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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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裁判 更新:2021-02-17 12:46 字数:5089
“阿欢,”片刻后,他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出了他的决定,“前面需要去闯的路就交给我,你帮我照顾好后方,好么?”
这是自两人发生争执之后第一次面对面地平静交谈,也是夏侯渊第一次如此委婉平和地征询她的意见,或者,更接近于请求。
从远处传来的风吹起鬓边发丝,也吹拂起两人身上的衣袍,她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眸深处,那里虽深邃,但那点光亮里却清晰地映她的脸,只有,她的脸。
这个男人,是强势的,也是骄傲的。
在所有需要披荆斩棘的地方,他不管前路有多难,有多险,总是冲在最前方,以自己作那破开风浪的战戟,其他人,需要做的只是追随。
她本想与他并肩作战,共同面对,分去一半他身上的担子,但此刻,她忽然明白,这虽是所有人的一战,却也是他一个人之战。
他要用他的战戟,去征服阻挡他去路的对手,征服前面的那座城,征服整个大邺。
她可以帮助他一起征服天下,但不是这一次。
“好。”她轻轻点头,“我帮你守好后方。”
他便微微地笑了。
一笑起来眼眸中的那点光便多了层暖意,比帐边燃着的火把还要亮上几分,似要将这冷夜里凝结的冰都融化个干净。
“帮我穿战甲?”他微笑着询问,眸光明亮。
跟在后面的杨书怀立即捧着战甲走了上来,送在楚清欢面前,笑容清朗:“姑娘。”
其他人眼里亦多了份期待。
她低头看着杨书怀手里的战甲,接过,转身入帐:“进来吧。”
石坚的嘴咧到了耳朵边:“主子,快去。”
夏侯渊望着那帐帘起落之间漏出的那线灯光,笑意漫上了眼底:“你们先去大帐候着,我稍后就来。”
“是。”几人无比统一地应了一声,便以比平常快了无数倍的速度消失。
轻挑帐帘,他迈步入内,暖色的灯光便泄了一身,战甲轻置案桌,案桌边女子安静而立,为他而等候。
由此,执帘的手便一顿,帐帘在身后垂落,他立于门边,与她久久相望。
“还不过来?”
他无声地扬唇,走过去,想离她近一些,却又觉得这中间的距离实在太短,才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走完。
她抬手,解开他狐裘的系带,手指白皙而清秀,与黑色的狐绒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颈间,微微的凉。
他突然就捉住了她的手,放到嘴边呵了口气:“手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温暖的气流传遍每根手指,带着他特有的气息,她有一刻的怔松,随即抽了手,将他的狐裘放在一边,拿起桌上的战甲。
“我的体温就这样,不是穿多穿少的问题。”她将战甲披在他身上,带起阵阵轻响。
他微一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抬头。”她的指托住他的下颌,轻声命令。
手指上的凉意便更为直接地沁入了肌肤,他依言抬高了头,心里却因为她的动作而起了微澜。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身体上的接触,比这更为直接更为火热的动作都有过,但只有这一次,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下,是她的唯一一次主动,很自然,很温情。
自然得仿佛这个动作做过无数次,温情得仿佛他们原本就是朝夕相对相濡以沫的一对人。
甲胄微响,烛光柔和,谁也没有说话,帐内静谧祥和,眼前的女子眼睫轻垂,面容平静,往日的冷冽在此刻似乎被烛光消融,他想,如此时光就此停止,他只愿能保留住这一刻。
在往后的很多个日夜里,他总是回想起这样的一个夜晚,一个女子细致而妥帖地为他穿着战衣,如同送丈夫上战场的妻子,平凡而又温馨。
“好了。”楚清欢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他,确定没有哪里穿得不合适。
