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中国必胜 更新:2021-12-25 18:20 字数:5429
幸好,他也没打算叫我接口。
于是,他继续当他的老大,我继续当我的展览品。
辗转在人群中,我感觉脊背被默默盯着。
目光,片刻未断。
我知道,那是我的亲人。
我的太公,我的外公,我的爸爸,我的大哥……
我可以听见他们的叹息。
家门不幸,千般宠溺,到最后,养出一个名叫君悦的展览品。
并非阳光 正文 第九章
章节字数:3015 更新时间:07…11…15 15:07
整整一个白天的屈辱展览,散去各自归家时,我本以为今天的不幸算是到了一个头。
结果,洗澡换衣吃饭后,安燃派人来传唤。
说是传唤,其实和押送无异。
我被带到陌生的房门前。
门打开,看见里面装饰家具,俨然是主人家的豪华睡房,顿时头皮发麻。
安燃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报,见我来了,放下报纸,对我勾勾手指。
我尚在迟疑,肩膀被人在后面驾轻就熟一推,趔趄进了狼窝。
门,在身后关上。
安燃问,“吃过了?”
我点头。
他又问,“洗澡了?”
我点头。
他扯开一个笑容,“脱衣服,躺到床上。”
漫不经心的驱使,极端伤人。
我心脏隐隐跳得生疼,缓缓抬手,隔着薄薄睡衣,按在心窝上。
我说,“安燃,我今天又做错了什么?”
你要快意,我卑躬屈膝,展览人前,彻底配合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不驳。
能屈服的,我都统统屈服。
人心怎可如此不足?
安燃说,“你今天没做错什么。”
“那我就不应该受惩罚?”
安燃好笑地问,“我叫你上床,是惩罚你?”
我斗胆开口,“你扪心自问,到底是不是惩罚。”
我不知道什么地方令他觉得开心。
他笑起来,笑得痛快了,才慢慢露出正容,给我答案,“君悦,我叫你上床,只因为那是你惟一的用处。”
我本以为我的荣辱尊严,已经全部扔进垃圾桶。
听他一言,才知道残留的碎片仍在,刺得我血淋淋。
他看着我五指收紧,死死抓着睡衣面料,问,“或者你尚有其他连我都不知道的用处?”
言辞当耳光来使,打得我眼冒金星。
我说不出一个字。
对,一个字也说不出。
没什么,可以说出我心中的凄惶恐惧。
我第一次,发现过去的安燃和现在的安燃,居然还有共通点。
不记得是当年第几次惹怒安燃,他说,“君悦,你活了这些年,除了轻狂放任,享乐惹祸,还有什么?你自己说,这个样子,长大后有什么用处?”
如此罕见的严词厉色,大伤我心。
我愤愤不平,向大哥诉苦,大哥说,“安燃既然不懂进退,换个伶俐点的跟着你好了。”
这个所谓的安慰,比不安慰更糟。
当晚我借酒浇愁,喝到中途,被安燃拦着,抱我出酒吧。
我不肯上车,说,“反正我一无是处,不要你管我死活。”
他不松手,我狠狠咬他。
咬得那么狠,嘴里都有血味,他却似乎不痛,一语不发,摸我的短发。
于是我哭了,哭着哀求,“安燃,你真的觉得我没用。我知道,你是真的嫌我。安燃,你不要嫌弃我,我一定改。”
于是,安燃抱着我,说,“君悦,有我在,谁敢说你没用?”
他的胸膛真暖,我以为这事从此烟消云散。
此刻,才发现自己太天真。
看着他嘴角的冷笑,我真真切切,凄惶恐惧。
不要,求你。
你已经占住现在的安燃,怎么连过去的安燃也要夺走。
那个曾经属于我的安燃,求你留给我。
那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安燃,不会在最早最早的从前,就埋着象你这样不屑我的种子。
他说任性的我最可爱,捣乱的我最纯粹,不爱读书的我最本真,赌气的我最天然,惹祸后的我最可怜……
他说只要他在,没人敢说我无用。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我信到十成,从不怀疑。
现在,同一张脸,却在我面前,告诉我,上床是我惟一用处。
安燃,在从前,你就这样想?
