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2-17 12:41      字数:4752
  巴鲁恩再没怀疑这个故事。他又转向我,脸色由于迷信而阴郁。“那是我所见过的第二个被你逼疯的人,”他说。
  “是的,”我又答道。我把目光从巴鲁恩身上转向杰罗;那卫兵畏缩着,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枪。我微笑了。
  戴莱卡平静地说道:“这儿不能提供你们什么东西了。你们应该在还能逃的时候逃走。”
  从杰罗投向巴鲁恩的目光中,这正是他们一直在争论的事情。
  他高声笑起来。“这儿还能提供很多。在你们的‘海乡’号分割后,可以为我们提供金属。你们的采收品将被运送到北方,为我们的勇士提供粮食。我们要搜寻这僵尸身上任何有用的东西,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漏掉。”
  他的亵渎使我愤怒。只这一次,我感到我能十分清楚地这样讲道:“你敢碰一碰‘海乡’号,”我说,“我就让你发疯。”
  一阵完全的沉默。“你伤不了我们,”巴鲁恩说。
  “我还没试过。”
  “如果你明白什么叫畏惧,你就不会试的,”他特别大声地宣布。“你又不是魔鬼,你像其他凡人一样能被伤害。”
  他那威胁的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声动静。他急忙转过去,紧张不安到了极点。他身后的门猛地被推开撞到墙上,一个持枪的人出现在门口。巴鲁恩的手枪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飞进他的手中。杰罗警告地喊了一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闯入者停在那儿;他的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然后他向前瘫下去。
  “是达克!”杰罗喊道。他一下到了那躺倒的人身边。当他再抬起头时,他脸色苍白。“你杀了他。”
  “再迟一秒,他会杀了我!”巴鲁恩咆哮着。“他疯了。那个解心者正在控制他。”
  “疯的是你!”杰罗站起来,愤怒地颤抖着。达克没有袭击你,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要是你那么想,你一定是见了鬼了。你才被人控制了。”
  巴鲁恩似乎浑身都浑动着,仿佛感到了一种可怕得令他不知所措的东西。他把手举到头上。“不!”他大叫着。“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你想感觉到什么?”杰罗激动地说。他一边又跪下,说“噢,上帝帮帮我们吧。可怜的达克。”
  巴鲁恩转向我,我听到戴莱卡的一阵喘息声。正对着我的目光的是他手枪的枪管。子弹会正好射进我的左眼。我不知道我是否能看到它。
  但是他没有开枪。“出去,”他以一种窒息的声音费力地说道。“别让我看见你们。”
  戴莱卡听从了。我的椅子从没比那时被推得更快过。一安全地转过拐角,她便停了下来在我面前跪下,她的脸由于震惊似橡胶般面无血色。我的一定已像面镜子。“首领,”她急迫地问,“那是真的吗?您那样做了吗?”
  我不能回答。巴鲁恩以前还从未需要过我的帮助。他因自己的所做所为身陷动荡不安之中。但同时,我不顾一切地希望里奇特从没告诉过我他那些理论。
  他们当天夜里走了。秘密地,所以就不会有人发觉了。但是,我们当然都知道。
  巴鲁恩的船一开出无线电监测距离以外,我们立刻开始了工作。每位空闲下来的人都到货舱报到,将货物从船首搬运到船尾。为了减轻轮船重量,我们把许多采收品扔下船。巴鲁恩要是看到他的财富随着波浪起伏着向海岸涌去会惊骇不已。
  在黎明时分,我们把四个巨大的锚放入小平底机动渔船中,把它们向大海拖去,然后将其牢牢地嵌进海底沙滩。于是我们热切地将发动机起动。这次,我们不仅使用了主要的船尾螺旋桨,横向螺旋桨也运转起来。我们先使船尾向右摇晃,让船以搁浅的船头为支点转动。然后再向反方向的左舷摇晃。之后,起锚铰车试着将“海乡”号向大海拖去。
  如此反反复复,可是我们并没有向船尾方向移动。几小时之后,人们开始将更多的东西扔下去,以减轻“海乡”号的重量:上锈的炉子和弹簧床垫,一整套旧的滚木球球道设备。这也许没起多大作用,可是储藏室还从未这么干净过。真正起作用的是一阵推着拖着把“海乡”号送向大海的强风和激流,就像海洋自己要让我们回去。
