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哪有这样形容人的。”唐风宣横自家老妈一眼，眼神掠过我，有些不自在，“你也没睡好？”
  “嗯，昨天打搅得太晚，夏天太热，后来就一直睡不着。”我打哈哈，那些奇怪的事情不是我不说，我自己都没弄明白的事情叫我怎么说？只能憋在心里了。
  不过凌晨时候睡不着，想了很多，既然我都能接受长翅膀会飞等离奇的事情，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如今有怪物背后的神秘劲敌在，多一点力量就多一份安全，或者我这幅样子真的不是太糟糕。
  非人类就得用非人手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哦。”唐风宣应一声，眼神有些躲闪，“吃早餐吧，今天可别迟到了。”
  “对，今天我可不能迟到。”那个新来老师太难缠，想到那个来历不明的海洛，我头都大了。
  那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偏偏他还是我的老师，除非我不去上学，否则见面是免不了的。
  说句实话，我还真不想上学了。
  这些高中知识我早就领会了，我还拿过硕士学位，所以去不去学校都无所谓。但在语姑姑和奶奶的眼里，我还是个小孩子，我若提出缀学，她们还不疯了。
  “好了，快点吃吧。”语姑姑捞起两碗面条递过来，我接过其中一碗，看着上面粉嫩嫩的漂亮荷包蛋，不知为何有种想哭的冲动。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这种真心怎么样也换不来，这种感动流进血液，深入骨髓。
  不知道谁说的，小恩小惠总是比大恩惠来得让人感怀。毕竟大恩惠我们在被帮助的那时候感激涕淋，过后也许会忘掉，在报答之后就忘掉。但小恩小惠却是日积月累的感动，这种感动牵动心扉，经久难忘。
  所以尽管只是一碗面条，我却感概万分。
  开始有些明白我为什么才来到这个家几个月，对这个家就有很强的依恋，就发誓不顾一切地守护。
  “你在哭么？”对面的唐风宣不经意看我一眼，小小声问道，“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还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我随口回答，唐风宣诧然看我一眼，却也没追根究底，捞起面条就是好一阵狼吞虎咽。
  这种吃饭的速度，让我胆颤，让我敬畏。
  吃完早餐，我如往常一样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唐风宣却有些磨磨蹭蹭。
  “难道你刚才没吃饱？”我汗然。
  “不是，精神很差。”唐风宣踩上自行车的踏脚，“昨晚真的没睡好。”
  “你昨晚应该睡得比我好才对。”我好想问他语姑姑刚才的那句话——昨天晚上，你是去偷鸡了还是摸狗了？但终究没问，早晨的空气好，我懒得花费这些唇舌。
  唐风宣笑笑不答，踩着踏脚跑得飞快。
  我拉着他的后背衣服：“你可不可以开慢点，会容易出事的。”
  “怎么会出事，我的技术向来很好，听我的准没错。你要是怕，可以抱着我的腰。”我看着小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嘴角抽了抽，抱他？还不被这些上学的孩纸们笑死。
  学生是很无聊的，发现一点八卦可就能扯上天。我的目标是好好生活，可不想闹出什么大风波来，我不是明星，不需要那些绯闻。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唐风宣的加速行驶果然酿成车祸——撞人了。
  唐风宣好好的坐在斜倚的自行车上，我却被甩了出去，落到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要不要去医疗室？”温慕云不知打哪里冒出来，将我扶起来。
  “不用。”我摇头拒绝，其实也就被甩下地的时候疼，也没伤到筋骨。抬眼看向唐风宣，唐风宣正鼓着眼睛瞪对面的男生。
  那个男生是沈焕之。
  我纠结地想，这件事情估计不会有好结果了。
  ☆、第二十三章、迷
  在我的印象中，沈焕之一直都是不会友好相处的典型。
  但奇怪的是，沈焕之只是愤愤瞪一眼唐风宣，再狠狠剜我一眼，就扶起自己的自行车走了。
  我惊诧，今天铁树开花，沈焕之的脾气变好了？
  但又不是我开的车，剜我一眼干嘛？
  “好巧啊。”唐风宣朝我走过来，一拐一拐的，“温学长，你也来得这么晚？”
  “呵呵呵，今天是起得晚了点。”似乎是看到唐风宣眼中的敌意，温慕云笑得有些僵硬，“对了，以后开车慢点，要不要我送你去医疗室？”
