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
九米 更新:2021-12-10 10:25 字数:4777
“没有,他看我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以为我找到什么靠山就不敢为难我了。”
“那太好,好了,张大哥我还赶着出宫呢,怕晚了,那首饰匠不等我,回头再聊。”
“嗯,嗯,你们走好,早去早回。”张侍卫一句话都没有就放行了。
“你跟这宫中的侍卫和太监的关系都很好嘛!”等出了宫门一段后,皇帝突然淡淡地说。
“嗯,奴婢人微言轻,交不上娘娘和大公公,只能跟这些侍卫小太监打交道。”她背着他微笑。
“你还借他们银子?”
“是啊,救急嘛。”
“银子对你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却可以换来他们的忠心耿耿,你的确聪明。”
“奴婢没想要他们的忠心耿耿,”惋儿一凛,“只是想在宫中的日子过的快乐一些,情愿一些而已。”她抬头看向前面,“皇上,奴婢雇的马车来了。”
皇上再深思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慢吞吞地上了马车,惋儿坐在门口。
一路无话,直到皇上偶尔挑起车帘看到外面熟悉的景致,疑惑地开口:
“这是要到哪里?”
马车停了下来,惋儿跳下车,大声地道:
“勤王府,皇上,您的寿筵刚刚开始。”
心结
没有锣鼓喧天,更没有张灯结彩,甚至连丝竹都没有。
有的只是勤王府里的幽静和素雅,勤王爷一向不铺张。
炽勤在,白梗在,连他们小时候一起玩闹的书斋都没有变样,书斋外的水阁里备好了一桌不算太精致的酒菜,三张凳子和三只酒杯。
“皇上,这就是奴婢要给您准备的寿宴,不铺张,一切从简。”惋儿淡淡笑,淡淡说,随后退去。
留下来的只有皇上,勤王爷和白梗。
“皇兄,您还记得这个场景吗?”炽勤命人撤去了水阁里的蜡烛,只有桌上一盏灯火摇曳。
皇上打量着这一切,怎么可能忘记?
“十年了,炽勤。”
“是,那还是皇上十八岁那年的生日。”
“那也是皇上做太子的最后一个生日。”白梗看起来不像勤王爷那么激动,然而眸光闪亮。
“先皇没能熬过那年的除夕,皇上登基以后年年庆生,可是再也没像那年那样快乐过。”
“是,”皇帝的眼中亮光闪过,“今年,你们怎么会想到……?”
“皇兄,我们也和皇兄一样,一直都没有忘记那年的十月初三,摒退了所有人,撤掉了所有的烛火,在这样新月如钩的夜晚,只有我们三个如平常民间子弟般的喝酒聊天。”
“而且,只有今年才有了惋儿娘娘。”白梗垂下眼帘,看着水阁外的湖水,淡淡地说道。
“是啊,这事多亏了她,也就是她,别人我们也不敢提。”炽勤深表同意,他虽然跟惋儿提议了,但他也没想到惋儿能办的这么好。
皇帝的眼光闪了闪,却很快压抑过去,看着此情此景,突然豪气满怀,大声道:“那还等什么,兄弟们,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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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惋儿却没有他们那般的无忧自在,而且,在内室,她遇到了一个她从来也没想过会在此处遇到的人。
“火姑娘?”惋儿诧异,“你怎么在勤王府?”
“怎么,我不能在勤王府吗?”火颜一身火红的衣裳,梳妆打扮的整整齐齐,眸光似火,娇美如花,但态度依然那么不友善。
“火姑娘是随路公子一路来的京城,照正常的算法就算如今不待在路家至少也应该回了火府,请恕我愚笨,不知姑娘与勤王爷有什么渊源。”
“我与他……”火颜的急脾气在紧要关头及时刹了车,不客气地反问:“我干吗要告诉你?”
“随便,我也只是一时无聊,说不说在你。”惋儿淡然一笑,果真毫不介意。
倒是火颜,她是个急脾气,不管什么事都喜欢清清楚楚,而且她从来都看不惯惋儿一付什么都成竹在胸,从容若定的样子。
眸光一转,她嘿嘿冷笑一声:“听说你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怎么,有没有后悔当初不应该抢着进宫?”