  仅仅在巴鲁恩离开的二十四小时后,我们就获得了自由。不到一小时,我们已经望不见土摩那段该死的海岸线了;我们向南航行着,前方只有海洋。
  人们在餐厅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庆祝。我不想去;戴莱卡使我相信我不能不去。但是我坚持要她首先把我推到温室去,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在那里,里奇特找到了我。
  他的穿戴仍然不够合适,可是我还从未见到他穿得这么像样过。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而且严肃得让人害怕。他坐在我身边的长凳上,说:“他们都请您到餐厅去。”
  我没有回答。我没有心思参加那喧闹的宴会,在这吉尔刚刚去逝时没有心思。
  里奇特清了清嗓子。“首领,我已经决定走了。”
  我惊异地看着他。
  “我要回到岸上去。需要有人把巴鲁恩在这儿发生的事情传出去。除非大陆人了解了这些情况,否则他们还会再来一试的。”
  这听起来很有道理,但这当然不是真正的理由。
  “您必须再找一位做代言人。”
  “我需要你做。”
  他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轻轻地笑起来。“不,你不需要。我是个过于声名狼藉的人。我不能总这样。你需要的是一个你能依赖的人。”
  如果能否认他所说的话,那将是美好而浪漫的。但事实真相却是,他是正确的。他会反抗我为他构筑的任何限制,即使它是那种被称为“爱”的思想上的控制。
  “你会回来吗?”我问。
  “我想会的。”他搔抓着他的脑袋,又扭头斜视着我说,“是的,我会。”
  “我们欠你的。”我说。
  “见鬼,不。我欠你的,首领。另外,最艰巨的工作都是你做的。其他所有人都像巴鲁恩看他们那样看待自己,就如我像格雷本看我那样看待我自己。当他认为我们无能为力时,我们就束手无策。当他认为我们驯服时,我们就顺从。他一定自己就是一个十足的解心者。”
  我呻吟着。别再提它了。
  里奇特正朝我咧开嘴笑。“你还是不相信,是不是?想打个赌吗?我要赌当我把你推进餐厅时,你那闷闷不乐的样子会立刻消失,并破颜为笑,像所有其他人一样愉快。想赌吗?”
  这回,我聪明多了。
  《大狩猎》作者:罗伯特·谢克里
  雷杰尔小心翼冀朝窗外望去,窗外是通往胡同的消防梯,下面只有孤零零的一辆坏童车和三只垃圾桶。突然从最远那只垃圾桶后伸出把手枪,火光一闪,雷杰尔立即趴下,只听玻璃哗啦一声,子弹就在他头上呼啸飞过,击穿了天花板,灰沙泥块顿时飕飕而下。
  雷杰尔躺在满是裂纹的地板胶上,愣愣地直视天花板上的那个洞。他本是个魁梧的小伙子,此刻未刮过的脸上透出极度的疲惫,眼睛因失眠而红肿,恐惧使他的面庞加倍瘦削与严峻,这是一张已被死神打上烙印的脸。
  两名追猎者正守候在门外,他已掉逃陷阱,穷途末路。只要再往他头上打穿一个小孔,死神就能在这场荒诞的游戏中演完自己的角色。雷杰尔把嘴唇咬出了血,他可是想活,所以他绝不能坐而待毙。
  他转身环顾这间简陋的房间,它活像是具棺材,只有一扇房门,附带一间极小的无窗的厕所。他爬了进去,勉强站起。顶板上有个4英寸大小的裂缝,能通过它爬上屋顶吗?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撞击声,追猎者正企图破门而入。
  他再次打量这条裂缝,打消了刚才的念头:此刻真是千钧一发。匪徒们只消再撞上儿几下,门锁就得完蛋,一切都将结束。
  还有最后一线希望吗?雷杰尔从袋中摸出微型电视机,图像虽不甚清晰,但已来不及调整,所幸伴音还算可以。著名电视台主持人马依克·捷里正在向千千万万观众解说:“这是非常可怕的地方。”捷里说,“朋友们,吉姆·雷杰尔已到了生死关头。如果你们还记得我以前的报道,就知道前一段时期他化名躲在一家三等旅馆里,但服务员认出了他并告诉了汤普逊匪帮……”
  房门在不断吱吱作响。雷杰尔紧握电视机,像捞救命稻草似的,他一字不漏地倾听着。
  “……经过万般艰辛,吉姆·雷杰尔逃出了旅馆。在匪帮追击下,他跑进凡斯特大街156号的房子。本来打算再从屋顶上逃走,但不幸的是——通往屋顶的门被锁上了,于是他慌不择路跑进门开着的7号房间……”
  捷里在这里故意短暂停顿,才接着说:“这可陷进了天罗地网!汤普逊匪帮们正在撞门,消防梯也被严密封锁。我们的摄像机位于这所房子的对面,现在是特写镜头,仔细看!朋友,难道你再无出路了吗?”
