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随便看看      更新:2021-12-16 18:29      字数:4947
  稍加思考,顾朗坤移过身体,来到篱瑾身后,略一踌躇,深吸一口气,掌风凌厉,拍击在篱瑾后心。
  顾朗坤的内力猛地被打入篱瑾体内,一下击散了那股顽固的气息,篱瑾体内仅余的阳气也被那内力推着从掌心流入教主体内。
  “呃。。。”
  篱瑾的手臂垂了下来,身子摇摇晃晃,头也垂了下来。
  不同以往的入骨寒冷,这次还有心肺撕裂的痛楚,还有小腹针扎的刺痛。。。
  篱瑾神智不清,却也还知道教主仍在调息,自己输过去的阳气还需要几刻钟才能被教主完全融入自身内力,这个时侯的他,不能发出声音,只能忍。。。
  若是以前,咬紧牙关,死命顶着,想到一会儿可以躲进身后顾朗坤怀里,记忆中的暖意就足以驱赶一切寒冷。
  可是今日,用牙咬破了嘴唇,不断回想曾经的温暖,身体内越来越明显的没顶疼痛还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向他袭来,让他无力招架。胸腔中血气翻涌,有些东西要冲出喉咙,却又被篱瑾强压下去。下腹内牵拉撕扯,有些东西要离他而去,却最终只是在篱瑾身体内横冲直撞。
  篱瑾在疼痛的海洋中沉浮,教主却并未让他等待许久,不多时,一股强大的气流波从神坛中央散开。
  “嘭!”
  那撼天动地般的响声让被气流推倒的小竹忘记了师父的叮嘱,睁开了眼睛。
  只见气场在一旁泉池里激起一道通天的水柱,水花四散,溅落整个神坛。
  神坛中央的红衣人腾身而起,气流带起他的衣襟和他金色的发丝,当真是张扬邪魅。
  “送篱右使回房。”
  留下一句话,几个腾挪,慕洋便失了踪影。
  听到教主的话,小竹方才忆起之前师父走上神坛时留下的话,“小竹,把眼睛闭紧,若不是我准许你睁开,就一直闭着。”
  小竹小心翼翼的把目光投向神坛上的白衣人。盘腿打坐的师父低垂着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却在气流散去之时,跌进身后顾朗坤的怀里。
  方才顾朗坤的那一掌,真是精准,正中后心,那里本就是最适宜的切入点,立时打通经络,还可帮衬度气。
  可是他是否忘记了。。。心肺,从来就是篱瑾的死穴。他的师弟在心疾的病痛中挣扎了十几个春秋,心肺脆弱的每到换季就会发病,一场高热就可以让他缠绵病榻一整月。。。这一掌下去,他可能连命都要去半条。。。
  他可能是忘记了,又或者,他选择忽略,选择舍弃。。。
  篱瑾想要睁开眼,看一看那人冷漠多年的脸上,现下是个什么表情,会不会眼含痛惜。可是,他拼了命的挑起眼皮,眼前却是模糊一片,连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也只是一个影子了。。。
  篱瑾突然很害怕,因为他觉得自己要吸不进气了,被冰冻的身体,被疼痛包围的身体,他甚至没有力气继续咬住自己的嘴唇,也没有力气发出呻吟。。。
  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落幕了。。。这不是他设想的呢。。。他的坤哥哥还没有发现他的好,还没有想起那些过往。对了,还有孩子,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篱瑾仍旧执着的睁大眼睛,即使眼中空蒙一片,他想着,或许他的坤哥哥也在看着他也不一定呢。。。
  看不清也好,至少我还能欺骗自己,你也在为我心疼。。。
  眼神追着那抹红色直至消失,顾朗坤方才回神,低下头,眼前那张青白交加的面庞让他身子一震。一把抱起怀中人,箭步往卧房走。
  小竹见状,急忙跟上。
  以前度气之后,也曾经在他的要求下抱着他回屋,这一次,顾朗坤却有些惴惴不安。。。
  他没有在自己怀里拱动着脑袋,也没有伸出手来捉住他的衣襟,更没有小声哼唧着说自己疼。。。
  这么安静,却偏偏让他更揪心。
  回到屋内,顾朗坤把篱瑾轻轻放在榻上。
