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一意孤行      更新:2021-12-21 19:00      字数:4760
  唯亭轻笑:“你说要是真摔死了或是摔残了,就为区区的三百万值当的吗!”
  “值当,要赌就得任命,真摔残了落个三百万也算我没白费工夫,要是死了,就是我没这命,该着了,这不我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完整人,这是老天厚待我,就该我有这福命。”
  唯亭又说:“这代价可够凶猛的,一般人可做不到。”
  德晟认真样哼笑:“有三百万做底儿,动力哪找去!这好事也不是一般人能轮上的。”
  唯亭上下打量这小子,着实挖不清这货是太精明了还是太傻了,为钱财孤注一掷不要命,总之不是能理解的思维轨道。
  讥笑:“瞅你跟揽着什么大事业似的挣命,还真是竭尽全力呀!”
  “那当然,所谓的远大志向绝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志向成功就可以落下三百万,相当的大事业。”
  “哟,不明觉厉呀,听着怪吓人的。”
  他淡笑:“见怪不怪,没什么本事也就那点儿低俗欲望,当然得拼命追求,人艰不拆。”
  唯亭眨眼儿,觉得这人脑子有洞,气笑着挑话:“真够搞乐的,除了那点钱财目的合着就没有点儿别的趣味?”
  他自嘲:“趣味!我也尝试做一个趣味高雅的人,不知怎么的跑偏了,就成了现在的逗比样儿。”
  唯亭忍不住乐了:“你说你这人……还真是不同与人的反常。”
  他没所谓一笑:“有一种反常叫迫不得已,赶上了就得扛着,正愁着找不着让她感天动地的计策呢,当然得奋不顾身的反常一回了,再说了,干嘛做正常人,正常人多累得慌。”
  唯亭眨眼儿无语,半天挤出一句:“这么说,你除了那目的合着真就没点儿别的。”
  他淡笑:“明鉴,就这一个目的还不够吗!捞着实惠也不枉为我遭回罪。”又问:“诶,你说我这么敬业,她是不是该稍微感动一下,怎么的人之常情的流流眼泪才正理呀?”
  唯亭挑着眉头挠挠额头:“这个吗……好像也应该,不过眼泪这东西还是得由心而出才算数。”
  他笑,回道:“还挺严谨,好吧,我等着看她由心而出的眼泪见分晓。”
  关之茹在门口僵住不动,片刻,她转过身呆呆的往回走,穿过走道进电梯下楼,走到大厅抱着保温桶呆愣地站着,良久,看见一个服务雇工,招手叫住,给了小费让雇工把饭送到病房。
  她出了医院开上车,夕阳正绚烂,她一路望着,呆呆的看着那抹落日。
  德晟摔向低沟树丛瞬间淹没了身影,他是背着身坠落,下落时双臂下意识捂住头脸,翻滚震荡,耳边全是树枝吭嚓断裂的声响,还有身体各处穿刺的剧痛,瞬息的意念就是自己要死了,并且死的很难看,不是被歹徒弑杀烧烤,也不是青紫的面孔缺氧窒息,而是四分五裂的被摔死。
  这一念还没想全乎便在剧烈撞击中失去知觉不省人事。
  他不知自己被挂在了树上,一根劈断的树杈正好勾住他腰间安全带的扣袢上,在绝境危命间给了他一线生机。
  当救援找到他时都被那景儿震目,他除了脸是干净的外身上都是血,耐得他穿得也少,上身那件T恤都被树枝扯烂了,大腿根处让一根树杈穿透,露着长长一段染血的枝干,血顺着垂落的胳膊腿滴滴的往下流。
  监护人员迅速从山顶重置装备接近关之茹,在那根绳索断裂两截的一瞬抓住了关之茹。
  她一落地便发疯般往他坠落的地方狂奔,直到眼见那人浑身是血没有声息的躺在她眼前,勘担鸬醚鼍仿危滞衅鹚耐罚坎徽5目醋潘牧场?br />
  他闭目双眼,脸色苍白双唇紧闭,无声无言,血顺着脖颈流淌,她托头的手掌里一汩汩的湿流潮热,放开一看全是血,她憋不住一声嘶嚎,像把心肝肺都要扥出来,泪水横飞奔涌。
  人员七手八脚的用登山急救包应急救护,给他套上氧气罩,查看流血的伤口,他背部让树枝撕裂开一个大口子,头部不知什么样的伤在流血,他的大腿根处也呲呲的窜着血,像是伤及到动脉,总之哪都冒血,刘进用绳子紧紧扎住他的大腿,不容半刻喘息的送往最近的医院。
  她哭了一路,像个孩子呜呜不止,心被扯得七零八落,她觉得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来登山,为什么非要让他跟着,来之前又为什么开那些莫名其妙的玩笑。
  她说那地儿险恶,不是被歹徒扼杀烧烤全尸就是缺氧窒息而死;他说你这不是让我找死吗!
