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一意孤行      更新:2021-12-21 19:00      字数:4763
  “什么?”唯亭还真没明白。
  “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豁出命的入戏,那还能为什么?还不明白吗!这可不仅仅是走场子过戏那么简单了。”
  “你是说……”唯亭恍悟般,又愚钝:“可这小子言行举止怎么就那么操蛋的德性呢,就没个正行正经的甩痞样儿。”
  梁文笑:“有种高傲叫自嘲,有种不屑叫自尊,有时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是关乎风骨节操的大是大非!就为了隐藏本性不想让人看扁不甘成为输家,人啊有时就是自虐自受。”
  唯亭思忖着点头,止不住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德性,就跟你似的,端个架子装明智,背地里掖着苦逼还不肯扯下身段说个软话。”
  “诶……怎么扯到我身上了?这不是变相贬损吗!”梁文屑语:“告你,这种秉性也不是人人都配得上的,不粘带点儿真诚还就装不出来。”
  “去你的,现眼的露腚还要往自个脸上贴金。”唯亭骂,又说:“诶,打开始我就看出你偏袒那小子,怎么的,给你什么好处了?”
  梁文沉默,半响一句:“我希望之茹能轮上一个着调的,那小子未必平庸,有点儿货。”
  唯亭不解,她就瞅那小子不着调了,况且轮也轮不到他呀,咱之茹又不是没被真爱过!不能饶给他占这个大便宜,就因为他豁命救一回?
  唯亭懵神了,不粘事的梁文干嘛有意顺着这事?
  关锦赫自从接回女儿就没闲着,只因为品出她和德晟的某些意味,暗地里派人把德晟的背景查了个底透,细枝末节处甚至连这小子出生落地蹲几回茅坑都得搅明白了,几天后报回信息。
  德晟祖籍内蒙,家境平常,父母只是区镇的畜牧养殖户,根底儿平常得连一般职业家庭就算不上。
  德晟毕业于河北某所三流高校,成绩平平绝对算不上才高八斗,大不过也就是个徘徊于学霸与学渣之间的异类学diao,只差一步,品学天赋或执着埋身学海,或无尽放浪随性,可这小子偏偏一步跨入后者。
  虽说如此,在校期间确是个人物,当年学届尽人皆知,校届外联部负责人,期间给学校相关活动项目拉了不少赞助,体委部会员,足球队长头衔顶了四年,又像是不识时务,临毕业曾因校内食堂对外承包带领学生抗议罢课,落下一个严重警告处分。
  活分的在校史,小姑娘肯定没少招惹,具体恋上几个没搞清楚,倒是有多个学姐学妹的为他痴迷缠恋,青涩年华逝过,步入现实,一切烟消云散,毕业后这小子来到京城寻求契机,漂了数年,任职过三家公司,没一个鹏程得志,干得最长的就是三年多的仓储物流职业,在京期间经历女友数个,无一个终成正果,直到今日甩手辞职自立了个什么失恋者联盟的门户。
  关锦赫磋磨着这人背景,眉头直拧巴,随即招来梁文。
  “之茹就是从潭色湖落水那次认识的那小子?”
  梁文一听,关锦赫又提及德晟指定因这次登山事故另有思忖,谨慎回答:“是的。”
  “之茹这次外出都没告我,只让德晟那小子跟着……”关锦赫停住不说穿,下面的话大家都明白,问梁文:“你早知道他们的关系。”犀利眼看着梁文。
  梁文低垂眉目,解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当他们是普通朋友,这段时间只顾得忙老爷子的事一直没有给之茹开车,她的一行举动也就没时间照应了。”梁文轻描淡写,说的是事实,也是为自己脱了责任。
  “她去登山的事你不知道?”
  “之茹一点儿都没透了风,等她走了我才从公司听人说。”梁文装聋作哑,其实关之茹的一举一动他早从唯亭口中知晓,就不想从自己口中捅漏了。
  “她把你塞哪儿了?”
