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1-12-13 08:37      字数:4910
  可是出了鸿雁镇,行了几天以后,我越发觉得路上的情形不太对劲,主要是流民越来越多,总是能看到三五成群的百姓,如同逃荒一般背着包袱向东走。
  贾幸运出去打听了一下,那些人说再往西去就快到边关了,这两年宝日国和锦月国战事不断,边关附近的流民越来越多,他们很多人逃荒到东边来,再往西走,还会遇到更多流民的。
  第二天,我们发现路上的流民突然多了好几倍,很多人看上去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目光呆滞,步履蹒跚。
  我心里有点打鼓,我们所乘的马车太招摇了,如此行在流民中实在不妥。
  月初痕也看出我的顾虑,便提议到下个镇子,将马车卖掉,改成骑马或者步行。
  我想着也只能如此了。
  可是,没想到,我们还没到达下个镇子,竟然就碰上了抢劫的匪徒,一大群山贼模样的人将我们围困在中间,嘴里不断地吐出污言秽语,让我们将值钱的东西都留下。
  跟眼前的匪徒相比,银龙寨的那帮山贼简直就是文明的君子!我在银龙寨住了几天,也没见那些人出去打劫,可这些匪徒则是真刀真枪地来抢!
  我看他们人多势众,没有办法,只能和月初痕一起跳下马车,谁料,我们刚下马车,便有更多的流民一拥而上,瞬间将马车里的东西全抢走了!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也变成流民了。
  马车里有很多银票,都是用从璃阳公主府偷出来的宝贝跟金弈尧换的,那些匪徒们见到银票眼睛都直了,疯狂地抢夺。
  得了银票的匪徒大呼小叫地说要去绿影镇找姑娘,而那些流民们专抢吃的东西,干粮被他们洗劫一空!(未完待续)
  第165章月月酥发作
  我们三个人被流民冲散了,很多流民只顾得抢东西,甚至还动手打人,我一个没注意,胸口挨了几拳头。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谁在外面大喊一声,“那边又来一辆马车!”
  流民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又向马路另一边疯跑过去。
  我捂着胸口,连喘气都疼痛不已。
  “阿宝,快上马!”
  抬起头,月初痕正骑在白馒头上,向我伸手。
  我随着他一同跃上白馒头,他一拍马屁股,我们冲破包围,向西跑去。而不幸的是,贾幸运与我们失散了。
  不知跑了多久,一直到天色全黑,我们才在一条河边停下。
  我的胸口一直很疼,疼得我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疼痛比前两天的脚踝受伤可疼多了,上一次这么疼还是被莫璃阳打三十大板那次呢。
  月初痕扶着我,将我平放在河岸。他将我们的随身物品整理了一下,只剩下一直被我背在身上的那个随身小包袱了,好在包袱里还有一些药。
  月初痕拿出棉巾,走到河边用河水将棉巾浸湿,回到我身边。
  “公子,我自己来吧!”
  他拿着棉巾的手没动,用淡的不能再淡的语气道:“别动。”
  我只得躺在哪里不动,反正我也动不了。
  他帮我擦完脸,将几个装着伤药的瓷瓶递给我,“你自己上点药吧。”
  说着,便有些尴尬地背过身子去。
  我和他毕竟男女有别,而且,我还是个未娶未嫁的女子,他总不好动手帮我脱衣服上药的。
  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可是身上实在没有力气。刚起来便又倒在地上,月初痕无奈地扶着我,让我靠在他身上,他背过去坐着。
  我解开上衣的扣子,看到露在亵衣外面的胸脯上一片紫青,又解开亵衣带子,呜呜……我那刚刚成长不久的两个小馒头。也被打得青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我忍不住骂道:“打的时候也不看着点!哪里不好打,偏偏打这里,好不容易才长大一点,又被打回去了!”
  月初痕的身子蓦地抖动一下,估计是被我的说辞雷到了。
  我将药膏抹在受伤的地方,感觉好了许多。这药膏还是当初小五配给我的呢,药效一流。
  “阿宝……”月初痕幽幽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
  我低着头系衣服的带子,“嗯?”
