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1-12-10 10:25      字数:4929
  望着她娇娜窈窕的背影,贺岂凡握紧手上的小粉镜,一股闷气无处可发。
  展览开幕,先是记者会,然后是酒会。
  贺岂凡周旋在出资者、媒体、贵宾等人中间,接受大家的赞美与问候。他天生的好相貌,加上温文优稚的谈吐举止,俨然是会场中最受瞩目的人物。
  另一端,那个翩然问候着所有嘉宾,整晚都挂着甜美微笑的女子,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接近,好像他周身半径十公尺之内有地雷似的。
  很好,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这样玩下去。
  贺岂凡没有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执拗,他只是无法接受,为什么邵静心这么急于抹灭一切?甚至想把他贺岂凡当作空气一般。
  她身旁,那个一身皮衣的狂野男子又出现了,加上亦步亦趋的靳连东,还有个长相端正,却一脸胡碴的男子,几个人相谈甚欢,好像很熟稔的样子。
  望着那张灿烂笑靥,贺岂凡愤怒得几乎要放声狂吼起来。
  她对他那么冷淡疏远,而他们明明曾经分享过最私密的体温与韵律!
  那些男人……难道比他还要亲密吗?
  “儿子,别喝太多,小心头痛,明天下午就要回英国了,你不想在飞机上闹宿醉吧?”贺父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接过儿子手上的香槟。
  贺岂凡耸耸肩,没有搭腔,视线依然锁着会场另一端的那抹水蓝色身影。
  随着儿子仿佛要烧穿人的视线,贺父也发觉了他在看什么。
  从前几天西华饭店的晚宴开始,到后来贺岂凡的失常,贺父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老是懒洋洋、仿佛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儿子,跟那个娇滴滴的玉人儿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两人在空气间爆发的火花,简直要烧到所有人身上。
  他只要按兵不动,一定有好戏可看。
  喜欢取笑自己的儿子,这显然不是太好的习惯,不过儿鲜少有机会让他取笑,贺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隔岸观火有什么不对。
  “爸。”果然,贺岂凡开口了,“我明天不回伦敦。”
  “哦?”当爸的就起一边略灰白的英眉,“你不回伦敦?”
  “我想多留几天。”贺岂凡清清喉咙,不太自在的说。
  “那,事务所的事情怎么办?”
  “我有年假吧?工作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时候放过长假?就这么一次,不为过吧?”贺岂凡看了他老爸一眼。
  “是可以,不过,你留下来做什么?”贺父饶富兴味的打量儿子。
  贺岂凡的回答是耸耸肩,不肯说。
  “那……把菲碧也留下来,让她多待几天,反正她是你的特助。”
  “我不需要她!”他简洁却带点怒气的回答,迅速劈过去。
  想到下午她搞出来的飞机,贺岂凡就火大。
  奇怪的是,平常菲碧动手动脚,他也没这么生气,今天却……
  “好吧!那我先把菲碧带回去了。”贺父忍着要取笑的冲动,安抚显然很不愉快的儿子,“你一个人,没问题吧?搞得定吗?”搞定什么?”当儿子的斜眼打量笑得很贼的老爸。
  “我不知道,看你为什么留下来啰!”
