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节
作者:辩论      更新:2022-01-10 21:41      字数:4955
  他不想再否认,不再顺从父亲的权威,哪怕所有的痛苦经验都堆积在一起也不能够阻止他宣称——他是个同性恋,他疯狂的爱着单飞,一个警察,他是。
  谢擎眯起眼睛,暴怒的火花从狭长的瞳仁中扑出来,点燃了这对对峙着的父子之间的空气。“可以推测昨夜疯狂的性交对你的精神造成了相当的刺激,”他的语调是跟眼神截然相反的森寒,“你需要你的医师来帮助你恢复神志。”
  “别再跟我说那些性虐待狂!你期待他们能带给你个什么?”疯狂的颜色爬进了谢天麟的眼神,他走上前来,靠近谢擎的办公桌,把两手压在桌面上,探过身:“让我来告诉你真相!”他在微笑,神经质的,“在那三年的治疗中,头一年,只是头一年,他们对我用你前两天见过的那种电击疗法,但我发现我勾引我的‘医师’能减轻电击的痛苦,所以我那么做了。之后的两年,他们迷上了我。你知道吗?治疗的效果相当、相当的不错,那三年把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同性恋……非常非常下贱的同性恋……你不太喜欢这个故事是吗?不过真遗憾,现在我头脑中的全部就是……取悦单飞,这就是我不计代价要做的。而且,我可以预言,再多两年治疗,你会得到什么——一个男妓,但愿你喜欢那个!”
  在谢擎能够开口之前,甚至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手中的茶杯就已经狠狠地砸在了谢天麟的身上。后者并没有闪避,热辣的感觉瞬间穿透了衣物烧烤着胸口的肌肤,难耐的灼痛带来了轻微的战栗,谢天麟咬住了下唇。
  他说了,是吗?一点也没隐瞒。
  他不在乎谢擎会怎么看他,是的,他已经不在乎了,跟之前不一样。他也不在乎谢擎会怎么对待他——没关系,把他送到哪里都没关系!
  他知道无论遭受什么对待,都不是没有尽头的。
  他可以盼望。
  对父亲已经绝望了,他只在乎那一个人。
  “我不想听你的胡言乱语!”恼火的瞪视着自己的儿子,谢擎充满了狠意,“是那个小杂种把你变成了个疯子,忘记了自己是谁,整天胡作非为,胡言乱语!”刺骨的寒意稀薄了房间中的空气,谢擎的怒火席卷了整个空间。
  这消息的震撼程度超出了即便是谢擎的承受范围!一切都被打乱了,甚至是怒气。他儿子在长达两年的乱伦之后,经历了三年的滥交?!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去勾引医师,为的是能够在近似性虐的治疗过程中减轻一点痛苦?!他是同性恋了,他疯了,为了一个同性的警察!
  哪怕是警察举着确切的证据来抓谢擎,也没有此刻带来的震撼更强大!
  谢擎问自己,会相信,他他妈能相信吗?!
  他儿子带给他的大惊喜!
  ky“我对你说过,别去招惹他,别碰他!”几乎惊跳起来,谢天麟立刻敏感地道,威胁地瞪视着谢擎,尽管常年积累的恐惧依旧存在——每一次违拗谢擎带来的都是灾难。
  谢擎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很成问题。一瞬间许多疯狂的想法都涌现出来。他想纵火烧掉整个别墅,想要到坟地里去把谢昭挖出来鞭尸,还想去推倒整个警署,或者干脆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直到腐烂。
  所有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憎恶!
  尤其是谢天麟,尤其是谢天麟!!
  “给我滚出去!”谢擎蓦地站起身,指着门外,“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忽略了谢天麟的抗议,他对门外大声叫道:“阿德,把他给我带到地下室去!”
  他不想谈了。谈话到此结束,直到他能摆脱这种恶心的感觉——由痛苦带来的恶心。
  就像一直守候在门口一样,阿德迅速地出现在门口。“少爷,跟我来,少爷!”他焦急地说,甚至无法忍耐地疾步上前去拉谢天麟的胳膊,“走啊!”
  “滚开!”愤怒地甩开保镖的牵制,谢天麟挑衅的目光并没有从谢擎缺乏表情的脸上移开,“别去碰单飞,还有他身边的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出人意料的坚定,“否则你会后悔!”
