第 7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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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 更新:2022-01-10 21:41 字数:5119
“那么说起来……你不会抢我的枪和警员证对吧?”
“那是犯法的,而且我可以老实告诉你街角就有一对情报科的同事。”单飞耸了耸肩,感觉到伤口没有之前那么难以忍受,不过现在有的是更难以忍受的状况,比如说街区的治安蓦的就好了下来——在单飞方圆50米的距离内。这是单飞能够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得到的第一手消息。他曾经安慰过自己说至少不需要在睡觉的时候睁开一只眼睛,唯一的问题是只要他外出,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容易遇到熟人或者同行,情报科的居多。
就这么帮我?很好,很好!
真是个举世无双的好主意!
单飞咬牙切齿地对自己说,至少到他伤势复原之前不会有什么危险,一切等他有了谢天麟的消息再说。
可是怎么才能得到他的消息?单飞感觉自己就在疯狂的边缘。
“另外我得到通知我已经可以复职了,随时能够回去办手续,只要伤口允许。”
“那么说我的枪和警员证是安全的了?”狼吞虎咽云吞面的杨帆抬起头,“你没打我新车的主意,是吧?我还没决定买什么!”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单飞若有所思地把炒饭送到嘴里,“恭喜你,看来保险公司弱智般地慷慨大方了?……顺便问一下,难道你都不需要帮忙?你知道,在选车方面……”
“决不!”杨帆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激动地跳了起来,“你还来?”
“算不算好兄弟?!”单飞带着受伤的表情道,“这么一点点事……”天知道,如果杨帆不肯把他藏在车里偷运出去,那么他就要做好准备跟情报科一起分享与谢天麟的幽会!
“一点点?!哪,我发过誓再也不跟Madam作对……”突然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杨帆的大声抗辩,他恼怒地抓起手机:“哪位?……又是你?”前一刻的愤懑忽然被几丝尴尬所替代,单飞注意到这个大男孩有点不耐烦又有点手足无措,“我说过了,你不用这么客气。事实上那天拉你上去的是那群打手,我没帮什么忙……晚饭?我正在吃……宵夜?我现在……”
从天而降的狂喜砸晕了单飞,他蓦地站起身,夹手将杨帆的手机抢了过来。“小白兔?”他按下静音,声音兴奋得有些颤抖,“原来不是保险公司白痴。”他慢吞吞地说,心念转了几转, “你该请她吃饭才对,若是我说。”虽然有些吃惊,但仔细想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华安琪会对杨帆产生好感。是的,那天他太疏忽了。
“又不是我请她去帮忙!”杨帆恼怒地道,“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手机还给我!”
“我又不是让你跟她发生关系,”单飞摆弄着手机,无辜地道:“只要问问她而已。”
“见鬼!”杨帆翻了翻眼睛,“我这辈子最大的错事……”
“就是认识我。”单飞接口道,把手机递还给他。“这是天意。”
“我想老天一定是想对我委以重任!”杨帆叹气道,重新接起电话,“我想……嗯……我想……我通常每天都吃两三次晚饭……那么,好,地点?”他瞥了单飞一眼,“BURNING BAR。”
“那就是说,现在还有时间给我去复职?”单飞看了看表,道,无法,也根本没想掩饰眼中明亮的笑意。
华安琪画了两次妆。她揣测杨帆不会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孩,或者随意点更好?她尝试过努力回忆了一下上次见面时杨帆的着装,但是流连在脑海中的始终是那种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满不在乎的笑容和手上温暖有力的触感,仅是如此。
杨帆是她生命中所遇到过的最不一样的人——恐怖的服饰品位,粗鲁的言行,但却那么鲜活有趣,而且给了她别人从不曾给过的安全感。
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除了见他,同时深深地为自己没能留给他一个完美的印象而沮丧。她希望这一次会不一样,并且为此期盼着,随着时间的临近而心跳加速。
这一次一定会好的,是吧?一定会的!默默地合十双手,她给自己打气道。
“嗨。”随意地招呼着,一个人矮身坐在了女孩的对面。“这么早?”
