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节
作者:指环王      更新:2021-12-21 18:58      字数:4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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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离曼陀罗花园并不甚多,大概也不过是一百步的距离。只要回到曼陀罗花园,只要见到无双,也许她还可以救他。她知道,流火和破邪已死,寻香唯一忌惮的人,就只剩下无双了。
  虽然她也不知无双到底有什么出奇之处,但连神一样的寻香都使尽心机,令璎珞复活来对付无双,这个人类的女子,必然是与众不同的。
  她这一掌将谢灵运击得飞了出去,连道在和道前也一起飞了起来。然而寻香却似乎已经知道她想做什么,他不过是衣袖轻卷,飞起来的谢灵运与道在道前便又落回到了原地。
  蝶衣脸色苍白,寻香的可怕更胜过了他的父亲,在他的面前,她的妖力简直如同是皓月前的一点萤火。
  寻香笑笑,“你以为让他们回到花园中就会安全了吗?”
  蝶衣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寻香仍然云淡风清的微笑,“你多年来尽忠尽力,我这一次算是满足你死以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他们可以回到花园,但你应该知道,花园中的人还没有死,是因为我还不想他们死。他们最后的下场都是一样的,就算是神来了,在乾闼婆城中,也只能任由我摆布。”
  蝶衣大喜,虽然她也不相信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但能多拖一刻是一刻,总比即刻就死的好。
  然而抱朴子却不领这个情,喝道:“妖怪,你当我是无物吗?”
  寻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五十年前,你无法战胜我的父亲,现在我比他更加厉害,你真地以为你可以与我一战吗?”
  抱朴子呆了呆,他能吗?五十年,他不过是静静地恢复着受损的元气,就算是龟息了五十年之久,他也仍然感觉到身体内的伤痕还未曾痊愈。
  蝶衣悄声对他说:“道长,我请求你,务必将谢郎带回花园之中,与无双商议离开这里的办法。不要争一时的义气,如果您再有什么闪失,只剩下无双一人,我只怕他们所有的人都会葬身于此。”
  抱朴子怒道:“难道我就一定会败给他?”
  蝶衣知道抱朴子个性固执,她急道:“道长,修道之人,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
  抱朴子一怔:“当然是救世济人。”
  蝶衣道:“不错,这里有那么多人要救,就算道长不怕主人,可是抱朴九子呢?还有谢郎,他根本手无缚鸡之力。还有那些花园中的人,他们都等着道长去救。如果道长只为了争这谁输谁赢,无足轻重的义气,却伤了无辜之人,那岂不是有伤上天之德?”
  抱朴子虽然固执,却并不是一个冲动到不知进退之人。他心里纵然不甘,但自己也知道没有必胜的把握,还是应该与众人会合,也许胜算更大一些。
  他道:“这一次就听你这妖怪的。”
  他向着抱朴九子一挥手,“把谢公子带回去。”
  谢灵运大叫:“我不走,我要和蝶衣在一起。”
  蝶衣却不看他,只对道在与道前道:“请两位小道长看好他,不要再让他出来。”
  道前点了点头,不放心地道:“蝴蝶姐姐,你不会有事吧?”
  蝶衣凄然一笑,“我只是一个妖怪,何必在乎我的死活呢?”
  道前心里也不由地悲伤起来,他被道临拉着走,一边走一边道:“蝴蝶姐姐,你和紫羽姐姐都是好妖怪,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啊!”
  蝶衣默然。众人走回到花园之中,却仍然不愿深入,站在园中向着她张望。而谢灵运则在挣扎不休,不过他本来就力弱,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脱离道在与道前之手。
  蝶衣悄然跪下,“请主人惩罚我吧!”
  寻香微微一笑,“你知道你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蝶衣轻声道:“我知道。”
  寻香笑笑,“你并不真地知道。你会形神俱灭,连灵魂也消失在世间。你再也不能转世,再也不能去寻找你的梁兄。”
  蝶衣的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她重重地叩头:“请主人留下我的灵魂,我不想就这样魂飞魄散。”
  寻香淡然道:“你现在才知道害怕吗?”
