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翱翔1981      更新:2021-12-16 18:14      字数:4769
  “我妈之前请的律师呢?”
  “你妈……你妈那边,算了,她有自己的新生活,她已经帮我付了我的住院费,我哪还好意思再找她。我明天就给房产中心的人打个电话,联系一下,把咱家……咱家旧房子卖了。”
  曾予尔揉了揉太阳穴,她差点忘记了,邹慧那边还要对林海有所交代,曾耀华的伤势虽然不重,但这些天住院费医药费凑在一起也不会是个小数目,林海有没有包容这件事的器量她无从知晓,但看林肃年的嘴脸,他们暴发户一家不像省油的灯。
  “可是房子卖了,你住哪儿?还有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谁来照顾你?”
  曾耀华狠狠锤了下病
  床,破罐破摔地说:“尔尔,你别管了,安心上你的学。过几天看张家那边要多少钱,如果多到我承受不了,就让他们告我,能怎么样,坐牢就坐牢!”
  曾予尔沉沉闭眼,双肩塌了下来。
  她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
  没错,当曾耀华说起赔款的时候,她就想到那个人了。
  段景修,也许他可以帮她。
  曾予尔坐地铁回到学校,一路上,眼前影影绰绰的,她的心思全都放在明天怎么对段景修开口。
  是去帝国找他,还是打电话给他,或者……找苏咏瑶?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把那个名字从通讯簿里调出来,又按回去,再调出来,再按回去……如此往复直到它突然地大肆叫喊。
  曾予尔手一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佟亦的名字,呼吸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比方才更加紧张。
  刺耳的铃声还在咆哮,曾予尔迟疑着接起来:“喂?”
  “尔尔?”佟亦的声音很温柔。
  她呆了呆,抿唇道:“……什么事,佟老师?”
  “睡了?”
  “没有。”
  “那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曾予尔屏住气息,轻轻地“嗯”以作回应。
  “之前……对不起……尔尔,你能原谅我吗?”
  曾予尔开始后悔接这通电话,她否定不了自己和段景修不清白的关系,也问不出口他到底要她原谅什么?
  没有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坚持下去?还是他不应该听信谣言来中伤她?
  其实,如果是外人,任何一个人都会相信师丹丹所说,所以,他没必要自责。
  “嗯。”曾予尔含糊地应,转而,冰凉的眼泪溢出眼角,她伪装没有听到佟亦同样急促而压抑的呼吸,沙哑地说,“佟老师,很晚了,再见。”
  第二天傍晚,曾予尔终于下定决心,在从谢经理家做完家教后直接去“帝国”找段景修面谈,她明明知道这个无异于羊入虎口的做法危险性有多高,但她根本想不到还有别的方法来解决他们一家面对的困境。
  她在“帝国”富丽堂皇的门口向上仰望很多次,深呼吸做了很多次,还是冒着秋风原地跺脚,踌躇不前。
  “帝国”的水平缓步台做的比一般的商厦和酒店都要高出许多,让人不觉就产生一种
  卑微的心态,段景修这样的人物是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直到离开他后,站在他的脚下,曾予尔才有了更深的体会。
  当段景修和另一个男人并肩从“帝国”走出,曾予尔吓得退了一步,左右看看,她第一反应竟然很没种地选择逃之夭夭。
  只是,才跑出几步,就被那个曾经围堵过她的侯大帅拦住了。
  段景修绕到她的面前,表情是惯常的冰冷和凛冽。“既然是来求我,为什么还看到我,还转头就逃?”
  曾予尔看向别处,发现段景修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嘴角噙着无害的微笑,微微眯眸,像是恍然大悟地打量她。
  视线短暂交汇,曾予尔的脸颊莫名其妙地发烫,真想问:你干嘛这么看我?
  “咳。”段景修轻咳,迈步挡在两人之间,扯过她的手臂,命令道,“先上车再说。”
  商务车里,座椅的位置稍稍变换了下,男人转过来面对她和段景修,分别给两人一份文件,有条不紊说:“这是曾耀华案件中伤者张志阳所花销的最基本的医药费、住院费、后期的护理费,以及因丧失劳动能力的赔偿等等,算下来,大概至少有二十万,另外的部分要看对方律师怎样再提出索赔,还有张志阳本人身体的恢复情况,我们到时只能随机应变,估计案子尘埃落定,最后只能比这个数字多,不会比这个数字少,但曾先生所说的那户现在在他名下的四十平方的旧房子市值最多十五六万左右,另外一个小居室大概也只有这个价钱。”
  曾予尔听罢手脚冰凉,不住地抖,曾耀华的案子恐怕一定要闹上法庭了,她无措地看看段景修,段景修抱了一下她的肩膀,才柔声介绍说:“这是‘华逸’法律部经理墨兆锡,我已经正式委托他跟进你爸爸的案子。放心,他会尽全力帮你。”
  曾予尔愣愣地点头,嘴唇发白,身子还不住地颤巍巍,问墨兆锡:“我爸会坐牢吗?”
