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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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 更新:2022-01-10 21:41 字数:5063
,所以这个家伙慌了手脚,完全不是素日洋洋得意的模样。但是到底什么话题算是合适?
打断杨帆冥思苦想的,是突然直接推门而入的单郑芳芳。
两个小伙子不自在地看着单郑芳芳,心虚是一方面原因,另一面,是这个女警司紧绷着的面容。
“妈。”小心地审度了一番,单飞认为自己首先应该安抚下去老妈无论从哪里来的怒气。“我……”
“我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他说你本来已经随时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只要你能够静、养。但现在显然情况有变。不过我跟他已经讨论过,现在对你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在你的胳膊废掉之前,立刻出院……搬回家来住。”她摇了摇头,严厉地阻止了单飞想要反抗的企图,“就这样。”
如果有比懵了更好的形容词能出现在单飞一团混乱的大脑里,那么他会选择另一个。但是现在没有。“妈!”他抗议地叫道。
“阿帆在这里那就再好不过了,”忽略单飞满脸的不情愿,单郑芳芳转过身来,对着张大了嘴的扬帆道,“麻烦你从阿飞的公寓里拿点生活用品,听说你们都知道他的钥匙在哪里,是吗?”
无论如何也合拢不了的双唇立刻紧紧地闭了起来,杨帆有点……非常惶恐,单郑芳芳与他而言混合了长官跟损友的老妈双重身份,而无论哪一重,就今天的意外来讲,都不太可能乐观的应付过去。他偷偷地瞄了瞄单飞,后者非常不满意地坐起身来,“我不出院!”他坚决地说,“我的伤还没好。”
“如果你不出院,”单郑芳芳恼怒又心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我帮你配好假肢或者买好坟地之前是不可能好了!”
“哪有这么严重?”单飞反驳道,“只不过是个意外。”
“意外?”单郑芳芳若有所指地冷笑道,“等一下我们谈论这个‘意外’!”她再次转头,“阿帆愿意参与我们的讨论吗?”
“不!”条件反射地,杨帆跳了起来,“我……呃……帮阿飞去拿东西!”非常没有义气地,他用极快的速度溜出了房间,转眼又探头进来,捡起单飞的车钥匙,以更快的速度消失。
“妈!”单飞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也想知道你在干什么!”与愤怒的单飞对视需要一点勇气,但这对愤怒的单郑芳芳来讲一点也不是问题,她甚至逼视着单飞,“你来告诉我,从一个月前的内鬼事件到刚刚的坠海车祸!”
“那是我们O记的内部问题!”本能地,单飞防御性地道,“我需要一点私人空间。”他坚决地道,“我以为你明白。”
“我明白私人空间,”单郑芳芳冲口道,“但是我不明白淫乱空间!如果我从前确实提供给你过,那么现在我认为应该收回!”
她知道了!
这个认知就像是炸雷一样劈在单飞的心头。
就在上一秒,单飞还以为自己的脑海不可能更加混乱了。
什么时候?多少?
态度……他妈的,忘记这个吧,瞎子也看得出来她的愤怒。
见鬼!她不该知道这个问题——这场风暴不应该这个时候到来,他已经糟糕的快死了!她怎么知道的?不,这不是现在该问的问题。
解释我有多疯狂?靠,除非我认为现在老妈子还不够火大!
冷静冷静!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虽然它来的显然不是时候!
怎么办?求她放我们一马,告诉她我们是相爱的?她唯一可能相信的就是我疯了。看得出来,“淫乱”!她认为这是“淫乱”!
那是纯负面的一个形容词,单飞的直觉告诉他老妈所知道的全是负面的。
她已经快气炸了,她之所以没有进门立刻发作,那是因为杨帆在,而她拿不准杨帆知道多少。
那么,做点什么。单飞鼓励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建设性的事!