  阿德近乎绝望地闭上眼睛——太早了。
  “你是在威胁我?”谢擎反常地冷静下来,他眯着眼睛,阴郁地问道。
  威胁?
  他怎么敢!
  绝对权利受到挑战时自发启动的压迫感令人难与呼吸,谢天麟有些艰难的维持着自己的强硬。他知道他将要说的话会将自己推到一个什么地位——谢擎的对立面,谢擎的敌人。他不想,但是没别的选择!
  “如果你逼我,”他坚定而且认真,“我相信谢氏会有大麻烦。”
  谢氏是谢擎唯一在意的东西。它花费了他全部的心血,百分之百的精力,是他毕生唯一的目标,为它肯牺牲任何……人。
  所以,为了它,谢擎应该有所顾忌。谢天麟相信。
  谢擎感到自己的力量与理智正在逐步的恢复。
  天麟确实是他的好儿子,在某方面。有些事谢擎知道,就在叶利莽撞地泄漏了谢天麟的秘密之后。
  谢家从不出产蠢货。在谢天麟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就应该计划好整条路。
  他跟那个警察的——谢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们两个的关系,令人恶心的,污秽的,而且,是完全错误的——无论是什么,他不可能永远保住这个秘密,所以,他在准备,比如谢天麟恩威并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包括在回来的路上拔枪杀人。这很好,谢擎并不会因此而暴怒——作为下一代家主,谢天麟就应该如此——但是很可惜,叶利没给他足够的时间。
  “还有什么惊喜?”谢擎微笑道,“在你那个性急的床伴人帮你爆料了之后。”他嗤笑道。
  谢天麟曾经为此恨过单飞,直到现在,他依旧是。那个混蛋轻率的行为几乎毁了他的全部希望!他让他失去了所有反击的可能——除了服从,就是死路。
  但事实已经如此,他接受它。
  “对你来讲,大概新鲜的只有一样。”镇定地,谢天麟回答,“从前我不会这么做,但现在不同。我想要的不是得到谢氏,而是毁了它。虽然我的人手不足以跟你抗衡,但在目前恐龙搭线、强敌环伺的时候,足够了。”
  或许现在谢擎打算撕碎了他,但这一点不重要。
  他回到这里来,为的就是带来这条消息。
  他在谢氏,无论什么境地,都一样可以做到对自己人的控制——只要不是转向警方,他始终拥有他们的忠诚。
  并不可能坚持得很久,这很明显。
  他会坚持到最后一秒。
  谢擎重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细致、不带任何感情的,就像他是一个陌生人。谢家的人不会做这种自杀式的傻事,他们精明而且谨慎,他们崇拜权利也珍惜性命。他们有野心同时有手腕。
  从前的谢天麟也是如此,聪明——狡猾,但却远没有这般决绝。他见过一个人是这样的,他的名字叫单飞。
  “阿德,带他回地下室。”甚至拒绝看谢天麟一眼,谢擎冷冷地对阿德道。
  青年保镖沉默地执行命令。
  “明天我跟华安琪有个约会,”谢天麟淡淡地道,斜睨着他的父亲,“你知道。”然后,转过身,他跟随着阿德走出去。
  他是被头发上轻柔的抚摸惊醒的。
  充满了温暖的安定。
  但却是单飞此刻避之不及的的触碰。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能够假装麻药的效力仍然没有过去。
  可惜的是他很忙,不能无限制的躺在病床上。
  “妈,你怎么来了?”略微动了动头,不着痕迹的让开母亲的手,单飞睁开眼睛。
  “到底卷入什么了?”在是一个警司之前,单郑芳芳首先是一位母亲,而天底下没有一位母亲能够忍受自己的儿子浑身青紫淤肿而且肩膀多了个血窟窿虚弱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搞成这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身处这样一个位置,胆大是对的,但是一定要精明,要谨慎。像你这么鲁莽又大意,有多少条命也不够……”
  “哎呀~~~~”单飞似乎是企图抬一下胳膊盖在眼睛上,但显然肩头的疼痛阻止了他,这个习惯了被枪口顶到脑门的警察之星大声呻吟着,“好痛……”
  “又想转移视线?你给我少来这一套!”单郑芳芳立时揭穿了儿子的小伎俩,顺手就在他的头上来了一下子,但仍然小心地扶着单飞靠坐起来。
  “哎呀!”挨了一下的单飞抗议地大叫道,“老妈,你真的是来探病的?”他怀疑地问,非常郁闷。
  “当然不是!”比起母亲这么个职称,单郑芳芳此刻更像一个上司,“我想知道我儿子到底是为什么死的,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不至于很迷惑。”她愤怒而且焦急的目光热辣辣地落在单飞脸上。
