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
翱翔1981 更新:2021-02-17 12:38 字数:4939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武林高手。
她没想到,这个高手会如此年轻,而且……俊逸非凡!
她记得十分清楚,当时的莫七落持剑立在水边,只一个手起剑落,便见漫天的剑气令冲在前面的几个贼人尸断落马。随后跟来的贼寇被这种场面吓得面无人色,当其中一人认出他是红执山庄的莫七落后,其余众人当即打马扬鞭狼狈逃走。
她从未见过这般精绝的剑法,良久都未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眼看那些恶贼因他的名号而吓得狼狈逃窜,她的一颗心便这么跳乱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竟一时忘了解释自己的处境,也忘了自己现下是男子装扮,就那样忘形地看着他,直看到他蹙起了眉,转目看向不远处。
不远处,一位少年牵着两匹马自坡下水边行来,少年眉眼间尽是阳光,不用
落月迷香by四月铃兰(上卷165…199)
笑便令人如坐春风。
少年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方才察觉自己直直地看着莫七落的目光有多失态,不禁红了脸,再察觉少年正在打量自己,微微有些紧张,很想伸手摸一摸自己的大胡子有没有因方才狼狈奔跑而显了形迹。幸好少年对她露出了爽朗的笑意,她才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
少年对她抱拳施礼,道:“在下红枫山庄莫十七。”一指旁边的莫七落,“这是我七哥红枫山庄的少主莫七落,敢问阁下是?”
她很顺口地将自己的假身份说了一遍。莫十七当即笑笑,没有多问,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姓甚名谁。
她解释说自己是名生意人,此番要去扬州城做笔买卖,未承想路遇贼匪,随从尽皆被杀,自己也险些遭到毒手。
闻言,莫十七当即大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身带万两银的商人。”
她微微一怔,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莫十七见她一脸茫然,方将江湖上流传的一个消息说与她听。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成了人人喊抢的肥肉,不禁苦笑。
莫七落自莫十七手中接过马缰,道:“散播消息的人显然想要你的命。”
她的脸白了白,便听莫十七笑着道:“七哥,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不如先将这位兄弟送到扬州,我们再走不迟。”
莫七落看了一眼莫十七,皱了皱眉头,她看出了他的不愿,可心里却存了一丝期盼,或许还有更多。。。。。。
莫十七上了马,眼角眉梢明媚如斯,扬声道:“七哥,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终归要去赴约的。”言罢,便提缰纵马向扬州方向奔去。
莫七落看了她一眼,对她道:“走吧。”亦上了马,随后追去。
她的马因昨夜的逃亡已近力竭,未行多远,便体力不支越行越慢,已然追不上莫七落二人。
此刻她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再加上昨晚姜五、姜乐的先后死去,使她惊吓过度,现下也不过是强撑着,太阳一照,她更觉神思恍惚,隐隐有坠马之势。
莫七落察觉不对,便停了下来,一吹口哨,不一会儿莫十七也折返回来,问道:“怎么了?”
莫七落并未解释,只道:“十七,我们稍事休息,再上路也不迟。”
莫十七闻言却先瞧了她一眼,似看出了些许端倪,一挑眉,道:“七哥,你这一说,我倒觉得有些肚饿,得弄些吃的。”
莫七落点了点头。
马儿在旁吃草休息,她也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便闻到了饭香。
她完全没有想到,莫七落竟还做得一手好饭菜。
她所结识的男子中没有会做饭的,更别提会做得这么好吃,虽然只是简单的肉松粥,可她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在连吃了两碗后,她竟然舔着唇边残留的味道还会咽口水。莫十七发现了,不禁笑着对她说:“我七哥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博闻广识,还精通厨艺和医术。”莫十七说这番话时,神情甚是骄傲。
