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节
作者:辛苦      更新:2021-12-10 10:20      字数:4721
  于是,思索了许久送什么给蒋唅当参军礼物的古隶,在蒋唅出发的当天早晨,送了他满满一后备箱的高弹棉质卫生纸。
  蒋唅脸色涨红,回头让人快递了两大麻袋避孕套,各个扎了个小洞回赠给了古二少。
  学霸
  蒋唅报道的头一天晚上被古涵山叫到了书房。
  胡伯过来传信儿时,蒋唅正跟古隶陪着小小玩斗地主,俩人脑袋上满脑门白纸条,胡伯进来来不及打趣,忙上手帮他撕扯下来,拍着他肩膀笑道:“快去洗洗,老爷子等着呢。”
  蒋唅跟古家上下吃穿同行了两个多月,还被古涵山拉着一起钓过鱼,小小出事那回,为了护欣然,胳膊被流弹扫到,还是古涵山亲手给他换的药,本以为再次被大Boss召见,早已没了紧张,可是蒋唅同学悲催的发现,满脑袋指条摘掉之后,站不起来了,不好意思,他腿软了。
  古隶看得幸灾乐祸,抖着二郎腿得瑟道:“没事儿,多大点儿事呀,不就是回不好话以后不让你见小小嘛,放心,我帮你们翻墙爬高,夜半偷会。”
  蒋唅苦笑,懒得跟他逗贫,一脸求助的看着胡伯。
  胡伯气笑得拍了古默然大头一下,扶着蒋唅站了起来,安慰道:“老爷子心情不错,就是听说你们大半夜还不睡,明儿都得早起,就把你叫过去,局儿好早散了。”
  蒋唅明知胡伯在安慰他,也放松了不少,回手摸了摸扁着嘴一脸好奇和探究看着胡伯的小小,急忙忙地洗了把脸,换下睡衣,上了楼。
  古涵山见蒋唅站在跟前,强挺着军姿的紧张样,面上不显地沉默了一会,见蒋唅额头上的汗一滴滴落下,身子却慢慢放松下来,心里点了点头,又坐了一会,见火候差不多了,才稳稳开口道:“该说的,小小她表哥都已经跟你说了,我这只有一句,我不看你父母,不看你过去,将来想娶小小,只拿出本事再跟我说话。”
  蒋唅猛地抬头,脸色一白一紫,蓦地紫涨后,瞬间红透到了脖子根。愣木了好久,慢慢垂下了眼睛,平静了呼吸,抬起头,重重道:“好!”
  古涵山看出蒋唅眼里跃跃欲试的冲劲儿,沉声道:“男人赚本事不是靠拳头硬、冲劲儿猛,而是靠脑子。这一二十年难有大仗,你们团也轻易不会驻防边外,所以怎么往前走,看的就是人和人。业务要扎实,人情要通透,没有非黑即白的人,也没有不能转圜的事儿,就看你怎么做。你们团长有个外号叫五六,最擅长五马换六羊,当兵这几十年无论是带兵蛋子还是对上面,少有吃亏,人家给他五,他起码还个六,可是别人抢他一二,他也能挠回来四五。这才是大学问,无论当兵还是将来带兵,仔细看着。当兵也是做人,战时有战时的法,如今有如今的道儿。”
  蒋唅再笨也知道古涵山是在提点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性子冲动,对友真,对敌狠,这种性格在家里招人疼,出门则是招人恨。蒋唅眼眶微红,想要说什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想要嘱咐几句小小,可是眼前的男人才是他闺女的亲爹。蒋唅最近逐渐看出贺焕的处事风格,贺焕办事,没有七八分把握前不会轻易开口,开口后也从不信誓旦旦,什么时候事情落定,什么时候把酒言欢。蒋唅一直在学贺焕,所以慢慢抬头道:“古伯伯,我会让您在事儿看我。”
  古涵山点点头,没再多说,正要让他出去,就见书房门口慢慢谈进来一个小脑袋,忽伸忽缩,大眼睛带着笑意地瞄着他,见他抬头望去又把脑袋缩到了门口。古涵山气笑,真是女儿外向,这才几分钟,闺女就进来抢人了。若是平时,不把小小按腿上打几下不解气,可眼看天色不早,俩孩子下次见面最近也得一年后,便轻哼了一下后,摆摆手放蒋唅出去了。
  蒋唅前脚把古涵山书房门带上,小小后脚就跳上了他后背,俩人脸贴脸的往楼下走去。蒋唅见小小趴他背上不肯说话,心里忍着不舍,忙转移话题道:“你老爹书房真不小,养两匹马都能跑圈了。”
