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
一意孤行 更新:2021-12-21 19:00 字数:47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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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晋臣临终的话醒觉他多年的痛惑,才明白两个女人的红颜悲命都与他有关,是他笃新怠旧的纵爱寻欢造就了永世难悔的情殇,不免滋味复杂,百感交思。
他派人查清小红鹦的去处,多年来他没和那人联系过,只以为她离了本土远嫁他乡,没想到那人就隐居在离京城不远的村落里,终身未嫁。
关锦赫找到小红鹦,再次持目相对,难抒胸臆,只悲悔的说:“我对不起你。”
小红鹦淡漠一笑,超然物外、无感无觉般。
“你何止对不起我一人,想有今日又何必当初,谁也怪不着谁,我只怪我自己,我是多情自误,自作自受。”
关锦赫撼然无言,他走到今日像是什么都有了,名赫、地位、财富……使着策略奔碌苍生名利,却落得一个情字难以释怀,他曾爱过的、曾视以一生相伴的情都离开而去,忽然悟觉,繁华物事最终都会虚无消散,唯有真诚爱你的人一定要好好对待,好好珍惜才是,不然失去了就回不来了。
听闻女儿既要结婚的消息,神经纷杂波动,憋不住问女儿一句:“之茹,你喜欢陈东翰吗?”
关之茹回问:“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喜欢谁?”
关锦赫默语不答,又问:“怎么这么快就定了婚期了?”
关之茹淡漠回道:“我这不顺着你珠联合碧的意思吗,这不正合你的意吗?早些完事大家都省心,免得你费心背地里再使出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你……”关锦赫被噎得梗语。
“我妈去世七年后你娶了于岚,你借着于岚的身份地位走到今日也不容易,不过我总觉得人活一生除了挣命心里总得留下点儿什么,总该有个想着的人。”淡漠的看着关锦赫问:“爸,你心里有这么一个人吗?你心里装着的人是谁?是我妈还是小红鹦?”
关锦赫意外,猛抬头。
关之茹转身而去。
隔日,关之茹见着那人,他约她在一处地方见面,就在人来人往的道边,骄阳照着,俩人立在一块能遮阳的广告牌下。
他淡漠无睹燃起一支烟,没什么表情,嘴角破着口,还肿着,拿烟的手背破着皮。
她无心多言什么,像是也没必要再说什么,只问了句:“你的嘴怎么了?”
他吐出一口烟气,望着来往车流,漫不经心地说:“喝多了,摔马路牙子上了。”
她特没劲的一笑,再不想多问一言。
他看到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良久沉默,真是没必要再说什么了,但还是问了句:“你真的要跟那个姓陈的?”
“你这不是看到了吗?”她淡淡的回应。
“他是取悦你,这么容易就上套。”他眉头微皱。
她无所谓般:“取悦我的人多了,你不是也取悦过我吗,上谁的套不是上,何况他对我也不赖。”
他沉着声问:“我对你不好吗?”
她脸瞥向一边,轻出一口气,回道:“有什么不同吗,同是有目的的取悦,还不如找个正行点儿的玩儿,至少他能肺腑示爱,再者门户相当,还可以相辅生辉,再合适不过了,正合我意。”
他嘴角淡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智慧了。”
“从你嘴里夸个人可真不容易。”她皱着眉头,厌烦状扇着热气,埋怨:“瞧你找这地方,烟雾瘴气的。”
他一笑:“该不会想找个花前月下、琴瑟和鸣的景儿吧。”
她回道:“没那心情,留着你自个玩儿吧。”
他面目平淡,一叹:“一样,没劲。”望着远处:“这地方合适,前面就是公交站省得我再跑。”
不远处公交车停站,他扔掉烟头,脚底捻灭,说了句“走了”转身离去,跑上车消失不见。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就一根烟的工夫,结束,一切到此为止,她看着车流人海,心空落的发慌,忍不住又崩出泪。
德晟坐着车直奔惠东集团,上了楼去向陈东翰的办公地,门口被一个秘书拦下:“先生,什么事?”
