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呢，没想到，都这个点儿了，她们还是来了。她看见站在姑姑身后的汪旗，又想起之前的事儿，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上去招呼他。
  “姑姑来了啊，我们进去吧。外面冷。”多亏了舒亦丞这个时候拉住了她的手，才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行为。
  五个人前后脚的进了屋，舒家老爷子和舒爸爸、舒妈妈都坐在电视机前，这时候一家人算是齐全了。
  今天，最高兴莫过于舒老爷子了，家里人团聚不说，还添了两位孙媳妇儿，一个赛一个的水灵、乖巧，他这个年纪，最欢喜的于儿女绕膝了。
  “我说，家里有葡萄没有啊，近日里沉沉就说她喜欢吃酸的。哎哟，你们也知道这怀了孕的……”舒姑姑突然这么一句，引得所有人都盯着沉沉瞧。
  “我记得有的，我去厨房看看。”舒妈妈虽然不是很喜欢舒姑姑，但是如今这沉沉怀着孩子，又是大过年的，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立马起了身就去了厨房。
  范越西拿起了一个橙子，剥开给了舒亦丞一半，才把另外一半递给了沉沉，“沉儿，你先吃着这个。”她就是看不惯每次舒姑姑说话的时候，沉沉低着个头，在旁边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
  “嗯。”沉沉当然不比范越西，她还很是拘谨，但是，她看着范越西投向她的支持的眼神，还是会心的笑了笑。
  “我就记得有的，赶巧了，真是有。来来来，沉沉，吃这个。人家说酸儿辣女，这一次一定能生个儿子的。”舒妈妈说着就端着那葡萄走到了客厅里。
  “谢谢舅妈。”沉沉还是礼仪得体，这样的小心翼翼让范越西更是不爽起来。
  “那是，我们沉沉肯定生的是儿子。不过……阿丞啊，你也得努力了啊，爸爸对你的期待可是很大的呢。”舒姑姑这话里还是带着话。
  范越西原本想忍一口气的，可是看见舒姑姑那个样子，又想到沉沉，还是没能忍住，“不劳姑姑记挂，我和阿丞做事儿都有计划。这生活吧，就得有规有矩的，不然，什么事儿都突突然然的，多不好。”她说完这话，还顺带着看了一眼汪旗。
  “呵，这话说的，怎么就突然了？那能比过你们结婚突然啊，连家里都没说，就拿了证，不知道的，还以为舒家出了什么事儿呢。”舒姑姑也不是好对付的，这会儿就和范越西掐上了。
  “是嘛，可惜了，我们阿丞可不像你家阿旗，那么不小心啊……”范越西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舒亦丞给拉住了。她看了他一眼，他给了她一个眼神，她自然也就不多说了。
  “那是，舒家的家教，我们当然放心。只不过，你嘛……那可就不一定了，我听说你高中的时候就能做那样的事，现在又有什么稀奇的。还好你们不是奉子成婚，不然啊，我家阿丞还得费工夫去查一下DNA呢。”虽然范越西被舒亦丞拉住了，但是舒姑姑还是一副言无不尽的模样来。
  “舒启华！你不想过年就给我滚回去！”这一次发脾气的是舒老爷子，他从前一直都没有过问过这些，但是他还是知道的，那个外孙之所以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和他那个女儿脱不了关系，只不过，一代不管一代事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晚上这话越说越过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爸……”
  “爷爷……”
  知道舒老爷子发脾气，大家都屏住气，不敢多说话。生怕一会儿老爷子气急了，发起病来，这年是真的过不了了。
  “阿丞，你带你媳妇到楼上去休息会儿，一会儿跨年的时候在下来。还有，阿旗，你也带你媳妇儿上楼去，她还怀着孩子，你好好照顾一下。启国，启华，还有韵梅，你们陪着我看会儿电视。有意见的就走，没意见的就照做！”老爷子真的动怒了，说话的时候声音洪亮，在屋子里都听得见回音。
  “是，爷爷。”舒亦丞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爷爷发脾气了，而且今天又是除夕，他只好乖乖的领着范越西上楼。
  四个年轻人一起朝着楼上走，舒亦丞的房间和汪旗的本来就是门对门，就在走廊的尽头，开始的时候，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到了最后，范越西还是没忍住，朝着已经准备关门的汪旗说了一句，“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舒亦丞有些生气，一把将她拉进了屋。他虽然觉得姑姑说话有些过分，但是，今天范越西做的也不对，她怎么就能当着一家人的面说那些话呢。汪旗平日里做的事儿谁不知道，可是姑姑最讨厌别人提及，她还当着爷爷那么肆无忌惮的提了出来，也难怪姑姑会那么失态了。