“你应该庆幸是我入了宫,不是我就是你妹妹,如果是她,我想不会比我过的更好一点。”惋儿看了看她,她并不介意火颜的嘲笑,这件事上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对,然而对于火颜来说她的牺牲真的是最大的。
“你千万别往我身上套关系,我可不承认我有什么妹妹,我娘只生了我一个,你们过的怎么样与我无关。”火颜冷冷地道。
“是吗?”惋儿淡淡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然后突然静静地开口:“谢谢你帮我。”
“帮你,我什么时候帮过你?”火颜皱眉,依然美的如被风吹皱的花瓣。
“白梗要到宫里告发我的身世之前一定会告诉勤王爷,我原本以为是我通知路家之后,路家才派人通知净植轩,如今由时间上算应该在我知道之前你就已经派人去远溪镇送信了,怪不得阿谅来的那么快。”惋儿真诚地看着火颜那张绝世容颜。
“哼,虽然我不愿意,到底我也是促成这件事的一份子,总算好人做到底,你刚入宫就被皇帝杀了头,这事儿也没意思,可不是在帮你。”火颜甩了甩袖子满不在乎地道。
“也是你让勤王爷帮忙把阿谅带进丹庭宫去的吧?”
“什么丹庭宫不丹庭宫,我可不知道那么多,只是阿谅想当面跟你说一些事,我请炽勤帮个忙,又不是为你,我是看在阿谅的面子上。”火颜有些不耐烦了,又甩了甩长发。
“是,你一向对阿谅不同。”惋儿的眼光溜了一圈,突然坏坏地笑道:“只是不知道勤王爷知道真像后还会不会帮忙帮的这么心甘情愿?”
“你……”火颜有些发怒了,如花上带了烈焰,光晕四溅:“你只管告诉他去,我恨不得他早些放我离开这鬼王府。”说完,即刻转身离去,火红的衣裳如一朵烈焰沿路燃去。
“呵呵”惋儿心情大好,想来她是有些恶质的,只有欺负了人才会心情愉快,特别是欺负了像火颜这种心灵纯善,外表无情的绝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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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月已朦胧。
“皇上,您还记得当年的誓言吗?”白梗凉凉地坐在水阁的一边廊台上,眼光幽幽地看着一池墨黑的湖水。
炽勤醉了,有些口齿不清:“皇兄有什么誓言?”
皇帝也有些微醺,迷糊地回想:“朕的誓言?”
“是,那时候我们都年少轻狂,不愁前程,皇上曾意气风发地发誓,说等登基后,您要用十年的时间巩固朝纲,三十岁前一定要找到能相守一生的人。”白梗没有醉,他独自抬头看月,身影孤高清冷。
“朕说过?”皇上疑惑,然而久远的记忆回笼,那个也是这样月暗星稀的夜,酒酣耳热之际,意气风发的少年太子对天许愿发誓。
“皇上说过,也许皇上已经忘了,可是皇帝说过的话,做臣子的却不会忘。”白梗转过头来,依然那么凉凉的眼光。
“是吗?”皇帝的眼睛深邃了,不再泛着单纯的光亮,“你今晚特地提醒朕这个,有什么用意呢?”
“今日的朝纲稳定,天下太平,皇上果然没有失信于天下,然而能相伴皇上一生的人呢?”他顿了顿,仿佛在考虑到底怎么说,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一鼓作气地道:“皇上当年就遇到了洛韩,一时惊为天人,册封为美人,然而在她之后又有了玉妃,如今又冷落了玉妃,有了明德妃,皇上您找到能一生相守的人了吗?”
“白梗!”皇上惊怒,没想到一向优雅而冷淡的白梗会这样跟他说话,他是从来不管自己的身外之事的呀。
“皇上,还是您做皇上太久已经忘了如何一生相守?正如同您忘了那个誓言?”白梗一向冷静的面容上拂上浅浅红晕,平静的胸膛也明显的起伏。
“你居然逼问朕?”皇上的脸上渐渐显露出霸气,然而双眸高深莫测,“你果然还是没有忘记她,即使平日你伪装的再像,你依然是个多情的人,白梗,你们白氏一门都很多情。”
“随便您怎么说,皇上,您是皇帝,然而在这里我更愿意当您是兄弟,如果不能好好珍惜,您就放了她吧。”冷淡优雅的白梗此时只有满满的不在乎和深深的激动。
“她已经被打入冷宫很多年了。”皇帝悠然感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犯了错的妃子被打入冷宫是很平常的事。
“是,但她还没有死,皇上,只要还活着,什么都来的及。”
“是吗?”皇帝斜睨着自己面前这个几百年没这么激动过的男人,“可是白梗,你不要忘了,她是我一个孩子的母亲,我就算赦免了她,她也不可能出宫,你永远都得不到她。”
“是的,”白梗闻言倒冷静下来,“我只是要她过的开心一点,幸福一点,不要为当年的选择太过后悔。”
“选择?”皇帝疑惑,“难道当年她知道你也?”
