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中国必胜      更新:2021-12-25 18:20      字数:5338
  林信冷笑,“原来你不怕失去安燃,不怕看着安燃死在监狱里。好,不怕就好。”
  “林信。”我激动起来,一把拽住他的领口,“我该怎么做?你说,你说啊!”
  阿旗过来解围,把我和站得直挺挺的林信分开,轻声说,“君悦少爷,你该知道,这个时候,除了让证人永远闭嘴,我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
  我心里一紧。
  让证人永远闭嘴。
  这话的含意,已经十分清楚。
  但我却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站在那里,默默站了很久,回头乞求地看着阿旗。
  阿旗说,“君悦少爷,这个决定,我们都没权力下。一定要你本人点头。这是他们的资料。”
  我茫然接了。
  递上来的,除了文件,还有一张全家福似的照片。
  我一看,就吃了一惊,“还有孩子?”
  林信说,“斩草除根,如果夫妻出了事,这小孩子也能上法庭。陪审团往往信任天真的小孩,孩子不怎么会说话。”
  “君悦少爷……”
  “不行。”手上的照片好像会烧人,我把它扔得远远的,“总有别的方法。”
  “没有别的方法。”
  “如果安燃知道我这样做,他会怎么想?”
  “安老大不会知道,”阿旗低声说,“除非我们告诉他。”
  我还是摇头。
  不可以。
  我不是这样的何君悦,我不会杀人。
  人,是万物之灵。
  我们应该走在阳光下,光明正大,走正道。
  正值,公正,勤谨,努力。
  这才是我,才是何君悦和安燃。
  “滚!”我抬起头,瞪着杀了我大哥的林信,指着大门,“滚出去!趁着我没工夫收拾你,滚出我的办公室!”
  林信一言不发,转身出门。
  剩下一个阿旗,看似要开口,我疯了似的叫,“你也一样,出去!出去!”
  等办公室走得一个不留,我就捧着头,辗转在沙发上,恨不得把自己碾成粉末。
  一定!
  一定有办法,有别的办法,救我的安燃,而不毁灭过去的君悦。
  我不是这样狠毒的人,我的手是干净的,它上面没有血。
  我独自一人,被熊熊燃烧的心火煎熬,很久之后,才听见电话铃在响。
  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手机号码旁出现的名字令我精神一振。
  怎么竟忘记了她?
  我拿着话筒,像抓到救命稻草,“敏儿,太好了!你到哪里去了?安燃遇到了危险,有一个他曾经……”
  “我在国外渡假,却忽然接到消息,安燃回去了,是吗?”敏儿毫不客气的截断我的话,怒气冲冲“何君悦,你究竟怎样才肯放过安燃?”
  我愣燃,不知说什么好。
  “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不喝尽安燃最后一点血,不看着他死,是不会放过他的。。。。。。”
  “不!”我又惊又怒,“我不想他死!敏儿,你一定要帮我。”
  敏儿对安燃回来的消息怒不可遏,在电话里面尖叫,“我帮你?我恨不得杀了你!何君悦,你这个自私刻薄的畜生,你要把安燃害成什么样子才够?他为你牺牲的还不够吗?你就不能放手,让他以后活的好一点?下地狱去吧!”
  凄厉如狂魔的吼叫后,是巨大的碰撞声。
  一切安静下来,只有话筒里传来的忙音。
  她摔了我的电话。
  我呆若木鸡。
  敲门声不是时候地传来,我抬头,看见阿姨走进来,脸色不佳。
  阿旗说,“君悦少爷,我们接到消息,明天早上证人会被警方接到安全屋加以保护。”
  他说,“如果要动手,就必须赶在他们去安全屋之前。”
  我捂住耳朵,“够了!你出去,出去,出去!”
  不要再来了,那些惊涛骇浪。
  我一点也不想面对,一点也不想当做主的那个。
  我只想当何君悦,当年安燃心爱的君悦。
  安燃喜欢干干净净的人,有一点任性,却开朗活泼,绝不邪恶。
  他变了,却到底还是说过一句,“君悦,你这人一向缺点多多,不过,如果有一个人让我喜欢的地方,那就是,你手上从不沾血。”
  我不想沾血,那是安燃唯一仍爱我的地方。
  我若成了坏人,他还怎么爱我?