德晟不回应,横穿直入。
“诶……先生,等等……你不能、你有预约吗……”
秘书跟在后面没拦住,德晟猛地破门而入。
陈东翰抬头,惊讶,德晟板脸肃面的站在面前。
秘书急忙解释:“他直接往里冲,我没拦住。”
陈东翰说:“没你事,出去。”
秘书知趣离开带上门。
陈东翰站起身,看着德晟,得意一笑:“就你这货色还想跟我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话还没落干净,德晟挥手一拳砸在他脸上。
这拳忒狠了,陈东翰直接横摔过去,后背砸翻椅子跌倒在地,惊怒,擦把嘴角,挣吧着起身,就要狠手相还,还没站稳了,德晟说:“别以为你占着她就能得了心思,邱山工业园关锦赫根本就没有想着有合作意向,他做个样子就套着你们上杆子往上凑,到头都是白扯当垫背。”
这句话更惊了陈东翰,也忘了还击,愣怔的问:“你说什么?”
“还不明白吗!和关锦赫动心眼儿你还忒嫩点儿。”
陈东翰木症,急吐出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给她开车不是白开的。”冷目注视陈东翰:“告你,别想着揽着她就能什么味儿都占全了,有的滋味你永远没资格尝,就跟排着号也轮不到你尝一口的羊脸儿居,百年熬成的地工农民的滋味你配不上喝一口,别做梦了!”德晟说完踹门而去。
陈东翰还愣着,忽然惊悟,急招来一个手下,问:“你查过吗,关锦赫那边邱山工业园的报点有多少家,都入了程序没有?”
那人回答:“查过了,我一直跟进着,家不少,昨天还派人暗底问这事呢,程序是入了,但都没收到报审通知书,都等着呢。”
陈东翰跌坐到椅子里:“我们是被耍了。”
“什么情况?”那人讶异,眨眼儿寻思:“说的也是,下周就是投标的日子,照理说相关审核评估也该到位了,就是走过场也该露个头了,难不成关锦赫他……”
陈东翰气烦的拉松领带:“老东西撑这么大排场也不怕噎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东翰凝想片刻:“顺着他的意思,装傻等着,失小得大,老家伙总有命归西天的时候,我把着他女儿在手里不愁翻不了盘,到时候锦赫集团我都得规制了。”
陈东翰揉搓额头,恼怒心头。
定子兰芳看到关之茹订婚的消息,知道这赌局走到头了,那个300万的协定纯粹他妈的就是瞎扯蛋玩儿,没什么盼头了。
德晟沉闷着,俩人不敢挑起话头,大局已定,也没必要再闲扯这问题,话音不对付再引得德晟使脸子自找没趣。
定子闲呆难受,憋不住嘴扯别的:“晟子,咱这买卖可是一天不如一天,要不要变个花样再找个模式,不然真撑不住。”
德晟回应:“不用受累了,熬到日子拉倒。”
什么日子?俩人都明白那个日子,8月20日,是赌局的限期,又是关之茹结婚的日子,真正的散局惨败。
德晟自嘲:“这买卖还多亏你俩人撑着,可惜没能实现你们大义勇为拯救众生的光荣梦想。”
定子撇嘴:“狗屁的光荣梦想,走过这段我就总结出:钱难挣,女人难骗。”
德晟咯咯乐:“这就你的总结!”
兰芳接话:“我的总结是:没人需要我们拯救,只有自己拯救自己。”
德晟点头:“这就对了。”又说:“你俩人能撮一块儿去也算没白跟我一场,没这失恋者联盟到哪找这收获去。”
定子兰芳笑了。
唯亭没想那天的庆典关之茹就当众定了婚期,就那一晚上她没跟着,竟然开场了这么一幕浪漫的求婚大戏,婚期还定的这么急迫,她知道那个日子也是赌局期限,这关之茹着实要在这个日子走完这场戏,没给德晟留下半点儿余地。
看着那晚的求婚图片,啧啧:哇噻!还真是有意境呀,绝对是感天动地夺人眼目的经典场面。对梁文说:“瞧见没,这就是结局。”
梁文一叹:“也是必然吧,世俗眼界里最正常最合适的一幕了。”
结局已定,像是没什么悬念了,对唯亭来说,她亲历戏头的开场,缺憾没看到一个奇异的结尾,就这么结束了,多少有些索味无趣。
婚期眼看着没多少日子了,该准备的都得着手安排,唯亭问关之茹:“到祥服云赶做一套双凤呈祥的红罗旗袍吧。”
关之茹说:“不用了,随便定一套婚纱吧。”
陈东翰早已细节入微的在家婚纱店订购了婚纱,不多日子婚纱店打来电话让去试婚纱。
陈东翰带着她去了婚纱店,路上说本来要去国外定做,联系过,时间上来不及,法国Cymbeline婚纱从裁剪到缎面织锦刺绣,完成得上个把月的工夫,所以只有在国内订购了。
她说不用那么麻烦。
她穿上婚纱站在镜子面前,婚纱婉绰瑰丽,华美梦幻,衬着一个既要出嫁的美丽新娘。
她头发上别着头纱,在耳后发髻插着两朵浅蓝色头花,淑美的像个仙子。
陈东翰从背后贴近,扶住她的腰身,面对镜子说:“之茹,你真美!”