“你跟蔡Sir聊过?”他试探地问。不是叶利,他还没从大陆回来;也不是杨帆,且不提刚刚他的惊慌失措和落荒而逃,单论他作为一个小滑头兼文艺小说爱好者,如果这个故事从他口中说出来,那么一定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般的凄婉动人,另外,尽管不情愿,但是出于手足情份,他会尽自己最大所能的美化整件事,而不是妖魔化。
那么,只有蔡航。单飞直接排除老妈跟谢擎喝下午茶的可能。
“我对你的管教太失败了,”单郑芳芳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怒火,“我完全没想到你的私生活居然这么……糜烂!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天起,跟谢氏有关的案子你统统移交给其他人,并且保证下了班直接回家,不许在外逗留!”
太过分了!如果单飞听到了母亲的管理方案的话,他一定会跳起来示威游行。现在他保持诡异的沉默,那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思绪纠缠在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上:如果蔡航对老妈即尽可能的丑化了这么一段情事,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老妈,你不是我的老板,”单飞尝试着,假装反对道,“而且我现在在停职!”
“你的老板将会赞成我的观点。”单郑芳芳瞪了他一眼。
这就是目的。单飞想,他明白了一点。蔡航想要对付的是谢擎。他需要单飞对谢擎的仇恨,但暂时并不想让单飞了解得更多。恰好这时芳芳出现,他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同时借助于他们的母子关系看牢单飞——正常的母亲听说自己当警察的儿子跟一个黑社会同性搞在一起,并且差点丧命,那么任谁都会疯狂的把儿子拉出是非圈的。对于单飞这样一个难搞的儿子,单郑芳芳这样一位强硬的警司母亲正合适。
“那就是说,他打算给我复职了?”单飞冷笑着问。蔡航得给他一把枪,不然他拿什么去刺杀谢擎?
单郑芳芳有点诧异地看着儿子。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其间似乎有什么,是她没摸到的。“等你出院之后。”
“妈妈,你相信我吗?”单飞正色问。
单郑芳芳犹豫了一下。她相信她的儿子,在大多数方面:工作能力,品质,身手……但不是感情。
单飞不是一个容易投入感情的人,但是他会是一个极度忠诚的好情人。
完全的,彻底的沦陷将来带什么样的疯狂和仇恨?她不能确定。
缓缓地,她摇了摇头。
那瞬间单飞很泄气,但是,他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那么请相信我一次。”他恳求道,“如果我做了什么事,那是因为我有足够的理由。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尽管有点内疚,但仍然坚定地对视着母亲的眼睛,“我不会停止,无论出现什么情况。”
“大多数情况我会支持你,”单郑芳芳觉得很难过,她被冒犯了。如果作为一个母亲都没有资格管教约束自己的儿子,那么谁能有?“那是在你没有做错事、傻事的时候。”
“最错的事我已经做过了,”单飞苦涩地笑了笑,“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去弥补。”
“你在钻牛角尖!”
“我没有!”单飞反驳道,“如果我有,那是因为我不得不那么做!”
“没有任何人逼你!”单郑芳芳叫道。如果是她的属下,无论哪一个,她都绝对不会这么对他们说话,强硬地去指责,不讲究一点策略。但对她的儿子,她冷静不下来,“我已经帮你办了手续,你要做的就是立刻跟我回家,准备一下即将到来的春节,到时候我会请你的朋、友、们帮忙照、顾、你。”
“妈!”单飞同样的失控——是不是也允许他崩溃?在他头痛的恨不得把头骨撞扁的时候!“你不能命令我来做什么不做什么!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如果蔡航对他的计划是这样的,那么他没有理由不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去查一下谢天麟的下落,反而躲在房子里发霉!
他怎么能做得到!不去挂念谢天麟,不想念,不内疚,不心痛!
“我为什么不能?我是你妈!”单郑芳芳怒道,“让你活着跟你妈过个春节有那么难吗?还是说你对过去那种糜烂的生活念念不忘,想脱离我的视线去跟任何一个……变态胡闹,把自己也变成一个……不正常的人?”
