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
保时捷 更新:2021-02-17 12:52 字数:4733
少妇,远山黛眉横波目,优雅温润中带了几分活泼,正是医好自己的大夫,当即愣在了那里。后面那老人倒还罢了,那老妇一见她们,不禁呆住。这般的容色,这般的气度,当日封后大典,帝嗣降生,乾清宫的丹陛上,坤宁宫的玉阶前,她几番朝拜,又怎会不认得?
“臣妾拜见皇后陛下,太子殿下,千岁!”许国公夫人反应过来,立刻拜了下去。画儿再没想到会这样被人认出来,陈夫人因要见她,将内院的侍女都遣了出去,却被这几个人弄了措手不及。听到内室传来清脆的响声,想是陈夫人被中的取暖物事掉在了地上,画儿笑得无奈,怀中海儿脆生生一句“母后”,叫醒了呆愣的众人,急忙跪拜在地上。
自紫霄府正门出来,龙骑尉簇拥着上了车,来时的感慨万千已不复在,满心只是珍惜现在的想法和一句诗,“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圣景十四年冬,紫霄府挂起了白幡,陈夫人谢世。几名江南名医都摇头说可惜,这病本来只要细心调养,就可以医好的,只是这陈夫人自春天起就不知为何,心绪不宁,惊恐忧思,担心害怕,将身体生生的拖垮了。
锦衣卫的探子将消息报至京城,送入九重宫阙,圣景帝听说后,淡淡一笑,只叮嘱别让皇后知道便是。此是后话,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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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抓周记
圣景十二年的四月十四这一天,本来春光明媚,早起的鸟儿啾啾鸣叫,清晨新鲜的空气带着花香浮动,满园的牡丹含苞待放。一个宁静美好的春日,被突然慌乱起来的承乾宫宫人们打破了原先的宁谧。
一道紧急的圣旨取消了今日的早朝,大臣的叫起也全免了,奏折全留了中,慢慢的整个皇宫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大臣们本来疑惑之极,圣景帝勤勉朝政,从来不曾有这种情况的,但接着内宫中又传来了消息,承乾宫贵妃临盆了,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以陛下对贵妃的宠爱,怪不得会这般的紧张。
承乾宫的内殿中,画儿躺在床上,现在阵痛还不是很难以忍受,看着圣景帝又是焦急又是慌乱的神色,她不禁笑出了声。方才她羊水破了,帝皇呆愣在那里,手足无措。宫女内侍们慌慌乱乱,关键时刻还是晴霜晴雪指挥若定,喝住那些慌乱的宫人,一边命人去传太医,一边去请早已在待命的稳婆。
圣景帝被请出了内殿,在外殿焦急不安的踱着步,热水一盆盆的端进去,宫女们来来回回,殿中逐渐传出了痛苦的呻吟,圣景帝听着越发心疼难耐。太阳从东边升起,慢慢的走到了正上空,再慢慢的往西边去,眼看煎熬了整整一个白日,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这原是头一胎,没有那么快的,但圣景帝关心则乱,越发心焦起来,外殿的地毯上被他走出一条深深的痕迹,御医们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待命,以防不测。
这个晚上,琉璃色的天空里星火点点,御花园中花香弥漫,春日的恬静与美丽依然散发着。半空中的紫微帝星熠熠闪耀,昭示了另一位帝王的来临。
当东方的启明星升起时,石榴亭边一朵“青龙卧墨池”缓缓绽放,承乾宫的内殿中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宫人们跪下贺喜,圣景帝充耳不闻,直往内殿奔去。
“画儿——”方才那痛苦的喊声几乎要撕裂了他的心肺,奔到床前,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万般温柔的握住那纤细的小手。苍白的脸上有着安详的笑意,已经昏睡了过去,晴霜将已经清理过的小婴儿用明黄的锦袱裹好,恭敬的抱上来,轻声道:“恭喜陛下,是位皇子。”他颤抖着手抱过那小小的,稚弱的生命,欣喜若狂。
小皇子的诞生让整个皇宫都活跃了起来,人们忙碌着,育婴需要做很多繁琐的事情,更何况要照顾的是一位皇子,帝位最有可能的继承人呢?日子在繁忙中过去,满月,百天,命名,载入宗谱玉牒……一件件事情终于过去,转眼小皇子已经要到周岁,宫中又开始准备了庆祝的仪式活动。
正当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位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小皇子的生母,坤宁宫皇后反倒整天不见踪影。璇玑凌云阁,是皇宫内一处特殊的地方,遍藏了历代的珍本典籍,名家书画手迹,其中许多竟是海内孤本,珍贵无比。看守璇玑凌云阁的宫人们心中都有疑惑,自打一个月前,皇后娘娘偶尔来此一游,进去了一个时辰,突然传出了惊叫欢呼声,自那日起皇后就天天来此,一待就是两三个时辰,直到乾清宫或是坤宁宫派人来请,方才回去。按说现在宫中都在准备着各项的事宜,皇后应该也是很忙的,怎么天天来这里呢?