“好了?”他回神,一瞬间心头涌起一丝遗憾。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低头看着穿戴整齐没有一点不足可以挑剔的战甲,他将心里的感觉收起,看着她:“我该走了。”
“等等。”她拿起狐裘,“低头。”
他不由微微笑起,顺从地低了头,再一次接受命令,并稍稍倾下身子。
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命令得了他,还能让他如此心甘情愿,如此心生愉悦,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手环过他的颈项,将狐裘披在他身上,系好:“外面冷,先披着,等上阵的时候再脱。”
“好。”他直起身来,“那我去了。”
“嗯。”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一笑,转身往外走。
当手指触到帐帘时,身后的人蓦然出声:“夏侯渊。”
他几乎是立即回头。
女子背光而立,神情淡淡,语气亦是随意清淡:“一切小心,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深深凝她一眼,应允:“好。”
这一声‘好’,语调很轻,答得郑重,就象彼此间作下了一个承诺。
等我,给你好消息,以不辜负你的这一片心意。
------题外话------
这几天着急上火,嘴巴里长了好几个溃疡,现在张不开嘴说话,饭也吃不了,每天吃饭都是个折磨~今天修了一天的文,忙到现在才更新,希望大家能体谅,也希望大家别嫌字数少,等过两天不这么忙会多更的~
这几天脑子记不住事,昨天说还有事要说但就是想不起来,今天再补充一下:1,留言又不能回复了,搞不懂为什么,问编辑也不清楚原因,貌似别人可以回,如果是系统抽了,总不能总抽我一个吧,简直就是发疯的节奏~
2,新文总算都过审了,现在可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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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梦醒
承顺三年,十二月初二。
是夜,被魏平贤二十万大军阻在兆京之外的淮南军突然发起进攻,来势极快,且毫无预兆。
魏平贤闻讯立即披衣而起,一道道指令发下,心中并无急乱,只因他对自己有极大的信心,应对淮南军亦有极大的把握。
就在魏平贤等着淮南王在遭遇他的铁壁铜墙再度知难而退时,以魏平贤为总帅,由其他各路将军分率的二十万大军突生异变,纷纷各自为营,不再服从统一调度。
牢固如一块铁板的阵营出现一道道裂痕,随着淮南王一马当先冲杀而入,紧随其后的淮南军先锋营如同一把尖刀深深插入,再被骁骑营与左右翼两营从两边破杀,这些裂痕越扩越大,直到魏平贤再也无法控制。
牢不可破的军阵以不可逆转的速度分崩离析,淮南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魏平贤大军冲击得四分五裂,魏平贤被生擒,其余者多数归降,只有少数不愿降者被当场斩杀于马下。
淮南王直取兆京,天光将亮之际,兆京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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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歌舞升平,一夜的饮酒作乐,直到后半夜,承顺帝夏侯昱才在声色犬马中搂着他心爱的皇后沉沉睡去,脸上还挂着纵情满足的笑容。
天还未亮,殿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之人脚步仓促,神情慌乱,以致忘了该遵守的规矩,直直奔了内殿:“皇上,皇上……不好了……”
睡得正香的夏侯昱被人搅了好梦,眼睛未等睁开,随手便抓过身边的枕头扔了出去,骂道:“混帐奴才,拉出去砍了!”
被责骂的太监咬了舌头,见枕头飞过来也不敢躲,缩着脖子挨了这一记,见夏侯昱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不禁大急,再也顾不得太多,站在原地着急地喊:“皇上,大事不好了,淮南王攻城了!”
“胡扯!”夏侯昱睡得迷迷糊糊,十分恼火,“来人,把这奴才拖下去!”
