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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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看看 更新:2021-12-16 18:29 字数:4912
接下来的几日,篱瑾一直迷迷糊糊的,睡不醒,也无力起身做些什么,连日夜都颠倒了。
日升日落,夜幕降临,篱瑾却无知无觉,他只觉得冷,觉得疼。
一人踏进了玄冥坛,推开了篱瑾卧房门。他站在门边,听着床上人梦中的呓语,皱起了眉头。
“坤,坤哥哥。。。冷。。。疼。。。”
他走过去,把蜷缩在床上的人揽进怀里,感觉到那人身上不正常的热度,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姣好的面容上也覆上了狠厉之色。
抬起手在篱瑾胸前揉抚着,他一直紧抿的嘴唇优雅的上下开合,言语间却带着坚决。
“我绝不会让你走上爹亲的老路。。。”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觉得篱瑾爱得太疯狂,他也不是没事找虐,他这么痴情,其实是有原因的。。。
好吧,这章算是个小过渡。。。
12/07
点拨
是梦就终有结束的时候,所以,美梦总会有醒来的那天,梦魇也不会纠缠到永久。。。
顾朗坤坐在床前的木凳上,看着锦榻上沉沉睡着的人,他想不透,这样温润如玉的人儿,梦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几日前顾朗坤和教主钦点的教医常长老来到玄冥坛,篱瑾躺在床内已然是烧得神志不清了。常长老搭上他的脉,神情一变三变,却始终一言不发。顾朗坤正想开口问,常长老却一把掀开了篱瑾身上裹着的锦被。
一朵暗红的花绽开在篱瑾雪白的中衣前襟上。。。
“这。。。”顾朗坤有些吃惊,按说上次血祭已经是六日前的事情了,照往日的情形看,篱瑾胸前的伤口在金创药的药效下,早就应该愈合了。可那个地方,分明就是心口处,他又做了什么?
“右使可是做了什么剧烈活动么?”常林小心的揭开篱瑾胸口处的衣襟,皱着眉问道,那处刀痕有些红肿,看着倒像是再次被撕裂了。
“朗坤不知。”
“不知?”
“朗坤已有三日未曾来玄冥坛了。”
“左使大人当真不知?唉。。。罢了罢了。。。”常林仔细的处理了那伤处,药水涂抹在患处时,昏迷中的篱瑾小声哼唧了几下,却是无力挣扎。老人的手在伤处四周力道适中的按揉着,眼里满是痛色,“这傻孩子,怎么就撑到了现在。。。”
“长老,篱右使他。。。”顾朗坤对于教主急于了解的答案似乎更加热衷,却不好直言,只得暗示常林。
“也不知行至今日,这孩子可曾后悔啊。。。”常长老倒是一副不知其所云的样子,并不理会顾朗坤的暗示,自顾自的说着,“那时他咬着牙硬挺着要做这右使,办的那些个傻事,却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疼。早知他身子骨还不若当年的思楠,当初就不该顺着教主的意思。”
“思楠。。。凌思楠凌右使?”顾朗坤对于常长老突然提起上任右使的名字感到奇异。
“思楠也不过是诞下圣婴三载便去了,这孩子呢。。。”
“常长老。。。”他的话让顾朗坤浑身不自在,便竭力想将常长老引回正题。
“在教众眼里,圣胎重于右使,是幽溟教对教主无上神功的生祭,右使纵然高高在上,却始终不过是为了孕育圣婴而存在,”言至此,常林停下来,转过身看着站在床前的顾朗坤,“可在左使眼里,也是如此么?”
被长老那双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睛死死锁住,顾朗坤有种无所遁形的无措感。张口却是丝毫不服软的辩白,“圣教总是重于一切,身为教中一员,牺牲总要有的。为了教主神功大成,身为属下的甘当路石。”
“如若右使诞下那圣婴,左使当真舍得献出,供教主生啖其心,以求神功大成?”
“顾朗坤甘愿为神教赴死,自是无不可为之事。”
“顾左使当知,这世上有些事,要比死亡更加痛苦。只愿当真到了那时,顾左使仍能如今日般狠绝,否则,又该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做属下的自然是要唯主上是从,常长老又何出此言?”