  蝶衣不停地叩头,额上鲜血淋淋,“请主人念在五十年来,蝶衣就算是没有功劳,却也尽了全力服侍主人。主人要我死,我无怨无悔,但请主人留下我的灵魂,给我一次转世的机会。来世,蝶衣还愿意服侍主人,再也不敢有一点差错。”
  寻香的唇边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一次转世的机会,如此说来,你的幻想还没有破灭。杀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将她的幻想彻底地破灭,才更好玩。
  他忽然道:“其实你也不一定要死。”
  蝶衣大喜,抬起头道:“主人愿意宽恕我?”
  寻香道:“从这里到花园有多远的距离?”
  蝶衣道:“大概一百步。”
  寻香道:“好,我就和你打个赌,只要你能够走过这一百步,我就放了你,而且你从此以后便自由了。但如果你无法走过这一百步,你就会魂飞魄散,彻底地消失于世间。”
  第十卷 乾闼婆城 第十五节
  更新时间:2007…8…6 4:48:00 本章字数:4606
  一百步,不过是一个极短的距离。走得快的人,瞬间便到了。走得慢的人,也无需耗上半盏茶的时间。然而蝶衣却知道,这一百步,可能是她一生中最难走的一百步。
  她凝神向着对面的花园看了看,谢灵运已经停止了挣扎,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她就要走过来的方向。
  她对着他嫣然一笑,谢灵运傻傻地看着她的笑脸,觉得她美得就象是天上的神仙。
  蝶衣终于跨出了第一步,一步跨下去,似乎没有什么奇怪,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脚底似乎着火了一样的滚烫。
  不是真的。她告诫着自己,是幻觉。
  寻香教过她许多幻术,她也最了解寻香的幻术有多么的可怕。
  火焰从脚下升了起来,不仅是她,对花园中的人也看到了,周围似乎正在变成阿鼻地狱,凶狠的火焰在蝶衣的脚下升腾着,似要将她烧成灰烬。
  “不是真的!”道前对谢灵运说。可是他自己却也觉得疑惑,如果不是真的,为何蝶衣的脸上会露出痛苦之色,她似乎正在努力忍耐着,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落下来。
  但,那痛苦并不是真的!
  蝶衣向前跨出了第二步,火焰陡然消失了,她似一足跨入了北方最冷的冰海。
  刚刚被火炙烤过的足,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她全身都忍不住颤抖。因为炽热而舒张着的毛孔中,轻易便被寒气侵入。
  原来严寒也可以是一种疼痛。
  蝶衣是妖,妖是不易被寒暑所影响。寒冷是感觉,有时不过是因为眼睛看见下雪了,就猜测,天气应该是很冷了。这一次她才深刻地体会,为什么人类会那么惧怕寒冷。原来寒冷真地如此恐怖。
  额上的汗珠瞬息间都结了冰珠,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忍不住疑惑,如果不是真的,为何连汗珠也会冻结。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不是真的!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如此可怕的幻术,让人感同身受。但无论如何,她也要走完这一百步。也许生命真地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但心底却还是有一丝不甘的执着。梁兄,你到底在哪里?
  她继续跨出下一步,地上忽然长出可怕的毒荆棘,毒刺尖尖地支在外面。她清楚地看见毒刺穿过了她的脚,从她的脚面透了出来。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但她立刻咬住嘴唇。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感觉到自己软弱的心正在微微的动摇,疼痛是如此真实,如果一切都不是真的,为什么她会痛不欲生。
  她努力地告诫着自己,不要相信幻象,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她却不知道,站在她身后的寻香,含笑看着她摇晃的身体。用幻术来打击一个人,必然要先消磨她的意识,而疼痛则是消磨意识的最佳方法。
  不停地用疼痛来折磨,她最终会相信那些幻觉都是真的。
  脆弱的妖,虽然已经转世,却仍然有着一颗人类多情多愁的心,这样的心是最容易被攻破的。
  蝶衣继续跨出下一步,她看见许多盘旋在她身边的毒蛇,毒蛇正张大血红的巨口,伺机而嗜。
  痛苦正在从脚下向上延伸,她不知以后的几十步会见到什么样的幻想,但她必须得走下去。为了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坚持。
  蛇咬上她的手臂、身体、甚至脸颊,被咬过的地方,鲜血流了出来,是真地有鲜血流出来,虽然是幻象,却真地在伤害着她。
  她继续抬起脚,跨出下一步,每跨一步,所见到的情形都更加恐怖,加在她身上的痛楚也更加不可忍耐。但她却咬牙忍耐着!她要救的不止是自己的生命,还有她的灵魂。
  终于走出了几十步了,花园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再跨出这几步,就可以走到了。她看见谢灵运脸上喜悦的神情,她也忍不住笑了,无论多痛苦,也值得的。
  然而她却听见有人轻轻唤了她一声。
  只这一声,她便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那个人轻唤她:“贤弟,你可好吗?”
