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
翱翔1981 更新:2021-12-16 18:14 字数:4785
曾予尔又是一愣,想了想,明白过来。“谭小智的父亲当然是谭绍。”
“谭绍。”段景修低声重复一遍,一阵沉默,再出声时,眼神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试探,问,“小鱼儿,真的不是我的?你别以为我不记得,我们最后几次做。爱的时候根本没有带套,还都射在里面了,谭小智今年三岁半,现在正好是四月,他完全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曾予尔一下子被段景修露骨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实在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向周围扫视一圈,生怕被别人听去。
“段景修,你够了,自以为是也要有个限度,我没那么容易怀上你的孩子!谭小智是谭绍……和我……的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来是想把我送进监狱,请你现在就报警,如果不是,拜托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段景修本来还不是十分确定,但一听曾予尔磕磕绊绊的解释,反而更确定了她在扯谎。
“你和谭绍的?我不相信。” 那是他的儿子,凭什么叫别的男人“爸爸“?!
曾予尔丢下一句“信不信随你!”便风一样地顺着楼梯间下了一层,段景修也许在追她,也许在想别的辄堵自己,她顾不了那么多,一层、两层、三层,改走自动扶梯……
来到一楼餐厅和谭绍父子俩回合时,曾予尔跑了一身的汗,大口大口地喘气。
“看你累的,干嘛这么着急啊。”谭绍递给她一张纸巾,曾予尔心神不定地接过来,说句“谢谢”。
谭绍偏头看她发白的脸色,双肘拄着餐桌,眸光暗了下来:“那个段先生,在你出事之前,你们就认识吧。”
晚上,三人一起到谭家吃饭,谭叔叔和婶婶一直有意撮合谭绍和曾予尔,儿子难得回来,一定要给两人创造机会才行。
于是,晚饭一结束,谭婶婶把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曾予尔身边的孙子抱过来,还特地撵谭绍到厨房里帮曾予尔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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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予尔无奈笑:“去休息吧,我自己就行。”
“看不出来吗,我妈故意的。”谭绍戴上橡胶手套,“她老人家真是苦心孤诣啊。我们就当假装做给她看,哄她开心吧。”
曾予尔不再说话,埋头洗碗。
过了会儿,她转头面向谭绍,心脏砰砰跳的厉害,坦白说:“今天在商场带走小智的人,我的确认识。对不起……我还……还利用你和小智了。”
谭绍仿佛又窥破了她的心事,大抵因为工作原因,他总是这样,洞悉能力令人惊叹。
“嗯,让我猜猜。”谭绍眯着眼睛一笑,“是不是你告诉那位先生,小智和我是跟你很亲密的人?”
曾予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微微垂头。
“……其实我和他的关系有点复杂。对不起,等他走后,我就——”
“——小于,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紧张。”谭绍温润的声音和笑容总是可以让人的心安定下来,“你来到岛上之前的事,假如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你不用为难。放心吧,小智那边,他只要每天能尽情地叫几声‘妈妈’就已经很开心了,至于我……也会非常开心。”
这是谭绍第一次意有所指地暗示曾予尔,曾予尔有点不知所措,从前谭叔叔和婶婶明里暗里地撺掇,谭绍都一笑置之,有时还反过来劝她不要介意老人家的玩笑话。
她把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都归罪于段景修的出现,如果他不搅和她的生活,她就不会嘴巴一快说了谎,更不必面对她和谭绍之间的尴尬。
第二天下午,曾予尔恍惚着来到补习班,葵花来的真早,学生们都没到呢,一进门,就看见她端着茶水向接待室里跑,笑容满面,动作也挺欢实。
曾予尔纯属好奇,路过时从门口偷偷向里瞥一眼。
嗯,同样早的还有一个人。
是的,坐在接待室里沙发上的,是个男人,是神清气爽的段景修。
曾予尔双腿发沉,脚也像被钉在地上,对着段景修的那副“亲切”的笑脸咬牙切齿。
葵花见她正好停在门外,欣喜说:“正好啊——段先生,这位就是于晓老师啦,交小学生作文的,您看……”
段景修优雅地起身,唇边还挂着那那越看越伪善的笑,递上手。
他说:“于老师,你好。”
有外人在场,曾予尔只好硬头皮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段先生,你好。”
对比他手
心里的温热,她是凉的。
段景修问候完了,双手插兜,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又说:“是这样的,我想报名补习。”
葵花笑盈盈地凑上来:“段先生是替您的小朋友报名吗?今年上几年级了呀?我们学校所有的科目都有老师坐班,这个您放心,可以慢慢咨询。”
“哦——”段景修若有所思,眼睛一刻不落地看着曾予尔,语气十分客气地对葵花说,“我要替我自己报名。”
“啊?”葵花不可置信地张大嘴,“您……您也要补习?”