  我若再不是君悦,还能去哪里?
  去哪里,找我的安燃?
  并非阳光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章节字数:6617 更新时间:09…03…01 15:45
  回家路上,我忽然敲打着玻璃窗,命令司机停车,拔高了嗓子叫同车的阿旗去另一台车上坐,不但如此,我还训斥。
  每一个碍眼的人,每一个令我不舒服的举动,哪怕只是极平常的事,都能让我暴跳如雷,举止失常,额上还渗出冷汗。
  我看见手下们的眼神。
  他们看着我,不知所措中,带着惶惶不安。
  君悦少爷变得不可测度。
  不仅是我,似乎任何一个黑这老大都会变得这样,突如其来的暴怒、沮丧,或者狂喜,谁都不明白原因。
  一如我爸,我大哥。
  我从前总说他们喜怒无常,大哥和爸一样,听了我的抱怨,会把黑沉的脸挤出个笑容,笑骂,「你知道什么?去玩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不屑他们,连自己情绪都管不好,却要费尽精力去管理大批手下和无数生意。
  如今方知,当你成了最上面的那个,要压抑时时刻刻会破闸而出的恐惧,是何等不易。
  默默在车上看着街灯飞速后退,生出时日无多之感。
  我迫切地渴望见到安燃。
  这种似乎会失去安燃的错觉,痛得我连眼泪都不敢流,也许眼泪活生生淌下来,噩梦就会成真。
  车停在门口,我迫不及待地跳下来,直奔大房。
  走廊里回荡着我的脚步,仓猝惊惶,像如何尽力,也逃不出现实之兽的吞噬。
  我从小知道,世上有这般残酷的现实,四面八方,电网一样,你躲不过。
  推开房门,安燃和成宫亮在沙发上的背影双双入眼。
  我猛然站住,扶着门喘息。
  他们并肩坐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环球探索,拍到沙滩上的企鹅好不悠闲,慵懒享受难得的阳光,小企鹅挣扎着拍打翅膀,摇摇晃晃跟在妈妈身后。
  安燃回头,看见我,说,「回来了。」
  成宫亮正看着兴致勃勃,一手抓薯片往嘴里塞,一手拉着他手臂乱拽,要他看屏幕,「你看,刚刚那只最胖的小企鹅,毛茸茸真可爱。安燃,送我一只吧,好不好?」
  他一脸哀求,「好不好?好不好,安燃?」
  又说,「你不是有游乐场吗?在游乐场开辟一块地方养动物吧,游客一定喜欢,很多人爱企鹅,最好是帝王企鹅。」
  安燃回头说,「小亮,游乐场已经不是我的了。」
  成宫亮了然地往我这里瞅了一眼,耸耸肩,转回去继续看他的企鹅去了。
  我站在门口,像个傻子。
  说不出话,手却一个劲地颤抖。
  安燃受不了成宫亮不断的叫唤,跟他一起转回身看电视,隔一会,又回头来,看见我仍在,问,「一起看?」
  他拍拍身边的沙发,还友善地指了指桌上零食,「有你爱的薯片。」
  成宫亮脸色毫不掩饰地一沉,把薯片拿起来,气恼地咬得咔嚓作响。
  我走过去,半跪在安燃脚下,把头,疲倦地伏在他膝上。
  安燃的气息,那么那么令人心安。
  「安燃,」我默默流着泪,低声说,「安燃,今晚让我留在这里。」
  「君悦……」
  「不要拒绝我,求你,安燃。」我用脸磨蹭他柔软的西裤面料,「我累极了,只想安心睡一觉。安燃,你让我留下来,天一亮,我就走。不用你赶,安燃,我保证自己走。」
  成宫亮探过头来,好奇地问,「安燃,他怎么了?」
  瞅瞅我,接着问,「他又在耍赖吗?是不是像以前那样?」
  一阵血直涌头部,我屈着膝,几乎憋晕过去。
  摇摇欲坠,死抓着安燃的衣角,才没有软到地上。
  安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亮,电视看完了,你回客房去。」
  成宫亮嘟囔一声。
  安燃问,「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
  成宫亮委屈万分,「我没有。」
  他嘀嘀咕咕,不得不关了电视,住门外走。
  我伏在安燃膝上,错觉般地以为自己又回到从前,只剩我和安燃的世界。
  紧抱着安燃的双腿,喃喃说,「安燃,噢,安燃。」
  感动至无以复加!