  “你……”他欲言又止。
  “我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没说话,直到我把衣服都穿好,他才轻轻地道:“你身上的毒这几天就要发作了吧。”
  心猛地一沉,“嗯。”
  是的,我身上的月月酥快要发作了,就在月圆之时,只剩下几天了。
  我调理好伤口。月初痕找来一些吃的。我们这样对付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
  按照月初痕的说法。长青山在锦月国与宝日国交界处向南的那一段山脉,所以我们要先赶到边关。
  看着月亮一天比一天接近圆形,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
  终于,还差三天就要十五了,加上身上有伤,我觉得自己全身都没有力气,连一步路都走不动。
  月初痕将我扶上马。坐到我身后,揽着我不停颤抖的身子,继续赶路。
  我瑟缩在他怀里,一言不发地咬着下唇,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距离边关越来越近,附近没有村落,我们最近一直在走山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休息。幸好月初痕小的时候是在山里长大的,他能看出哪里安全哪里不安全,走了一天一夜以后,他找到一个山洞,告诉我在这里先住下,等过了十五再走。
  他白天到树林里摘回一些野果子,又打了几只野兔,我是什么也做不了,看着他在山洞外拨野兔的毛,心里一阵感叹啊,让天下第一美男这么伺候我,就算挺不过去这次的毒药发作,也没啥遗憾了吧!
  月亮终于圆了。
  我从早上开始就全身没法动弹,躺在山洞里,感觉身上的所有骨头都疼的,好像每一块骨头都在断裂,从一条小小的缝隙开始,不停地向四外扩散,那种疼痛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我不停地呻吟,痛苦的声音在山洞中徘徊。
  月初痕坐在我身边帮我擦汗,头上的汗如同黄豆那么大,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他握住我的手,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阿宝,坚持住,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你说,每朵乌云背后都有阳光!”
  乌云背后的阳光,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第二天早上的阳光了!
  疼痛在我的身上翻滚,我真希望自己能昏过去,再醒来一切都结束,可我偏偏那么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那种真实的疼痛感在我的身上不断爬行。
  我突然感觉到这一片天地间,只有我孤身一人在艰难地行走。
  我啜泣着。
  “为什么……这么……孤独?”
  孤独就这样缠绕着疼痛袭击我的身体和神经。
  月初痕用长长的手指抹去我眼角的泪。
  低低地轻唤我的名字,“阿宝……”
  终于,那疼痛好似达到了顶点,我高高地嘶吼一声,昏厥过去。
  好像睡了一觉,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男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这面孔……是我一直做的那个结婚梦中的男主角,我梦里的新郎。
  他温柔地抱着我,在我的耳畔轻轻地道:“谁也分不开我们,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我的……清儿……”
  清儿?面具男?!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竟然梦到了面具男!!原来我梦里的新郎竟然是他!这是他真实的容颜吗?他所说的话,还是那么霸道,就连誓言也是霸道的。
  面具男种下的月月酥带给我极致的疼痛,正如他所说的,我不亲自尝一尝,是不会记住这疼痛的。
  或许经历过一次死亡,便不再害怕死亡了。
  梦醒,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打在长密的睫毛上,山林里一片宁静。
  我终于熬过去了!熬过了月月酥的折磨!
  “公子!公子!”
  我高兴地叫月初痕,他从洞口走进来,阳光披洒在他的肩头,照着他清瘦的身姿。
  “哈哈哈!小娘我还活着!”
  我想坐起来,可是刚一动弹,就觉得头一阵眩晕,月初痕蹲下,将我扶起来,我勉强靠在他的身上,他递给我水囊,轻声道:“喝点水吧,你昨夜疼得一直喊,恐怕嗓子都干了。”
  我的确是渴了,接过水咕咚咕咚全喝了。
  “谢谢公子!”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微微皱眉道:“阿宝,不要叫我公子了,直接唤我的名字即可。”(未完待续)
  第166章情愫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让我唤他的名字?
  那个冷傲如冰山的男子竟然也会放下身段,拉近与我的距离?
