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最好不过。时间不早了，我想先回去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联系我。”他说着便要离开。
  “今天麻烦司徒先生了，我送你下去吧。”范越西之前只是觉得这个司徒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人，却没想到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表现却让她觉得更是心寒。这个样子的人主动提出追求自己的好友，她是不是做错了这个决定？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可以了。范总还是多陪陪家人吧。你的脸色很不好。”他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舒亦丞，便抬脚离开了，整个过程甚至都没有看过其他人一眼。
  舒启华最是受不了这种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才把视线转到范越西身上：“BOSS的这个总监，我听闻很久了，今天一见，果然是个狠角色，他答应你来献血，你是许了他什么好处？莫不是要把‘范兴’的股份抵出去，如此一来，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那倒不至于，不过是私人的交情，扯不上合作的事儿。既然没什么问题了，我也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还劳烦姑姑多照顾着。”她说完看了眼凌沉沉，从头至尾她都低着头，假装没有看见自己，即便是这个时候，她还是看着墙角，视自己为无物。好吧，自己不过是为了囡囡，又不是为了她，何必在这儿找不愉快。
  “嗯，启华啊，你好好照看着，我们就先回去了。西子还怀着孩子，不能累着了。”方才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舒妈妈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媳妇儿还怀着身孕，也陪着在这儿站了许久。
  “姑姑，那我们就先走了。”舒亦丞将范越西揽进怀里，和舒启华道了别，跟着自己父母出了医院。两位老人有家里派车来接，所以，舒亦丞只用开车和范越西回家就可以了。
  她坐在副驾上，车里开了暖气，她还是觉得冷的紧，将大衣又拉了拉，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不言不语，只看着窗外的街景发呆。
  舒亦丞只当她是在生晚上他朝她发火的气，思量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媳妇儿，对不起，我今天把话说重了。”他当时太着急，想到孩子那么小，病情那般严重，一时间口不择言，说了许多伤害她的话，可定是惹得她生气了。这时候放下身段来，也是应该的。
  “嗯。”范越西的心思根本没放在这回事儿上，她满脑子里都是关于莫子妤、高杨和司徒方三个人的事儿，只是鼻子里哼了哼，就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他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不肯原谅自己，这会儿和自己较劲儿呢，便接着说：“真的，媳妇儿，你别生气，你生气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生气，人家说了，胎教很重要。”他这个时候也只能搬出孩子来做挡箭牌，才能让她的气消一消。
  “我没生气……”范越西有些无奈的解释到，她只不过是心里憋着的秘密太多，所以觉得头疼的快要裂开了。
  “那你是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很烦。”舒亦丞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啊，“体温正常，你是哪儿不舒服？”
  “我是孕妇，我情绪起伏大也是很正常的事儿。我说，舒亦丞，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婆妈妈的，真的很烦好不好？”从头到尾就听他一个人在那儿碎碎念，最近他变得啰嗦了好多，就快赶上唐僧了，这样的他真的让她觉得好麻烦，心里本来就堵得慌，就想找个人咆哮一番，才能得以纾解，而他很不凑巧的主动送上门来了。
  被她这么一凶，舒亦丞算是相信了所谓的孕妇情绪起伏了，也不再多说话，只好乖乖的开车。
  他安静下来了，可是她的心里却还是不能平静，这些事儿扰得她觉得头都开始疼了，要不是怕吓到他，她都准备用自己的头撞一撞玻璃窗子，看能不能得到一点儿排解。
  车子里只听得见暖气的呜呜声，她的眼睛落在窗外，却没有焦点，到了这样的夜里，还飘起了雪花，玻璃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雾，那些华灯显得朦胧起来。
  “阿丞……我问你，你觉得小鱼和杨子会在一起吗？”她已经不确定了，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很久，从原来坚定的认为到现在的动摇，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舒亦丞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在怀疑吗？”他反问她。
  已经这么明显了吗？自己的不确定他也感受到了。她那天问过莫子妤同样的问题，而得到的回到也是如此的不确定。这一段所有人都曾毫不怀疑的感情，居然在这个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杨子做了对不起小鱼的事，而我不能告诉她，那么，我能不能暗地里帮她选择更好的人呢？”
  “范越西，停止你那些胡思乱想，我知道你和子妤关系好，但是，这毕竟是别人的感情，你最好不要插手。有时候你以为你是为了她好，其实，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舒亦丞很少直呼她的名字，这个时候连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起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管这些事太多了？”可是那是自己很多年的朋友，不能不管啊。
  “是。”舒亦丞给了她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有些事我之前没有说，但是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你和沉沉会闹成这个样子吗？这件事，归根究底你们都有原因。”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但是他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而是转过头来，专注的看着她，继续说：“一直以来，你都觉得她们是你的朋友，你有义务去保护她们。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观点。之前你不喜欢阿旗，你就觉得他不适合沉沉，不会对沉沉好，但是，你有没有问过沉沉呢，她是不是喜欢阿旗，想不想和他在一起。所以，你所做的那些你认为是对她好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这就造成你们之间的间隙。同样的道理，今时今刻，你觉得子妤和高杨之间出现了问题，但是，那是他们的问题，你作为局外人看的再透彻也于事无补，反而你做的过多还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你何不置身事外，如果子妤真的需要你的帮助的时候，我想，她会主动来询问你的意见的。”