  墨兆锡坦白讲:“如果对方不同意私了,一定要追究曾先生的刑事责任,他们是有这个权利的。”
  曾予尔艰难地噎了噎,眼泪挂在睫毛上,可能是这几天秋燥加上睡眠缺乏的原因,嗓子干涩得冒火一样疼。
  墨兆锡看眼在一旁随着她的情绪而脸色起伏不定的段景修,轻松地劝道:“曾小姐,其实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如果对方提出诉讼,这个过程非常冗长繁琐,他们在考虑到自身尽力保持自身损失最小的状况下,会慎重选择自诉。不过,就算真的发生,大多程序我
  和‘华逸’的法律团队都会代劳,你只要一定坚强镇定一些,别让段先生跟着担心就好。”
  曾予尔才反应过来,微微偏头,别扭地向段景修道谢:“谢谢你。”
  段景修叹口气,呼吸离的近了,目光难掩的焦灼和炙热,空气似乎都蒸腾起来,随意应了一声:“嗯。”
  这晚之后,曾予尔的生活依旧充满了惴惴不安,一是担心段景修以此来向她肆无忌惮地索要什么,二是曾耀华的案子墨兆锡到底能不能处理妥当。
  大概又过了一个礼拜,苏咏瑶打电话给她,让她到医院和段景修还有张家人见面。
  张家人的代表律师与墨兆锡互相表示立场过后,见曾耀华的女儿原来有个如此阔绰、后台坚实的男朋友,便如实将自身处境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优势的情况告诉张家人。
  墨兆锡三天前已从医院方面了解到,原来,张志阳已经苏醒过来一段时间,现在病情稳定,意识清醒,只是他们家人贪得无厌,知道邹慧的现任丈夫是大老板,想从邹慧那里多讹诈些赔偿,才一再恐吓曾耀华。
  张家人这边松了口,同意私了,剩下钱的事就好办很多。
  那天,曾耀华顺利出院,邹慧大概有所顾忌,没有亲自到,段景修无视掉曾予尔的推辞,亲自把他送回家。曾耀华一路上对段景修都快感激涕零,恨不得把这个笑容可掬的金龟婿赶紧揣进兜里。
  回来的路上,曾予尔和段景修并排坐在最后座。他双腿交叠,目视前方,保持高傲的坐姿,咖啡色的系带皮鞋时尚又优雅,他给曾予尔印象总是可以在一瞬间颠覆——神秘,沉静,迷人,暴戾,霸道,孩子气,谁能把这几个词安放在同一个人身上?
  可这个人偏偏就是她认识的段景修。
  到了曾予尔的公寓前面,车子停下,静默的气氛被段景修打破,老杨非常识相地下车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闭塞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俩。
  “你爸的房子,你不用担心会落到别人名下了。”段景修忽然很想吸烟,虽然他严禁任何人在他的车里吸,除了他自己。
  曾予尔手指卷着大衣的衣角,疑惑地远远从后视镜里看他,巧的是,居然也遇到了段景修试探的视线
  。这么算来,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大概有四个从后座到后视镜的长度。
  “什么……意思?”
  她磕磕绊绊地,段景修面无表情拿了一份合约出来,放到她的腿上:“这是你爸爸和我签的合同。他的房子其实是卖给了我,至于价钱,按照所有他即将赔偿给张志阳的款项来定。”
  曾予尔震惊地转头看向他,不再只是从后视镜里望着:“也就是说,我爸要赔偿的钱,都是你来……”
  “嗯。”他还是漫不经心地答应,两天腿互换了下位置,轻松惬意地搭着,“你又欠我一笔,小鱼儿。”
  “我知道……我……等我毕业之后,我赚了钱,都会还给你。”曾予尔说的战战兢兢,她比谁都清楚,段景修其实更想要她以另外一种方式还债。
  话音刚落,她便眼睁睁看着段景修宽阔有力的肩膀向她压过来:“你欠我的,除了钱,还有什么?你知道么?”
