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1-12-13 08:30      字数:4728
  王小靖一听说他们的来意,身子瞬间软了,他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大爷,我亲爹,饶命啊……饶了我吧。我真是无辜的。”额头上满是尘土,他佝偻的背影让男人觉得恶心,他没很好的耐性,语气不悦,“别废话,两个选择,不给眼睛就给性命。”男人一旁还有个人,这会已经蹲□来,怀里掏出只枪慢悠悠地抵在他太阳穴上。冰冷黑洞的枪口贴在他的皮肤上深深震慑着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伪君子。
  他蹲在地上,哆嗦了好一会儿,才颤抖地开口,
  “好……好,我给你眼睛,我……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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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定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傅寿眉这一边,或许是那天在车里她无声哭泣却还想拼命忍耐的那个样子打动到他,又或许只是他毫无理由的一种所谓的感觉。骆定如自认是寡淡的人,并不好管闲事这一口,但是这次他却做了一桩挺傻的,至少是绝不符合他风格的事情。
  “骆先生,谢谢你能帮我。”
  邵峻洄坐在轮椅上,冲着虚空的一点,轻声道谢,骆定如疏远地开口,“邵小姐言重了,作为兄长,既然能有帮得到的地方,自然最好不过。”他盯着面前的女人看了几秒钟,接着淡漠地转过头去。邵峻洄不是不可怜,但她终究是忤逆道德和世俗的,这么一个普通到不起眼的女人不能安然存于他们这个世界,那么悬殊的距离无论对于二者中的谁来说,妄图有所交集都是不明智的。骆定如太清楚了,所以他要阻止。
  邵峻洄要先回阑海一趟,所以决定先到赤城,再从那里做渡轮过去。她很庆幸这天下午石蟠松有事不在,不然她很难在找得到这样的机会能够和他永远的脱离关系。骆定如夜里接她离开,他手下的人控制了那三个骆定琛派来的佣人。其实他们的时间是很有限的,骆定琛很快就会发现事情蹊跷,保不定一会儿就会杀到机场。但骆定如很清楚,他这个弟弟虽然性格狂傲蛮狠,但碍着他的面子,做不出明摆着忤逆犯上的事情。这也让人多少能安心些。
  骆定如抬腕看了看表,凌晨两点的飞机,还有半个小时了。
  午夜的机场依然灯火通明,人并不少,却一点也不喧嚣。好多人睡意正浓,裹着外衣便打起瞌睡。邵峻洄死都不会想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正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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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骆定琛电话的时候,石蟠松刚从公司回协丞的路上,天色已近傍晚,净穗已是宁红初上车水马龙。在这个城市最有激情的一个时间段里,车子排起了长龙,石蟠松有些不耐烦地等着一个红灯,骆定琛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来。
  石蟠松是怎么也不会想通,邵峻洄竟然背着他偷偷离开。他对她无微不至,体贴入微,他收起了所有锋芒和尖刺,把她搂到自己怀里。他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他给予了一切他所能给予的。他就差一颗心掏出来给她看。可惜,她看不见,她竟然什么都看不见。石蟠松觉得胸腔里压抑得让人恼火,他憋了一肚子气,气得把当街扔了车子便往机场赶。他买了最早飞日本的飞机,可即便这样,依然赶不上邵峻洄两点的那一班机。他打电话给骆定琛,请求他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个笨女人。他费了那么多周折,他不允许她这么任性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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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定如没有想到,骆定琛会赶到机场来,飞机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起飞了,邵峻洄窝在轮椅里似乎睡得有一点沉。骆定琛带了三四个人,径直便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骆定如只有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跟前。
  “哥兴致真高啊,这么晚了跑这儿来做什么?”骆定琛坐到他身边,声音放低了,笑眯眯地看着他问。
  骆定如斜睨着身边这个臭小子一眼,冷哼了一声,心里却隐隐觉出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有点肉~请见谅
  ☆、【肆拾】
  “放开我,放我下来!”