  “之茹让我先到市场部,说是有个正常的上下班点儿可以照顾我父亲,再怎么说她是公司经理,我不得不听她指派。”
  “听她指派就忘了我的叮嘱了。”
  梁文忙言:“关董,你误会了。”
  梁文的父亲是个很好的借口,关锦赫也不好说什么,淡漠一句:“我可以误会你,但绝不会误会我女儿,多好的借口,把你打发走了,就为了让那小子给她开车。”
  在梁文心里着实愿意有个合理的借口脱开司机的隐性责任,少参事也就多轻松,没有审时度势的压力,巧言说:“关董,对不住,只因赶上家里有事,迫不得已拖怠了之茹,我没尽到责任,之茹这次差点儿出了事我知道你着急,幸好有人为他挡着,也算是没白带这个人。”
  关锦赫锁眉叹气:“之茹越来越任性,自小的倔性就没变,到这会儿更是学会独断专行,可要真遇到事还经不起,不还是指着我派机把他们从成都接回来吗。”
  “当然,你是一家之主,毕竟是父亲,她不信你信谁,关键时刻还是想着你。”
  关锦赫淡笑:“关键时刻想到用我了,却从来不听我的。”又自言说:“她和那个德晟到了什么程度?”
  梁文谨言说:“什么程度还不至于吧,在旁人眼里德晟只不过就是她的司机,没有什么过分的交集,何况之茹自己也从没承认过和这人有什么关系。”
  “还用承认什么,我女儿我还不了解吗!”
  梁文旁测一句:“能为之茹豁出命的担待,也算是仗义职守有情有义吧。”
  “有情有义?”关锦赫威谨冷笑:“为目的都可以弃名装死,那也是有情有义!”
  梁文一怔,垂眉不语。
  “之茹一根筋儿的单纯,几年来还那样,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不知人看中的都是她的身家钱财。”
  自语:“潭色湖落水,登山遇险,可真巧呀,怎么什么都让这小子赶上了,不择手段巧立名目通常都是此等人的伎俩。”
  梁文手搓下巴,只有立耳听音的份儿,他最了解关锦赫的城府深计,洞察微细,不然也不会有今天显赫的名彰福禄,不好糊弄,像是什么都瞒不过去,可之茹的性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像他。
  关锦赫又问:“那小子好利落了吗?”
  梁文赶紧应答:“哦,听说还没好全了,虽说没断骨断筋的,可是伤得也不清,大腿动脉断了,流了不少血,给接上了,还算顺利。”
  关锦赫沉默片刻说:“等好利落了我见见这人。”
  梁文点头,谨慎一言:“之茹本着性子做自己的事,也许才觉得快乐,经历一次难免挫伤,还不如……”
  关锦赫打断:“正因为有那么一次,我不能再让她经历第二次,她虽有荣福身家,却涉世不深,最容易轻信于人,我什么都顺着她,就这点不能袒顺她。”
  梁文无言从命。
  关锦赫转话问:“你父亲怎么样了。”
  “哦,静养着呢,行动说话还那样,脾气越来越大,这倒是没什么,就是心脏时常有毛病。”
  关锦赫吩咐一句:“好好伺候着,回头我去看看他。”
  德晟到底也没回医院,就窝在失恋者联盟养了一个多月,恢复了体力,身上落下几个大疤,外貌别无大恙。
  窗外的那棵老槐树枝桠泛着青黄,晨风拂过,鸟声啼鸣,一派春意正浓,推门而出,风和日暖,空气里一股潮润的清新,路边的迎春花娇黄的正艳,德晟穿过巷子口,抬头看天,深呼吸一口气。
  清晨,她推开门,一眼望见那人正站在门外,散怠的一手插着裤兜,一手燃着烟,眯眼翘嘴的看着她,冲她一乐。
  她不语,同样回应一笑,目光相交对视,默含不宣,像早已的约定,无庸赘述就心领意明。
  他又一次做为司机接送她穿行街景闹市,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她不多言,不调侃、不讥讽、不耍娇、更不撒疯,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像一夜间的成熟,又像墨守成规那个期限,不想错过一丝时段,按程序责无旁贷的走完。
  他逗趣:“诶,怎么这么正经?笑一个,好好给我笑一个,好久没看你傻乐了。”
  她瞥向窗外,噗抿一笑,阳光正柔,她不知觉一句:“天暖了,草都发芽了。”
  “可不,万物闹春的季节到了。”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伸出一手揉揉她的脑袋。
  她低语:“你呀,什么时候都离不了低级趣味。”
  他笑:“是吗,领悟这么深!我有说过什么吗!”