  篱瑾的薄唇因为被撕咬而泛着血色,却仍旧遮不住那青紫色,顾朗坤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种抽痛。方才见到情势急迫,只想保住教主,让他不致因为度气急止伤身,不得已出手,却似乎,伤了篱瑾。。。
  榻上的篱瑾呼吸时重时浅,眼眸半睁半闭,身子微微打颤,连呻吟声也听不到。顾朗坤想了半晌,却只觉他或是心疾发作,急忙探手入床头的暗格内找药,摸索了半天,却只找到几瓶金创药。
  他正着急,小竹走过来,从篱瑾枕下摸出一个瓷瓶,递给了顾朗坤。
  顾朗坤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急急的倒出一粒,塞进篱瑾口中。
  等了一阵,却不见好转,甚至连一点反应也无。
  “三粒,”小竹开口,声音里隐隐有愤懑的意味,“师父早就加到三粒了,而且近来夜里时常服用。”
  顾朗坤也不和他计较许多,又倒出几粒来送进篱瑾嘴里。
  记得那时,曾经答应过师父,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师弟的,朦朦胧胧中,好像也在心底对自己承诺过要给他什么。。。如今,却还不如一个在他身边呆了不过一月的小童了解的多。。。
  稍稍侧过头,桌上那瓷碟里白生生的梨花糕又刺痛了顾朗坤的眼睛。自己这个小师弟,每年都会做这梨花糕,这般执着的理由,自己似乎是应该记得的才是,可为什么就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呢?
  再回首,床内那样了无生气躺在那里的人儿,让顾朗坤心底又升起那股熟悉的悸动。。。
  鬼使神差般,他颤颤巍巍的探出手去,覆上那人染上寒意的面颊。
  “坤哥哥最喜欢篱儿做的梨花糕,篱儿记下了!”
  一个童音笑着说出的话突然在顾朗坤脑中炸开,让他瞬间如遭雷击,头又开始裂痛起来。可那个声音却循环往复,以环绕之势将顾朗坤死死困住,他觉得自己的头要爆裂了。
  他的手收了回来,霍的起身,快步向门边走去,似乎离开了就能逃脱开那萦绕耳际久不散去的声音。
  顾朗坤的步子在门边停下,语带狠绝的说,“等右使醒了,行血祭,之后你把血送到青冥殿来。” 语毕,从腰间解下那把匕首,一把抛在桌上。
  匕首在空中划出一条曲线,“哗啦”一声,敲碎了桌上的瓷碟,梨花糕跌落地面,碎成了满地粉末。。。
  作者有话要说:呃。。。写得好纠结。。。我的文笔已经退化了。。。
  其实是昨天晚上写好的,但是看了好几遍,觉得感觉不对,所以今天早上又爬起来再改改。。。
  于是晨樱不得不说,这事情还没结束。。。下章接着来。。。
  PS。昨天没更文,大家表PIA我啊。。。
  还有,不要太恨教主,他现在还不是大坏蛋呢~
  血色
  明月夜,石阶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而又急促的小跑而下。
  小竹喘着粗气,眼睛紧盯着脚下的石阶,一步不停的向山下走。他很害怕,却在心里告诉自己,快些,再快些。。。
  脑袋里方才的那一幕不停的回旋,让他再无心力去担心自己正急行在曾吓破自己胆的阶梯上。
  那时他端着盛满师父心头血的瓷碗迈出玄冥坛的大门,只向外瞅了一眼,那不见头的长长石阶就让他心生怯意,在加上那高度,更是让本就畏高的他双腿打颤。
  小竹犹豫了半天还是回身回到卧房门口,敲了敲那扇门。
  “师父。。。小竹畏高。。。”
  等了好久,里面都没什么动静,小竹又不甘心的说了好几遍,仍是无人应。
  小竹突然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又想到从师父手中接过瓷碗时,师父淡淡的说,“小心些,这血,他可一直很宝贝的,好歹也是我身上他最待见的东西了。”那时,他觉得师父的双眼似乎空洞无物,失了焦点一般。
  该不会。。。
  小竹不敢想了,急急的推开了那扇门。
  小竹很庆幸,庆幸自己畏高,庆幸自己打了退堂鼓,庆幸自己冒着有违师命的大罪推开了那扇门。
  “啪!”
