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没有？火熄了没有？”她乱跳乱叫。
  四周完全没声音，倩倩睁开一只眼睛偷看，赫然发现影印机死掉了。
  十个人瞪着那台影印机，它现在已经变成一座雪白色的小山。
  倩倩放下灭火器，瞪着一双大眼睛。“它死了。”
  场面一阵死寂。
  “现在怎么办？”
  “……”
  天才跟白痴、活泼跟过动、天真跟愚蠢之间往往都只有一线之隔，至于涂倩倩到底是属于线的哪一头，大概不用说也能很明显看出来。
  维修部工程师：“影印机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很不太容易坏的。”
  场面无声。
  “就算是卡纸，也只要把机器打开，然后把纸拿出来就可以了，绝对不会发生起火燃烧这种事情。”
  一片寂然。
  工程师终于发飙：“能不能请你们告诉我！为什么其它部门的影印机都不会坏，而你们却在三个月内弄坏了三台？！”
  处长陪着笑脸打圆场！“我们的消耗量的确大了一点，资管部嘛！全公司的文件都由我们这边出去，所以消耗量稍微大了点……”
  工程师低着头将影印机的机壳拆开，里面的纸张完全扭搅在一起，机器内部烧成一片漆黑。
  他哭丧着脸看着那机器：“这怎么可能嘛！你们弄成这样，我怎么回去跟部门交代啊？！机器是自己公司生产的，难道叫公司里赔啊？”
  “可是这个机器真的是有问题啊！”倩倩瞪着大眼睛说道：“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只是按下‘启动’键而已，真的没欺负它！”
  “卡纸了你还硬要它印，当然会这样啊！”
  “那卡纸了，它就应该停下来，不该继续印啊。”
  “它一定停过，只是你不断死压着影印键它才会继续印的！”
  “我没有……”有点心虚的声音。
  工程师没好气地关上机器：“等一下我会叫人把机器搬回去，不过这位小姐得跟我回去填写损坏单。”
  “没得救了喔？！”
  “废话！”
  倩倩叹口气：“好吧……”
  办公室的同仁们纷纷投给她极端同情的眼神，谁都知道维修部的大头有多重视这些机器，而这已经是倩倩搞坏的第三台了！等一下她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工程师大概也看出倩倩的“委屈”，他叹口气，有点犹豫地耙耙头皮：“还是我去拿单子过来让你填就好了？”
  倩倩正想大声叫好，处长那严厉的眼神让她到口的欢呼又吞了回去。
  “不要紧……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就是了……”大有壮士断腕的悲壮。
  于是工程师领着倩倩往维修部出发，倩倩低着头，一副待审犯人的模样。
  不出所料，没多久维修部便传出可怕的咆哮声
  半个小时之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文书部的涂倩倩又闯祸了。
  “我刚从维修部那里过来。”殷艳人眨眨眼：“老李看起来快杀人了，被杀的对象是你那个小女朋友。”
  “她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我们分手了。”潘磊闷着头回答。
  他刚刚就得到消息，心里正一团混乱——倩倩啊倩倩，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闯祸？
  殷艳人意外地吹了声口哨：“这么说‘群英’上上下下单身的女同事们又有福喽？你又恢复‘待价而沽’的状态了耶！”
  “见鬼了，你当我是菜市场卖的萝卜！？”
  “的确满像的。”殷艳人笑嘻嘻地打量他的脸，潘磊看起来如果有一丝一毫“恢复自由”的快乐，那才真的是见鬼了。“我记得你满喜欢她的，能不能请问你，你为什么跟她分手？”
  “就是因为我喜欢她。”
  “喔……”殷艳人拖长了尾音，后面又接了一句：“请恕小的无知，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潘磊忍耐地叹口气，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抬起头来回答：“因为我很喜欢她，所以不希望她因为跟我在一起而变得不快乐，这样清楚了吗？”
  艳人瞪了他三秒钟，眨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道：“我来翻译一下，因为你很喜欢她，但是她跟你在一起会变得不快乐，所以你干脆跟她分手，是这样吗？”
  “对。”
  “呃……如果我是倩倩，听到你这么说，一定感动得想去自杀。”
  “你不用这么讽刺。”潘磊懊丧地抱住头：“我知道这样会让她痛苦几天——”
  “几天？！哈！”殷艳人大笑两声：“潘先生，您真是太小看自己啦！跟你分手居然只会痛苦几天，喔，不不不，我相信您的魅力远远大于、几天！”
