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
竹水冷 更新:2021-12-13 08:40 字数:5045
不可。”
恐怕不是心善放她一马,而是压根找不着人吧。
王臻华也不关心这个,又问了一句,“她有个相好叫范闽,不知妈妈可还记得?”
老鸨道:“怎么不记得?小红玉逃跑,奴家一开始还以为是跟着范闽私奔了,结果没几天范闽也死了。”老鸨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唉,可怜见的。”
再问不出别的,王臻华离开了怡芳楼。
出了楼,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身后的怡芳楼倒是灯火通明,准备迎客。王臻华看着趁着夜色陆续而来的嫖客,心中不由嗤笑,这色心一起,倒是不怕女鬼索命了?
第62章
返回县衙的路上,橙大人飞了回来;停在王臻华的肩上。
王臻华顺便买了一小包炒米,本来是给自己当零嘴,结果大半都喂进橙大人肚子里。
一人一鸟正吃得开心;突然一阵风迎面吹来;橙大人唧唧叫了两声;飞了出去。王臻华眯起眼;再抬头看时;发现前面路上有一个熟人正挡在那里;正是昨晚才别过的女鬼十娘。
王臻华笑道:“才别过不久,十娘今晚就又主动相迎;小生实在是受宠若惊。”
十娘妩媚地横了王臻华一眼,娇嗔道:“昨夜官人迟迟不醒,致使良宵空负,官人今晚准备拿什么赔我?”十娘慢慢飘了过来;长袖轻拂;有暗香在小巷中流动。
王臻华挑眉一笑;“十娘若不嫌弃;不如我整个人都赔给你?”
小巷中的暗香越来越浓;十娘缓缓飘至王臻华身前,身量高挑、纤细婀娜,隐隐比王臻华还高一指头。近前一看,倒也确实面容绮丽,怪不得能勾得那么多人上钩。十娘脸上笑容更甚,但在看到王臻华并没有如其所愿晕倒的时候,十娘终于变了脸,“怎么可能……”
说着,十娘就要往后退去,王臻华眼疾手快,捉住十娘的手腕,意味深长笑道:“十娘刚不还要赔偿吗?怎么才打了一个照面,就反悔了呢?”
十娘却不回答,抬手就要甩开王臻华的手,被王臻华用力捉住。
王臻华道:“十娘总拿迷药迎客,委实没有诚意。”王臻华瞥向腰间的香囊,这是她特地问张士诚要来的解药,“若非我早有准备,恐怕今晚又要负佳人之约了。”
十娘有些慌张,蛮力甩开王臻华的手,推了她一把,就慌忙从来路逃走。
王臻华猝不及防被摔在地,等她爬起来时,十娘的身影眼看就要跑到巷子尽头,王臻华忙喊了一声,“小红玉!”
十娘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直接消失在拐角。
王臻华忙跑过去追,过了拐角,这条巷子空无一人,而且更让王臻华沮丧的事,前面是个十字路口……十娘选择这个地方堵她,实在很有战略眼光。橙大人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落在王臻华的肩上,啄了一下她的头发,试图催促她把炒米拿出来。
王臻华叹了口气,“别闹,先把正事办完,想吃多少……”
突然,王臻华眼中一亮,从袖中取出一个香袋。香袋口子半开,隐隐有股苦甜的香味散发出来。
刚才王臻华趁着十娘近身,把香袋里的粉末往十娘衣服上弹了一点,原是怕十娘在衣服上另下什么迷药,特地用它来抵消药性,不想倒是派上了别的用场。
王臻华将信将疑地把香袋凑到橙大人跟前,“据说你有搜救犬的本事?”