  都淡漠一笑,似乎都在逃避春阳背后的隐喻,春光艳绚,是为了迎接夏季的辉阳,代表夏天真的迫在眉睫了。
  她的生日就在春季,关锦赫要为女儿27岁生日开个盛大的聚会,聚会地点是他私人的塞纳别墅。
  关之茹本不愿让关锦赫张罗,不用想他请的那派人物就没什么意思,不如自己和朋友小聚来的热闹放纵,可耐着做父亲的一片热心,再加上这次登山事故的讨劳,回来后关锦赫没半句埋怨的话,不闻不问就像什么也没发生,关之茹不免有些愧虚,明理之举只得顺应。
  在聚会的名单里,德晟并不在列,在旁人眼里没什么奇怪的,德晟只不过就是关之茹的司机而已,再没有过多的牵扯,而在关之茹心里像是缺了什么似的。
  在车里她对他说:“明天晚上塞纳别墅有个聚会,过来玩儿吧。”
  他静着片刻,推脱:“不了,明晚我刚好有点儿事。”
  她默语,看着晨日的朝阳,半晌问:“你的生日是怎么过的?”
  他淡淡一笑:“我的生日早就过了。”
  她不再多言,她不知他的生日是怎么过的,却知道自己的生日有些缺憾,心空落落的。
  到了公司她发现一个计划资料落在住处,让德晟帮她回去拿,德晟打转方向又跑一回。
  到了关之茹住处,那本资料就放在她的床边台柜上,他拿起资料,又看见她和韩坤的那张合影,他看了足有几分钟,才发现这人下巴有一块几乎看不出来的小疤痕。
  旁边还放着那个破成几瓣的陶碗,他拿起陶片又看,那天晚上让她一嗓子喝住,他着实没看清这东西的样貌,现在仔细的端详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他不懂古陶,看不出这小玩意儿能有上百年的历史,可惜它碎了。
  他找了一个方巾把碎陶片包起来揣进兜里。
  回到失恋者联盟的砖塔巷,他来到锔碗李的通锣铺,掏出碎陶片。
  “师傅,帮忙把这碗给锔好了,麻烦快点儿,我明天就要。”
  锔碗李带答不理的:“小伙子,凡事都讲究个规则程序,再急也得排着队,我这都押着好些活儿,凭什么你就得优先拔尖的。”
  德晟说好话:“师傅,我真有急用,不带骗你的,劳你受个累,加个班给我赶出来,行不?我这先谢谢你了。”
  锔碗李不耐烦摆手:“这是个细致活儿,根根卯卯都得做到位,不能擦了毛边,更不能毁了原型花样,容不得一点儿马虎,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赶活儿呢,这不是我做事的规矩。”
  “那你老就仔细得敲磨,真的,您费心给我做好了,我明天真等着大用呢。”
  锔碗李不理会,垂着眼皮连看都不看。
  “您老长寿,您老寿高万福。”
  “您一定是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无穷岁岁坚……”
  “求您老了,就帮个忙吧。”
  “我加钱,我加钱还不行吗!”
  锔碗李被忽悠的骨节酥软心肺软烂。
  “行了、行了,拿来我看看。”
  锔碗李接过那堆陶片,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手捧着看,左右里外看了半晌直皱眉。
  “小伙子,这个陶碗又不值什么钱,你干嘛费劲扒活的锔它呢,不值当的。”
  德晟眨眼儿:“谁说不值钱!这是从一个偏远的叫热索的小村落里淘来的,有上几百年的历史呢,有了收藏价值了,可惜碎了,缝补好才算是个完整物件。”
  锔碗李皱着老眉头又端详一遍,说:“上百年的历史?这不瞎说吗!”
  “我怎么会瞎说呢,这真是个古陶。”德晟斜眼儿瞥视锔碗李,不屑,合着这老头啥也不懂。
  “小伙子,你是从哪淘的?你呀上当了,这根本不是古陶,这就是个家常碗,从纹路瓷粉和花色看连十年的工夫都过不去,古雅的外形懵了你的眼,这也就是农户家自己烧窑做的陶碗,半毛钱都不值。”
  “怎么会!”德晟懵晕。
  锔碗李笑:“你最好信我,我祖辈几代都干这手艺活儿,接触的都是古陶名器,着手一摸、着眼一瞄就知道是什么货色,这东西不值钱,碎了扔了就得了,不值当的再费工夫锔。”
  德晟懵惑不解,直挠头。
  “到我这来的都是捧着有年头的名器,有收藏价值的物件才值当的锔缝上,不然白费那个钱,我劝你呀还是拿回去吧。”
  德晟还没回过味儿,怎么也不信,又问:“真没有上百年的历史?”
  锔碗李笑:“怎么可能呢,那不是笑话吗!”
  “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