  安燃说,「已经是老大了,又跪又哭,成什么样子?」
  他把我拉起来,我不肯站稳脚跟,死死抱紧他,不放手,闭上眼,叫他的名字,「安燃,你不要走,让我靠着你歇一会……。」
  安燃问,「怎么了?」
  我摇头,「没有,没什么。」
  太多太多在我心里头翻滚,煮成一锅沸腾的毒药。
  我说不出来。
  我明白安燃,他不会因为一个我为之惊恐的危机,而停止他的计划。
  他那么恨我,不惜拿自己的生死来惩罚我,我还能说什么?
  说出实情并无用处,我已经试过。
  他只会冷笑,说,无所谓,我不在乎。
  只会说,我的性命,爱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
  如果我说出证人的事,他会亮出最可怕的利剑,戳我一个透心凉,告诉我,君悦,我不需要你救我。
  然后,再问,君悦,你的手是不是打算染血了?
  这样,我便再不是他曾经爱过的君悦。
  我无法忍受。
  说不出来,只能抱着他哭,肝肠寸断。
  安燃抚着我的头,淡淡问,「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哭成这样?」
  我咬死牙关,摇头。
  心被堵了,压得血肉模糊。
  你怎么可以放纵至此。
  安燃,什么时候起,我竟要开始恐惧你的自暴自弃,痛恨你对自己肆无忌惮的糟蹋。
  你曾那么执着虔诚,相信世间万物的价值。
  你教我,人是万物之灵,既然生而为人,就应珍惜。
  不但珍惜身边人,更要珍惜自己。
  爱惜自己,才能答谢上天,赐予的这—生一世。
  安燃,我太伤心。
  昔日酒醉狂飙,深夜不归时,居然从未认真看过你找到我时,流露的心碎眼神。
  胃痛发作时倒在酒吧,被宛如救星的你抱起来后,我只记得那怀抱温暖,那臂膀温柔。
  我忘了去看你沉郁心痛的眼睛,只顾着为自己恳求。
  「安燃,你生气了吗?安燃,不要生我的气。」
  你说,「没有。」
  就如我今天,一边哭得不可自抑,一边还要咬着牙关,对你说,「没有,没什么。」
  安燃,我不能失去你。
  装满记忆的房间内,安燃答应让我留下一晚。
  但他已和从前不同,彬彬有礼,举止温柔,如同陌路人。
  问我,「洗澡吗?你先。」
  我说,「不,你先。」
  他取了衣物进主,洗干净后,穿着长长的浴袍出来,说,「到你了。」
  我怔怔看着他,想念从前那个霸道的,爱宣布所有权的他。
  想到心都碎了,默默走进俗室,关起门,颓然靠在墙边,听门外传来的电视声。
  既悲哀,又恐惧。
  温暖的浴室,轻快的电视声,神色安详的安燃,都是一撕就裂的假像。
  我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站在悬崖上,清楚看见惨烈的明天。
  若我不当机立断,明天,也许这一切将永不复现。
  我呆坐在浴缸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哗哗水声,热气腾腾,在半空氩氲无数从前。
  我总觉得不幸福,越往后,越不幸福。
  此刻回头去看,原来昔日时时刻刻,都被人用心,护得密不透风。
  蒸汽在我脸上凝聚,眼前模糊一片。
  很久,才想起浴缸水早满了。
  我不知自己在浴室中未了多久,但安燃并没有等我的义务。
  出来,电视机已经关了。
  安燃躺在床上,侧躺着,身上覆一条薄被。
  我过去,轻轻在他身边躺下,把脸悄悄贴在他背上,
  安燃,我心里低声唤,安燃。
  你知道吗?很多事,正在发生。
  我一步一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
  我爱你。
  安燃,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在那么多的得寸进尺和任性后,也许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