  我怔楞地看着他,他只是垂着头,慢条斯理地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你再躺会儿吧,月月酥毒发时,你全身的血脉都受到影响,再休息一天。”
  “呃……好。”我再次躺下,却不知怎的,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不知不觉的,月初痕好像变了很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不闻不问,也不像我们刚逃出帝都时总是担心我扔下他一个人走,反而会照顾我,而且,偶尔也会展露罕见的温柔。
  我想,月初痕其实是个很好的男子吧,被他爱上的女人一定会很幸福,试想,那个对全世界都冷漠如冰的绝色美男只对一个女人悉心呵护,那种被捧在手掌心的感觉多令人羡慕啊,或许很快,我们到达长青山后,就能见到那个幸福的女人了,一直被月初痕记在心头的岚溪。
  “初……初痕……”我试着唤了一次他的名字,还有点不好意思。
  “嗯?”他将随身的衣物打理好,自从遇到流民以后,我们随身的东西已经很少了。
  “我身体不打紧,明天启程吧。”
  他淡淡地看我一眼,只说了一句,“休息罢。”便出去了。
  我看着他天青色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心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触,很多时候他还是冷冰冰地不理我,但我却觉得这一路行来,与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彼此之间暗暗滋生。
  晌午时,他带回半碗米。在洞口生火,煮了两碗小米粥,这两天我们总吃野果子和烤兔子,难得能吃上粥。
  我问他从哪里弄来的米,他说是在不远处的一个农家换来的。
  可我知道,边关战乱多,农户早已不能安稳种田。这半碗米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珍贵的,月初痕怎么可能轻易就能换来粮食,就算我们身上有银票,但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地方,一千两银票都不如一碗米来得珍贵。他为了换这半碗米,定然与那农家说了很多好话。
  唉,我再次痛恨自己的无能。本来是我照顾他,陪他回长青山,现在反倒成了他照顾我。想着那么冰冷又孤傲的一个人低声下气地为我讨半碗米,我的心里感动得要死,也难受得要死。
  夜晚,月亮挂在洞口的树梢上,静谧的山洞偶尔传来夜莺的低鸣。
  月初痕坐在洞口,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
  我躺在地上,借着月光看他颀长俊挺的身姿。
  “阿宝……”
  沉默了一个晚上,他突然唤了我的名字。
  “嗯?”
  月初痕望着树梢的月亮。轻声道:“值得吗?”
  “什么?”
  “为了送我回长青山。你受的苦,值得吗?”
  “我没想过。我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阿宝……”不知最近怎么了,月初痕特别喜欢唤我的名字。
  他转过头,定定地看了我半晌,低低地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什么都无法给你。”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想给我什么?初痕,我何时说过做这些事情是想要什么回报?”
  他幽蓝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沉默良久才道:“阿宝,或许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可我没觉得自己为你做过什么,当初我救你出公主府是为了自己能拿月月酥的解药,救你出画舫只是因为我想离开那个束缚我的组织而已,陪你回长青山,是因为我觉得我将你带出来,有责任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瞧,自始至终,我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责任?”他低着头,喃喃地重复这两个字,良久,又低低地问道:“真的只是为了责任?”
  我笑了笑,翻了个身子,“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一早出发,很快,你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岚溪了。”
  “朝思暮想……”他又低低地重复我的话,“以前我从不知对一个人朝思暮想是什么感觉……”
  我对他的话不太理解,“难道你对岚溪不是朝思暮想吗?”
  “岚溪……”他若有所思地凝眉不语。
  汗,这家伙今天抽什么风,改走忧郁路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近乡情怯?
  我没再多说,继续闭上眼睛等着会周公。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现在夜深人静我反倒睡不着了,自己默默地数了好几百只绵羊,脑海里还是倍儿清醒,一想到明天要赶路,我便逼着自己睡,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均匀地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一直坐在洞口思考人生的月初痕动了动,好像是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我没理会,继续闭着眼睛酝酿睡眠。
  这个季节没有干草,我们睡觉的时候,就把随时带着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