  石蟠松扛着一路胡闹不止的邵峻洄,冷着脸进屋,半点都不耽搁,径直上了楼。客厅里的三个佣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一路跟小兽子一样蛮横甚至有些凶狠的女人,面面相觑,反应不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蟠松你放我下来”一上二楼,一下子便安静了很多,邵峻洄又踢又踹,有好几次都打到了石蟠松。可他却说什么都不松手。利索地开了房门,接着狠命地把她摔在床上。
  他还穿着正装,黑色的西装让整个人看起来很冷酷,石蟠松有些恼怒地扯松领带,他在床边来回踱步,努力让暴躁的情绪平缓下来。可他一看见邵峻洄,那种升腾的怒气一下子就能占据整个大脑,让他无法再冷静思考。
  “到底怎么回事?”
  他努力压低了嗓音,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来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石蟠松盯着邵峻洄看了半晌,这个女人闭着嘴,不说一句话。她的态度再一次成功地激怒了他。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便扼住了邵峻洄的喉咙。力道很大,可他控制不住,“说话!”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邵峻洄的咽喉被他狠狠掐住,她喘不过气,望不穿的绝望。这样的场景好熟悉,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喷在她的脸上,她的心却生出莫名的悲哀。
  “我……不想成为一个累……累赘。”邵峻洄因为窒息话说的断断续续,异常滞涩和艰难。石蟠松看着她痛苦的脸,却依然不能解气。因为他更加愤怒了,“累赘?你就这么看你自己?”他盯着她的脸,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懂。“是不是累赘不是你说了算。”他一把松开手站起身来。
  “石蟠松,你让我走吧。我的眼睛治不好,我知道。”邵峻洄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没有光只有无尽的黑暗。仿佛于深潭里,匍匐在淤泥中,无法呼吸,更看不清未来。她语气平静,仿佛好言相劝,“你不可能陪我一辈子的。将来你要结婚,要照顾媛媛,要打理公司。你跟尉迟医生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要把眼角膜给我……”她顿了顿,悠长地叹了气,“石蟠松,你的人生比我更有意义,要依赖你的人太多了,所以你不能有事。”邵峻洄说的每一句话都跟针一样插进石蟠松的心里,她讲的的确都是事实,也是他至今都一直在回避的问题。这些问题总有一天是要解决的,但他想不到的是,竟然会让邵峻洄来帮他解决。
  “这种事情,不用你来操心,我自有打算。”他不想让一个女人来为他的未来,他的生活操心,更何况是这个女人。
  邵峻洄却摇摇头,她似乎看穿了这个男人,虽然她依然看不见,但是却比过去更加了解这个男人。“别再为我这种人浪费时间了,你给我一笔钱吧,足够安度半生便可。除此之外,你什么都给不了。石蟠松,我知道你在骗自己,骗自己陪在我身边,其实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很傻的是不是?所以别做了吧。”
  这么苦涩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让石蟠松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彻骨髓的绝望。原来她一直都比他看的清楚,而这次她甚至要逼着他去面对那些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隔了好一阵,石蟠松才把一团乱麻的情绪逐渐理清楚,“眼角膜的捐献者已经找到了,如果没有意外,下周就可以做手术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他终于决定离开,忽然却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哦还有,你走不走,什么时候走,我说了算。以后别再做那么没脑子的事情。”他伸过手,轻轻拍拍她的脸蛋,口吻里满是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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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是明晃晃地夏日,刺耳的蝉鸣聒噪地从未消停过,水泥地面被晒的泛了白,街旁合抱粗的梧桐落下大片浓墨重彩的树荫。石蟠松还是青涩的样子,从一条望不到路的尽头走过来,在看得到的远方,骆知遥推着轮椅等在尽头,她目光如水温柔地把石蟠松围拥在面前,那么平静而祥和。石蟠松看着她,走着走着便开始流眼泪了。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那么漫长而痛苦的思念像奔涌的潮水一样沾满他的身体。石蟠松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一路嚎啕,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他越走越快,最后近乎奔跑。那么奋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奔到母亲身边。