  “你够了吧？在我伤口上撒盐巴痛快吗？”潘磊咬牙切齿瞪她：“适可而止喔！免得我将来以牙还牙！”
  殷艳人果然撇撇嘴，她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挑衅的
  不满，但想了想仍然哼了一声，住口不再往下说。
  潘磊深吸一口气，懊恼地看着外面的天空，外面晴空万里，那感觉就好像是倩倩脸上明朗的笑容……
  “我真的很喜欢倩倩，但是我们两个人距离太大，无论我怎么说她都无法相信我们可能会有将来，我受不了看她那么小心翼翼地在维护这段感情；受不了每次当她大笑，却又在看到我的同时立刻停住笑容，露出那种‘做错了事’的表情……”他闭闭眼，神情充满了无奈与心痛。“你能了解吗？我宁愿她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找一个能让她自由大笑，自由展现自己的男人。”
  “嗯哼……”
  潘磊回头不满地低吼：“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艳人耸耸肩。“感动啊、同意啊、理解啊，你怎么解释都可以。”
  “殷艳人！”
  “别叫这么大声，我耳朵好得很。”艳人哼哼哈哈地喃道：“你这人真难伺候，又不爱听真话，不说活也不成，教人怎么做嘛……”
  “难道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我是为她着想厂
  “呵呵，有多少事情假借着爱情的名义进行着？情圣啊！我怎么没看到你头上的光环？莫非你今天出门忘了带？”
  “唉……你真是……”
  “恶毒？”殷艳人带着点歉意笑了笑：“是啊，很恶毒，但是你不毒吗？用这种理由跟女人分手真是我所听过的理由当中最荒谬的一个了，你还不是一样说得出口？”
  “我不想跟你争执是非对错，反正事情已经造成。”他说着，低头继续看着电脑萤幕，抿直的嘴角宣告着话题终结。
  事实？什么事实？爱情里有“事实”这种东西存在吗？
  殷艳人耸耸肩，修长的双腿在桌边晃啊晃，健美动人。
  什么叫“旗鼓相当的对手”？例如她跟潘磊？
  从外貌来看，他们的确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不可多得的一对。
  她很美，美艳不可方物的那种美！浓眉大眼，深邃的五官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美得惊险，美得教人失
  魂落魄，美得只要她眼光扫过，男人们都要立刻抬头挺胸缩小腹，那种直逼国外模特儿的美丽是那么地动人心弦——
  是，她殷艳人的确是漂亮得连电视上的明星在她面前都要相形失色，但是，那又怎么样？
  潘磊是帅啊，但是，那又怎么样？
  在他们彼此的眼中，根本看不到对方的俊美、看不到对方的绝艳！
  她不懂，为何潘磊就是搞不懂这一点呢？
  在爱情之前，长相跟身材都只不过是三分钟的假象，三分钟的惊艳过后还剩下什么？如果没有爱情，三分钟的惊艳，难道能维持一辈子？
  潘磊自己能去爱别人的内涵，却不允许别人也爱他的内涵，真正放不下的其实是潘磊，但是这家伙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
  “你还有话要跟我说？”
  “我？”艳人笑了笑，晃晃那一双铱纤合度的美腿，脸上有着深深的笑容。“没啊，我只是在想，为何我们两个不谈恋爱？”
  “我也对这一点很怀疑。”潘磊侧着头想了想，露出那深邃的、带着点忧郁似的笑容。“如果我们两个谈恋爱，这些问题都不会存在。”
  “可是却会存在更严重的问题。”艳人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喔？什么问题？”
  “不相爱的问题。”
  “哈哈哈……”潘磊大笑。“说得真对！”
  “可是我真的爱你啊厂殷艳人笑得甜蜜蜜的，她俯身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嗯，我也爱你。”潘磊微笑着揽住她的肩膀，一个温暖的拥抱。
  在外人看来，这是多么甜蜜动人的一幕啊！但是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那种爱，像是爱着镜子里的自己——种深深爱着自己的双生子似的感情。
  他们，太相像了。
  如果上帝的身边有许多盒子，分别写着“普通晶”、“瑕疵晶”、“极晶”，那么他们两个无疑是从那个写着“人间绝晶”的盒子里一起出现的。
  他们好似上一辈子就认识，相知相惜，而这分感情一直维持着。那种似曾相识的感情，也贴着一张标签，上面写着——
  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第二章
  “不得了了！”芬芳拉着倩倩来到女洗手间，确定里面没人之后神秘兮兮又焦急无比地低嚷：“我刚刚经过潘磊的办公室，看到殷艳人跟他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倩倩有气无力。
