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尘小春      更新:2021-12-16 18:28      字数:5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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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吼道。
  尽管这东西很顽固,而且一行汗水从我的背上淌下来了。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把这堆垃圾彻底砸个稀巴烂;但是贝蒂在看着我呢,另外我不能被一个沙发床逐出门去。我又躺在地上检查沙发的底部,我用手指在废铁上摸索着。突然,我觉得有些东西不大对劲儿,我把坐垫移开,然后我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大概你得去把隔壁的邻居叫起来了,”我说,“我需要一个电焊枪……”
  “问题很复杂吗?”
  “不,不复杂。这玩意儿至少有二十厘米被焊在一起了,这就是问题所在……”
  最后,我们把一些沙发的坐垫铺在地板上。我们把它拼成一个床,这让我联想到一盘硕大无比的水饺,上面洒满了一种近似条纹状的调料。贝蒂偷偷地看了我一眼,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知道我们将会像狗一样睡在这上面,但是如果这能让她感到高兴,觉得这次挺有趣儿,我也会欣然接受。我开始体会到一点儿在自己家里的感觉,一想到我们在这儿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是睡在地板上,甚至更增添了几分情趣。这简直太可笑了,但是这其中并不缺乏一种我们能够在寻常巷陌中发现的廉价的诗意。躺在这里,不禁让我回想起当我十六岁的时候,在一些特别的聚会中遇到的情景,那时候能有一个枕头和半个姑娘,我就觉得很幸福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过去走过的路是多么漫长啊。现在我拥有这么多沙发的坐垫,还有贝蒂在我的面前脱得赤条条的。在我们四周的镇子都进入了梦乡。我来到外面,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停留了一会儿,抽了最后一根烟。几辆汽车悄无声息地从街头经过,天空非常纯净。
  “似乎所有的人都把汽车开出来了,”我说。
  “你想要说什么呢?”贝蒂问。
  “我喜欢这个地方。我敢打赌明天一定是个好天。嘿,你不觉得吗,可是我已经累死了。”
  第二天早晨,我醒得比她早。我悄悄地爬起来,然后出去买了一些羊角面包。天气非常好,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在街上买了点东西,回家的时候手底下拎了一个袋子,从钢琴店门口捡起几封邮件看了一眼,是一些广告和募捐信之类的东西。当我弯下腰的时候,注意到橱窗玻璃上有一层灰尘,于是我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我直接走进厨房,把买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倒在桌子上,然后就开始忙活起来。电动粉碎机磨咖啡的声音把她给吵醒了。她打着呵欠走过来,站在厨房门口。
  第五部分第15章37°2(6)
  “那个卖牛奶的,是个白化病人,”我说。
  “噢,是吗?”
  “想像一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白化病人,两只手里分别拿着一瓶牛奶?”
  “嗯,这会把我吓得手脚冰凉的。”
  “确实,我也会这样。”
  当煮咖啡的水在炉子上沸腾的时候,我迅速地把衣服脱了,我们先是贴着墙边,然后一起滚到沙发软垫上。这中间水都煮干了,就这样,我们第一次把锅底烧坏了。我冲进了厨房,她钻进了浴室。
  快到十点的时候,我们把桌上的碗碟收拾起来,然后用抹布把碎屑抹干净。房子是座北朝南的,这样我们就有很充足的光线。我望着贝蒂,伸出手来挠了挠头。
  “好吧,”我说,“我们开始先做点儿什么呢?”