在我被你爱得幸福的每时每刻,你就这样想吗?
我看着眼前的俊美男人,不敢问。
我不想知道答案。
他伸出一指,指着床,缓缓说,“君悦,别让我不耐烦。”
我心冷到结冰。
颤着指尖,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静静躺到床上。
来吧,慢用。
你可以撕碎我,心和身,统统撕碎。
但请你不要撕碎我的安燃。
我已经一无所有,只有那么一点点仅余的热气。
就算十恶不赦的凶徒,受刑也不过一刀。
我难道,比十恶不赦还十恶不赦?
我躺在床上,等待发挥惟一的用处。
这样听话,他应该满意。
可他不满意。
他看着我赤裸的身体,又是一笑,说,“这确实是你惟一用处,不过,用不用你,还要看我的心情。”
结果,安大公子没心情。
他要我起来,穿衣,离开。
我很听话,起来,穿衣,离开。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门外,两个送我过来的男人还在,原路送我回去。
晚上,我睡在病床上,无法闭眼。
太不安稳。
这个男人下手不留一丝余地,我的安燃,属于我的安燃,他迟早统统夺走。
我可以舍弃所有,唯独这个,不能容忍。
绝不容忍。
我把枕头下面的项链拿出来。
白金链,镶钻椭圆挂牌,刻着君悦二字。
安燃,挂着它,你就是属于君悦的安燃。
你曾经答应过,是吗?虽然最后,它坠落在我面前。
安燃,至少你挂着它的时候,你属于我,爱过我,真正的,疼惜过我,是吗?
安燃,那些曾经,我会留住它,永远永远,不让人夺走。
我张开嘴,把它放进嘴里。
金属的味道很象血,冰冷的腥。
链子很长,挂牌上的镶嵌的颗颗碎钻,刮得喉咙很疼。
我拼命直着脖子,拼命往下吞,不管有多痛,不管这个凹凸不平的挂牌,会不会就这样把食道撕裂。
我只想留住,只想留住,疯狂地留住,不惜一切。
灯光忽然大亮,刺眼的晕眩中,几道身影矫健扑上来,扣住我的牙关。
不要!不要!
你们走开!
这是我的安燃,属于我的!
请不要这样残忍。
男人的指,压着舌根,狠狠地掏。
我挣扎。
我不甘心。
凭什么?
这是我,送给我的安燃的,你不要,你还给我的,你扔在我面前的,为什么还要抢走?
他没权利抢,但,他的指尖,却真的钩住了
入了食道一半的项链,被缓缓向上拉,挂牌移动时,是一种通彻心扉的悲伤。
残忍至此,为什么?
他夺走我的安燃,连过去那个,也要夺走。
当项链被拉出喉咙的时候,我觉得,我记忆中的安燃,也被活生生的,拉走了。
安燃,我的安燃不在了。
不在了。
我悲沧痛哭。
哭声好遥远,像过去一样遥远。
安燃,我哭得好伤心,你在遥远的过去,能听见吗?
安燃,你在哪?
你正躺在我房外的沙发上午睡吗?你正在楼下为我准备车子吗?你正在酒吧街逐门逐户地找偷溜的我吗?
还是,在专注地看你的法律书、心理医院书、史记,欣赏你爱的唐诗?
安燃,我在哭,你听见吗?