  “对不起……”范越西知道自己是气急了，才说了那些话，但是，她看见汪旗，又听姑姑说那些话，那气就在胸口转悠，不吐不快。不过，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够过分的，肯定让舒亦丞难做了吧。
  “对不起什么？你过去的事，我不在乎。”他不知道刚才姑姑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不过看她反应那么强烈，肯定当初是发生过什么的。
  “阿丞……”他说不在乎，又怎么可能是真的不在乎呢。她走到他身边，蹲坐在地板上，把头放在他的膝盖上，“我不是那样的人……真的，不是。”此刻的她显得格外的脆弱，可是他知道，她是真心的。“阿丞……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那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他们过去的故事……
  “所以，你用钱打发了那个女孩子？”
  “是，我约了她出来，告诉她，沈家的门第是不会接受她那样出身的女孩子。但是，只要她愿意，我可以给她钱，让她出国去完成她的梦想，而且保住她的秘密。”范越西还是靠在他的腿上，声音显得有些飘远。
  “她答应了？”
  “没有，她没同意。”她早该想到的林溪那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同意呢。“所以，我做了一件很傻，很卑鄙的事情。”她说到此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把她是私生女的事儿发到了网上，但是，我那时候还是很怕，我只是描述了她的相貌，并没有说明是她。很快，就传到学校去了，大家都在猜测是谁，谣言四起，也有不少人觉得描述中的那个人就是她。后来，不知道是谁，在学校的厕所里写满了‘林溪是私生女’六个字，这事儿算是彻底闹大了。我们高中是一所重点中学，最是忌讳这些，立马就开除了她。人虽然走了，但是谣言一直都在流传……最后……林溪不堪忍受这些留言，从学校图书馆跳了下去……死了。”如果这个故事的终结是林溪死了，她是不是挺多生活在愧疚中，而不会有之后的事。
  “是谁写的那些字？是你？还是莫子妤？”
  “不！不是我们！不是我，我当时根本不敢，也不是小鱼，她不会做那样的事。都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我不知道。”她有些混乱，有些狼狈。
  “好了……好了，我们不想了，不去想那些事了。那个时候，你还小，做了一些事，不怪你的。既然那些字不是你写的，那么，不全是你的错，你不要太在意了。”舒亦丞当然也知道，谁都有过年轻无知的时候，他在读高中的时候也做过不少的傻事。虽然范越西这事闹得确实有些大，不过都已经过去十年了，这个时候如果还要怪罪于她，就太不开明了。
  “阿丞……我真的很怕很怕。”那段时间，她吓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她一闭眼似乎就能看见林溪那张如水墨画般的面容，带着眼泪凄惨的看着她，她吓得不浅，好几个晚上都哭着给莫子妤打电话。其实，当时莫子妤也很害怕，好在高杨一直陪在她身边，给了她不少的安慰。
  随着林溪的死去，这件事也算是平静下来了。学校查了很久，可是都查不出来，因为那些字是突然出现的，而且就是当时高二在的那层楼的厕所，并且是男女厕所都有，没有人看见是谁写上去的，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看见的，学校的监控也拍不到厕所里面，而且即便是高二那层楼，也有上千的学生和老师，调查无从下手，也只好不了了之。但是最让范越西觉得离奇的是，即便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溪的妈妈也没有到学校闹过，事后她去找林妈妈的时候，却得知她在出事那天就搬走了。既然家长不追究，学校也自然不会再多过问些什么，加上林溪又是自杀，警方也很快就结案了。后来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学校不准学生们提及，大家也就渐渐的忘记了，因为那个时候，抵制不住压力自杀的孩子，她林溪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最多只能算是其中的一个悲剧罢了。
  “没事的，西子，没事，那些事儿都过去了，乖，我在呢。”舒亦丞把她抱在怀里，宽慰着她。
