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节
作者:
指环王 更新:2021-12-21 18:58 字数:4837
他闭上双眼,很累,一百年来苦苦地生存下来,只因为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败在流火的手中,不甘心上天不公的对待。为了这不甘,用尽一切的心机,搜寻天下的名剑,希望有一日,终于可以在转世的璎珞面前,真正的击败流火。
虽然,终于找到了天下第一的名剑,结果,却还是败在他的手中。
很累,累得不想再睁开眼睛,也许便这样睡下去,永远不必再面对如此黯淡的人生。
然而却有人不想让他便这样睡下去。一个人重重地踢了他一脚。
他仍然闭着双眼,眼皮都不曾动一下。那人却仍然不甘地踢着他,似乎他不睁开眼睛,就会永远踢下去,而且一脚比一脚更重。
他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睛,一个紫色的女人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是紫羽,又是一个喜欢流火的女人。
他冷冷地盯着她,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连死都不让我安安静静地死去?
“你还没死啊?怎么你的身体那么差?被流火打了一掌,就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么娇弱,真是丢人啊。”
他腾地坐起身来,“你说什么?”
紫羽倒退了一步,她看见破邪眼中一闪而逝的残忍光芒,她有些害怕,这个人到底已经不再是夜叉族的少主了。
她又连着退了几步,直到自己觉得已经站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她将手中拿着的荷叶包丢到破邪怀中。
破邪冷冷地看了她半晌,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紫羽盘膝坐下,“你以为我很想留在这里吗?如果不是我答应了流火照顾你,我早就走了。”
破邪默然,又是为了流火。
怀中的荷叶包热腾腾的,散发着一丝诱人的香气。
他方才觉得饥肠辘辘,半神的身体,如同人类一样会生老病死,也如人类一样,需要进食来维系生命。虽然半神可以忍耐人类无法忍耐的痛苦与饥饿,但这身体到底还是脆弱的。
他打开荷叶包,是黍米饭,居然还夹着几枚红枣。他闷声道:“抓只兔子给我吃。”
紫羽翻了个白眼,“你狂性发做的时候,早把兔子都吃光了。”
他道:“那你不会到远处去抓只来?”
紫羽闭目不语。
破邪看了她一眼,见月光照着她苍白的脸色,美得如同白玉一般。
他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将手中的黍米饭塞入口中。
身体还是软弱无力,为何自己会那么没用,只是被流火打了一掌而已,居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却不知道,他是因为被神剑所控,灵力损失过多,才会如此。
两人默然相对,静得连一片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如此安静,也是因为岛上的生灵皆被破邪杀光,连鸟儿的叫声也听不到。
破邪终于开口道:“喂!”
紫羽睁开眼睛:“你在叫我?”
破邪道:“你,”他迟疑着,“百年前,你是如何逃过那场劫难的?”
紫羽默然,百年前的劫难,她并非真地逃过了。
她是在璎珞的婚礼上第一次见到破邪的,当她赶到无欲城时,正是璎珞将水晶箭刺入流火心口的时候。
她看到流火悲痛欲死的神情,也同样看见璎珞眼中一掠而过的异样神色。但璎珞到底是冷静与冷酷的,也许她的心中也有同样的悲伤,但她的脸却如同戴着一个面具一般,没有人能够看清她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扶住流火,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道:“我们走吧!”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关心流火,也许是因为当面对毗沙门天时,璎珞打晕了她,是流火抱着她离开了那个洪水泛滥的地方。
从未有一个男人抱过她的身体,她是尊贵的迦楼罗族公主,平时族中的男子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她虽然晕倒了,却仍然感觉到流火温暖的怀抱,男人的气息,悄悄从她的鼻中钻入心底。
流火凄然一笑:“走?为何要走?就算要走,也应该看着高贵的那迦族圣女与我亲爱的弟弟结成连理才能走。”
她看着他胸前的伤口正在不停地流出鲜血,她低声道:“求求你走吧!你根本就不应该来。”
忽见一个满身是血的红衣少年,跌跌撞撞地冲入喜堂,他似是用尽最后一丝灵力才终于到达这里,冲到璎珞面前,便倒在地上。
璎珞连忙蹲下身扶住他,是修罗族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那红衣少年道:“请救救少主,是毗沙门天,他要杀死少主。”
毗沙门天,又是他。
璎珞道:“少主在哪里?”