“我的生活根本不糜烂!另外,如果我妈能在我三年级、中二,以及成年以后的每一个春节忙于工作而取消团圆饭的话,我为什么不能在今年做点我自己想做的?” 血液直冲大脑,单飞脱口而出,几乎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我是一个正常人,而且,如果必要,我不介意做一个不正常人,就像我爸爸当年会抓起足够令他碎成一千片的炸弹一样,我会做我想做的任何事,只要我认为值得!”
他停嘴,但是太晚了。他看到母亲的眼睛红了。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单飞真的想去撞墙了,但还是自己括自己耳光更实际,他那么做了。真蠢!他居然接连二三的犯同一个错误!他是不是想失去他们所有人才甘心?他所作的一切出了伤害了自己的母亲之外没有任何作用!相反的,它或许会令母亲更憎恶自己和谢天麟的关系。
这是他这辈子最糟糕的一天,他伤害了他生命中最珍视的两个人。用最蠢的方法,说最蠢的话。
他应该崩溃了。
但却仍然不能。他怎能允许?!
那是她的儿子。他性格开朗,骄傲自信,为人正直善良,坚强果断,偶尔耍耍小聪明,但从没有人否认过他是一个好警察;性子有些粗糙,但不失体贴,叛逆不羁,但是孝顺。单郑芳芳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出色的母亲,因为她有这么样出色的儿子。
但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曾经伤害过他。
单飞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曾经多么孤独,多么害怕,单郑芳芳蓦地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她竟然不知道儿子怨恨着她。
她确实不是。在同时失去亲人的这对母子生命中最艰辛的那些年,她为了遗忘自己的痛苦而投向工作,她没有照顾好同样受伤的男孩。她令他在失去父亲之后,又失去了半个母亲。所以他学会了把所有事情藏在心底,自己一力承担,独自解决。他拒绝向母亲求助甚至倾诉,他维持着风平浪静的表面,仅当被逼入死角,几近崩溃的时候,所有的伤痕才全部迸现出来,就如同布满了肉眼无法看见的细纹的宝刀,在遭遇巨大外力时徒然折断。
她能怎么说?她儿子的隐瞒、荒诞,跟她是不是全无关系?!
“我所作出的决定,都是为了你好。”单郑芳芳用深呼吸来平息自己的情绪,“你考虑一下。”她的声音越发低沉柔和,简直像是痛苦的哀求。“我失去了你爸爸,现在不想失去我唯一的儿子。小飞,你就是妈妈的生命,如果失去你,妈妈不知道今后将怎么支撑下去。”
你期待她会怎样?她不是一个强悍的警司,她只是一个有着唯一儿子的寡妇。她最大的幸福,就是他的平安。她希望他的儿子能知道,能明白,能体谅。
想想一个母亲的渴望,无论如何。
她知道怎么去留住他。单飞把手盖在眼睛上,他把脸埋在膝盖之间。
他甚至都无力去恨自己。让他能怎么做?对他的母亲?唯一的一个至亲!
一点时间。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尤其是他用全部生命去爱的这两个。
为了他们,他被千刀万剐了也不会抱怨一句。
他只要一点时间。
只要这么多!
他们谁能够,给他一点时间?
不应该是这个时刻,但他想念谢天麟——他的拥抱。
如果他能够明确的知道谢天麟也如同他这般矢志不渝,那么他将容易得多。
谢天麟是不是?他有没有真正的后悔?他会不会决绝地放弃?
告诉我,单飞无声地祈求,告诉我你也爱我。
他希望他能哭,有这个权力去哭。但他不能。如果他放纵自己软弱,那么拿什么来保证自己还能够鼓起勇气去面对今后越发艰难的环境?
他不会哭。
他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我出院回家。”他放弃一切纠结的思维和无解的问题,强迫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暂时什么都别想,计划的越多,错的越多。“只有一个条件,不要限制我的行动。”这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承诺。
他的声音很轻,但不容拒绝。单郑芳芳知道自己永远都会记住今天。她见到了这么多面的单飞。他没有一个所有人曾经以为的完美的成长环境,良好的心态,但他已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