  “不劳温学长费心了，只是膝盖磨破点皮。”唐风宣很客套地拒绝。
  “既然这样，我先走了。上课铃声快要响起了，你们也早点进去。”温慕云不以为意，朝我淡淡一笑，走进校园里。
  我有些愣神，温慕云也是我最看不透的人。
  “凌白，你傻不丁地发什么呆，被他给迷倒了？”唐风宣语气很不屑，“我就知道没有女生能抵挡他的魅力，不过你别忘了，温慕云的花边新闻一直很多，身边环绕的美女也多，他不会看上你的。”
  这么酸的语气，他是在羡慕还是嫉妒？我朝天翻个白眼：“我懒得理你。”扶扶肩上的书包，大步走进校园。既然精神那么好，相信那点皮肉伤也不会难倒他。
  “凌白！”唐风宣在身后大喊，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叫你开车开慢点偏不听，车技那么烂，昨晚又没睡好……瞧瞧，撞人了吧？
  第三节课，是海洛的。
  昨天被我趁机踩了几脚，脸上还有红肿未消，但精神抖擞，神色平静，甚至整个课堂上都没朝我看一眼，就好像昨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我心下忐忑，但无疑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他不计较，我也就少受些罪。
  但是，这种不在自己掌控范围、敌暗我明的感觉很不好i，非常不好。
  我以为海洛会忽视我，至少在教室里，课堂上。
  可在下课的时候，他还是走到我身侧，道貌岸然地说：“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无视周边人的艳羡，趴在桌子上。
  我去找你？除非天翻了过来。
  在不知道他的心思前，我可能还挺欣赏他，但他曾经加害过我，现在还大大方方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找我去办公室，还放学后……
  天知道那会发生什么。
  “如果不去，你会后悔的。”海洛笑，笑得浅薄，环顾周遭一眼，用我仅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懒懒的回了一句：“随便。”
  难道他是要拿全教室的学生或者全校的学生来威胁我？真是太可笑了，我是那样的烂好人吗，为了大局牺牲自己？
  不好意思，我素来自私，各人自扫家门雪，何管他人瓦上霜？我和他们的关系，不过就是同学而已。
  感情都难以说得上，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们放弃我的自由，我的生命？
  海洛轻轻地笑起来，别有深意地看着我：“你会的。”说完不待我反应，就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室。
  我嘴角勾起凉薄一笑，我会吗？他对我又有多少了解？
  “小心点，海洛不简单。”柳絮忽然开口说道。
  我惊诧地看着她，她眸中一片清明。虽开口问道：“他不就是一个教师吗？”你怎么知道？虽然这是事实。
  但才来到学校两天，我可不相信海洛会把自己身份给爆了。
  “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教师，他还是一个法力高超的猎妖师。”柳絮低喃，“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我啼笑皆非：“大小姐，我不会跟你争，也没本事跟你争，你不用担心我抢他。”
  “你说什么鬼话呢。”柳絮横我一眼，“你跟我争我倒还很乐意。不过我对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崇拜而已。”
  我哑然，闭上嘴巴，一脸的不解。
  柳絮无奈摇头：“得，跟你说不通，我懒得讲了。总之你离他远一点，反正他会给你带不不利。”
  这个我早就知道，因为他在就付出行动了。
  但是……猎妖师？
  对我不利？
  我恳切地看着柳絮：“你知道一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柳絮耸耸肩，“只不过是凭着直觉罢了，你也别太相信了。”
  眼神闪烁，一定有问题和猫腻。但柳絮不说，我也不好再追问到底。
  趴在桌面上，理不清思绪。
  猎妖师，对我不利，猎妖师，对我不利，猎妖师……
  想起那天晚上我的异变，还有背上毛茸茸的翅膀，难道……
  我是一只妖？所以猎妖师才会对我不利？
  我靠，都二十一世界了，还搞这套迷信，封建迷信会害死多少人啊！
  放学之后，我自然是不会去找海洛的，又不是吃跑了撑着没事干。
  唐风宣依然没有等我，我只好一个人回家。路上遇到安木槿，她神色很不安，想要跟我同行，被我拒绝了。因为语姑姑说过，不要轻易透漏我们居住的地方。