她不语的看着。
“之茹,你生日时我送你的项链和这枚戒指是一套,结婚那天你都戴全了,这俩配在一起才是相得益彰,我就是为今天做的准备,你将是最美的新娘,我都等不及那天了。”
她看着镜子回应:“你想的可真周到。”
“应该的,时间有些仓促,但我会极尽所能安排好,一定让你满意,我们的婚礼去希腊圣托里尼岛的爱琴海吧,在那度过一个完美的蜜月。”
她一愣,回应:“哦不、不必了,就在这吧,我还是习惯熟悉的地方。”
“好吧,随你。”陈东翰温柔一抱,亲吻她的后脖颈。
她定神看着自己的眼睛,忽而又闭上。
那一天渐渐临近,沉寂平静的没有一丝造次的波动,一切就绪,只等着那天的到来……
☆、荒诞人间
明天就是8月20日。
是限期结束的日子,是那人结婚的日子。
德晟走在这个人海嘈杂的都市,无聊的看着沧海众生。他自立的失恋者联盟像是只为这天的结束才存在,这一遭他只坚持了十个月,没能让他钵体满盆的赚得钱财却倾囊了他所有卑微的积蓄,直到今日他口袋里已所剩无几。
他承着似有超凡的智能与大无畏的精神道义,试要揭开爱情的真面目,摧毁挚忠的假情操,击溃真诚的伪嘴脸……与俗世拼杀、与权势相搏、与情感较量……我操!太宏伟了!太远见了!只可惜这大无畏的道义回给他的却是一个绝逼彻底的讽刺,就此完结崩溃。
他自嘲一乐,没所谓的撇撇嘴角。
景市喧杂,人间万象,相互接踵而过,却没缘停下一秒对视相望,车鸣声沸间还有阵阵断续的歌声穿入耳畔。
得到你的爱情
还要得到你的任性
一切原是注定
因我跟你都任性……
忽而歌声停息,有人从背后拽住他的胳膊,他猛回头,眼前一个抱着吉他的男人。
“哥们儿,你还记得我吗?”
他冥想片刻,哦……想起,这是那个他给过两千元的地道歌手,急忙摸腰包:“那什么……我今儿没钱,就给你十元吧。”
那歌手胳膊一挡:“说什么呢,我不要你钱。”笑着:“我免费给你唱,想听什么歌?”
德晟笑了:“今儿先不听了,改天。”
那歌手在身后喊:“诶,我挪地方了,不在地道口了,哪天想听歌就到这来找我……”
德晟背着身一挥手算是答应。
抬头瞭着炽阳,今儿的日头灿得真是炫眼,一招手打上一辆出租,车停下,他拉开后车门坐进去:“到砖塔巷湾子路口。”
司机开车驶上路面,粗着声音说出一句:“你小子没什么变样,还那副德性。”
德晟迷惑,抬头端详那司机,司机回过脸儿冲他一乐。
“龙哥!”德晟一声叫,惊诧,这司机竟然是庄龙。
他没什么变样,可这庄龙倒是变了模样,他差点儿没认出来。
“龙哥,你怎么开出租了?”
庄龙哼哼一乐:“眼瞅着我和欣欣就要成家过日子了,怎么的也得找个正经职业养家糊口不是吗,不能再那么瞎折腾了,不安全。”
德晟急忙应和:“是、是……绝对是,这样好,还是这样好。”眼盯着庄龙不放,这厮原来的大背头成了毛寸短发,穿着短袖,露着俩光洁白净的双臂。
德晟又惶惑:“龙哥,你、你胳膊上的纹身怎么不见了?”
“哦,欣欣这丫头胆小,瞅着纹身就惧得慌,晚上搂着睡觉都不安生,好几回做恶梦,我心一横就给洗了,操他妈的,这洗刺青比纹刺青还他妈疼呢,遭老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