段景修转过头来,眸底微微有些愠怒:“这里有规定来补习学生一定在某个年龄段范围内吗?”
葵花挠挠头:“这个真没有。”
“那就好。”段景修依旧一本正经,“我要报名上这位于晓老师的所有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有点少,琅琅困不行了。。。先去觉觉。。。。明天早上可能伪更修改下下。。见谅见谅~~~
☆、岁月
教室里一个学生都没到;段景修跟着“小于老师”的步伐走进去,四处望了望,蓝色的窗帘布,稀稀疏疏摆放的桌椅,墨绿色的黑板……舒适安宁,仿佛时光倒流。
这就是她这四年里每天工作的地方吗?
“段同学”在教室里转一圈;来到曾予尔的讲桌面前,侧身倚着;像个调戏老师的不良少年,用眼角轻飘飘瞧着她:“小于老师;下课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曾予尔哗啦啦地翻书,由于站在讲台上,她不用再像以前那种总是仰视他的脸色;甚至可以稍稍地俯视。
“段先……这位姓段的同学,你个子这么高,为了不挡住其他同学的视线,请你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曾予尔抬手指向教室尽头一套闲置的桌椅。
段景修怔了怔,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心里那个憋闷。
曾予尔无视掉他剧烈变化的脸色,低头继续翻书:“听不到我说的话吗?还是你故意不遵守课堂纪律?”
“嗯,小于老师真严厉啊。”段景修讪笑,见她还是一脸严师模样,拽了拽西装,咬牙点着头,“好座位。”
上课时间到了,陆陆续续有学生们进来,几乎每个人走进来都要往坐在最后一排的怪蜀黍瞧一眼。
段景修虽然微笑端坐着,但由于桌子太矮、椅子太小,他腿伸不开,腰也挺不直,除了眼睛可以看到曾予尔在写板书的背影这点值得安慰,真是没有一个地方舒服。
曾予尔从黑板旁边挂着的小镜子里瞟了瞟后面,和段景修正好看个对眼,他咧开嘴,露出无害的笑,一排洁白的牙齿呲得些夸张,惹来小朋友们一阵嘻嘻哈哈的嘲笑。
段景修看看周围,表情尴尬起来,提着的嘴角有点僵硬。
段先生被捉弄得满脸菜色,不仅仅有种另类的滑稽,更是百年难得,曾予尔缓缓移开视线,继续写板书,而后面的段景修也在镜子里看到她掩着嘴微笑的画面,心弦顿然松开不少。
笑吧,笑吧,小家伙们们,谢谢帮忙。
曾予尔教的小学作文,偶尔也客串教数学和英语,校长和谭绍碰面时,总夸奖她是全能型选手,一个人可以任三个科目,曾予尔愧不敢当,内在原因其实是岛上的教育资源的确匮乏。
今天的课程内容是命题作文:家乡的春天。
曾予尔把上周的作业本发给大家,段景修等好久,失望地发现人家都有纸笔了,而自己的桌子上却空空如也。
他戳了戳坐在他前
面的男孩:“嘿,你们都有本子吗?”
小男孩捂着嘴也挡不住那大笑声:“是啊。”
段景修不满地对前面的“小于老师”吼一句:“老师,请发给我纸笔!”
