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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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债赌博 更新:2022-01-05 15:44 字数:4814
面站了起来,是他。
白天做游戏的时候,教官让一三排组队,二四排组队,两队先内部认识,而后,比赛两小队谁在规定时间内将队员送过用绳子交织出来的大小不一的各种形状的格子而不碰到绳子和铁栏。他作为全队里最高的男生自然成了第一个选择最大空间翻身而过的人,然后后面的男生把女生抬了起来,他护着接住被送过来的女生。
一整个活动下来除了她在相互自我介绍的环节里知道他叫“白墨杉”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他似乎是个寡言少语之人,当时她和赫云因为身高的问题在队伍的女生里排在末端,还未到她们的时候,游戏已经结束了。还记得赫云第一反应是“还好没轮到我们,被一群男生抱着的感觉肯定很奇怪。”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心中也正有此意。
此刻寡言少语的男生走到洪教官身旁,等到洪教官说开始后,男生们都吹起了口哨。此刻的他们围成的圆圈里,男生和男生坐在一起成就须眉军,剩下的女生自然是巾帼军了。暖色灯光下的他看起来有了温度,不那么冷漠。
他并没有因为男同胞们的起哄而流露出任何不安或难为情,只是冷静地环视了一下女子群。他走到白晓念和梁月的中间停下,白晓念嗤笑了一声,似乎笃定男生一定报她的姓名,可是男生的嘴角偏冷,并没有给她留面子,指着身旁的梁月道,“梁月。”梁月羞红了脸,头低了下去,小小声地说是。
而后他顺时针往右手边走去,指认有印象的女生,直到第四个结束,他右手边还有八个女生。大家都在猜测他会选择谁的时候,顾玦也好奇地看着他,显然顾玦觉得自己一定不是他的目标,他们之间一句话也没说过,甚至这个男子并没有为她停驻过他流转的目光,所以此刻顾玦水波粼粼一样的眸子带着探究看着男子。
白墨杉越过三位女生,五位,六位,最终停在以她为中心的三个女生中间。人群里的议论声顿时砸开了花。夜晚不需要遮阳,顾玦此刻的发在习习晚风中飘扬,她依然直视对面的男生,准确地说是仰视。近距离地看一个比自己高的人,只会成全对方的优势,突出自己的劣势。
赫云坐在顾玦的左手边,男生们经过一天的相处后普遍对率真的赫云有好印象,他们甚至打了赌,多数人赌白墨杉会选择赫云,也有部分人认为会选择坐在顾玦右手边的林静。
然而让人跌破眼镜的不仅仅是她的名字从他鲜红的嘴唇里飘落,更让人唏嘘的是白墨杉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方才温和着念出她的名字。
“顾玦,我知道你是顾玦。我是白墨杉。”他的声音没有焉雪的清新温暖,没有薄琅的低沉迷人,但细细听来却另有一番风味,是落水之人被就上案时初遇的艳阳,没有灼灼,有的是不偏不倚的温凉。
不等顾玦回应,他就已经潇洒地起身离开,回到刚才起身的地方,她的对面。
他的眉眼隔了距离已经隐没在夜色之中,可是顾玦却记住了当时他为她蹲下来换来他们之间平视时的他的容颜。他有着剑眉星目,饱满而鲜红的唇,比之同龄的男生多了三分霸气,三分冷漠,三分沉着,还有一分似乎是她捉摸不透的偏执。
这个认人游戏在经历了几个男男女女后,洪教官终于逮住一个没法抽出五个异性名字的女孩,她左手边的赫云。
赫云转身看着顾玦,在她耳边用极其悲壮的声音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这篇恰巧高一上要学的《靳柯刺秦》里的名句,已经被顾玦用得得心应手了。
顾玦被她逗笑了,拉着她的手,用如月光一样皎洁的眸子打趣她。赫云知道她在说,“没有耳塞耶,怎么办,那我只好准备纸和笔了?”