  曾予尔用双手抵着,呼吸凌乱:“不,不知道……”
  “不知道?”他越压越低,眉眼就近在咫尺,熟悉至极的热气一波一波扑到皮肤上,躁动不安的因子正在彼此之间欢快地跳跃。
  “知道,知道,人情……我欠你人情。我会还……”曾予尔颤抖得厉害,那晚段景修近乎残暴侮辱地占有她而带来的锥心疼痛再一次清晰起来,而她,除了蚍蜉撼树似的反抗,根本无力挣脱,曾予尔如同陷入不绝的噩梦一般苦不堪言,脸一刹就白了,虚汗从额角渗出,“求你……别再那样,很疼。”
  不知过了多久,她浑身绷直,由指尖到脚尖,而身上沉重的气压竟意外散开,曾予尔从惊惶中缓过神,只听“啪”一声,段景修已经甩上车门,疾步向远处走去……
  曾予尔回到公寓,打开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里面装着的是曾耀华和段景修达成买卖房屋双方的房契,顺便掉到床上的还有一个红色的房产证,和她的身份证。
  前些天墨兆锡曾特地让助手来学校取过身份证,曾予尔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用以办理房产证,因为……那上面赫然写着的是她曾予尔的名字。
  曾予尔久久都不敢相信手里这两样东西的真实性。
  她是不是该在那几个形容段景修的词汇里加一个“善人”?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下下。前台不显示啊啊啊啊啊啊。。晋江乃就没有一天不抽的吗吗吗吗吗??抽抽抽。。明天再上来看吧,碎觉去了先~~~
  墨墨又出来客串了,这个角色似乎就是来给每一本的男主造成醋醋的压力的。。。
  艾玛,更了这么多,我捂脸要下花花~~~
  ☆、心欲
  作者有话要说:改章节名哈,在后面加了一点点,还有六七千字啊啊啊啊啊。。。码字机附体中~~~
  碎了碎了。。。明天继续开。。一写甜蜜情节就慢下来,提速提速提速~~~~
  十一月末的星期天;雪花纷扬飘落,气温骤降,曾予尔被手机的闹铃叫醒,裹着薄被哆哆嗦嗦从被窝里钻出来,下床打开电磁炉煮水。
  购物袋里只剩下一袋荞麦面和一点豆芽菜和菠菜,好吧;星期日接着吃面条,她站在厨台旁边开始盘算一天的行程:上午回趟家看望完曾耀华;她就带着小棉垫和书本找个暖活活自习室里藏一个下午,然后天黑了逼不得已再回来。现在自习室大部分的空座都被大四考研的学长学姐们满满占着;她这种游击队员只能见缝插针了。
  曾予尔深吸口气,戴上橡胶手套,匆匆把菜摘一摘然后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水冰凉冰凉的;寒意隔着手套沁到手指,麻麻的疼。为了省钱,一个月前她决定不缴纳今年的取暖费,凑合着过完十二月份,等放假了她就退房回家住,明年开春是否租这间房再议。
  房东得知曾予尔不打算出供暖的钱,态度很是不满,她倒不担心这丫头会不会被冻死,她担心的只是自己房子的水管会不会冻裂……
  下完面条,曾予尔把锅滕出来,简单刷刷,再把从超市里买的猪骨头清洗一下。
  被冻的实在受不了了,她连忙跑回床边把手塞进窝里暖一暖,过一会儿出来接着弄她的大骨汤。
  曾耀华的腿刚刚拆完石膏,她上网查过,现在吃些高营养的补钙食物是最好的时期,这道大骨汤还是她现学现卖的,上次曾耀华喝过说味道相当不错,趁个周末,曾予尔又跑到市里的大型超市买了几块回来熬。
  汤的配料很清淡,她摘了五片菠菜把洗好的骨头放里面,电磁炉调到小火,剩下的就等着先喷喷的大骨汤出炉了。
  曾予尔一边吃着煮烂的面条,一边听英文歌,寒冷的冬日,窗子上结了一层窗花,本来就只有下午才能洒进来的阳光稀薄得更加可怜,她往被子里缩一缩,蓦然想起来一句话——冬天都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叮铃铃——公寓的电铃声响起。
  曾予尔抓起放在上铺的棉衣披在肩上去开门,这个时间有可能来她公寓里捣乱的,除了二毛,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