“我……怎么是你?!”华安琪欣喜地抬起头,随即兴奋愉悦的心情大打了个折扣。“你来干什么?!”她怒道。
相信我我跟你一样不高兴!单飞在心中暗道,如果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那真是天大的误会!我简直恨死了这该死的局面——尤其当他想到自己想要知道自己男朋友的消息还必须向一个可能跟他的男朋友结婚的女人询问时。
“我以为我们是来接受一个人的谢意,”他哼了一声,“怎么?难道我错坐到了相亲的位子上了?”
“哦……他也帮了很大忙,”杨帆随后坐过来,解释道,“既然你要表示谢意,我想你记得那天。”
“你是说他帮忙把我拉上你们的车?”因为杨帆的插嘴,华安琪稍微平复了一点,但仍然微微地嘟着嘴,敌视地看着单飞。
“难道刚刚你不是在祈祷老天把你送上了那辆倒霉车?”单飞扬了扬眉,“不然你拿什么借口来约会帅哥?”他招手叫来一个服务生,“四瓶喜力,女士来点什么?”
“闭嘴。”依旧气鼓鼓地看着单飞,华安琪怒道,“你为什么不照照镜子?!”
“拜托,我跟你不一样,”单飞耸了耸肩,“我不是出来泡马子的。”
“闭嘴吧,阿飞。”杨帆忍不住插嘴道,惊奇地发现单飞在华安琪面前简直风度全无。
“OK,那么你说。”单飞挥手让服务生走开,靠回椅背上。他不会后悔对华安琪不礼貌——他为她受够了!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其实不应该责怪这个女孩,只是……为什么她要靠近谢天麟?那么蠢!而踩着谢天麟的同时,又追逐杨帆。
她当谢天麟是什么?
我不是让你不说这个!杨帆在心中怒吼,“你知道……嗯……小白兔,那起车祸……”他结结巴巴地措辞,考虑着如何才能使话题毫不突兀的转移到那个黑社会身上。
“保险公司赔了,是吗?”华安琪转向杨帆,愉快地问。
“哦。对,是的。你帮了忙,是吗?谢谢。不过我想问的是……”杨帆有些尴尬地道。
“那么你的胳膊好些了吗?”女孩关切地道。
“当然,好极了。我想说的是关于人证的事。”杨帆匆忙地道,谨防对方再次岔开话题,“其实我们想请你帮忙,你知道,我们需要谢天麟的证词,你能找到他,是吗?”
“我帮不了你们。”华安琪的面色阴沉了一下,“我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自从他离开医院。”她说,因为自己某些纠结的情绪而烦恼,但更多的是因为对单飞的反感,“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单飞迷茫而又紧张,“什么住院?谢天麟怎么了?”他焦急地追问道,心头就像有一把火在烧!“他没有受伤啊!”
“他休克了,因为头痛。”华安琪几乎是仇恨地看着他,“你对他做了什么?!”再一次的,她问道。
单飞闭上了眼睛。他的一部分瘫痪了,根本无法正常运作。他听不到谢天麟住院之外的任何一个词。
真是个该死的浑蛋!
他诅咒自己。
但这不能使他感觉好上哪怕是一点!把头靠在手中的酒瓶子上,单飞汲取着那点冰凉,难过得无法言语。
脑震荡后遗症,在谢天麟情绪激动的时候他会发作。
你他妈的干得真不错!单飞对自己说。
“他现在是在家里么?”在错过了不知道多少苛责之后,他沉声问,发现肩头停留着杨帆的手。
“你还想怎么样?”本能地带着敌意。单飞的异样令华安琪惊异不已,她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见到这个可恶的男人如此沮丧、不安和痛苦,而且是……因为谢天麟,他几乎就是在关心谢天麟。不,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阿飞!”杨帆紧张地道,抓紧了单飞的肩膀。不,老天!不行!
“我有事先走。”单飞蓦地站起身,“别拦我。”他先一步对同伴道,阴沉而强硬。他的思维精简到了一线——那个苍白的,精致的面孔。只有他,只有他!