  一直忙到黄昏时分,我才能闲下来,再坐回到一把椅子上。
  屋里弥漫着一股令人厌恶的来苏水的味道,由于味道特别重,我心里不由得想到,点一支烟该不会有危险吧。光线逐渐变暗了,虽然这天过得很好,但是我们还没出去转转呢。我们在一些最隐蔽的地方围剿着死亡的气息——在壁橱里,墙壁上,和盘子底下,还特别注意到了厕所的小窗户。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还能采取这样的清洁方式,房子里再也不会残存着那个老太太的痕迹了,甚至连一根头发,一根汗毛都没有了;甚至连悬挂在窗帘上一个眼神、喘息之间的影子都找不到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抹掉了,感觉就像是我又一次把她杀了似的。
  我听到贝蒂在卧室里擦东西。她一刻不停地干活儿,她一手拿着三明治,另一只手在窗户上擦来擦去,她脸上的表情让我想起了简·芳达在影片《孤注一掷》中的一个场景,当时她已经在险恶的处境中呆了三天了。但是她,我说的是贝蒂,她已经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难道不是吗?直到最后,我还是这样认为。最让人头疼的是,当她擦洗东西的时候,纷繁的思绪像一条瀑布似的源源不断地流进她的脑袋里。有时候,我会听到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我不吭声,悄悄地走到跟儿前去聆听,这种情形会让你感到不寒而栗。
  真的能让我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要等到把床垫拖到楼下扔到街上之后。在楼梯上我吃尽了苦头儿,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弄明白,它被头顶上的吊灯勾住了,这中间我浪费了不少力气。我把它横过来,放进街上的垃圾桶里,然后再回去清理一下战场,弯着腰用拖把来回拖几下。忙完这些,当自己想坐下来歇歇的时候,心里就不会觉得不踏实了。这一天,真的把我累坏了。不过,贝蒂必须马上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事情是不能等的,她说,你怎么就不能立即打个电话呢?你现在还等什么?嗯……
  于是我赶紧抓起了电话,房子里敞亮得如同一枚崭新的硬币,我拨通了埃迪的号码。
  “喂!是我们……你们早就到家了吧?”
  “是的,你那边,一切都好吗?”
  “我们正在收拾屋子,把几件家具挪了挪地方……”
  “很好,太棒了。明天,我会把你们所有的东西,用火车运过去的……”
  “这事儿全拜托你了。喂……贝蒂和我想问问你,我们能不能在厨房里挂一幅画,就在这几天吧……”
  “可以,没问题。”
  第五部分第15章37°2(7)
  “哦,我们一定会布置得很漂亮的,是的,我们很快就干完了。”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错,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我想和你谈谈走廊里的壁纸,知道吗,就是那种带花纹的壁纸……”
  “我知道,怎么啦?”
  “也没什么……但是你看,如果能找机会更换一下,换上一些颜色更鲜亮点儿的,你没发现那东西灰蒙蒙的吗?你觉得蓝色怎么样?”
  “我说不好……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有点太沉闷了。”
  “那好,按照你想的去干吧,我看不出有什么缺点。”
  “行,太好了。我不想占用你太多时间……你明白吗,我只想征得你的同意,你知道这就是我要说的。”
  “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好的,我明白了。”
  “那好……”
  “等等,有件事,我忘了问你了……”
  “嗯?”
  “是贝蒂,她想打通一两堵墙。”
  “……”
  “你在听吗……当她脑子冒出一个主意来的时候,你可以想得出会怎样。最后我想对你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不是什么大工程。是些不值一提的小活儿……”
  “好吧,不值一提的小活儿。这可不算是小事情了……把几堵墙推倒,其程度远远超过小活儿了。你们可真会开玩笑啊……”
  “埃迪,听我说,你是知道我的,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是不会来麻烦你的,你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吗,埃迪,你知道一粒灰尘可以改变整个世界……想想看,这些隔墙就像是一道竖起的屏障,阻挡在我们与阳光普照的林中空地之间。你不觉得让那些可笑的屏障继续留在那儿,是对生活的一种亵渎吗?当你从那些不祥的砖头旁边经过的时候,这难道不会让你感到恐慌吗?埃迪,你没发现生活中到处充满了令人恐惧的象征吗?”