红衣少年道:“少主已经用地狱之火将全族封印在修罗火山之中,但毗沙门天降下大雨,只怕修罗之火也无法支持太久了。他还言道,要杀尽八部众所有的宗主。请那迦族一定要施以援手,救出少主。以免被毗沙门天个个击破,到时便是八部众尽灭之时。”
他一句话说完,便支持不住,身上辉光,如同火焰一般,向着四处散去。
毗沙门天,他果然不愿善罢干休。
璎珞蓦然起身,目光扫过喜堂上的那迦族族众,长老道:“少主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璎珞道:“虽然我不知道毗沙门天为何要私离天界,但事已至此,就算我们一味退让,他总有一天会找到无欲城来。如今持善少主被困,他就象是我的亲哥哥,我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长老点头道:“少主所言极是,虽然毗沙门天是北方天王,却生出杀害之心,我们也不可以坐以待毙。少主要带多少人前去营救?”
璎珞轻叹道:“带多少人去都是一样,你们的灵力在毗沙门天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我还是自己前去,也不必有所牵挂。”
破邪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紫羽看了一眼流火,此事已经是八部众的公事,她身为迦楼罗族的公主又怎么可以置身事外?“我也前去,只是这次你莫要再打晕我。”
璎珞道:“你放心,上一次我还不想与神正面冲突,所以才委曲求全。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长老道:“是否要通知提婆族和乾闼婆族,请他们来援助少主?”
璎珞默然,持善曾经说过不可相信提婆族的凌日,其实她自己亦是对凌日心存戒备,而乾闼婆族又苦于身患奇症,只怕也无暇他顾。
她道:“不必了,我们三人再加上持善,已经是八部众的半数,如果还不能对付毗沙门天,他们来了,也是一样。”
长老似也知璎珞心中的顾虑,便不再勉强。
紫羽悄声对流火道:“你还是走吧!我们要和毗沙门天决斗,只怕生死未卜。”
流火却伸出一只手臂搂住她道:“我为何要走?你既然要去决战,我当然要陪着你。”
紫羽脸上一红,她当然知道流火是因为璎珞的原因,才会忽然这样对她。男人在被一个女人伤害的时候,总是会忽然想到另一个女人。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悄悄地看了璎珞一眼,见璎珞神色如常,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她低声道:“可是你的伤怎么办?”
流火淡然道:“这点伤算什么?根本就不会影响我。”
紫羽默然,身上的伤大概真地不算什么,但心里的伤呢?也不知何时才能真地愈合。
紫羽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破邪,你与我根本就是两个多余的人?为何你非要横在他们两人中间呢?”
破邪惨笑,“你不是多余的人,只有我是。我常常在想,为何父亲要生我出来?他明明已经有了流火,他真正想要的儿子并不是我,而是流火。你可知道,我父亲从未想与我母亲成亲,他是因为宗族的家法,不得不娶我母亲为妻,他心里一直爱的人,是流火的母亲,一个低贱的狼妖。我身上流着纯正的夜叉之血,可是在我父亲的心里,我根本就比不上那个他与狼妖的杂种。为什么要生我出来?既然他根本就不曾爱过我。既然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流火,为何还要有我?我宁可我从未曾来到过这个人间,我宁可他当年娶的人是那只狼妖。这样,我便不必面对流火,面对我从未笑过的母亲,面对我从一生下来就不得不接受的被人讨厌的命运。多余?其实我真地是最多余的人。”
紫羽有些愕然,原来他的生命是如此痛苦着。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她轻声道:“你并不真地知道你父亲的心意,你未出生时,他便已经死了。但我想如果他活着,他一定会很爱你。”
破邪嘶声大叫:“爱我?若是他爱我,为何他留给我的天赋远不及他留给流火的?为何我身为夜叉族的继承人,却无法战胜流火?只是因为他更爱那个狼妖,所以连他们的儿子也要比我优秀。你可知我是多么羞于承认这一点,我身为高贵的夜叉族少主,却要苦苦地嫉恨一个狼妖的儿子?”