  石蟠松好累好累啊,从那么远的地方辗转到骆知遥的身旁,他哭得像孩子一样,他要张嘴喊,却怎么样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而骆知遥就这么淡然而平和地看着他,她浅浅地带着笑意,光打在她的脸上,白得透亮。他看着骆知遥,有那么多话要跟母亲说,可是一个眨眼,那张脸却变作邵峻洄的样子。
  猛地睁开眼,周围漆黑一面,原是做了个噩梦。
  石蟠松有些吃力地起身,头有一点昏沉,和这个夜一样的昏沉。他本想下楼找点酒喝,却在经过邵峻洄房间的时候不由地停住了脚步。他在门口驻足了半分钟,接着竟然鬼使神差地推门进去。他动作很轻柔,但并不偷偷摸摸。其实石蟠松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想要进来看看她。或许是那个梦起了一点作用,又或许是晚上的那番谈话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已经是清晨,浅色的晨光从窗外透进来,使得屋里不再昏暗。窗半开着,有风徐徐划进来,吹得窗纱来回飘曳,有一点点梦幻和迷离。床上的女人睡得沉了,薄薄的空调被盖住她半个身子,因为很瘦,整个人几乎都要嵌进床里去。头发越来越长了,像浓密的瀑布一样铺在白枕头上。在暗里反射着浅浅的光。
  石蟠松贴着床沿坐在她旁边,静静观察着这个熟睡的女人。
  眉眼依然算不上出众,甚至不好看。除了皮肤白,似乎再找不到更多的优点了。她皱着眉头,很重的川字纹深深地印在眉宇间。看,邵峻洄连做梦都是不开心的。石蟠松看的有一点点心疼,他要伸手去磨平那种刺眼的纹路,手指刚触到她柔软的眉间,便听到邵峻洄不安的呢喃。她的眉头皱的更加深刻了,脸上甚至因为剧烈得情绪起伏而变得有些狰狞。
  她喃喃地说着什么,很痛苦,很伤心,连着眼泪都要流出来,石蟠松刚要凑近一些,他的手却毫无征兆地被忽然抓住。她的手很瘦,像竹节一样的手指紧紧地困住他的手掌,再用力都好像扯不开。
  “别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她嘤嘤地呜咽着,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抓得石蟠松生疼。
  邵峻洄哭得很伤心,那种伤心深深地触动到了石蟠松,仿佛在心口上倒硫酸,一滴一滴狠狠灼痛着他,他看着她,良久良久的注视,最后终于站起身,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那个吻温柔而绵长,而昏睡哭闹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那么无神而无助的眼神,很认真地投注在一个虚点。石蟠松的唇依然冰凉而柔软,带给邵峻洄的却是不可思议的心跳,她任凭自己被他这样吻着,接着她终于闭上眼睛,泪珠滚下的前一秒,她用尽全力去回应他的。
  石蟠松有那么几秒忽然变得有些迷茫,那是邵峻洄第一次主动回吻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激情,她的狂热,她炽热的几乎要融掉一个人的爱意。那么多压抑的情感,在这个悄然寂静的清晨再也不可控制地溃堤,泛滥,那么汹涌仿佛要吃掉彼此。她的唇有一点笨拙地溜进他的嘴里,生涩地舔舐着他的唇,他的舌。石蟠松被她的笨拙逗得有点发笑,于是反客为主地侵上身来。他的吻不再客气,带着霸道跟一丝狠意,唇舌痴缠里,浓墨重彩的爱意被勾引出来,像一根火热的导火索,涂满硫磺,随时都会引爆。
  邵峻洄从没有深切地触碰过这样的石蟠松,带着野火一样的激情,却掩藏着隐秘的悲哀。他的吻狂放得近乎绝望,仿佛有着共赴生死的觉悟,那浓烈的亲吻绵延至全身,熟练又轻柔地撬起她体内隐秘的开关。他冰凉的手指在她的身体里游走,就像一把火猝然点燃她充盈全身的潮水。石蟠松带着挫骨扬灰的狠绝,他想把身下这个女人永远嵌进身体最里处,那么用力的拥抱着,拼劲全力带她往最高处攀爬。
  在那么浓重的黑暗里,邵峻洄仿佛能看见隐隐的光,从很远的地方涌过来,随着律动而像化墨一般朝四周晕开来,她沉溺在石蟠松的味道里,那种带着蛊惑人心的香气,让她无法自拔。身体上那么奇异的感觉让她觉得陌生,那么尖锐的疼痛竟然在爱意的碰擦下逐渐退散,她的身体居然迷恋那样的感觉。这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如今用全世界最野蛮却也是最深刻的姿态征服着她。他把自己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