画儿这一个月来心情大好。一个月前她往凌云阁上去,竟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本《石头记》!看记载,那本书是八十年前藏入阁中的,想来必是八十年前有人从现代来到了这个时空。八十年,那人未必还活着,她想见,但也没有刻意寻找,有缘自会相见,这本《石头记》,却是意外之喜了。在现代时,《红楼梦》便是她最心爱的书籍,常带在身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读一次的。到了这个时空,已经有几年未曾读过了。凌云阁中的东西,祖宗的规矩是不许带出来的,她也不想拿这样的小事去烦靖玺,干脆就每天来这里看吧。海儿有那么多人看着,应是不会有事的。一字一句细细品味,如今自己又身处这样的情景中,别有一番意趣。随身服侍的宫人们见她每每从凌云阁出来,面上神色情绪都不同,或欢喜,或悲切,或沉静,只道娘娘是着了魔了。帝皇也觉得有异,便问了出来。画儿却说等他忙过了这阵子,便拿一本绝世的好书与他看。
好不容易到了周岁这一天,在京的王公贵族命妇们都进宫朝贺,各样的礼品都往坤宁宫送来。眼见着金银锞子玉如意,种种珍奇之物摆了一偏殿,画儿刚从璇玑凌云阁回来,又将《石头记》从头看了几遍,却只想着自个儿心里的念头,没有去管那些个东西。叫来晴霜晴雪吩咐了,两人又是惊奇又是好笑,直道是姑娘迷了心着了魔,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的事情的!但见画儿坚持,便只好去准备了。
眼见时辰已到,与皇家有嫡系血缘之亲的宗室贵族们随御驾往中宫去。接下来,便是最引人瞩目的“抓周”风俗。婴儿周岁之时,在他周围摆放各种物品,看他会抓取哪样,以此来断定他将来的前程。今日送入坤宁宫的贺礼,便有许多是抓周的物品。圣驾刚到宫门,便有内侍来启奏,说都已准备好了。圣景帝今日极是高兴,闻言便命高远将自己准备的给皇子抓周的东西送往正殿。王公贵族命妇们眼瞧着高远捧了那一方古朴庄重,刻了“受命于天即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往正殿而去,心中各各有了底数。看来,过不了多少日子,坤宁宫皇三子便要改称“太子殿下”了,这原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正室嫡出,立为东宫也无可厚非,但人们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到了中宫正殿,众人不由得齐齐吃了一惊,只见那正殿当中一张偌大的红毯上,摆满了抓周的物品。除了正中间一方传国玉玺和几样文房四宝小玩意外,其余全是胭脂水粉钗环步摇。圣景帝也愣住了,按着规矩,皇子的抓周物品是由生母准备的,他事先也并没有过问,但不知画儿这样布置却是什么意思?
