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她真的是卓一凡的妹妹，那么她就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世。只是她也许曾经真的有那么一刻也想过，如果她不是卓一凡的妹妹，如果她如他们所说，真的是林一茜的话，那该有多好。
  她觉得这样的念头太贪婪，也太罪恶。
  孙小瑶讥笑，环顾着四周，轻轻移动着脚步，“怎么？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知道！好你个卓一倩，你果然和卓家人没两样！这房子住的舒服吗？知道这房子多少钱买的吗？卓一凡倒是舍得花钱，果然是亲妹妹！不像那个卓心桐一样无家可归！”
  卓一倩被她噎的无话反击，只能呆呆的看着她。口失觉备。
  见她走到窗户前，一手摸上了窗帘，“知道这窗帘是用什么做的吗？以前林一茜那丫头看上了一件婚纱，她说款式不好，蕾丝却很精致。我只是和陆然提了那么一下，他就不惜一切代价让人把这种蕾丝从法国空运回来，只是给她做窗帘用。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陆然爱她，什么都愿意做。为她花点钱算什么，就算林一茜想要把陆家掏空，陆然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的眼神极其讽刺，鄙夷的看着卓一倩。
  卓一倩却是在听到她的话时，觉得鼻尖泛酸，眼睛干涩，从阳台射进来的光芒刺的她睁不开眼。他果然那么爱她吗？
  见她微微垂下头颅，孙小瑶痛恨又看到她委屈的模样。她委屈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委屈？她和卓一凡一唱一和的来演戏，骗了所有人。这里和林一茜认识的人，哪一个不相信她卓一倩就是林一茜的？哪一个怀疑过她是受卓一凡指使的？
  这张脸真是长得妙！除了眼睛哪里都不像林一茜，却又觉得，哪都有林一茜的影子！这样好看的脸，这样单纯的眸子，有谁会怀疑她真实的目的？
  孙小瑶别过脸不去看她的表情和神色，靠在窗前双手环胸，“认识林一茜之前，陆然的花边新闻讲七天七夜都讲不完。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比你还漂亮，比你还火辣。可是林一茜一出现，他就缴械投降了。除了那个臭丫头，他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别的女人。我以前觉得富家子弟有什么好的？浑身都是铜臭味，陆然也不例外，除了长得好看点，兜里的钱多了点，其他真的什么都不好。林一茜以前就和你现在这样，不知道有多抗拒他。可是陆然就是喜欢她，就是爱她。她车祸后失踪三年，他就在那间屋子里等了三年。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吸引到了她，你的眼睛？你的声音？还是你的名字？”
  孙小瑶勾唇笑的讽刺，她缓缓的说着那些话。却像是一壶陈年老酒一样洒在地上，和着阳光散着余味。
  卓一倩何尝不知道，她和林一茜是多好的朋友，她怎么会不想她？
  “他每天都在喝醉，我想这点你该比我清楚吧？”孙小瑶瞥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不吭声，又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
  这些年卓一倩每天都会扶着陆然回家，这件事她并不是一点都不知情。原先她觉得，就算卓一倩不是林一茜，至少她是真心对待陆然。可是现在她再也不敢这么想了，她真的是卓一凡的妹妹。况且，她对卓一倩的信任，早在进这间屋子以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和陆淳每天都劝他戒酒，劝他休假，劝他别把自己搞的这么累…他一次都没听过。那天你跟着卓一凡出现在董事会，你知道么？那天以后，陆然就再也没有喝醉过。”孙小瑶低低笑出声，“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也许那丫头没死，她会回来的…”
  她说着，目光幽幽的落在卓一倩脸上，“我甚至真的觉得，你就是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林一茜还活着，因为作为朋友，我也不想看着陆然那样消沉下去。可是你的出现到底是为什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卓一凡要你来接近陆然，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他和陆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先是害死了林一茜，又派一个相像的你来折磨他？”
  “你说什么？”卓一倩倏地抬起头，泛着泪的眼眶通红，“卓一凡害死了林一茜？”
  129：　三年前的车祸
  “你说什么？”卓一倩倏地抬起头，泛着泪的眼眶通红，“卓一凡害死了林一茜？”
  孙小瑶对她的震惊毫不在意，冷笑，“怎么，你的好哥哥没告诉你？”