  “什么怎么样？你脑袋坏掉了？潘磊怎么会跟你分手？笨啊你！就是因为他跟殷艳人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啊！”
  “这件事情传好久了，潘磊跟我解释过八百多次了，他跟艳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啦。”
  芬芳忍不住跺脚骂道：“你喔，真的是很笨耶！他当然说没有，前一阵子狐狸精不是到意大利出差好久？你自己想想看，你跟潘磊是不是从她出国之后才在一起？现在她回来了，潘磊立刻跟你提分手，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倩倩愣了一下。
  “看出来这中间的关联了吗？”芬芳没好气地推推她的脑袋。“你喔！跟阿卡一样少一根筋，两个人还说什么反攻大计咧，笨到家了！人家根本拿你当短期消遣品！”
  “不会吧……”倩倩泫然欲泣地摇摇头：“我不相信他是那种人！他不会那么恶劣！不会的……”
  芬芳看着她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能又气又怒地跺脚：“那种王八蛋！你到现在还替他说话！我真的不知道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你是中了他的迷魂香了吗？你你你……我真是——”
  洗手间的门“咿呀”一声打开了，殷艳人风情万千地走了进来，看到她们两个，她先是愣了愣，之后立刻露出一朵微笑。“这么巧啊。”
  芬芳立刻闭嘴，有点紧张，不知道刚刚的话，“狐狸精”到底有没有听到？她勉强笑着开口：“殷经理，你从意大利回来啦。”
  “嗯，对啊。”
  殷艳人站在镜子前面，拨拨头发。她完美无缺的
  脸蛋淡施脂粉，色彩并不艳丽，但却明艳得有如正午太阳。
  “你的皮肤真好，意大利的阳光有益身心健康。”芬芳畏畏缩缩地，原本想说讽刺的话，但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软弱无力，听起来只像是一句言不由衷的赞美。
  “咦？你脸色不太好。”殷艳人从镜子里看着倩倩那张苍白的脸，她微眯起眼睛：“没事吧？生病了吗？”
  倩倩失神地也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
  上帝啊！您造人怎么这么不公平？为何一样是女人却有着这么大的差异？殷艳人长得如此动人，她却长得如此平凡；殷艳人才气与手段都是一流的，她却笨手笨脚，连影印一份文件都会搞错顺序！
  “倩倩！”芬芳连忙拉拉她！“走吧，出去做事了！”
  涂倩倩木头人似的让芬芳拉着走，她们才拉开门，后面的殷艳人却开口了。
  “倩倩，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上所看的那么简单。”
  倩倩回头，迷惘地“啊”了一声。
  “你明白吗？”殷艳人叹口气，翻翻白眼，不知该如何说得更明白，拥有过人公关长才的她在此时此刻也显得词穷。“有些人的关系会变，但是有些人的关系却是永远不会变的，别被外表所迷惑，OK？”
  倩倩似懂非懂地又“喔”了一声，芬芳已经拉着她离开。
  “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倩倩的脑袋里还是迷雾一片，只得傻傻地问。
  “你是猪脑啊！”此时此刻芬芳却又气得不得了了。“她说得还不够清楚？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有些人的关系是永远不会变的！她跟‘他，的关系，就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人家在跟你示威耶，你连这个也听不懂！”
  “是这样吗？”倩倩又泪眼汪汪了。
  芬芳义愤填膺却又无计可施，此时此刻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安慰地拍拍倩倩的肩膀道：“这样也好，让你早点看清楚事实真相，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你该明白自己的处境，放弃吧！别再去想什么‘光复大计’了好吗？我怕你在公司处境更艰难。”
  “可是……”
  “还‘可是’啊？”芬芳苦着脸摇头：“你醒醒！醒醒啊倩倩！他们一个是工程部的经理、一个是公关部的经理，都是老总的手下爱将啊！涂倩倩小姐，你是
  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个资料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