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范越西主动把自己面前的茶水递给了她，“你若是口渴，就先喝我的。”她们向来不会在这事儿上分个你我，不过，也不知道范越西是真傻，还是装傻，主动递了杯子过来，若是她接了，就表示她们还若当初一般亲密无间，可是不接，她却又觉得有些不合适……看见对面的范越西带着点儿娇憨的笑容看着自己，那模样倒像是真傻，不过，莫子妤却知道，她根本就是心有算计，为的就是打探自己的虚实。
  “我喝够了，一会儿还吃什么。”莫子妤不接，也没有直接拒绝。
  “那行，我放这儿，你若是要喝，尽管端去就是。”范越西也不尴尬，自自然然的就将杯子放下。“小鱼……我想过了，之前的事，我确有不对，所以，我现在，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范越西的语气倒是真挚诚恳，奈何莫子妤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知道小鱼就是嘴硬心软，所以又接着说：“你都不知道，你这些日子不搭理我，又没人陪我吃午饭，没人陪我逛街，我有多想你。对了！你这段时间也不来我家，我们家皓皓都念叨好多回了，问我说，小鱼阿姨为什么不来看他，是不是他不乖，小鱼阿姨不喜欢他了。你说看看，连我儿子都那么想你，你怎么忍心生我的气呢，是不是，是不是？”范越西已经拿出了皓皓这个杀手锏了，就不信莫子妤不肯原谅她。
  “得了吧，范越西，你以为我跟皓皓一个年纪啊。”莫子妤说这话时已经带着点儿笑容了，看来，她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范越西当然要见缝插针，再接再厉了：“我说的是真的啦，我儿子真的很想你，比想我还想你。所以呢，你一定不能辜负我儿子对你的希望啦。”
  “说吧。如果你想好了，就好好的把事情的原委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莫子妤给了她最大的机会，无非就是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不说呢？其实这个问题，范越西还是没有考虑好。她明明答应过了高杨，要让他自己处理好，并且向莫子妤解释的。但是，那个家伙迟迟不动作就算了，还惹得她和小鱼之间有了间隙，逼得她没得选了。
  好！说就说！她又没有错，怕什么？
  “其实……高杨的事，我是早就知道了啦。就在……去年我去首尔的时候，知道的……”
  “你居然瞒了我那么久！你不是说你在首尔根本没有见到过高杨吗？”莫子妤虽然知道范越西隐瞒了自己真相，但并没想到是在那么久之前就开始瞒着她了，脸色又有些不好看起来。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你也知道，那个时候你刚坐稳‘范兴’的财务总监，我不想你分心。再说了……是他不让我告诉你的。”范越西觉得自己也委屈不已，为了她和高杨的事，自己曾经苦恼了很长一段时间，结果事情还是闹成这个样子。
  “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啊？你和他认识多少年，你和我认识多少年？范越西，我到底该说你什么好！讲义气？还是笨的死啊？！”莫子妤也知道范越西自己肯定没那个胆量的，只不过现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还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小鱼，我也是为了你好，真的。而且，高杨说，他会把事情处理好的。我想，如果他能够把事情解决了，就完全没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些不开心的事啊，这样不好吗？”有时候并不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好，反而，她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觉得疲惫不堪。
  “或许你觉得那是为了我好，可是，不是那个样子的。”莫子妤有些失望的垂下头去，眼眶已经红了一圈。“西子，你知道吗？你总是这个样子，你觉得是为了别人好，其实，不是那样的。你觉得，我不知道，我就不会受伤，若是高杨还是选择呆在我的身边，那么，就一切顺理成章，我就可以幸福的过下去。但是，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呢，我和他之间，怎么能够容忍有这样一段经历呢？所以，我不能不知道，而现在，我也不能假装不知道。”就像是一个人曾经受过伤，就算伤口愈合了，还是会有疤痕一样，就算她真的被高杨隐瞒了一辈子，但是，这件事却会一直影响着高杨，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他们的生活，会像一只梗一样，一直在那里。
  不是第一次被别人这样说，但是从未像现在这样的平静，或许，她是被说的太多麻木了，或许，她是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是真的错了。范越西伸出手覆在莫子妤的手上：“对不起，真的，小鱼，我没想到是这样，希望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今后……我会注意的。”