  “怎么可能？”她从来不知道卓一凡认识林一茜的事。其实照理来说，他和陆然认识那么久，和林一茜认识也不足为奇。可是卓一凡从始至终都是很奇怪的，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关于林一茜的只言片语。他居然从来没有提过林一茜？卓一倩以前从来没有质疑过这件事，可是现在想来，的确是太奇怪了。
  她目光闪烁，在孙小瑶看来却是心虚的铁证，“他的确没有承认过，和陆然没有，和我们也没有。他说他没有害死林一茜，可是林一茜和陆然订婚那天，是卓一凡动手绑架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和我们一起找她。林一茜和陆然结婚那天，也是卓一凡设计给林一茜下药企图陷害欧阳叙，虽然到底都没有弄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却可以肯定，那场车祸，一定是卓一凡动的手！”
  孙小瑶咬牙，她不知道陆然为什么不追究。他甚至没有去多加查证车祸的事情！她一直不明白，陆然对卓一凡的诸多忍耐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没有承认过，你们有证据证明是他动了手脚的吗？”卓一倩冷声反驳。虽然她也无法肯定是不是卓一凡干的，但是她总觉得，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去要林一茜的命。而且那是他的哥哥，以前她不确定，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卓一凡就是她如假包换的亲哥哥。有人说她亲哥哥的坏话，她怎么能忍？
  “呵！”孙小瑶冷斥，“看来你对卓一凡还不够了解？我是应该说你傻呢？还是应该夸他聪明厉害呢？”
  她顿了顿，满意的收到卓一倩疑惑的眼神，“卓心桐你认识吗？”
  卓一倩点点头，“怎么了？”
  卓心桐是卓一凡的妹妹没错，但是她知道卓心桐不是卓一凡的亲妹妹。至于为什么卓心桐不和卓一凡住在陆宅，她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就连卓心桐现在在哪她也不知道，也没有想过要去关心这件事。她和卓心桐的相处本来就算不得愉快，鲜有的两次见面，也都是不欢而散的。每次卓心桐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自己抢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似的。
  “卓心桐虽然不是卓一凡的妹妹，却也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了。她无家可归被卓一凡收养，一贯待她很好。可是现在他却把卓心桐赶出家门，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没等卓一倩有反应，孙小瑶语气坚定，“因为他找到你了，卓一倩，因为卓一凡找到你这个亲妹妹了，所以卓心桐就没了价值。她被赶出卓家，甚至连饭都吃不饱，还是陆然收留了她，你明白吗？”
  “怎么可能？”卓一倩除了惊讶再无别的感受，今天孙小瑶从进门开始说过的所有的话，都可以让她惊讶的话都说不出口。
  卓心桐是被卓一凡赶出去的，就因为不是亲妹妹？
  可是他们都在一起生活十几年了不是吗？只要不是亲生的，就赶出去？
  他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忍心让卓心桐无家可归？
  “不信就去问问卓一凡，这件事除了你，恐怕大家都知道！”孙小瑶笑着摇摇头，“你很幸运，因为你是他的亲妹妹，他自然不会亏待你！卓心桐就惨了，被人收养又被人抛弃，你说她该有多恨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她兴许现在还能享受卓家大小姐的待遇呢，哪里会沦落到在林氏给总裁助理打下手？助理的助理…啧啧啧…那该有多大的落差？”
  卓一倩呆呆的盯着地板发呆，是么？如果dna的报告证明她不是卓一凡的亲妹妹，她也会被卓一凡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的吗？连卓心桐那样十几年的兄妹感情都能说断就断，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更何况，她只是和他相认三年的妹妹？
  卓一倩觉得心里闷闷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你以为我是和卓一凡串通了来骗你们，企图对陆然不利的。你说的那些事虽然我不知道，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相信我哥也许是做了什么伤害林一茜或者是伤害陆然的事。但是你们没有想过为什么吗？你们问过他吗？我的确什么都不清楚，但是这些年他对我和安安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我不能去肯定你的话，也不能去否认。三年前我车祸醒来，什么事情都不记得，当时只有他陪着我…我那时候怀孕，安安平平安安的呆在我肚子里我就已经觉得很幸运了。你不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有一个哥哥照顾自己是多幸运的事。也许你们都觉得他是个坏人，他也是我哥，至少他没有害我…”