  “这不是很明显?”单飞有点心虚地垂下头,小声嘟囔着,“莽撞,大意,懒,笨,可以多项选择。”
  单郑芳芳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挺直了腰板,双手抱胸,沉默地注视着儿子。
  现在肩膀的疼痛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了,单飞不自在地动了动,考虑着吃饭好还是喝水好——不行,现在当然不是好时机,他不能对老妈全盘托出,显而易见,无论是 “他爱上了个同性”还是“男朋友是黑社会”都不太像令人欢欣鼓舞的好消息,如果再加上为此停职/受伤/危及生命,那么老妈的反应决不会是悬念——但或许这法子对单郑芳芳不好使,毕竟刚刚的装可怜计策已经完全失败。
  “阿飞!阿……飞……Madam!”急匆匆地闯进门来的叶利看到单郑芳芳时略微结巴了一下,视线在这对母子之间逡巡着。
  单飞简直要爱上叶利了。“老妈,我跟阿利还有件案子要谈……我们O记的……机密,你明白的,是吧?”他对叶利悄悄的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鞋在这里。”伸出一只脚,叶利从床下将单飞的鞋子勾了出来。
  “我以为小飞在停职,”不动声色地,单郑芳芳指出,“按照规定他不能再参与案情了——这是纪律,对吧?”
  单飞发出了一声濒死的呻吟:“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们老板打算弄死我,你们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叶利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咳嗽得满脸通红。
  单郑芳芳无奈地看着自己那个吊儿郎当但却异常倔强的儿子——她知道他不打算说,而通常,他打定主意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强迫他改变主意。这是个奇迹,一个孩子居然能够继承父母双方的全部……缺点。“你是在暗示我应该跟你们蔡Sir聊聊么?”单郑芳芳知道这是单飞最不希望发生的,他不希望在自己的仕途方面有任何母亲提携的痕迹。这个孩子的傲气尤在父母之上——他经历的挫折太少。
  “如果你能跟特首聊聊那就更好了。”出乎母亲意料,这一次单飞并没有跳起来极力反对,而是懒洋洋地回应道。
  单郑芳芳有些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若有所思,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小飞,假如你不能改改自己毛躁急进的毛病,老妈恐怕就要跟上帝去谈了。”她站起身,探过身,帮单飞整理了一下半敞着的病号服。
  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和打算,也有自己的工作和做事方法,并不想让老妈插手。单郑芳芳知道自己或许能够帮助他,提携他,但却不应该这么做。因为……她应该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务,如果他要求。
  “傻儿子,”用力的揉了揉单飞的头,单郑芳芳向门口走去。叶利急匆匆的闯进来,然后沉默地站在床前,很明显,两个小伙子有些机密的事情要商量——或许很危险,作为一个母亲,芳芳本能的排斥,但,她强迫自己离开,留给他们一点空间。可能不久的将来她就会为此刻的理智而懊悔,这是从单飞投身警界以来她每天必经的矛盾挣扎,但是她放手让儿子去做,同样是因为她疼爱他。“还有,”站在门口,她迟疑了一下,“就快过年了,小飞,等你出院的时候回家来住吧……跟阿利学学,做事稳当一点。”
  在单飞敷衍地应承着老妈的时候,叶利再次因为被自己呛着而咳嗽。
  单郑芳芳不忍心看着这两个孩子手忙脚乱。
  她走出房间。
  或许她也需要做些准备——她放手让儿子去做,但并没保证自己一定袖手旁观,是吗?
  首先,她认为应该从蔡航入手,因为儿子有意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莫名态度
  “他怎么说?”房门刚刚阖上,单飞便急忙问道。
  “他很愿意跟我们……确切地说,是你,合作。”叶利耸了耸肩,“不过那个杀手不太合作——他什么都不说。”
  “可以想象。”单飞皱了皱眉头,沉吟了一下,“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