  莫子妤能够感觉到范越西的诚意，自己当然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就忘记了她们二十多年的情谊，虽然是生气，虽然是失望，可是，总归是不能与多年的感情比拟，气消了，冷静了。她们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在伤痛时互相依偎在一起。
  “西子，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一次，不管我做了什么决定，你都支持我，好不好？”莫子妤的手心一片冰凉，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恳切，让范越西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好，我答应你，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如果说爱情是盲目的，爱上一个人不问缘由，那么她们的友谊也是如此，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你需要，我就会义无返顾的站在你的身后。
  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就和这么多年以来，每一次遇到了困难时那样，如此的坚定。
  舒亦丞和司徒方真是算准了时间，就在她们握手言和的时候，两个人也交谈甚欢的走了回来，“瞧瞧，我们不在，这两人聊得很开心嘛。”舒亦丞走到范越西身边坐了下来，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难得见到的笑容啊，发自内心，就连眼眸深处也是满满的暖意。
  “好了，鱼是亦丞亲自挑的，菜是我点的，一会儿，你们两位女士就好好品尝吧。”司徒方也在莫子妤身边坐了下来，神情温柔。
  第九章　何处可归（7）
  这几天舒亦丞一直觉得范越西神神秘秘的，每次见他，就像是在藏什么东西一样，问她，她也神情躲闪，不肯多说，最可怜的莫过于，居然在莫子妤那儿，舒亦丞也没打听出一丝有用的消息来，显然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又在密谋些什么，还不想让他知道。
  当舒亦丞第N次看着自己手机发呆的时候，小李终于忍不住了，凑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队长啊，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啊？一直盯着这个手机发什么呆啊？”这可和舒亦丞平日里的作风大相径庭啊。“难道说，你又和嫂子吵架了？”
  “说什么呢？！什么叫我又和她吵架了？我什么时候和她吵过架？”他这样的好脾气，连发火都很少，还别说是和范越西那样的火药桶吵架了。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那么，就是嫂子又生你的气了？”这样说总该没错了吧。
  舒亦丞横了他一眼说道：“别乱说话，我只是……”他只是在等一个电话，等一个来自于范越西的电话。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哎……舒亦丞不禁自嘲的一笑，从前也没觉得这日子有什么特殊，看的并不重要，可是，偏偏是和她在一起了，总想着一年有这么一天，有个人惦记着，那种感觉该是多么好。所以，人有了期待，也就有了失落，好比现在，他一直都没有等到，自然是失落的很。
  “小李啊，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可是我们大队长的生日呢！”平日里最喜欢和小李斗嘴的那个姑娘，这时候插了句话。要知道，舒亦丞蝉联了多年的警草头衔，作为他粉丝的一员，怎么能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呢。
  “哎呀！瞧我，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这样吧，大队长，今天晚上，我们队里请你吃饭，你看如何？”小李猛地一拍脑门，醍醐灌顶般的说。
  “人家大队长哪儿缺了我们的那顿饭，一直看着手机，还不是等着嫂子的电话。”小姑娘倒是把舒亦丞的心思给猜对了。虽说这样有点儿丢脸，可是，他确实是在等范越西，而且已经等了一天了，眼看着就要下班了，可是，她那边还是没个信儿，舒亦丞这会儿的心情，已经很是低沉了。
  就在三个人玩笑间，舒亦丞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点头像是范越西那张妩媚的笑脸，他没有第一时间将电话接起来，还装作不经意，让它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来：“怎么了？”