  对不起，阿丞，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以后，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范越西靠在他宽阔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
  舒亦丞，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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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前尘旧梦（5）
  大年初五一大早，范越西就被舒亦丞从床上给拽了起来，说是要她陪着晨练。范越西都把运动衫换好了，才看见客厅里的挂钟上标着6点半。她忍不住朝着舒亦丞吼，“我说舒大警官，你这闹得又是哪一出啊？”她可是好多年都没有起来这么早了，而且今天还是过年呢。
  “媳妇儿，难得今天天气不错，你就陪着我运动运动嘛。”舒亦丞说着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了她，“来，先喝一口，我们就出去。”
  范越西把牛奶接过来，微微泯了一口，才幽幽的说，“好吧。”她是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不过看他态度如此端正，就不过多计较了，免得显得她不大气。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天才微微泛亮，范越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晨凉爽的空气让她觉得整个人都为之一振，清醒了不少。舒亦丞转过头来说，“我们就围着小区跑一圈如何，你搬来这么久，肯定还没走动过吧。”他笑得时候，露出白森森的牙，突然让范越西觉得这个笑容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不过她搬过来这几天，确实还没来得及在小区里转悠，不过听说这个小区是出了名的配套设施完善，不仅幼儿园、学校离得近，就连配套的医院、超市、电影院、运动馆都一应俱全，虽然她从来没问过舒亦丞这儿房价如何，但是，她还是猜得到的，一定不便宜。她还寻思着找个机会和他说一说房贷的事，她总觉得这方面，她也要有所贡献才是。
  但是她既然知道这个小区的条件那么完善，那规模就一定不小啊，怎么就答应了陪他围着整个小区跑一圈儿的呢。
  她是经常不锻炼身体，开始的时候，动作步伐都很到位，俨然一副当初高中运动健将的模样，可是，跑了还没二十分钟，她不仅乱了脚步，就连呼吸也紊乱了。“我说……舒大警官，我们……能不跑了么？”她这会儿已经有点儿呼吸困难的意味了。
  “那可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你可是答应了我要围着这儿跑一圈儿的，再说了，现在连五分之一都没到呢。”舒亦丞如今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跟平时没两样，笑着过来拉范越西。
  不是吧……还不到五分之一，这小区该是有多大啊……没有了解清楚状况，她的失误啊……被舒亦丞给拉着，她还是没办法，又提起精神来，跟着他跑了几步。
  可是没过五分钟，她就又没了力气，“不行了不行了……舒亦丞，你肯定是故意的，我没力气了，我不跑了，不跑了！”她这一次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跑不动了。
  舒亦丞看见她满脸通红，弯着腰，还喘着粗气，知道她没有开玩笑，“我看你，真是锻炼少了，以后我每天叫你起来跑步。”
  “好好好，舒大警官，您说的太对了，求您现在饶了我吧，我是真的跑不了了。你……继续，继续。我去那儿坐着缓缓，一会儿就回去给你做早饭，你看如何？”她说着就往花台上一坐，一副死活就是不走的模样。
  舒亦丞想了想，方才说到，“也行，要不你在这儿等我，我再跑一圈，就回来接你一起回去，你看如何？”
  “行行行。”范越西回答的十分爽快，只要不让她现在继续跑，说什么她都答应。“老公，你要好好锻炼哟，加油加油！”她说完还不忘跳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爱的鼓励，重重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去吧。”
  看见这媳妇儿这样，他还能说什么，独自一人就继续跑开了。
  看见他跑远了，范越西才松了一口气，又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这真是老了啊，许久不运动，现在才跑了多一会儿啊，她就累的不行了，理了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