  手中的瓷碗跌落在地。
  床上那人半个身子坠在床外,就那么挂在床沿上,身子软绵绵的。
  小竹顾不及那许多,几步冲了上去,用力扶起他的身子,把他放平在榻上。
  “咳咳!”
  篱瑾轻嗽两声,身子弹起又落下。
  小竹想唤醒他,可呼唤还未出口,便成了惊呼。
  只见篱瑾淡紫色的唇角溢出鲜血来。小竹急忙伸手去擦,那血却是源源不断似的,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师父,师父。。。”少年的声音轻颤,是恐慌,是担忧。
  小竹起身去取帕子来,却在回身的时候彻底慌了神。
  血,越来越多的血,不仅仅是从师父口中溢出,还有他的身下。。。
  鲜红如火的血浸染了篱瑾的一身白衣,当真如火焰般要将他吞噬。
  小竹很害怕,不敢上前,那下午时还满含慈爱现下却苍白如纸的面庞提醒着他,他不能让这般美好的师父死去,他必须要救自己的师父。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拉过锦被给师父盖上,对着床榻上的人坚定的道了句,“师父,等我。”接着,转身一路小跑出了玄冥坛,不假思索的迈下了第一步。
  不是不害怕,却更知道不能停下。榻上鲜血直流的师父还在等着他,自己必须救他。
  小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迈下了最后一级,如何颤抖着双腿跑进了灯火通明的青冥殿。
  他胡乱扯了一个侍从的衣袖,焦急的开口,“左。。。左使大人。。。在。。。在哪里。。。”
  那侍从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自是知道有急事,也并不为难他许多,“左使大人的寝宫在渊冥阁。”
  小竹从怀间扯出师父给自己的令牌来,放在那人面前,央求他带自己去。
  那人也是有些身份的人,见过右使的令牌,又知是有急事,便说道,“我正是要去那里,不如你随我同行吧。”
  行至渊冥阁,又被告之左使自前日就未曾回返了,小竹心下已是火烧火燎的急躁。
  他扯住一个使女的衣摆,“小姐姐,我求你,你快告诉左使大人在哪里吧,求求你了。”
  那女子被缠的无法了,只得随口说,许是在教主那里,之后却再也不肯吐露半分。
  小竹千恩万谢之后,快步跑走了。
  一路跑一路问,凭着那块令牌,门人侍者也并未多加阻拦,最后通报之后,竟然有人带着他往内走,可小竹也不清楚自己行至何处了,绕过无数拱门,在一处殿堂的檐下,他瞥到了自己苦苦找寻的人。
  “左使大人!”小竹顾不得礼数,小跑着冲了过去。
  正等他等得着急,准备上玄冥坛一探究竟的顾朗坤听到通报,连忙出来查看,却见一路他跑过来,又注意到他两手空空,不由蹙起了眉头。
  “左使大人。。。救。。。救。。。”
  小竹断断续续的话语被顾朗坤粗暴的打断,“血呢?你怎么就这么来了?”
  他这一说,小竹方才想起那碗被自己泼到地上的心头血,“被。。。被我打破了。。。”
  “什么?”顾朗坤的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我不小心给弄洒了。。。”
  “那你竟然还敢来找我?”顾朗坤语调上扬,手慢慢握起,双眼在他脸上逡巡。
  “左使大人,快救救我师父吧,”小竹却顾不上胆怯,他扯住顾朗坤的衣袖,“求你了,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好多好多。。。”
  “嗯?”
  “是真的,小竹亲眼见到的,求左使大人救救师父吧!”
  顾朗坤还未答言,从殿内跑出一个侍女,“左使大人,教主宣您入殿。”
  “知道了。”顾朗坤回了句,又看了小竹一眼,“晚上我亲自去取。”
  “左使大人。。。”小竹仍旧死死的拽住顾朗坤的衣角。
  顾朗坤却只当他是孩子,未见过血祭,不耐烦的挣开了他的拉扯,转身进殿。
  一脚已经跨入,却又于心不忍,叹了口气,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一句,“若是伤口止不住血,就用暗格内的金创药。”
  留下小竹一人在殿外,顾朗坤迈进大殿,心里一方面惦记着那碗未取来的心头血,一方面又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太对。未入内殿,顾朗坤就隐隐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