  她说你得当苦力给我扛着那些装备,不做到位了就是你失职,是死是活的就看你的造化了;他说你叫我一声好听的,给我留个念想,也算是命归西途的最后安慰,不留遗憾。
  他说咱俩人怎么的也得舍一身保一命,不能全都搭进去,那样就太惨了;她说当然是舍你身保我命了,要不叫你跟着是干嘛用的,你就是关键时刻干这个的;他又说像我这种人关键时刻只会求生自保,有一线生机就绝对当仁不让,这和道德无关,和本能有关。
  她悲伤得浑身颤栗,犹如爱人沉陨人世再一次重演,像个无法逃脱的宿命让她崩溃,只剩下无助的哭,隔了几年了!她又一次这样的悲泣,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谁看了心都得抽着筋。
  可他没看到,他魂梦般沉睡不醒,听不见看不见。
  他像是梦里呢喃轻哼一声,她紧忙贴近看,渴望的一声声叫他的名字,他似有感觉摇晃着头颈找寻声音,眉头紧皱像是使着力气要睁开眼,又像是累极了,无能为力抬起眼皮的那一点儿力量,终究他垂着头又沉梦而去。
  她又开始哭,没完没了,才知道这人牵一发就能动了她全身经脉。
  忽然间的人生像是体味了最麻烦的那种纠结,就是在静心下来准备感觉心如止水鉴常明的时候,这个世界却突然悖逆着愿望凌乱不堪,措手不及,又一次打破了她的承受。
  她想起他说的话:就随你瞎摸虎眼的走到哪就算哪,就咱俩人漂泊世界浪迹天涯,多合适!还登什么山呀!
  她期望的旅程半途夭折,她终究没有登上奥太娜山,连山的影子都没见着,从初始的迷路就像是注定末尾的结局。
  德晟送到当地医院马上抢救,检查结果头部颅脑外伤,颅内没有淤血,脑震荡,后背二十多公分撕裂外伤,挺深,身体多处皮肉伤,最重伤势是大腿动脉断裂,血流不止,没有伤及骨头和神经,昏迷是脑部撞伤和失血性休克所致。
  从始至终刘进寸步不离的跟着,这是他逃不过的责任,当医生说大腿股动脉断裂修复手术成功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时,刘进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是刘进干登山俱乐部以来第一次的意外,惊惧之后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为自己也是为德晟,德晟这小子命大,幸好他坠落的地方是片低沟树丛,是树丛和安全带救了他,要是直接摔地上近二十米的冲击力就得五脏崩碎无法幸免,而他全是皮肉伤,一根骨头都没伤到,真是奇迹!
  刘进想起来就后怕,心有余悸,这亏了不是关之茹,要不然关锦赫指定饶不了他。可这德晟和关之茹关系都到那份上了,有着近密的连带关系,心绪不安,怎么的都是难逃塞责。
  关之茹得知德晟没有生命危险,心落了地,终于止住哭,守在身边睁眼看了他一夜。
  在次日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德晟醒了,她欣喜的看着他,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他睁开眼恍若重生临世般看看周围,一帮人围着他,这个新鲜,就跟不相信自己还活着似的。
  第一眼他就看见她,就在他身边,眼目肿着,红红的还带着血丝,抿着嘴角分不出是要笑还是要哭的纠结表情。
  他虚眯眼和她对视,嘴角一撇,第一句话就说:“你好像哭了。”
  她微愣,支吾回道:“没、没呀,我、我吓得……吓坏了,大伙都吓坏了。”
  他笑:“瞧你的小胆儿,经不住事儿,缺练。”又说:“让你说着了,咱这趟还真是命途多舛,不过跟烤全尸相比还是占大便宜了,是不是?嗯?”说完自己乐。
  她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不语,低头,眼睛又要湿,掩饰着不让他看到。
  他自语:“操,真不运气,赶上这事!”