他似乎是想叫与地下的啖鬼知道,越是大叫,心里便越是悲伤。他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紫羽惊愕地看着他,一个正在流泪的男人,这使她有些手足无措。她看见他的身体卷缩起来,如同不胜寒意,终于失声痛哭。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那么难过了,其实也并非只有伤心的事情,难道你的生命里就没有开心的事情吗?”
她怔怔地想,生命里到底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若是问她,她亦是说不出来。她道:“虽然开心的事情很少,总是会有的吧!”
有什么开心的事呢?那些许的快乐,与深入骨髓的痛苦相比,真是不值一提。
她道:“其实爱一个人,也不一定要占有他。若是他可以真心的快乐,爱他的人也一定会快乐吧!”她也不知是说给破邪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百年来,她固执地相信只有璎珞与流火才是真正的一对,因为他们互相相爱,若是可以让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她自己也一定会觉得快乐。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不使泪水流出眼眶。只要他们能够快乐,就算她悲伤一点,也没有关系。
号陶大哭的破邪忽然一把抱住她。
她一惊,想要推开他,可是破邪的力气却似乎一下子都恢复了。两人翻滚到地上,破邪的嘴唇在她的的脸上探索着,想要找到她的嘴唇。
她拼命地挣扎,努力地躲避着他的嘴唇。但最终,他还是吻上她的双唇。
紫羽心里一震,怎么办?她张开嘴,想要呼喊,但却使破邪更深地吻住她。
破邪的手悄悄地伸入了她的衣襟。紫羽全身都在颤抖,破邪的手冷冰冰的,而她的身体却热得发烫。
她颤抖着说:“放开我。”
破邪却冷笑着道:“你也是流火的女人,得不到璎珞,得到你也是一样。”
月光清泠泠地照着地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紫羽感觉到破邪的手温柔地抚过自己的身体,与他恶恨恨地语气全不相同。
她茫然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破邪的眼中有一丝怜惜的光芒一闪而逝。
她的心不由地一跳,这个男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第七卷 阿修罗往事纪 第二节
更新时间:2007…6…4 7:26:00 本章字数:3942
月华如水的那个夜晚,颜清展开玉蟾的白绢。
绢上所写的药方,虽然都是旷世奇珍,终究还是能设法得到,只是有一样东西最是为难。她手持着白绢沉吟不语,别的东西总是能用金钱买到,就算买不到,亦可以强抢豪夺,只是这一样东西,世间只有一个,钱亦买不到,抢只怕也抢不来。
两人已是在中山城的几百里外了。
明月西斜,烟尘乍平,又将是一个清晨了。
无双长长地叹了口气:“折腾了一夜了,我都快饿死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且又身中剧毒,和你们半神可不同啊!”
颜清伸手从树上摘了一颗野果,递给无双,“吃野果吧!”
无双夸张地睁大眼睛:“吃野果?我又不是猴子。说什么我也是个公主,你居然让我吃野果。”
颜清皱眉道:“那你要吃什么?”
无双伸手指指前方,“那里好象是个市镇,至少找一间干净一点的客栈,让我休息一下。要是累得我毒性发作了,说不定很快就死了。我一死,流火就一定不会再跟着你了。”
颜清有些微怒:“象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女人,为何还会有人喜欢?”
无双做了个鬼脸,“这是嫉妒不来的,各人有各人的宿命。”
各人有各人的宿命,谁说不是呢!
在市镇之中饱餐了一顿,又找了间客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无双才总算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似乎打算倒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