橙大人垂首闻了闻,随后矜持地振了振翅膀,优雅地滑翔了起来,毫不迟疑地朝一个方向飞了过去。王臻华心下一松,忙跟了上去。
一路追踪到天都微微亮了,橙大人才停下。
王臻华也停了脚,只见橙大人不再飞向前,像是有些困惑地在河上方盘旋了几圈,最后颓然停在王臻华肩上,翅膀轻轻蹭了蹭王臻华的脸颊,像是在表达歉意。
“气味在这儿消失了?”王臻华自语道。
这条河在山阴县外,并不进县内,只在县外绕山田而过,在晋中一代汇入徐河。
幸好王臻华不久前才翻过山阴县的地域志,所以她很清楚,这条小何流经的地方都无人居住,罕有人烟,只除了一个地方——城外鸡鸣山上的法莲寺。
法莲寺啊……
王臻华沿着河走了片刻,果然看到一座形似鸡冠的山,晨烟中隐隐有一座庙宇。
她来到山阴县时间尚短,还未亲自看过周遭的山岭田埂……王臻华沉吟片刻,取下佩在腰间的香囊,系在橙大人脚上,对它道:“给张士诚看,然后再带他过来。”
橙大人亲昵地啄了啄王臻华的手背,像是在问她还有什么交代。
王臻华笑笑,“去罢,他知道该怎么做。”说着,轻轻举着橙大人,往空中一送,橙大人展开双翼,飞向天空,不一会儿就变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野里。
王臻华在山脚下等了不多时,就看到晨雾中,一路火把由远及近,迤逦而来。
前脚橙大人落在王臻华肩上,张士诚后脚就带着人出现在她眼前。
张士诚此刻形象全无,一手拄着腰,喘着粗气,看向王臻华的眼神又是庆幸,又是无奈,“我还以为你之前提起让鹩哥送信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还真敢这么来!这小东西你又没训练过,要是没及时送到,出了差错,你这儿可如何是好?”
王臻华顺了顺橙大人的羽毛,笑眯眯道:“可是我家橙大人做到了,对不对?”
张士诚不赞同道:“这也太儿戏了,万一……”
两人简单这么聊了几句,后面的曹信、霍利元和李焕也陆续赶到。
李焕只扫了一眼王臻华全身无碍,就仿佛嫌她事儿多一样,一脸嫌弃抱臂退在一边。
霍利元脸上汗津津的,牛喘一样,抬手往脸上一抹,手心全是汗水,“大……大人星夜让我等赶来,不知所为何事?”
王臻华指了指山上庙宇,信口道:“听闻法莲寺高僧佛法高深,本官不能免俗,所以想赶早去求个佛,保个平安。大家一道去,香油钱都算在本官身上。”
众差役听了这话,不由都小小欢呼起来。
法莲寺的佛有多灵验,在场都是山阴县的人,自然再清楚不过。不过若要佛保佑,自然要心诚,这心诚的体现自然就是香油钱了!如今县令大人慷慨解囊,在场众人虽然不免嘀咕新任县令手脚大、乱花钱,但这不妨碍大家笑着道谢,闷声享用。
按着往日,这会儿正是曹信拍马屁的时候,但今日曹信却低头拭汗,一声不吭。
霍利元诧异地瞥了曹信一眼,对方半点没察觉,霍利元按捺下心中的奇怪,上前对王臻华奉承道:“大人如此体恤,我等感激不尽。”
王臻华不动声色地扫过三位神色各异的下属,继而一笑,“出发吧。”
鸡鸣山并不高,一行人走了一炷香功夫,就来到山门前。
这会儿曹信终于恢复了一贯的机灵样,主动上前扣了山门。很快有小和尚应门,“施主请稍候,尚需两刻钟,我寺才可一开山门。”
曹信扬声道:“我家县令大人专程来礼佛,还望小师傅通融则个。”
门很快被打开,一个小和尚红着脸,低着头,把众人迎了进去。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面容清俊的和尚率众而来,双手合十道:“贫僧如释,印臃轮鞒郑恢笕诵且骨袄矗惺г队雇隆!?br />
王臻华还了一礼,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请大师勿怪我扰了佛门清净。”
除了张士诚早有预料,县衙众人都不由面面相觑。
倒是如释年纪轻轻,却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心性,“不知大人所为何事?”
王臻华道:“大师也是山阴县人,想必知道风传的女鬼一事?”