而她只望着莫七落的侧脸,不知不觉心跳已控制不住地加快。
或许是被她盯得紧了,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漠,毫无波澜。
她的心却因这一眼狠狠地被揪紧,此刻竟想着为何自己现下不是女子装扮,至少将脸上的大胡子去掉也会好些。
春日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树下的青草破土而出的气味怡然舒心,许是太累了,心情放松下来,她便靠在树边昏昏睡去。
没有人叫她,醒来时,日头已然西斜,她只见莫七落正坐在不远处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剑,那剑与寻常的剑没什么不同,既不光可照人也没有华丽的装饰,若放在一堆剑中恐怕找都找不出来。只是她清楚地记得这把剑曾眨眼间斩杀恶人首级于百步之外,此刻想起当时情景仍心惊无比。
却在这时,她忽见莫七落起身缓步走向了她。
他似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似怕惊动了什么人,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直盯得她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是好。
察觉他一步步靠近自己,距离越来越近,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紧张地望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到他走到近前,忽然出剑,她顿时被吓得惊叫一声。
那剑就插在自己的脖颈右侧,距离自己的脖子很近很近,凉飕飕的感觉令她浑身颤抖,下意识地偏头去看,却见他剑上竟然插着一条细小的花蛇!看到那蛇比看到冷冷的剑锋还要让她惊恐,不由得大叫一声,猛然向他扑去。
被她的尖叫声惊醒过来的莫十七瞪着眼睛看着面前情景。自己的七哥正面红耳赤地僵立着,一只手拿着无枫剑,剑上还插着一条扭动的小花蛇,而那个大胡子男子正像猴子一样攀附在他身上,头深埋在他颈间,双臂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双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腰,虽然猜到了当下情形的由来,可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被莫七落抓下来的时候,真是尴尬得想挖个洞钻进去将自己藏起来,郁闷地掩面,却不小心摸到了自己满脸的胡子,一时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
幸好有莫十七在中间说些玩笑话才不至将尴尬进行到底。
为在天黑前赶到最近的村庄落脚,三人再次上路,一路纵马扬鞭,向扬州方向赶去。
当晚在扬州近郊的村镇中休息,村子里没有客栈,便借宿在一户农家。
农家简朴,只有一间空房腾给他们三人居住,房中有一铺土炕,莫十七先爬了上去占据了一边靠墙的位置,莫七落看了她一眼,占据了另外一边靠墙的位置,只剩下了中间。。。。。。
她左磨右蹭地拖延,在莫十七的三催四请下,只得硬着头皮爬上了炕,夹在莫十七和莫七落中间,还没躺下就已一身大汗。她仰躺着将双手放在胸口一动也不敢动,以为今夜肯定无眠,岂料紧张了半晚,到后半晚还是睡着了。
清晨睁开眼,便见一张脸在自己眼前放大,紧闭的双眸,浅浅均匀的呼吸,当她反应过来竟然是莫七落与她面对着面,呼吸对着呼吸,那一刻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猛地来了个鲤鱼打挺自炕上一跃而起,由于自己武功太差,这个鲤鱼打挺虽劲力十足却着实过了劲,脑袋险些撞到墙上,刚扶好站稳,一转头便见两侧莫七落与莫十七直立在坑上,手里拿着剑警惕地看着四周,最后看到中间的她,二人同时疑惑地问:“出什么事了?”
她窘迫得恨不得当场在墙上打个洞,将头埋进去算了。
次日起程,终于到了扬州。
甫一进扬州城,便有几人匆匆向他们跑来,莫十七一见,便先行下马迎了上去。因距离较远,她没能听清莫十七等人说了什么,只见他回来后神色凝重,与莫七落低低说了几句,便转身与她告辞。
她不便挽留,郑重地向二人躬身一拜,算是感谢救命之恩和这一路的照顾。二人并未推辞,坦然受了她这一拜,便随着那些人消失在比肩接踵的扬州城。