  “老公啊，你是不是很忙啊，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果然范越西注意到了他接电话的时间。
  “还行吧。有什么事吗？”舒亦丞强压着心里的喜悦，淡淡的说。
  “噢，是这样的，我晚上要去一个慈善晚会，代表我们‘范兴’去做一些善事，所以，我就不能回来陪你吃饭了，你不会介意的哈。”
  什么叫晴天霹雳！舒亦丞就觉得一道闪电在自己面前轰然炸开。
  范越西打电话的目的居然是告诉他，她不会回来吃饭！他媳妇儿居然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舒亦丞一时连话都接不上。
  “哎呀，我有电话进来了，不跟你说了哟。你要记得吃晚饭哈。乖，我挂了，爱你。”范越西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舒亦丞，就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小李和那个小姑娘看见如今他们老大的脸色比先前更加不好看了几分，连忙乖乖的噤声离开，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去惹他啊，不然这个炸弹真的会一瞬间就爆炸的。
  可是偏偏他还不能生气，自己媳妇儿都说了，她是去慈善晚会，是去捐钱，是去做好事，而他不过是小我，媳妇儿是为了大我，当然说来说去，都应该是他牺牲啦。他好歹是个人民的公仆，怎么能不理解为了大众做牺牲呢？
  就算舒亦丞在内心对自己进行了一长串的教育，可是，他还是想不过去，觉得胸口闷得慌。就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站在楼下徘徊了几圈，还是觉得没有兴致，只好拿着钥匙上楼回家。
  他今天其实也没怎么忙，可就是说不出的疲惫，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他轻轻的旋转开家里的门，习惯性的伸手去开灯，却怎么开都没能把灯点亮。
  不是吧……这么背，居然家里还停电！舒亦丞觉得人如果运气不好，喝凉水都能把自己噎着，而现在，自己就是典型的代表。
  不管了，没电就没电吧。他有些无力的拿出拖鞋换好，将西装外套往门口一挂，也不觉得肚子饿，就是有些无聊，不想睡觉不想吃饭，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他有些颓废的坐在沙发上，微微瞑着双眼。一双冰凉的双手抚上他的额角，轻重得宜的为他轻轻按摩起来。舒亦丞觉得这感觉既温柔又熟悉，一瞬间舒服的快要飞了起来。转念一想，惊得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家里……不是没人吗？！
  他诧异的转过头去，却看见从卧室方向有人推着小车，放着点满蜡烛的蛋糕，缓缓的走了出来。而他的身边，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妻子，她的脸庞在烛光中显得那么恬静温柔。
  “老公，生日快乐。”范越西看着他，神情专注，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爱意。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他的第二个生日，第一次，她忘记了，为此后悔不已，就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忘记第二次，一定要补给他一个难忘的生日，而今天，她终于联合了所有的人，给了他一个惊喜。
  舒亦丞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被送惊喜的对象，吃惊的看着大家。不仅是推着小车的莫子妤，站在她身边的司徒方，还有他一帮下属，甚至是……汪旗。范越西瞒着他，通知了所有的人，来给他一个惊喜，来为他庆祝生日。
  他将自己的老婆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她隆起的小腹正贴着他，他知道那里孕育着属于他们的孩子。这就是他的妻子，用她独特的细腻的感情，深深的爱着他。
  “寿星，你就不用在我们面前秀恩爱了，这个蛋糕是西子亲手做的，你快点来吹了蜡烛，让大家都好好品尝一下。”莫子妤笑嘻嘻的提议道。
  舒亦丞知道范越西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菜，却没想她居然还会自己做蛋糕。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个双层蛋糕，图案精美，还写着——祝老公二十九岁生日快乐。
  他不觉已到而立之年，身边有这样的一位妻子相陪，真是一件难得的美事。大家起着哄，唱着生日歌，舒亦丞在心里默默的许下心愿，然后一口气就将蛋糕上的蜡烛通通吹灭。
  小李主动合上了闸，原来不是停电，这也是范越西计划里的一部分。这时候，屋子里一片通明，大家都笑脸盈盈，舒亦丞抓过小李就说：“好小子，你下午给我装什么傻？成心了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