  “等一等。”捷里欢呼说,“别灰心,雷杰尔,挺住!刚才有位观众打来电话,他是善良的自愿援助者!你在收听吗,雷杰尔?”
  雷杰尔屏住呼吸,门上的螺丝四下飞迸。
  “喂,喂。”捷里说,“巴尔托莱姆先生,您想对吉姆说什么,”
  “雷杰尔先生,您听得见我吗?”一位老人用颤抖的声音说,“以前我住在凡斯特大街156号7室,就是您现在的那间屋子。是这么回事,厕所是有窗户的,真的,它只是被封死了,但……”
  没等听完雷杰尔已摸索到窗了,他使劲用背一拱,响起玻璃的破裂声,厕所里霎时间阳光直射,朝外看……
  下面是水泥地面的庭院。
  这时门锁飞散,房门四敞大开。雷杰尔飞身上了窗台,反手挂在窗框上,接着他松开手……砰的一下,他几乎失去知觉,但还是挣扎爬起,上面窗口已出现人影。
  “瞧这傻瓜还能再次走运?”那匪徒狞笑着用手枪瞄准雷杰尔。可是厕所里突然响起爆炸声,枪打偏了,他刚骂了句下流话,屋里又是好几声爆炸,接着烟雾弥漫了一切。
  从雷杰尔的口袋里透出马依克·捷里充满激情的声音:“好极了,古姆施放了他最后一枚烟幕弹!快跑,吉姆,趁这机会赶快拯救自已!”
  按照事先规定,雷杰尔在紧急关头可以有一次施放烟幕弹的机会,这次他把最后‘枚留往埘所里,才得以大难不死:他穿过庭院并来到街上。
  他佝偻身躯,看上去不那么高。他由于饥饿、疲劳和过度紧张在第63街上有气无力地蹒跚走着。
  “喂,你!”
  雷杰尔转过身。一位坐在门口阶梯上的妇女蹙眉盯着他瞧。
  “你不是雷杰尔吗?是那个被追杀的人?”
  雷杰尔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去
  “上我这儿来一下。”那妇女建议。
  也许,这又是一个陷阱?但雷杰尔除了依赖那些善良的自愿援助者以外别无他策。
  “相信人们。”马依克·捷里有次曾用教训的口吻忠告他,“他们不会让你上当的。”
  这位妇女带他进了客厅,端来满满一盘焖肉。在他狼吞虎咽时,她默默地注视他,就像观看动物园里一只啃花生果的猴子。
  厨房里还有两个孩子也同样在静静地盯住他瞧,接着从卧室里又出来三个身穿工作服的人,他们架起摄影机,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机。雷杰尔一面大口吞咽,一面望着屏幕上马依克·捷里的图像,听着他热情洋溢的声音:“这就是他.我们的英雄,观众们,他又和我们在一起了。两天来他总算第一次吃到了东西。我们的摄影师为了拍下这一切干得多出色!朋友们,这一次是善良的自愿援助者奥黛尔夫人收留了吉姆,她住在第63街343号。谢谢您为我们所做的切,夫人!”
  “你最好吃得快些。”奥黛尔太太劝告他。
  “噢,噢,夫人。”雷杰尔点点头
  接着她悄声说:“我可不想为这点报酬让他们在这儿开枪、”
  “快吃完了,夫人。”
  大孩子突然问:“妈,他真会被打死吗?”
  “闭嘴!”他母亲责骂他说。
  “赶快,雷杰尔。”马依克·捷里的话滔滔不绝,“匪徒们离此已不远了,尽管他们残忍无情到了极点,但决不愚蠢。他们正沿着血迹——从你手上伤口滴下的血——在追来!”
  ”我替你包一下。”奥黛尔太太还递给他一件棕色短上衣和一顶灰色的低檐帽,“这是我丈夫的。”她声称。
  “他换了装,观众们。”电视里惊叹说,“喔,他已经面目一新,不易辨认了。别忘记,前面还有七个小时的生死斗争呢。”
  “我走了,夫人。”雷杰尔说,“万分感谢!”
  “你还说客气话。”她低语道,“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