“我年纪大了,在这幽溟教里活到古稀之年,看得事情也太多了,几代教主都理不顺的缘,怕是仍会让你辈纠缠不清。也罢,你这个年纪,正是风华正茂,血气方刚之时,有些事,怕不是我三言两语便能点醒的。待到你如我这般年岁,看透了,自然就明了了。”常长老说着站直起身子来,颇为慈祥的笑了起来,“我这老头子年岁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糊涂了,顾左使莫见怪。可这些话,自你师父去后,怕是也只有老朽我,可能说与你听了。”
看着常林向门边走去,顾朗坤出声想要唤住他,“常长老,这。。。”
“劳烦左使大人帮篱右使沐浴更衣,避开他胸前的伤口,之后把这药给他涂上,药方子我开好了再遣人配好给顾左使送来。教主那边,我自会去回,顾左使还是先料理好这边吧。”
帮篱瑾清理身子上药时,顾朗坤才明白了常长老离开时回身补上的那句话,“倘若左使大人将来娶妻,切不可如此对待佳人,如此粗暴,亏得这孩子能忍。”
近来的几日,顾朗坤常常进出玄冥坛,一想到那本来任由自己摆布的人因为一滴药水就抖作一团,顾朗坤还是不能说自己一点震动都没有的。
也不是不知道篱瑾对自己的那份执着的念想,所以顾朗坤一直尽力回避,可是近来,事情好像愈演愈烈。过去的几年内他都不曾如现下这般留意这个小师弟,可这已经是第几次望着他青白的面色出神了呢?
想着想着,顾朗坤就觉得心神烦乱,抬手抚了抚有些胀痛的额角,起身出了卧房。
木雕门合上,房内又是一片沉寂。日光从雕花窗内漏进屋内,暮春的风携卷着淡淡的梨花香飘进来,也是一室暖洋洋的春意。
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幽幽转醒,缓缓的掀开了眼帘。
篱瑾似从一个悠长的梦中走出,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回过神来。印象中自己好像从那日行事之后就一直昏睡了,看这日头,不晓得自己又荒废了多少时日。
篱瑾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忽然发觉身上甚是清爽,中衣也是新换的,好像伤处也都上了药。。。
玄冥坛内除了长居此处的自己,就只有教主和左使可以自由通行。教主若非祭典和度气,极少会来这里,那为自己做了这许多事的,只能是那人了。
想着想着,篱瑾脸上就爬上了笑意,卧床几日的绵软身子也好像霎时间有了力道。想来院中梨花正盛,也该是做梨花糕的时候了。篱瑾从床上起身,虽然脚步仍旧有些踉跄,但是身上已是大好了。找出自己那件盘锦云纹纱衣,套在那件白色长衫外,篱瑾从自己的宝盒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冠,在手里摩挲了半天,却又放了回去。
又在镜子前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发丝,篱瑾方才起身出屋。
轻轻推开虚掩上的门板,篱瑾慢慢踱步走出,目之所及,满树繁花。
树下一人长身玉立,墨绿色的长衫衬得他身材愈加修长挺拔,一头青丝在春风的撩动下飘逸随性,梨花瓣如雪坠下,栖息在他肩头。。。
“坤哥哥。。。”看得出神的篱瑾不自觉的就唤出口来。
那人听到身后的声音,身形一转,回过身来。他旋身的瞬间,抖落了身上停歇的梨花瓣,伴着淡雅的香气,当真如香雪飘落一般。
顾朗坤的目光在触及到廊间那抹清逸出尘的白色时,闪动了一下,但旋即又恢复了常态。
“醒了?”他沉声问道。
“嗯,醒了。”
“身上可还有不爽之处?”