  “那好,你们干吧。不过千万要当心啊……”
  “别担心,我不是疯子。”
  我挂断电话的时候,贝蒂正在瞧着我,脸上带着一丝菩萨的微笑。我发现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道刺眼的光芒,它可以追溯到人类的远古时代,当时人们流着汗、大声喊叫着,为他们的女人开凿出一个可以藏身的洞穴,她微笑着站在旁边的树荫里。从某种程度上说,这让我高兴得浮想联翩,不知不觉地产生出一种回到从前的渴望。我感觉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在为人类浩瀚的长河奉献出我的一滴水。更何况一桩小活儿不会把人累垮的,而且那些愚蠢的家伙们不会再鄙视一个先进得用电锯和电钻干活儿的人了。当你从商店货架上拿东西的时候,就能够把头抬起来了。真正的秘诀,决不会是无所事事,就能把一根根保险丝都烧断的。
  “好,现在,你该满意了吧?”我问。
  第五部分第15章37°2(8)
  “是的。”
  “你不觉得饿吗?”
  我们边吃东西,边看一部恐怖电影,一些家伙从坟墓里钻出来,发出恐怖的喊声,在夜色中拼命逃亡。快到结尾的时候,我开始打瞌睡了,甚至没过几秒钟,我就睡着了。当我再把眼睛睁开时,可怕的场景仍在继续,他们在空旷的街头发现一个老女人,于是就把她的一条腿吃掉了。他们有镀金的眼睛,在我看来像是剥了皮的香蕉。我们一直等到他们所有的人全被火焰喷射器烧焦,才去上床睡觉。
  我们把沙发坐垫搬到卧室里,我发誓明天早晨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个床垫,我拿自己的脑袋向天起誓。我们默默地铺好了床,我们把床单都洗干净了,当床单搅动着屋内的空气,像降落伞一样落下来的时候,上面一尘不染。我们可以放心地去睡了,完全不必担心有被病菌传染的危险。
  第二天早晨,我很早就听见有人在砰砰地敲门。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我看见黎明苍白的微光,羞怯地徜徉在窗户后面,而且闹钟的表面依然闪着亮光。我必须得起来了,虽然我觉得肚子不舒服,但是我还是迅速地穿好衣服,我没有把贝蒂叫醒,自己下楼去了。
  我打开了门,早晨的寒风让我打了个寒战。一个老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头上戴着一顶大盖帽,大概两天没刮胡子了,他微笑着看着我。
  “嗨,希望我没有打搅你,”他说,“是你把那些床垫扔到垃圾桶里的吗?”
  我发现在他身后有一辆运送垃圾的自动装卸车,正在缓缓地移动着,上面安装着桔红色的旋闪灯。终于我把它与老人联系到一块儿了。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不运送这种东西,我们甚至都不想听人说起。”
  “那么,那么我必须该怎么办呢?把它切成一块块的,然后每天吃下去一块?”
  “我不知道。毕竟,这是你自己的床垫,对吗?”
  街上空荡荡的,一片寂静。白天似乎在伸展着四肢,像一只从安乐椅上跳下来的猫一样。老人点了一支香烟,烟头儿上冒出金色的光芒。
  “我明白这会使你厌烦,”他接着说,“我可以站在你的角度去想,没有什么比扔掉床垫更让人烦恼的了……但是之后谁来对博比负责呢?我们不想再碰这种东西了。更何况,那个床垫也同样是灰色带条纹的,我又看到博比把它装进汽车的翻斗里,接着五分钟后,他的胳膊被炸没了。你见过那样的场面吗?”
  他简要地对我讲了一遍,我的眼睛带着睡意,还有一半没睁开呢。说了半天,博比究竟是谁呢?当我正想问他的时候,那个坐在汽车驾驶室里的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在马路对面向这边叫喊起来。
  “嗨,怎么回事?有什么人等得不耐烦了吗?”
  “是他,他就是博比。”老人说。
  博比继续坐在卡车上,他把头从窗子里伸出来,四周冒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就是这个人拿这该死的床垫惹我们心烦吗?”他叫着说。
  第五部分第15章37°2(9)
  “别发火,博比。”老人说。
  我觉得很冷,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脚呢。外面到处被层层薄雾笼罩着,在早晨的空气中漂浮着,我的脑子反应比较迟钝。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