  安木槿也一样，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在想什么？虽然安木槿是我的朋友，好到不能再好的死党，我依然不能不防。
  白冷落早年经过严厉的培训，早就深深明白人性莫测。
  尽管有时候不明白今生的我有何担忧，但心底总归是有隔阂的，我不能让我的家人受到一丝伤害。
  “别愣了，就是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安保木槿紧锁着双眉，“如果我没猜错，你家里可能出事了。”
  “出事？”我心头一颤，继而笑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信我？”安木槿只是回了一句淡淡的话。
  我点头：“信。”有些实话是很伤人的，我选择了隐瞒。
  “信我那就走，我的感觉一直敏锐于常人，相信我，快点回去。”安木槿紧紧抓着我的手，眼神中一丝不安划过。
  我心头凝重了些许，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冒不起这个险，所以我决定带她回家。
  反正安木槿很老实，应该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吧？
  其实从心底上来说，我还是宁愿相信她的为人。
  ☆、第二十四章、彻底消失
  安木槿的话让我不安，但让我不安的事情最终还是成为现实。
  我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疯了般楼上楼下窜了几圈，依然没找到半个人影。
  家里，死一般寂静。
  凌乱的桌椅，翻倒的箱柜，遍地狼藉，隐隐还看到打斗的痕迹。
  “天啊！”我仰头大喊，痛苦而且绝望。
  到最后，我依然保护不了他们，依然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而无能为力。
  这是我的家人。
  这就是我的无奈。
  其实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又失去。那种痛苦，会如潮流翻滚，把人逼疯的。
  我并不怕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者轻于鸿毛。我也许哪种死都无所谓，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可是受这种感情折磨，却是比死还难受。
  一瞬之间，活生生的人消失了，不知去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我生存的目标，给了我信念。
  如今，生存的信念，在慢慢流逝。
  “小凌，没事，不会有事的。别急，慢慢来，车到山前必有路，不会陷入绝境的……”见我这样子，安木槿也慌了，语无伦次地安慰我，说了什么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好笨，好傻，好愚蠢！”我看着一张凳子上还余烟袅袅的茶杯，抓着头，“如果我来早一步就好了。”
  那杯茶说明，就算语姑姑他们不见，也该是十几分钟之内的事情。
  如果我早来一步，也许事情就不会发生，也许我能阻止……
  “如果你来早一步，你也会不见，到时候你姑姑奶奶就没人救了。”安木槿将颓然坐到地上的我拉起来，嘴皮子动了动，才想开口，眼角余光过处，大惊失色，“天啊，这房子怎么就烧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抬眼环顾四周，果然起火了，而且还不小。
  “刚才还好好的，这火来得还真突然。”安木槿也无奈，“好了，别说那么多，先出去，不然就要被困死在里面了。你若死了，就没人救你的家人了！”
  安木槿的话如同一根棒子狠狠敲了我一下，我豁然惊醒，是啊，我死了谁去救奶奶姑姑唐风宣？
  于是哆嗦着站起来。
  安木槿拉着我往外跑：“天，好大的火势，看这势头，非要把这里烧得寸瓦不留！”
  “寸瓦不留？”我喃喃念了一句，止住往外走的脚步。这里是生养“我”的地方，这里还保留着我很多以前感受不到的温馨回忆，我舍不得。
  人已经消失了，难道房子这些死物也不放过？老天何其残忍！
  “别傻了，东西素来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留得命在，不然没柴烧，快走吧！”安木槿拉不动我，以为贪恋财物不肯离去，气得对着我脑袋就是一拳。力气并不大，却也让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