“顾玦你就没良心吧,这么不仗义,等着替你赫云姐姐我收拾掉落一地的面子吧。”
顾玦用手比划着,“敢情好,捡了一地的面子回头给你贴回去。”
赫云斜睨了她一样,笑骂着,“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非也,非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她们之间有趣的对话并没有继续下去,因为洪教官发话了,“我们今天要唱的是《军中绿花》。”
然后对于赫云的人间悲剧就发生了,而赫云的的人间悲剧成就了大众的人间喜剧。
赫云才开口就跑了调子,这首歌她是听过的,就是不熟悉。赫云看到的天空比眼下看到的还要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阴暗,颇有一种豁出去了的壮举!
就在大家捧着肚子笑得颠三倒四,前俯后仰之际,顾玦两只纤细的的手在胸前轻轻地挥动了起来。赫云接着昏黄的路灯,慢慢地感到了节拍,很快她的歌曲上了正轨。
就在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时候,一曲已经结束。洪教官自然不会再为难赫云,赫云一下来就揽着顾玦的肩,恨不得在她粉嫩的脸上蝶吻几个。
顾玦笑笑着,不经意地扫过人群,对面的男孩眼里是星河流淌而过,却稍纵即逝。
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黑夜都成了背景。
等洪教官一声解散后,男孩女孩们都露出了解脱的表情,男生们勾肩搭背吹着口哨往宿舍走,女生们也三三两两边聊天边回宿舍。
等大家拿着自己洗漱的东西去澡堂的时候,都傻了眼。
白晓念踩着她的二齿木屐在水泥板踏踏作响,“有没搞错,他以为是吃大锅饭时期啊,洗澡还要一起洗?”白晓念的历史一直是她的强项。
而此刻已经有几个女同学耐不住天气的燥热和臭汗在花洒底下冲水了,随后而来的顾玦、赫云以及其他女生都不小心撇到了他人白花花的身子。顾玦和赫云脸上飘过红云,立刻背过了身子。
“我看我们还是等大家都洗完再洗吧?”赫云问。
顾玦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知我者,赫云也。”赫云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恰好遇到林静拿着洗漱品过来。赫云提醒她,“林静,里面没有浴帘和门。”
林静一愣,嘴角抿了下,犹豫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回了宿舍。
这个时候,整个世界都静悄悄了,顾玦和赫云在晨炼的跑道上手牵着手走着,看着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而两人的脑袋挨得近近的。赫云温声地说,“顾玦,刚才多亏了你的指挥。”
顾玦摇了摇头,她能做的也有这个了。其实赫云的音色很特别,爆发力也强,只是少了人稍微点拨一下罢了。
赫云挣开了顾玦的手,绕到她前面,面对着她,倒退着走,“顾玦我叫你玦玦吧,我要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怎么个不一样法,赫云在脑海中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不过生活中有些事不求甚解,人活得更为潇洒不是?
说着她拉着顾玦跑了起来,顾玦迈着步子从踉踉跄跄到两人步伐一致,一起走走跑跑,停停顿顿,像是钢琴键上空飞扬的音符。
“从来都有人告诉我,永远只是一个人的痴人说梦。你知道么,我总是觉得爱情不可靠。我相信别人的天长地久和一见钟情,可是不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比起变数太大的爱情,我更情愿相信友情。”
顾玦趴在软软的草坪上,脑袋搁在两个手掌上,看着将头枕在交叠着胳膊,仰望星空的赫云。赫云说着说着看了一样安安静静的顾玦,眼里有了姐姐一样的温柔。
“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有一个妹妹,在我大约二三年级春节的时候,我带她去上街,后来她就不见了。”
……
等到她们都累了,拿着洗漱用品再次去澡堂的时候,离十一点半查房的时间快近了。她们只好等查房后,偷偷从床铺上溜了起来。赫云担心顾玦不好意思,让她先去洗漱,回来后换她去。顾玦抵达熄了灯的澡堂的时候,不想还有三四个女生在里面洗漱。
“那个顾玦以为自己是刘亦菲呢,一脸清高的。我看着就不舒服。”甲女说。
“没办法人家长得漂亮,当然有高人一等的资本。话说我觉得她比刘亦菲还漂亮。”乙女接话。
丙听了,有些惋惜,“我起初以为她可能嗓子疼,不爱说话,听她们宿舍的白晓念说她是个哑巴。”
丁惊讶道,“呀,那有什么好羡慕的,这要是万一出什么事连喊救命都不会。”
甲又道,“这点是值得同情的,可是你看她娇娇弱弱的,我最不喜欢那些忸怩的女孩子,总觉得自己要被人捧在手心一点苦都不能吃。”
……
曾几何时,她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她会骄傲地不屑一顾,不屑与人发生口角,而今这些话字字句句戳痛她的心头。她心头有恨却如何都宣泄不出来,正如里面的同班同学说的,她就是有何不满也没法开口。难道要她像泼妇一样进去就给人个耳光,然后等着被人群殴?再闹到班主任那?