  还没等卓一倩说完，孙小瑶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三年前出车祸？什么时候？”
  卓一倩摇摇头，“那不重要，卓心桐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你觉得我是和卓一凡勾结了来接近陆然，企图害他的，那么你想太多了。我和陆然不可能，我哥甚至说过，不许我和陆然在一起。如果他的意图是让我接近陆然，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想起昨夜卓一凡说过的话，卓一倩觉得心里又开始泛酸泛苦，呛的她心脏一阵收缩的疼。不许她和陆然在一起？陆然想过和她在一起吗？也许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作多情也不一定，刚才孙小瑶说的话，她不是听不出来。陆然那么爱林一茜，又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况且现在孙小瑶也证实了她就是卓一凡亲妹妹的事实，也不会允许她再接近陆然了吧？
  孙小瑶不解的皱了皱眉，卓一凡不允许她和陆然在一起？为什么？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故意把卓一倩送到这里住着，安排她出现在陆然眼前，又让她进蓝鼎呢？
  “既然你是卓一凡的妹妹，那么可以告诉我，安安的父亲是谁吗？”孙小瑶见她不想多说，也不愿意勉强。反正现在dna报告都已经出来了，她是卓一凡的亲妹妹，就不可能是林一茜。问再多也没有意义，不是林一茜，是任何人都和她没关系。只是里头那个小鬼，她总是觉得异常的亲近。
  卓一倩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孙小瑶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看这个卓一倩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在外头乱来的人啊…
  卓一倩见她不敢置信的观察自己的模样，登时笑了出来，“真的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也许和你想的差不多吧！我哥说他也不知道我以前的事，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出事了。孩子的父亲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是死是活…”
  孙小瑶低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卓一倩见她许久不出声，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试探道，“你会告诉陆然吗？”
  孙小瑶回过神，愣了一下随即反问，“告诉他什么？”
  “我是卓一凡亲妹妹的事，你会告诉他吗？”卓一倩连忙追问，她不知道这个问题有多傻，只是觉得不应该这么问。即便这样她还是想问。孙小瑶和陆然是朋友，又是林一茜的好姐妹。她知道自己是卓一凡的亲妹妹，又觉得自己是和卓一凡串通了故意靠近陆然的，对陆然造成威胁的人，她会替她隐瞒吗？
  孙小瑶挑眉，答非所问，“你会和陆然在一起吗？”
  陆然是喜欢她的，这谁都看得出来。只是她刚才说卓一凡不同意她和陆然在一起，那么她自己呢？她喜欢陆然，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这件事上，倒也和林一茜很像。情商低到负数，没有旁人的提醒，没有对方的表白，自己怎么都不会发现。
  卓一倩苦笑着摇头，“他爱的是林一茜，不是我。我是卓一倩，是卓一凡的妹妹，我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卓一倩觉得好酸。胃里很酸，心里很酸，酸的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为什么在知道自己和陆然没可能的时候，她会觉得这么酸这么苦？
  孙小瑶还想说什么，就听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美铝，你乃了！”
  小瑞安和孙小瑶相处过太多次，两人早就熟门熟路了。小瑞安很自觉的往她怀里扑，按照往日的习惯捏上她胸口的肉，“美铝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他嘻嘻笑着，一边往她脖颈里蹭，蹭的孙小瑶笑出声。
  就算她对卓一倩的身份再反感，终究是对这个小鬼没办法的。她太喜欢这个孩子了，恨不得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以前明明很讨厌那些呱噪又顽皮的孩子，一遇见小瑞安，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