  贤弟?!这么久以来,只有一个人这样叫过她。那个人的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贤弟!五十年来,已经不再有人这样叫她了。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拼命地告诫着自己,不是真的!千万不要相信。
  可是那人仍然轻唤,“贤弟,愚兄很思念你。”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崩溃,她找了五十年,不就是为了找这个人吗?坚持不愿失去灵魂也是为了这个人的原因。
  也许,也许回头看一眼,只看一眼。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只看一眼,无论是不是他,都不会相信的。这只是主人制造的幻术。
  她对自己说,只是看一眼。
  她慢慢地转身,向着身后望去。
  不再有阿鼻地狱般的可怕场景,她看见他一色白衫,风神如玉,与五十年前没有任何分别。
  他微微含笑看着她,神色从容而温文,她就是喜欢他这样温文尔雅的样子,全无时下少年的浮燥不安。
  “贤弟!愚兄找得你好苦!”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说他找得她好苦,原来他也在找她。
  她欢喜无限,几乎已经忘记了这美好的幻象后面通常就是最可怕的陷阱。
  她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是继续向花园走去,还是,还是,……
  她听见谢灵运的叫声:“那不是真的,那是假象,快到这边来。”
  她有些不甘心,是幻象吗?为什么梁兄如此真实?
  他向着她伸出一只手,“贤弟,我终于又可以见到你了。”
  那只手,一如往常,温暖和宽厚,多少次,在梦中,她都反复地见到这只手。她迟疑地望向这只手,很想握上去,真地很想握上去。
  “不要握!不要!”谢灵运失声而呼。
  然而蝶衣却充耳不闻,一切都如同寻香设计的,她的意识在经过种种痛苦折磨后,见到梁处仁的瞬间,奇异地被击得粉碎。
  她终于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放入梁处仁的手中。触手温暖,和五十年前全没有区别。
  她望着梁处仁轻轻笑笑,梁处仁也对着她轻轻笑笑。
  她不由向着梁处仁走去,倚入他的怀中。
  时光似又回到了那单纯而快乐的书院时代,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用在乎世俗的眼光,不用在乎伦常家法。
  他们从不曾如此亲密,梁处仁是谦谦君子,就算是两人在一起最后的日子,也是以礼相待,最多只是牵牵手罢了。
  原来他的怀抱也是如此温暖的。
  如果这是幻象,那么她宁可永远沉沦在幻象之中,不再离开。就算她会因此而形神俱灭,也在所不辞。
  然而最甜蜜的时刻,却往往又是最危险的时刻。
  她全没有注意到,梁处仁的一只手正在悄悄抬起,手掌如刀,向着她的胸口,一刀刺了下来。
  直到刀刺入她的胸口,她才猛然惊起,胸口并不很痛,却只觉得一片冰凉。
  她惊讶地看着梁处仁,一字一字道:“你,杀,我?”
  梁处仁仍然谦和的微笑着,“是的,我杀你。”
  “为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梁处仁的脸,仍然是那么谦和俊朗的脸,笑容也依然温暖,但落在她的眼中,却如同鬼魅。
  “因为我恨你!”
  “恨我?”蝶衣喃喃低语:“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会恨我?”
  “因为你对我痴缠不休,你真地以为我想与你私奔吗?你真地以为这个世上,除了爱情之外,别的都不再重要吗?”
  “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