“不,好得很呢。”
“那便好了,你呀,身上不舒坦,就说出来,一个人撑着算什么事,倒好像我不讲理虐待你似的。”
“没有。。。”他现在是在关心自己吧,他以前可从来都不会说这些个软话的,就是自己喊疼,他也只会怪自己娇弱呢。
“师父临终前将你托于我照顾,有些什么,你也该让我知道。”
“哦。。。这几日,是师兄在照顾我吧,多谢师兄了。”
“常长老诊出你已经怀胎月余,圣胎珍贵,你多保重。”
“嗯?”顾朗坤突然的一句话,让篱瑾愣在当场。
顾朗坤却是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好了,我先下去了,教主唤我。”说完,迈开步子走了。
头一次,篱瑾的目光没有追着他的背影走,他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一样的倚在门边,口中呢喃着,“孩子。。。有了么。。。”
篱瑾脚下虚浮,一步一步朝院里走去,慢慢靠近那棵陪伴他十几年春秋的梨树。背靠在它□的树干上,篱瑾方觉得有些心安,悄悄抬起手覆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面上露出复杂难辨的神情。
怀胎月余?是说的自己么?那这里,可是住进了一个小生命?
那么,坤哥哥是不是就不会再来了。。。
这近两月,或许刻在自己脑中的只有痛楚,但毕竟和最爱的人做过世人口中的欢 爱之事,也不算是遗憾了吧。
至于这或许已然落于自己身体内自己却毫无感觉的身份地位甚至高于自己的圣婴,应该是自己早该料到的不是么,早在继了这右使之位,上任凌右使的信就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自己,身为这幽溟教右使,职责便是孕育这圣婴。可是自己怎么到了现在,还仿若听到天方夜谭一般,不可思议。
他篱瑾再怎么说也是男儿身,这具身体当真能够孕育生命么?
是的,他当初只是为了坐上这右使之位,却不知这位子当真不好坐,等待自己的,是瞧不见光亮的前路。
若是果真有了融合了自己的坤哥哥血脉的孩子,也是件幸事了。这也是他顾朗坤的长子呢,再怎么样,也还是会念着的吧。
“坤哥哥,你不爱我,可会爱他。。。坤哥哥,你会舍不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我擅长托戏。。。呵呵,是吧。。。但是该交代的总得说清楚吧。。。
这章还是有进展的,篱瑾顾朗坤的纠结生活要开始了。。。
13/07
小徒
顾朗坤再次回到玄冥坛的时候,已是红霞满天之时。
他向来没有敲门的习惯,这次却抬手在门板上轻叩了几下,方才推开木门。
走入院中,便看到那人倚在花锄上立于树下。
落日余晖下,篱瑾宛若九天谪仙般静立。
白的发,白的衣,白的花,满眼雪色,天地之间仿佛只余那黛眉樱唇。暮色四合,天边云霞也比不上人面桃花。他低眉浅笑,自是比花儿还美上几分。
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顾朗坤驻足廊下,看着那身负落雪的白衣人,恍然发觉,似乎已是多年未见他这般笑过了。那众人眼中宛如谪仙般的人总是神情淡漠,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更是带着痛苦,即使笑,也是苦的紧。顾朗坤眼眸微闪,在很遥远的记忆中,那白衫小童趴在窗边,也是如现今一样笑靥如花。
“唔。。。”头痛似裂,顾朗坤俊眉蹙起,不知何故,每每忆起些往事,随之而来准是如同凿钉入脑的疼痛。愈演愈烈的头痛让他更加不愿回顾那些个陈年旧事,忘记也罢。
“篱右使好兴致,落霞飞花竟让右使大人沉醉若此,连师兄进门也恍若未闻。”
“嗯?”神游天外的篱瑾被门边的一声呼唤惊到,身子颤了一下,回过头去,便瞧见了立于院中的顾朗坤,“坤哥哥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呢,像个女儿家一样喜欢个花花草草的。”
“师兄该是知道的,每至梨落时节,篱瑾都会收集这梨花瓣的。今日恰巧瞧见这梨树落花,想来该是做梨。。。”
篱瑾的话未说完,顾朗坤就不耐的打断了,“好了,别总把自己弄得悲悲戚戚的。”
篱瑾苦笑了一下,他从来都不曾认真听过自己的话,自己也不曾把想说的话说完过,该说他害怕听全自己的话么?
“也是大好年华,习武打坐读书,哪一样不好,你怎么偏生喜欢摆弄这些个东西。女里女气的,又不是妇道人家。”
“妇人么。。。”顾朗坤当真知道怎么开言最伤人,妇人,自己现在这般境况,怕是还不若妇人呢。
“好了,你这个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说了你也不听。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