  眼前又是几个要过来致意的贵宾往这边靠近,贺岂凡开始换上那张淡漠有礼的疏远微笑面具。
  他这个儿子……很久没有拿下这张面具了,就算有,当父亲的也没看见。
  自从女儿多年前在英国发生意外之后,儿子面对伤心的双亲,总是带着坚强而一切都无所谓的表情。
  小小年纪就这样,一路以来,面对家族的压力与期许,总是咬
  牙全力以赴,表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永远是那样淡然以对。说好听是斯文优雅,说难听是老气横秋,他最近几天,在这臊热的海岛台湾……倒是露出了几分很久不见的气息。
  属于年轻男子的朝气,与“人”的气息。
  他在生气,他在焦虑,他很明显的,被那个美得令人难忘的女孩儿迷住,却毫不自知。
  这样的贺岂凡,反而让他父亲更放心了。
  “我会定时跟你们联络,有事的话,打我的漫游手机找我。”应酬完另一批大人物,贺岂凡不忘低声对父亲说明,不过眼睛已经盯牢角落那抹水蓝色身影,完全移不开了。
  贺父忍不住又要取笑儿子,“你在跟我讲话吗?还是跟门边的邵小姐,隔着二十公尺和中间的五十个人心灵喊话?”贺岂凡—震,看了他老爸一眼,面无表情。
  “快去吧!她好像要出去了。”
  不再多说,贺岂凡抛下笑得诡异的父亲,匆忙追了过去。
  宴会正热闹,邵静心应酬完了一轮后,偷空偷溜回自己办公室松口气,顺便看看有没有传真或电邮需要处理。
  她已经微醉,不过只到脸蛋略略发热的程度而已,穿过安静的走廊,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她从门边的小桌上捡起一叠今天的邮件,一面看,一面开门进去。
  然后,她坐在自己皮制的办公椅上,翻看邮件,专心读着。
  里面有几张明信片,是关慎知这次去欧洲取材拍照,顺手寄回来的。
  这个粗中有细的男人,总会找到最古怪、最奇特的当地明信片,写上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寄回画廊。
  像她手上这张,是意大利某个古妓院遗迹照片做成的明信片,关慎知在后面写,“照片拍得不够好,可能摄影师分心,没有现场演出,亦是一憾。”害得她忍不住笑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低沉的男性嗓音在门边突然响起。
  邵静心还在翻看有没有别的明信片,头也没抬,笑着回答。
  “你从欧洲寄回来的明信片啊!大摄影师,真是服了你,不知道杨助理看过没有……”
  对方一阵沉默。
  “我不记得曾经寄过明信片给你,而且,我是建筑师,不是摄影师。”
  邵静心闻言大吃一惊,手一抖,一叠信全跌落桌面。
  她抬头,只见门框框着一个高大身影,悠闲的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又来了!又是他!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
  人都不能犯错吗?这就是所谓的一失足、千古恨!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邵静心的嗓音居然开始颤抖,脸上笑意消失殆尽,只能无助的问,“贺先生,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她是真的很苦恼。
  在台灯光线映射下,如玉般的小脸从刚刚的开通愉悦,转成惊慌而愤怒,邵静心一直往后退,像要跳窗逃走似的。
  贺岂凡决定改变方式,来软的。
  “我们不能好好谈一谈吗?”他低沉的嗓音,飘苗在办公室安静的空间,但得到的回答是猛烈的摇头。
  贺岂凡灼灼的目光,始终锁在那张清丽的小脸上,研究着。
  虽然不甘愿,也只得慢慢接受了清楚的讯息——
  她当然认识、记得他,只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跟他相认。
  第七章
  贺岂凡,剑桥大学毕业,英国贺氏建筑集团的小开,刚过三十岁,目前是贺氏建筑师事务所的主持人。
  没有亲密固定的女友,但一直是伦敦社交界的黄金单身汉,交往对象包括各名嫒淑女,最近听说与特助菲碧·洪非常亲密。
  这个青年才俊,本来该在预定时间内返回伦敦,继续他忙碌紧张的菁英生涯的。
  但此刻,却在邵家出现。
  “贺先生,有什么需要,请不用客气,说一声就是。”邵父要去公司前,还特别在早餐桌上对贺岂凡说,“招待不周的话,也请多见谅。”
  “哪里。”贺岂凡有礼的回应,“您太客气了,还请我到府上做客,真是太麻烦各位了。”
  “不会不会,贺先生想多留几天,我们当然要尽点地主之谊,这是我们的荣幸。”高雅美丽的邵太太也很温柔的说。
  邵静心则是低着头,暗暗咬住下唇,半个字都不想搭腔。
  她父母……做得也太明显了!
  就没看过一向忙得昏天暗地的爸妈,对谁这么殷勤过,往来的客户、业主、朋友那么多,也不乏高官贵人,干嘛对这个贺岂凡如此特殊?还邀请到家里小住。
  别人不说,她这个做女儿的,难道会不知道父母心里打什么主意?