她想了想;出了澡堂踱步在冷月下,男生澡堂就在隔壁,她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一个男子上身赤裸,只裹着一条宝蓝色的浴巾手上端着装有洗漱品和换洗的迷彩服的脸盆。
月光幽幽地早在他健硕的胸膛,被水浸湿后的碎发,随着他下台阶,星光点点地摆动。他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他,冰凉的目光扫了过去。
顾玦尴尬地低了头,又抬头,朝他莞尔一笑。她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又说不出,只好微笑,不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是她?!墨衫的脸飘过一多迟来的云朵。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后抬起的尖尖下巴,她明眸皓齿都有了笑意,顾玦的微笑让墨衫想起莫奈画笔下蓝色的睡莲花,静谧芬芳。
才要开口,就听得女澡堂内涌出的人群,顾玦矗立在一旁看着她们经过时各种丰富的表情,不置一词。而后又听得有人向男澡堂门口的白墨杉搭话,但是那已经不是她所关心或者她说能干预的事了,她只能尽快洗好,不要让赫云等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不确定,而是我爱他
当你内心有一个秘密时,一个不能向外人道来的秘密时,你注定是孤独的。它像是你的爱人或者孩子一般,使你心心念念,欲罢不能。可若这个一个人围城里的秘密成了两个人的,你或感轻松或沉重或悲喜交加,喜的是终于有人懂你的小心思,悲的是它不在是你一个人的了,你对它的所有权和使用权从此宣告破灭了。
“顾玦?顾玦……”
“玦玦……”
顾玦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男女交织的声音,一片混杂,她感到头目眩晕,全身乏力。
如同至身于闹市之中,鱼龙混杂,她能看到的是各种形形色色擦身而过的模糊掠影。
可是,是谁在喊她呢?
是那个有着宽厚胸膛,眉眼咋看无情还有情的薄琅吗?
赵亭匀让围观的人群疏散开,洪教官让无关的同学重新列队,只留下了两个心甘情愿留下帮忙的人。
南方沿海的新生总抱着一丝侥幸,小小地期待一场从海上飞向陆地的台风,这样他们就可以避过艳阳高照。而北方的孩子们只能在普遍高温的夏季中煎熬着。
顾玦倒下的那一刻,在她身边一起走队列的赫云第一时间扶住了她,由于太过突然,尽管顾玦清瘦,仍然连带着赫云一起颠簸半跪半躺在地上。而后她在微睁的双眸里似乎看到了那个剑眉星目的墨衫,意识渐渐模糊了。
树荫底下,凉风阵阵。意识略微回来了一点,她感到有人为她扇扇子,有人喂她喝水,想要睁开眼,上眼睑却像是没入海水中的棉花不再是往日般的薄如飞絮。
赫云看着脸蛋绯红异常,嘴角干涸且迟迟未能苏醒的顾玦,心头着急。她放下手中的扇子,看着赵亭匀说,“赵老师,我看顾玦挺严重的,与其等医生到,不如我和墨衫一起送她过去。”
赵亭匀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点头应允,在陪他们到了医务室后,郑重其事地交代了几句,才放心地离去。
校长曾找过他在办公室内颇为严肃地告诉他,顾玦必须得到他最优的照顾,因为她的爸爸是捐助学校校舍的人,并且今年寒假要动工的新图书馆也是其父亲出资捐助的。他本是刚毕业不久的人,最看不惯这些裙带关系,生生所资之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