  一边的刘进说:“你运气呀,你小子命忒大了。”
  他浑身上下哪儿都疼,不算小伤,光后背就缝了四十多针,纱布绷带几乎包裹了一身,不能动,因为失血过多血压极低,头晕目眩,脑部撞伤还让他恶心,总觉得自己不瘫了也得断骨断筋的残缺点儿什么,问刘进:“我身体有大事吗?别瞒着。”
  “有啥瞒着的,要有大事你还能说话!”刘进笑:“全是皮肉伤,连一根骨头都没伤着,你说运气不运气。”
  他松口气,痞笑:“造化!这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又说:“没大事就好,这事不能告诉我父母,不能让他们担惊受怕。”
  她又要哭,忍着咽回肚里,红着眼圈儿柔声问:“饿不?想吃什么?”
  他翘嘴一乐,回道:“羊肉粥,你有吗?”
  她温顺的像只羔羊,一点儿小性都没了,只剩下那双眼睛期盼的盯着他不放。
  这的医院条件不好,关之茹想带德晟回北京,可是这么远的距离开车费时,这时候想起老爸了,天还没亮电话就打了过去,让关锦赫派私人专机到成都接她。
  关锦赫大惊,才知道女儿又去登山了,而且有人受了伤,具体详情又没说清楚,关锦赫心急,一个电话打给刘进。
  刘进一听的是关锦赫,挠头心乱,逃不过呀,紧忙道歉:“关董,对不起呀,让你担心了。”
  关锦赫沉着气说:“我女儿有事没?”
  “你女儿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你放心,就是和她一起的德晟出事了……”
  德晟!关锦赫记着这个名字,又是惊讶,之茹怎么和他一起去登山了呢?听完详细经过,问刘进:“你是说德晟救了之茹?”
  “是啊,德晟这孩子不错,关键时刻靠得住,幸好身体没什么大碍,对不起呀关董,是我失职,我没照顾好你这俩人,之茹哭了,对不起……让之茹伤心了还劳你担着心……”一连串自责。
  关锦赫放下电话,顿愣,之茹哭了!之茹伤心了!她居然和这个德晟……关锦赫像是刚刚悟明白。
  当日关锦赫派私人飞机把关之茹和德晟接回北京。
  德晟在北京一家医院安顿下来,关之茹踏了心,回来就让吴嫂煮羊肉粥。
  唯亭和梁文听闻这事都惊诧不已,关之茹是险象环生幸免于难,而德晟是不遗余力真敢招呼,没点儿心理支撑还真难做到,这小子难道玩儿真的?这剧目开始跌宕,驶向偏离她的预测,似乎难以想象了。
  问关之茹:“你哭了?”
  关之茹回道:“嗯,能不哭吗,要是你也得哭。”
  唯亭眨眼儿,这怎么能扯上我呢!
  关之茹掩饰:“我是吓哭的,吓坏了,你都不知道他都成了血人儿,就跟死了一样,谁见了都得吓惊了,就这惨状再不流点儿眼泪那还算有个人之常情吗。”
  唯亭点头,隐涵一句:“这小子可是为你呀,什么动力能付出这么大代价!”
  关之茹不语。
  唯亭去医院看看德晟摔成啥德性了。
  德晟住得是的单人病房,因为后背有伤不能平躺,只能趴着或侧着躺,头上还包着绷带,脸色还苍白着,连嘴唇都没个血色,乍一眼反正是没好地方。
  唯亭问候一声:“哟,几天不见就成这样了,够惨的。”
  德晟自嘲:“还成吧,能跟你说着话证明还惨得不够份儿。”
  唯亭笑:“活过来了还得便宜卖乖,告你失血过多可是会导致缺氧性后遗症的,会影响智能障碍和运动障碍,别怠慢,好好做做后期检查。”
  德晟慌顿:“是吗,还有这一说?”
  进来一个小护士,德晟紧忙问:“诶,护士,我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小护士说:“你恢复得挺好的,能有什么后遗症。”
  德晟虚眼问:“比如抗两个小时的打炮运动会不会有影响?”
  小护士脸忽热,嘟骂:“有病呀!”,瞪一眼不搭理了,紧着出了屋,连门也没关严,留着一条缝。
  唯亭笑:“都摔成这样了还不忘了和小姑娘撩情,还是摔得不够狠。”
  德晟不以为然:“甭管摔成啥样,留那一个功能这辈子就够使。”
  “看出秉性了,摔之前怎么也没好好想想,万一真废了,这辈子也就完了。”
  德晟哼笑:“怎么会,我这人天照福星。”
  唯亭又说:“诶,你这心机使的也够贼的,就为那三百万连命都敢赌一把。”
  吴嫂煮好羊肉粥,关之茹灌满一保温桶,手捧着兴冲冲往医院赶,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