“你别傻了!”杨帆随之站起身来,“想想看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让我在憋死之前能够呼吸!”单飞无法控制地叫了起来,“我不能再等了!”他努力地摆脱这伙伴的钳制。
“至少他还没死,”杨帆压低声音道,“你也不应该!”
单飞深深地吸气。他让什么填满他的身体,而不是心痛,内疚和疯狂的思念。
干脆杀了他吧!
“嘿,当心!”
提醒单飞自己正挡在路中央的是酒瓶叮当的碰撞声。
他几乎有些麻木地转过身看着被自己碰掉的酒瓶酒杯跌落在地上,甚至都说不出一句“抱歉”。
“对不起。”杨帆忙抢过来,抱歉地道,“算我的。”
“看好你的朋友……单SIR?杨SIR?”服务生抬头看到自己熟识的面孔时,吃了一惊,“单SIR怎么了?”
“一点意外……”杨帆含糊地解释道。
“那张桌子怎么坐了人?”麻木地像个死人一样的单飞忽然插嘴道,声音沙哑而急切,无法抑制的颤抖跟随着渐次急促的呼吸一同展现了出来,“那不是……有人包下的吗?”
“噢,是这样。”服务生转头看了一眼,“那位客人已经退掉了那张桌子,就在今天下午。”
“他退掉了?!”单飞的身子一震,紧盯着服务生,就像是他会掐死他,如果他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自己?”
“对。”有点莫名其妙,服务生求助地看向杨帆。“连押金和藏酒都不要了,老板赚了。”
“那不可能!”疯狂逐散了最后一丝理智,空虚和恐惧迅速占领了整个身体,单飞低声咆哮道,“不可能!”
“阿飞!”在他能够做出什么来之前,杨帆拉住了这个神不守舍的警察,“麻烦你。”他对惊讶中的服务生道,示意他离开。然后,他拉过单飞,强令他坐下,“看一看多少人在!”
比他想象的要简单的多,去制住单飞。杨帆这一次是真的怕了——单飞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就像一个婴儿。
茫然而且空洞地表情浮现在往日生机勃勃的面孔上,黑亮的眼睛黯淡无光。单飞的视线失去了焦点。
那里对他们两个来讲,都有着非凡的意义。他们从这里开始,在这里沦陷。
在谢天麟跟谢擎直面对抗的时候都不肯放弃的地方。
那么,他想……他怎么想?
“阿飞!”杨帆真的后悔了。他已经在心里把自己掐死一百多次,而且因为忙于此事而根本无法顾及对面那个已经看傻了的小白兔。“我送你回家?阿飞……阿飞!”
“……我想去趟洗手间。”单飞轻声道,微闭着眼睛:“让我一个人……请。”
不知怎的,杨帆的眼眶一下就热了。
只是那么平淡的一句话,而已,他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
“他怎么了?”看着隐没在走廊里的单飞的背影,华安琪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惊奇的甚至忘记了反感。
杨帆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让我给你解释?那可是个机密的案子,会影响到……很多,我们的前途……你明白吗?”
华安琪摇了摇头。
“很好,我也不明白。”杨帆看起来算是满意自己的解释——能指望他做什么?全乱了!蠢蠢蠢蠢蠢!这是他能够想起来的全部词汇,而且应用于自己。
这是在他听到那声枪响之前。
他听到了枪响,从洗手间!
确实该死的蠢!
他跳了起来,飞向洗手间,几乎是飞!
有人跟他擦肩而过,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抓住这个飞快逃离的男人,但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他没做千分之一秒的停留,而是直扑进半敞着的男子盥洗室。他所想知道的全部就是——单飞还活着吗?
即将丧失神志,他马上就会。
已经开始混沌,单飞分不清自己是在直立还是真如感官所告诉他的这样前后摇晃,他只是紧抓着个什么,盥洗台,是吗?食指落在扳机上,他在想是不是该拿出来?因为他已经快控制不了肌肉的曲张,而且现在无法判断枪口到底对准了什么。
他似乎听到了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