她怔怔地望着莫七落消失的方向,心中忽觉空落落的,一丝怅然、一丝酸涩竟那样不期然地涌起。当发觉自己的心思,她不由得一惊,自己如今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怎能,怎能。。。。。。
正神思恍惚,她听身后一人轻声唤道:“姐姐。”
弟弟姜言早在五日前便得知了那个万两商人的消息,当得知目标竟是他们奴仆三人时,当即离开京都赶来扬州寻她,岂料还是晚了一步。
她在扬州城内停留了三日,三日后,姜言问她还要不要继续游山玩水。她摇了摇头,早已无此心情。
姜言便笑道:“姐姐近日心事重重,不知有何心事,可与弟弟说上一说。”
她叹息道:“我若不出门游历便好了,姜五和姜乐也不会有事。”
姜言道:“这件事我已处理好了。他们的家人尽已除了奴籍,姜五的爹娘已在府外安了家,他的几个弟妹还小,都在自家的私塾里读书,等长大些,姜家也必不会亏待他们。姜乐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弟弟,如今已送去表兄处,以他的功夫不日便会出人头地,也算对姜乐有了交代。”
她淡淡一笑,不置一词。她从未担心过姜家会亏待他们,她心里真正放不下的。。。。。。
这时却听姜言道:“姐姐放心,莫七落有恩于你也就是有恩于我们姜家,我迟早会替姐姐还了这份人情。”
她轻轻道:“莫七落。。。。。。”便是提起这个名字,心都会评枰地跳,像是得了什么怪病,越想忘,越烙印在记忆深处难以忘。
姜言笑眯眯地道:“江湖事,江湖了,姐姐是要出嫁的人了,不必理会这些,交给弟弟处理就好。”
她微微笑了笑。
那时她还不知,就在她与莫七落二人在村里过夜的当晚,所有曾追杀过她的贼匪竟在一夜之间被人屠杀,或死在家中或死在路上或死在温柔乡里。此事顿时在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能将五十六个行踪各异的人一夜之间斩杀殆尽的帮派,放眼天下也只有红枫山庄与九幽教了。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红枫山庄的莫七落与莫十七,因有人看到是他们救了那个商人。
原本这五十六个恶贼死有余辜,可这其中竟有九幽教的旁系弟子,此事便不可能善了了。
如果命运让他们就这样交错而过,或许也算仁慈,可偏偏,命运像是在捉弄着她,被她极力压制的心思又一次因与他的不期而遇而变得波涛汹涌不受控制。
那是回到京都的三个月后。
仲夏时节雨水甚多,眼看两个月后便是自己大婚之日,心情因这连日来的雨水越加浮躁。
弟弟不在京,日子似乎也难熬了许多。
姜言与她是龙凤胎,二人虽然长得不像,彼此间却有种莫名的感应,只要她有心事,不用开口,弟弟便能明白一二,所以她与弟弟比任何人都亲近。
这几日,或许娘亲看出了她的浮躁,便劝她去城郊的佛寺小住,也好静一静心。
佛寺建于山上,住持喜善大师与姜家颇有渊源,娘亲又虔诚信佛,多年来姜家出巨资捐赠扩建佛寺多次,如今佛寺从半山腰一直修到了峰顶,一眼望去似盘卧在山中的巨龙,颇为宏伟壮观。
而她此刻便住在峰顶的后院。每日清晨听着朗朗的诵经声,远眺一望无际的青峦叠嶂,心便真的静了下来。
未承想,这一住便是半个多月,眼看婚期越来越近她却一直赖着不走,家里三请四催,她却不为所动。
偶然听喜善大师的弟子说,这个时节后山多出蘑菇,她便带着贴身丫鬟,抛了那些烦心事,提着竹篮走上了后山。
后山多松树,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日放晴,蘑菇甚多,她与丫鬟一路捡去,却在林间无意中发现了一位浑身是伤的青衣男子躺在泥土里。
男子全身衣衫尽破,似被什么利刃均匀片过了一样,每一道伤口虽不深,却有干涸的血渍。男子的脸被散乱的发遮盖住,看不真切,只是那身形却十分熟悉。她不顾丫鬟阻拦执意走了过去,俯身拂开男子脸上的发,入眼的竟是莫七落,她顿时手脚酸软心若擂鼓。
丫鬟自幼习武,很轻松便将莫七落偷偷背到了自己在佛寺的住处。
治疗这种外伤,姜家有的是好药,可丫鬟却说,他的外伤无碍,只是背后中的那一掌若不及时医治恐会有性命之忧。
她暗中遣了丫鬟去山下寻了大夫来看,却都摇头说束手无策。
其中一个大夫看后叹息道:“他受了极重的内伤,震伤了心脉,顶多再活七天,不过就算这七天恐怕也会备受折磨心痛如绞。唉,年纪轻轻,可惜了。”
七天?!她不相信更不愿放弃,便飞鸽传书与姜言。
整整两日,漫长的两日。
她衣不解带地照料着他,昏迷中他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时不时抽搐痉挛。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用手帕将他额头上的汗擦去。怕他痉挛时咬伤舌头,她便将自己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