  不过真是可惜,这个男人她非但不能碰,还必须远远逃开。
  用餐完毕,邵家父母要出门上班、忙公事。
  邵静心已经决定了,她今天画廊下班之后,就直接到市区的大厦去住,绝对不要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
  “静心,你陪贺先生去走走吧!展览下午再过去就可以了。”瞧瞧她母亲多么宽容,多么和气。邵静心暗暗发怒,却只能不动声色。
  平常,多赖几分钟的床,就被母亲威胁不给她吃早饭,现在……居然说可以晚点去上班!
  “我还是要去画廊……”
  “没关系,不要麻烦邵小姐……”
  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的回绝了,然后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
  邵静心在那双仿佛燃烧着温和火焰的眼眸注视中瑟缩,她立刻转开视线。
  “那你们自己说好了,静心,记住,不要怠慢客人喔!”
  母亲交代完毕,便出门去了,只剩帮佣的太大在另一边收拾,偌大的厨房,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
  贺岂凡学乖了,不再多问,只是抱胸斜倚在墙边,安静的看着她。
  逼急了,她会在不注意的时候逃掉,逃得无影无踪,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那我先走了。”邵静心不敢多留,低着头想离开厨房。
  “我陪你过去画廊怎么样?”他低低的询问。
  “啊?”她讶异抬头,明眸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
  贺岂凡低声笑了,“这么惊讶吗?我反正也没事做,台北又不热,加上没有人陪我去走走……’
  稳住,绝对不能失态,邵静心不停告诉自己。
  可是……被他盯着看时,那种从身体内部涌起的热潮,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这个占据过她的身体和心灵的男人……
  “我来帮贺先全找导游或地陪,绝对令您满意。”她说,一面打算离开。
  贺岂凡紧盯着面前的人儿。从在台北重遇以来,在人前,她就是这个样子。柔顺、退缩,保持着防卫的距离,不肯让人靠近。
  她明明是那么热情又甜蜜……
  “不用了,我想陪你去画廊。”贺岂凡的声音更沙哑了,他向前一步,靠她更近,近到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该死的!他一点也不想去画廊,他只想把这个快搞疯他的人儿拖上楼,压进床里,用他们都熟知的方式,好好叙一叙旧!
  “对不起,我是要去上班的,贺先生还是出去多走走吧!”邵静心温婉拒绝,用力握紧拳头,转身就走。
  贺岂凡没有拉她。
  然而,在邵静心来到画廊,处理公事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一身线衫牛仔裤轻便打扮,却依然散发优雅气质的帅哥,也闲闲的晃了进来。
  她一面忙着讲电话,一面皱起眉,看着年轻女职员们惊艳的眼光,殷叹上去招呼、攀谈的模样,她的眉就皱得更紧了。
  干什么?他为什么又出现了?
  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不用忙,我随便看看就可以了。”贺岂凡温文亲切的对其他人说,一面熟门熟路的晃进邵静心的办公室。
  又是那样专注的眼光!
  虽然她长发盘了起来,一身整齐的浅色套装,却在那样的眼光下,觉得自己下一秒仿佛头发就要散落,衣扣就会绷开,然后……然后……
  她受够了!
  “好,那我晚点会再跟您联络,谢谢。”挂掉电话,邵静心站了起来,迎向这个如影随形,不肯放弃的男人,“贺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她用最刻意也最温柔的笑意相迎,美眸却迸射出愤怒的光芒。
  “我去帮您倒杯咖啡。”旁边职员自告奋勇的说。
  “我只是随便看看。”贺岂凡微笑的回答邵静心。
  终于惹火小猫了吗?
  她果然还是他记忆中那个有着多种面貌,却迷人的女子。
  “台北是国际观光胜地,贺先生若愿意的话,外面有许多更值得看的东西。况且,我们画廊现在展出的建筑师作品,贺先生应该都看过了,我想并不值得您继续在这儿花时间。”
  她嗓音娇柔,却清楚透露出逐客之意。
  “哦?可是我不是来看展览的,我也不想去逛台北市。”他好整以暇的说,优雅的扯起嘴角,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