内侍一声通报,画儿抱了爱子出来,那些宗室们忙见了礼,待叫起后,眼看吉时已到,画儿迫不及待的把手中的儿子放在了红毯上。小娃娃极聪明活泼,不过周岁,已经先会说话了,只是走路却还不能,爬的倒极稳当迅捷的。今日只见他穿上了红绫的肚兜儿,明黄绣着腾龙的小衣服,颈上挂了金玉的锁片,粉妆玉琢,可爱之极。众人只见他手脚并用,在那织了金线的红毯上灵活的爬着,似乎是玩的极为高兴,不时仰起头来笑呵呵的看看,伸出手去碰一碰红毯上摆放的东西,却并不拿起。他这样玩了一会子,一旁的众人心中焦急,画儿更是睁大了眼瞧着,只盼望着这小子拿自己希望的东西。
小娃娃慢慢爬到了红毯的中间,对着那玉玺瞧了瞧,伸出白胖胖的小手碰一碰,似乎觉得这样物品比别的重,是不一样的,扑上去就抱在了怀里。众人松了一口气,同声恭贺,圣景帝也高兴非常,画儿却满脸失望。不要紧,还有下面的,她耐了性子再看,那小娃娃抱了玉玺之后,又爬到一旁,拿起特制的文房四宝玩。众人见此,又是一阵溢美之辞,画儿却又一次失望。这样又抓了几次,那些文房四宝小玩意都被小娃娃抓到了,那些个胭脂水粉钗环步摇一样也没有被拿起。小娃娃玩了一会子,似乎觉得累了,躺在红毯上沉沉睡去,细听还打起了小呼噜。晴霜晴雪忙上前抱往内殿去,热热闹闹的抓周仪式就此结束,那些贵族们请了安出宫,纷纷议论着皇后陛下今天的诡异。
坤宁宫内,圣景帝啼笑皆非的看着他的爱后训斥小床上的儿子。
“笨海儿!你就不会拿个胭脂什么的吗?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变得这么笨了?……”
小娃娃在松软的明黄锦被中翻了个身,重又甜甜睡去,“咕嘟”一声,嘴角冒出小泡泡来。
贾宝玉养成计划破产。
番外三 贺新郎
帝国安景帝二十年冬,帝皇一道圣旨,将宗室贵族,王公大臣们都召齐到了京都。这一年对帝国来说,是一个耻辱与痛苦的年份,也将永远的记载在史册上。安景帝中宫薛皇后所出的大公主,将和亲夷狄。安景帝痛苦万分,他的长女聪慧美丽,如明珠一般垂拱在掌中,如今却不得不远嫁到那茹毛饮血的地方——才十六岁啊!花一般的年岁,本该有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国家的利益,却如大山一样压在了她身上。
薛皇后膝下三子一女,皇三子为东宫,其余两位排行第五,第七,和大公主的感情极为亲密。公主远嫁前,为了冲淡那悲伤的气氛,也为了安慰公主,帝皇下旨,为皇五子和文华殿兰大学士长女订下了婚约。兰大学士是安景朝的重臣,先后掌国子监学,吏部礼部,又曾为东宫教引,一生清廉刚正,帝皇优容,门下桃李多不可数,名满天下。他的千金爱女,是多少人想聘娶的,即使是皇室天家,有这样的媳妇,也是福气了。圣旨一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五殿下有此福气,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兰大小姐的金尊玉贵。人们只当这一对未婚夫妇将来必定是琴瑟和合,相敬如宾,却全然不知当事之人如何想罢。
“琴儿姐姐,吩咐他们走小巷罢,快些回府,免得娘担心。”一顶清素舒适的软轿内传来低低的吩咐声,轿旁的丫鬟答应一声,便提高声音吩咐了轿夫。四名轿夫脚一转,便踏着积雪走进了小巷,准备抄近路回府去。
轿内的人放下青绸的轿帘,心中若有所思。她自小便被送到了七绝谷,并不在京都长大,近日因婚姻之事,被父亲接回府中。陛下圣旨,不可更改,这桩婚姻已是订下了的,兰家断不能抗旨,适才送了大公主和亲夷狄,薛皇后便将她召入中宫问话,她虽只有十岁,但在七绝谷长大,又出身名门,知道事情的轻重,便按着规矩回了。看皇后陛下的神色,似是对她很满意,自己虽只有十岁,但已经通晓了些人事,知道婚姻是什么意思——自己连那个五殿下的面都没有见过,难道就这么订下了一生么?难道自己的命运,竟是要由别人来决定?柳眉微微的蹙起,小小的手握紧了拳头,忠实的显示着主人心里的挣扎。
突然,轿子“咯噔”一下停下了,外面传来丫鬟惊惶失措的声音:“大姑娘,咱们遇上打劫的了!”
“你受伤了!”从轿窗瞥见那少年的衣上染了血迹,轿中的小姑娘再也坐不住,顾不得男女有别的礼数,奔出轿来,扶住了那个少年。
“走开!”娇弱的小身子被毫不留情的推开,少年的身上有着浓烈的酒味和明显的血迹。
“公子,今日多谢公子援手,这般大雪,天气寒冷,若是不让我为公子包扎好的话,恐怕公子回家再医就迟了。”小姑娘毫不畏惧,扯住了他的衣角,坚持的说。
那少年转头,瞧着小姑娘坚定的面容,眼前似又浮现出他淘气偷懒,捉弄太傅时,皇姐训斥他的样子,眼神不由自主的柔了下来。小姑娘轻柔的扯过他受伤的左臂,抽出了绣着兰花的帕子,仔细的为他包扎起来。
风雪中,小姑娘站在原地,望着那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