“皇上!”太监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上前,心神无主之下不知如何是好,正好见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老太监走了进来,顿时如同看到了救星,“李总管,您看……”
“你先出去吧。”李一全摆了摆手,“这里有我。”
那太监连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相较于先前那太监的慌张无措,李一全显得平静很多,他转头看了眼床上的夏侯昱,微微叹息一声,走了过去。
“皇上,奴才伺候您起身吧。”他行到明黄帏帐两步外,躬着身,等着床上的人回应。
回应他的却只有低低的打呼声,后半夜才睡的承顺帝早已习惯了晚睡晚起,现在这个时辰对于他的睡眠来说,才只是个开始,离起床还早得很。
李一全苍老的脸上现出一阵淡淡的哀伤,他默立了片刻,走上前去,摇了摇夏侯昱的肩膀:“皇上,起身吧。”
“嗯——”夏侯昱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哼,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不长眼的奴才,没看到朕在睡觉?”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在大殿内回响,李一全不避不让,生生受了这一掌,脸上立即浮起一个红手印,他没有去揉,只是沉默地受着。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无数人影在大殿长窗上闪过,凌乱的脚步声,克制不住的惊叫声,打破了这座沉睡于梦中的皇宫。
“皇上,您该醒醒了。”李一全低低的声音象是自语,目光在夏侯昱脸上久久停留,“做了这么多年的梦,您还不想醒么?奴才也想让您多睡会儿,可如今,王爷回来了,就算您不想醒,也没法子……”
“皇上……”又有人跌撞着跑了进来,一抬头看到床边的李一全,几乎是哭着说道,“李总管,外面有人来报,城门……守不住了……”
“我知道了。”李一全头也未回,“你让宫里的御林军守住宫门,谁也不许临阵脱逃,就说是皇上吩咐的。”
“是。”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李一全收拾好脸上神色,掀开了夏侯昱的被子,音量也拔高了几分:“皇上,快晌午了,奴才伺候您起身。”
大殿内虽然放着火盆,但毕竟是冬天,去了被子寒意立即侵入身体,夏侯昱冷得一哆嗦,张开眼睛就要骂,却在看清对面是谁之后闭了闭嘴,那句话就没骂出来。
“朕不是说了不需要你来伺候么,怎么还来?”他探身一看,不悦道,“其他人呢,都死到哪去了?”
还未等李一全回答,又发现不对,转头看了眼窗户,顿时沉了脸:“外头天还黑着,怎么叫快到晌午了?李一全,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还是朕太放任你了?竟敢戏弄朕!”
“皇上,”李一全面色未有一丝波动,只是平静地回答,“奴才绝不敢戏弄皇上,只是有件紧急的事,不得不叫醒皇上。”
“什么事能有朕睡觉重要?”夏侯昱抓过被子盖在身上,更加不快,“连朕的被子都敢掀,李一全你真是活到头了。”
李一全低着头,看不清面目表情,只道:“皇上,王爷攻城了。”
“攻城就攻城……”夏侯昱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话到一半,猛然清醒,死死盯着他,“你说什么?”
“奴才说,王爷攻城了……”
“不可能!”夏侯昱大声打断他,“魏平贤跟朕保证过,绝不让夏侯渊踏入城外十五里一步,怎么可能攻城!”
“皇上,魏将军败了,败给了王爷。”
“你撒谎!”夏侯昱呵斥,“朕知道你一直想着他,盼着他回来,没想到你都想出臆症来了。就凭你这句话,朕就可以命人马上将你拖出去斩了。”
李一全没有说话,沉默着。
夏侯昱冷冷一笑,正要继续讽刺他几句,却听得外面一阵哗然,窗外人头乱晃,惊叫连连,四处奔跑的脚步声杂乱不堪。
“淮南王来了……淮南王来了……”
“宫门快守不住了……”
一声声杂乱的惊叫直直传入,他脸色一变,冷汗突然渗了出来。
静了一静,他一把推开床前的李一全,连鞋子也没穿就冲了出去,一直冲到外殿的殿门前。
用力拉开殿门,冷风忽地吹了进来,吹入他单薄的衣衫内,他浑然不觉得冷,只是定定地看着外面慌乱奔走面色恐慌的宫人内侍,脸色一寸寸白了下来。
夏侯渊来了。
不仅破了魏平贤二十万大军,还攻破了兆京城门,如今,已经到了他的宫门口。
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总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个可能只会是可能,如今,可能成为了现实。
一瞬间脑子空白,眼前灯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