“是,”白梗无所谓的笑,“皇上,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您该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是不可能不战而降的,如果不是她那么坚定的选择您,您以为我会那么轻易的放弃?”
“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直到现在才提起这件事?”
“我以为有朝一日您会反悔,您会记得她的好,您会把她接出冷宫,再像以前那么宠她,那么对她好,我以为她会是您真正要相守一生的人。”白梗的脸上显出一种痛苦的神情来,淡淡的,然而让人心痛。“然而我错了,您再也不可能爱她了,再也没有那个可能了。”
“为什么?”皇帝自己都疑惑,难道是因为有了玉妃,又有了明德妃?
然而白梗仅仅是看着皇帝,然后忽然就笑了,笑的高深莫测,笑的皇帝微微的难堪起来,仿佛有什么自己还不清楚的心事被对方完全看破。
“到底是什么原因?”皇上怒问,然而今夜他们不是君臣,只是兄弟,白梗并不回答,只是那么优雅的笑着,仿佛之前那么激动的神情从来也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他依然是那个冷淡优雅的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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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时分,街道上一片清冷,马车的车轱辘在青砖街道上一路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十分单调,却不难听。
车内皇帝静静的坐着,双目闭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仅仅是闭目养神。
车有车夫驾驭,然而惋儿还是尽可能地坐在车门口,跟皇帝隔着一段距离。
她不知道这个“寿筵”办的到底成不成功,因为她去接皇上离开勤王府时不但没看到应该出现的酒酣耳热的情景,意外的是除了炽勤,皇帝和白梗都还很清醒,皇帝的神情微微懊恼,而白梗一派悠闲。
他们好兄弟之间有什么吗?惋儿模糊地猜想,然而她并不太关心,她想着待会怎样顺利安全的把皇上送进祥禧宫。
“谢谢你!”
啊?惋儿一怔,这才明白是皇帝对她说话,她转眼去看,正看到皇帝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这个男人生就这对眼睛真是罪过,惋儿心里在想,表面上却一付受宠若惊的样子,“皇上说哪里话,都是奴婢该做的,皇上这么说,折煞奴婢了。”
“你我单独相处时,你可以收起那套虚伪的宫廷礼仪。”皇上看穿一切地说。
惋儿淡淡一笑,没有丝毫难堪。
“你冒那么大的风险,宁可得罪我,就是为了让我有这个惊喜,是吗?”
是啊,然而如今看来是不是惊喜还有待商榷。
“皇上,您说……我?”惋儿突然小声的惊呼,真正吃惊了,瞪圆了黑白分明的眼睛。
“是,”皇帝毫无介蒂地朗声笑了,为难得在她脸上看到这么真实的吃惊表情而高兴,“在你面前,我也收起我那套虚伪的宫廷礼仪。”
惋儿笑了,发自真心,却突然话锋一转:“可是,皇上,您真的惊喜了吗?”
皇帝在心中悠然感叹,这个女子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男人在她面前是很容易自惭形秽的。
“是,我惊喜了,虽然没有惊喜到底,但是我借此了解了一些事,一些我坐在朝堂之上,别人绝对不会对我说的事。”皇上坦白地道。
“是吗?”果然,他和白梗之间肯定有着什么,“有收获就好,也不枉我做了帮凶,若是明日太后问起罪来,我也牺牲的值得了。”
皇上看着她微笑着的脸,那么平凡,真的不是美女,然而却闪着宫中任何一个女子都不能与之相比的高贵和智慧。
“惋儿,你爱我吗?”皇上第一次唤惋儿的真名,然而竟然就是这么爆炸性的问题。
惋儿皱起了眉头,撇过脑袋,盯着车帘。
“皇上会这样问后宫中每一个女子吗?”
“当然不会,因为朕知道她们都爱朕,不管是爱朕的人,还是爱朕的钱,或者爱朕的权。”皇帝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