没有你在身边,我在这里,只有不停止的疼,和越来越浓的黑。
黑暗,越来越浓。
我已经,被淹没了。
并非阳光 正文 第十章
章节字数:6621 更新时间:07…11…15 15:08
生命真是极顽强的一样东西。
我总算见识到自己身上属于动物的本能,不管多么绝望,竟然还有苏醒的时候,竟然还可以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光。
我以为被淹没,就是被淹没了,毕竟是一种结局,结果一只手伸过来,把没顶人狠狠拉起。
这样的力度不是拯救,可能只是愤怒。
在病床上睡了几天,尽力不去想那个晚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有人抢了我的链子,抢了我的安燃。
我却还能睁着眼,知道疼,知道肚子饿,我不知道,现在是清醒了,还是麻木了。
一向笑吟吟的护士如今不怎么说话,看我的目光带着怜悯,她一定以为我是打算吞金自杀。
她不明白。
是啊,谁明白呢?
大哥临去之前,也不是同样一句,“我真不明白”。
她不明白,不要紧。
安燃,现在那个残忍的安燃,会不会也以为我胆敢自杀?
扪心自问,对于这个猜测,我颇为恐惧。
他不惜重金寻我,囚禁我,灌我吃饭,带我出场,连夜间监视器都随时配备,如果你对一个人用了这么多功夫,会让他轻易死去?
我还不至于这般天真。
这种事我听过。
爸爸和大哥都不希望我接触太多血腥,但家族代代在黑中混,我多少也知道,或者猜到他们曾经做过的一些事。帮派里的叛徒,势不两立的仇家,或者胆敢勾引兄弟老婆的牛郎,形形色色,被掌握生死大权的人憎恨的不幸者,通常连简单一点死的自由都没有。
当初我年少无知,还跑去问大哥,是否真有其事。
大哥一边帮我削苹果,一边笑着看我一眼,说,“君悦,死,分很多种。有的简单,有的复杂,有的很快,有的很慢。”
我问,“既然都要杀,为什么还要这么多麻烦?”
大哥不想深谈,用最例行的三个字来堵我,“你不懂。”
我真的不懂。
也许永远都不会懂。
但是安燃,他一定懂。
养病期间,对我的一切照顾非常周到。
人员、仪器、药品、补品,片刻不离的监视,我知道安燃在这上面很舍得花钱。
他越舍得,我越害怕。
等我的喉咙不再疼得厉害,可以开始说话,忍不住向护士问了一句,“我的病情,安燃会知道吗?”
护士听见我开口,非常高兴,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医生每天都会向安先生详细报告君悦少爷的病情,就算安先生出外办事,也会将资料传真过去。一天都不会中断。”
难为她笑得那么甜。
殊不知“一天都不会中断”这句,真令人心悸。
我猜这一段的安逸只是暴风雨的前奏,安燃喜欢等待,要干就干得尽兴,他在等我身体好转,好到可以承受他新一轮的折磨。
这是安燃的本性吗?
过去的,还是现在的?
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不由我不胡思乱想。
安燃确实,是善于等待,很能忍耐的人。
我记得从前未有第一次前,年纪小,常常撩拨他。知道这样不好,但又忍不住,我太想抱他,亲他,把从林信那群狐朋狗友里听到学到的生涩调情手法都在他身上试用,看着他有反应,象吃了蜜糖一样甜。
我私下认为,这证明安燃喜欢我。
我喜欢安燃,我知道,迟早我会把自己给安燃。
只给安燃。
但是真的做那事情,并不容易,尤其我,最最怕痛。
把安燃撩到边缘了,我就不由自主顾虑起痛的问题来。这是切身问题,事到临头,针要刺到肉上,谁不顾虑?
我说,“安燃,不如我抱你。”
“嗯。”
他这个人,有时候说话简单过度,这么大的事,发一个单音就算。
但是抱的时候,又发现问题。
安燃从小练武,论身手,他在同龄人中数一数二,否则妈妈和大哥怎会让他跟着我。这样的身体,弹性好,肌肉紧绷。那个地方收缩性强得要死,别说做,光进去就是一个艰巨工程。
换句话说,抱他,不是他受伤,恐怕是我那个珍贵的地方受伤。
再次的针刺到肉上,我又要考虑。
为什么谁抱谁,似乎都是我比较痛?
我问安燃。
安燃说,“又不是一定要做,不要勉强。”
我说,“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