如释点了点头。
王臻华笑道:“这两日不巧,我连着两天晚回家了一会儿,都碰上女鬼拦路。”
众差役倒吸一口冷气,不约而同退后一步,生怕靠得太近,就会沾染上王臻华吸引女鬼的霉运。
不过,差役们毕竟人小位卑,再说县令大人没来几天,除了几位属官,还没有哪个衙役在新任县令跟前混熟脸。但身为属官之一的霍利元也跟着退了一步,就未免有些惹眼了。尤其在霍利元的两位同僚都坚守在王臻华身边,半点没被吓退时,就更显得霍利元格外不识眼色。
王臻华回头,瞥了一眼冷着脸,半点都没把鬼怪放在眼里的李焕,再瞅了眼一副对她忠心耿耿,但实际上却十分心不在焉的曹信,最后才看向胆小如鼠的霍利元。
霍利元讪讪笑了笑,“我就是随便转转……”说着,他又自个儿蹭了回来。
对于自家属下的当众拆台,王臻华只是置之一笑。
王臻华再次看向如释,笑道:“第一次碰上女鬼,我被迷昏了扔在坟场,有此经验后,我就随身带上了解药,果然当晚就派上用场。”
如释笑了笑,像是赞叹。
王臻华又道:“那女鬼倒也小心,一看迷昏不成,当即转身就跑。我因为今天调查一桩旧案,一直苦苦思索,看到要女鬼消失时,阴差阳错叫了一声涉案人的名字,那女鬼竟然停了一瞬,随后才离开。我自然心中诧异,因为这是一个失踪六年的女妓的名字——小红玉。”
如释淡笑道:“大人来法莲寺讲这个故事,莫非认为我寺窝藏了此人?”
第六十三章
王臻华道:“女鬼所到之处,命案连连。大师佛口慈心,想来不会坐视贵寺中人无辜枉死?”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跟着如释的和尚们虽然碍于主持威严,不发一言,但一个个缩着脖子,神情紧张,脸色惶恐……显然被吓坏了。有几个年长些的和尚皱眉,对视一番,上前对如释耳语几句。
如释停了停,才不甘不愿地让了步,让王臻华入内搜查。
王臻华叫来各差役,低声指点一番,就让大家分头搜查。王臻华也带了一队人搜查,虽然饶了几个弯子,但实际上却是朝着主持禅房的方向。
不一会儿,众人停在主持禅房外。
王臻华一脸正色,对一众差役道:“主持身份贵重,大家更该仔细搜查,半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以防漏掉女鬼踪迹,害了主持大师性命。”说罢,又一脸歉意对如释道,“大师,得罪了。”
如释面无表情,垂目道:“有劳大人。”
王臻华挥了挥手,众差役鱼贯而入,有了县令大人吩咐,不敢慢待,个个恨不得把每一块石头都翻起来瞅瞅,把每一条墙缝都扣开来查探清楚……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差役兴冲冲来报,“后院有一处土是新翻的,属下挖开后发现了这些……”
王臻华就着那名差役的手看去,那时一堆焦黑的碎布片。王臻华招手让张士诚上前,张士诚捏起指甲大小的一块布片,捻了捻,凑在鼻端嗅了嗅,“虽然散了不少,但是的确含有我的解药。”
张士诚沉吟道:“女鬼竟然不怕火?而且换下的衣裳没有就此消失,而是有形有状……”
王臻华似笑非笑,“看来这鬼怪之说到底不可信,恐怕是有人顶了女鬼的名头,蓄意杀人!”
两人说这话时并未避人。
听了这话,众人都有些将信将疑,但到底对女鬼的惧意少了一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起来。众人神情或疑惑、或兴奋、或松了口气……唯独有两人形色与旁人不太一样。一个是如释,垂着脸,旁人看不清神色。一个是曹信,额头豆大的汗珠冒出来,紧张惶急。
王臻华看在眼里,让人继续搜下去。
王臻华蹙眉道:“这女鬼竟敢在大师禅房外停留,实在胆大包天。”那些衣服碎片被妥善包好,收起来留作证据,王臻华又道,“衣服被烧,女鬼怕是另换了衣服,要掩藏行迹,混入人群中。”
闻言,如释抬起头,果然见王臻华一脸诚挚地建议道:“女鬼在大师的后院换装,怕是偷了大师的衣裳。大师不妨回去看看,是不是丢了一件衣裳。”
如释深深看了王臻华一眼,合掌一礼,也不说话,转身进了屋。
王臻华也不客气,径自跟了进去。
如释身形一僵,随后来到衣柜前,开了柜子,状若认真地翻了翻,才遗憾道:“不短东西。”
听了这话,王臻华一未露沮丧之色,二也不动身离开,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在屋里转了两圈,恭维起屋中字画意境悠远、桌上的插瓶朴素雅致……
这么一路恭维着,免不了要近前一观,这一路如释都面色如常,唯独王臻华站在蒲团前时,如释握着佛珠的手紧了紧,指甲泛白。王臻华心中一动,仔细看了一番,视线落在蒲团前的木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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