  他所说的话，是她之前都没有想过的，她以为她是对大家好，但是没有想过大家想不想要，所以，到最后，她累的精疲力尽，却还不讨好。这一回，她算是被他给说明白了。
  “嗯，谢谢你，老公，我明白了。”她不管了，就算高杨出轨怎么了，就算司徒方喜欢小鱼怎么了，那都是他们的事儿，自己不要搅和进去了，现在，她有自己的家庭，还有公司，一大堆事儿等着她忙活呢，她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她笑着侧过身在他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只不过这时候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一阵响，扰得气氛有些诡异了。
  “好了，折腾了一晚上，你什么都没吃，把我儿子都给饿坏了，快回去，我给你做吃的。”他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人不过是喝了一点儿酒，根本什么都没吃，这时候他也觉得有些饿了。
  “什么儿子啊，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啊？重男轻女！”范越西觉得自己已经有皓皓这个儿子了，这一次要生个女儿才好。
  “好，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舒亦丞主动下车为她开车门，然后将她搂出来拉进自己怀里，护着她往家走。
  “嗯，这还差不多。”范越西此时此刻的心里算是舒畅了许多。那些事，她都假装不知道吧。这样，她也不会那么累了。
  第八章　情深不寿（5）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囡囡生病住院的缘故，今年过年的气氛总是有些冷清，吃过年夜饭，大家都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皓皓在一边的茶几上玩儿积木，刚才范越西因为妊娠反应的太厉害，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这时候舒亦丞正在给她削苹果，希望她多少可以填点儿肚子，不至于太难过。
  舒老爷子看见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还早，又看着屋子里冷冷清清的，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便对着舒启国说：“囡囡到底怎么样了？那么小的孩子，又赶上过年，闹得大家心里都不踏实。”
  舒启国哪儿管过家里的事儿，从来都是舒妈妈操心的，这下被问到，一时也没答上，倒是让舒老爷子更是不爽了。范越西看了眼还在厨房里忙活的舒妈妈，又转过来看舒启国的脸色，用胳膊肘戳了戳坐在她身边的舒亦丞，他的目光这才从苹果上挪开，看了眼老爷子，接到：“爷爷放心吧，医院的医生都很上心，病情已经稳定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舒老爷子听了这句话，才觉得心里稍微的稳了稳，但脸色还是不好，年纪大了的人，总想着逢年过节的时候，儿孙绕膝，好不欢乐。可是偏偏这么个日子，遇上这些事儿，换做是谁都难免觉得心里头像是有块石头堵着。
  几句对话结束，家里便有安静下来，只听得那电视声，范越西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这春晚了无生趣，时间又太早，她总是不好意思提出去睡觉的话。守岁守岁，自然是不到凌晨是不能休息的了。
  家里的门铃响了几声，舒妈妈从厨房里钻出来，笑呵呵的说：“我去开，我去开。”家住在大院里，个个都是独门独户，平日里也很少串门什么的，更何况是在除夕夜的晚上，家家团圆的时候。范越西也觉得蹊跷，这时候，门铃怎么会响了。
  “你怎么回来了？”显然站在门口的人让舒妈妈有些失望，并不是什么稀客，而是舒启华。
  “阿旗回来了，我呆在那儿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回来，闹得什么玩意儿，大过年的。”舒启华一直没带钥匙的习惯，一边换鞋一边碎碎念着。
  舒老爷子原本心情就不好，这时候又看见舒启华，还一直念念叨叨的，就更是来气，站起来叉着腰就对着自己女儿一阵发作：“你回来做什么？！你不守着你孙女，跑回来干嘛？！”
  舒启华的心里也不畅快，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被舒老爷子训，而且当着舒亦丞和范越西这晚辈的面儿，更是让她觉得没面子：“我怎么不能回来？我是她奶奶，还是她是我奶奶啊，我凭什么守着她啊？！”她也不肯退步，朝着老爷子就吼了回去。
  “你……”舒老爷子被她噎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捂着胸口重重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可把范越西给吓坏了，还来不及去接舒亦丞递过来的苹果，就连忙冲过去扶住舒老爷子：“爷爷，您别气，姑姑心里也不好受，她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舒老爷子毕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就算平日里身体好，也禁不起这样的刺激。
  舒启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惹得父亲这般生气，拖鞋也来不及穿，就光着脚跑到舒老爷子面前：“爸，您别气，您别气，是我不该，不该说那些话气您。”一边说着，还不忘抚着他的胸口，为他理顺气。
  舒老爷子是真的生了气了，这时候还喘着粗气，狠狠的瞪着舒启华，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把就将舒启华的手给挥到了一边，语气强硬地说：“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家里太平！”
  “爷爷，您别气了，姑姑也是这段时间心力交瘁的，大过年的，您就别怪她了。”舒亦丞也走了过来宽慰他。
  一边的舒启国和舒妈妈也一人搭了几句话，这才把舒老爷子给劝得神色稍缓。皓皓手里还拿着玩具，眨巴的大眼睛，拉了拉舒老爷子的衣角：“曾祖，曾祖，陪皓皓玩儿积木好不好？”他一脸期待的看着舒老爷子，乌黑的眼眸闪烁着。
  这一下子，舒老爷子的气才算是彻底的消了，又狠狠的瞪了舒启华一眼，拉着皓皓的小手笑眯眯的说：“好，皓皓要玩儿什么啊？曾祖陪你。”
  “皓皓要搭一个大房子，曾祖可以帮我吗？”皓皓一提到玩具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叽里咕噜的讲了一大串，也不知道舒老爷子有没有听懂，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笑的合不拢嘴。
  范越西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老来小”了，舒老爷子也曾是叱咤疆场的人，可是到了这个年纪，脾气和性格却越来越像小孩子，这生气啊，来得快，去的更快。
  舒启华看着皓皓，似乎是嘲笑自己一般的笑了笑，然后对范越西说：“不愧是你养的儿子，眼里劲儿还真好。”
  “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哪儿有什么眼力不眼力的。”她知道皓皓懂事，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不觉得这是孩子的心机，最多是本能罢了。
  她说完就坐回沙发上，靠在舒亦丞的身上，从果盘里拿起刚才他削好的苹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一切又回到刚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