曾予尔站在讲台上,铁面无私说:“请这位同学记住,以后要举手才能发言。”
段景修挤了挤眉头,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举起手。
曾予尔点头:“说吧。”
“老师——请发给我纸笔。”
曾予尔从自己的教案上撕了一页纸,拿出教室回收用的小铅笔头,一并放在他的桌子上。
段景修呆呆地拿着这两样残次品,心里五味杂陈,转头望了望别的孩子的,双眼里尽是艳羡的光……
曾予尔站在讲台上,可以看到每个人表情的位置,开始引导学生们梳理写作构架和写作思路,十五分钟过去,下达第一个作业——动笔写一段春天的景物描写,然后给她批阅。
很快的,一只只小手就举了起来,曾予尔依次拿过来认真批改,不知不觉就到了最后一排。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拖着纸笔,突兀地直接盖到了其他学生的作业本上面,那人依旧笑呵呵,像其他小孩子一样露出一脸期待。
曾予尔瞟他一眼,果断地接受另一个小男孩的,警告说:“有些同学,注意秩序。”
段景修抚额,沉沉心中的浮躁,给自己打气:好,再接再厉。
全班十二个人,剩下最后一个女孩的作业本和段景修的那张皱巴巴的纸几乎是一同放到了曾予尔面前,曾予尔想了想,犹豫一下,从容接过小女孩的作业本。
段景修这次真炸毛了:“小于老师,我从刚才开始递给你很多次,不是你说的要注意秩序吗?”
曾予尔耸耸肩:“女士优先。”
段景修:“……”
终于轮到这位超龄的学生了,曾予尔拿着红笔在上面勾勾画画,把纸还给段景修的同时,宣判一般说:“这位姓段的同学……我劝您还是到前台重新找一位低年级的老师从头教您写作文吧,我这里主要是四五年级的学生,我觉得不太合适您的……咳,水平。”
教室里忽然爆发出哄堂大笑。
段景修却很淡定,笑容又扬起来,上当了吧,小鱼儿。
“老师,中国人不是有个成语叫‘有教无类’吗,我觉得您应该对我公平点,何况,其实我从小是在美国长大的,对中国文学一直一知半
解,这个水平其实还有很大提升空间的,您说对吗?”
文学?文学这种字眼亏他说得出口!
曾予尔终于看破他的目的,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地:“段先生懂这么多成语,看来一点不像小学生的水平啊,学校师资有限,您还是别花冤枉钱了。”
段景修还是没有善罢甘休:“我相信你,小于老师,刚才我问过你们的工作人员了,如果您愿意单独给我上课,每节课的单价好商量。”
孩子们听的糊里糊涂,在座位里交头接耳,曾予尔四下看一圈,担心影响学生学习,气得狠狠瞪段景修一眼,表示警告,然后转身说:“同学们,我们接着上课,下面我们一起来构思叙事部分……”
就这么被段景修搅合着,上了两节课,傍晚,夕阳的霞光照进教室,曾予尔垂头看表,宣布课程结束。
每天都是曾予尔打扫教室,最后一个离开,然而今天“段同学”也理所当然地留下来。
“小于老师赏个脸一起吃饭吗?”段景修半坐在书桌上,悠悠闲闲地开口,“海岛大酒店,我定好了位置。”
“对不起,我喜欢吃家常便饭。”曾予尔一把把他推下去,脑筋一转,补充说,“还有,我很忙,现在要马上赶回去给我的儿子和先生做晚饭!”
自从说完那句话,段先生就安静了许多,不过,还是一直陪她把教室整理完,下了楼。
曾予尔走出补习学校所在的巷子,一辆车停在她脚边。
车窗落下来,段景修探出头,拽住她的手臂:“上车,我送你回家。”
曾予尔用力一挣,逃得飞快:“不劳驾了,我有车!”
段景修的讶异之色写在脸上,打着方向盘,默默跟在曾予尔身后,见她来到一家超市面前,走进一排自行车中间,停下脚步,找到自己那辆,左看右看,观察很久才放心地拿出钥匙打开锁,然后施施然“开”走了。
段景修手撑着方向盘,不禁笑出声。
好迷你的车……
段景修跟随曾予尔刚离开不久,两父子从超市里急急忙忙出来。
谭小智拉谭绍的手:“爸爸,给妈妈打电话,她没看到我们俩。”
谭绍望着远方若有所思,蹲下来,摸摸孩子的头:“小智,以后不要叫小于阿姨‘妈妈’了,记住了吗?”
小智瘪瘪嘴,鼻子一酸,立刻大哭起来:“
妈妈不要小智了,为什么我不能叫小于阿姨‘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