  小小顿了一下,慢慢道:“整个三楼都是爸爸的,欣然妈妈在的时候,他们俩住整个三楼。”
  蒋唅恨不得捶死自己,好死不死的提这个话题。
  小小却拿脸蛋蹭了蹭他鬓角,嬉笑道:“昨天古默然还带我去欣然妹妹的房间练瑜伽呢,那屋不知道怎么设计的,一天到晚都有阳光,到下午的时候又凉快又暖和。”
  蒋唅背着小小一步步的往楼下走,弓着腰,没有打断她。
  小小慢慢道:“古默然跟我说,死人不会追究人也不会表示原谅,可是活人可以。他们兄妹几个替他们妈妈原谅我了,也替她……谢谢我,救了她二儿子。我知道这是不等价的,可是有些事在那儿放着,走它面前摔一跤也是过,跟它鞠个躬绕过去也是过。摔了跤自己疼,别人看着也疼;绕过去,只要心不变,神也会谅解。”
  蒋唅从来不觉得小小有错,更不觉得小小需要偿还什么,可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石头,亲人看着只是着急伤心,如今,双方都愿意换一种活法,双赢或者三赢的活法,何乐而不为?没有人愿意跟“心安和平静”过不去,尤其大悲大劫之后的来之不易。
  第二天早晨,贺焕开车,古楷坐在副驾驶,一起送蒋唅去报道处,体检和审查早已结束,今天过去就直接入伍随军了。古隶本想一起去送,可是很无奈,小小哭趴在地上,拽着他裤脚擦鼻涕,死也不肯松手。
  没错,小小哭趴下了。
  小小很想学着欣然的模样,离别前淡笑从容地给阿晗布筷盛粥,可是从睁眼第一刻起,见蒋唅拿着她衣服候在床头不错眼儿的看着她,便痛哭失声,从低哭到大哭,从大哭到嚎哭,从嚎哭到惊天动地哭,从一口一抽泣的吃完三碗粥,六个紫薯包,两根精面油条,一盅鸡蛋羹后,又从惊天动地哭恢复到捂嘴闷哭。
  直到蒋唅整装待发,跟在满脸无奈,恨不得飞奔而去的贺焕身后大步出门,小小终于忍耐不住一把甩开古大少和古二少伸过来按住她的手,冲着蒋唅猛追过去。
  古楷看了看时间,已经为了伺候小小最后一顿饭,蒋唅一口口的喂,小小撑到只想吐也不肯歇嘴的吃,俩人大眼对大眼地磨蹭了整整半个小时,再磨蹭,他就得明年报道了。于是给他傻弟弟使了个眼色,冲父亲一点头后,再不看哭的满脸鼻涕的小小,直接上车而去。
  小小见蒋唅僵着背影,大迈着步子,直到上车都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车屁股开出了古宅大门,车窗也没有放下,小小仰天“嗷唔”一声,猛的前跑,一个脚滑摔倒在地,忙跟上来的古隶撑着她胳膊要扶她起来,可小小不知是哭的全身脱力,还是执拗地上身使着劲儿,古隶拽了两次都没有拽起来,又怕抻到小小胸前的伤口,一时没敢再用力,便由着小小边哭边拿着他裤腿擦鼻涕。
  古涵山见女儿哭成了五体投地样儿,抖着嘴角冷哼道,他死那天,小小最多也就这样了!到底还是心疼,上前揽住小小脑袋,慢慢拍哄道:“起来,地上凉,要是着凉了,你大哥回来打你屁股,爸爸可不管。”
  小小见古宅大门再次紧闭,空气里蒋唅的味道似乎都慢慢消散开来,再不可闻,抬头望着脸上戏谑,眼里却担忧心疼地古涵山,不禁哭声道问道:“爸爸,以后你也会离开家把我扔下吗?”
  古涵山突地心里猛痛,眼泪莫名地涌到了眼眶处,伸手照着她趴在地上的屁股狠拍了一下,呵斥道:“胡说八道!快起来,收拾收拾,明天老师就来了。”
  小小只是看着蒋唅离家,一年才能回来一趟,将来要是随军C城以外,更是几年难以回来一次,话就脱口而出,见古涵山沉下了脸,屁股上挨得巴掌麻麻的,便不敢再拧着,慢慢爬起身,安静下来。
  贺焕和古楷直到蒋唅领了军装,上了武装车,才掉头而回。
  贺焕刚走几步,停了下来,突地转身而望,古楷也顺着他目光回望向一车新兵里俊朗扎眼的蒋唅。就见蒋唅没有向其他新兵那样跟来送行的家属挥手作别,而是冲着他俩的方向笑着看了一眼,转瞬,站直身子,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贺焕背着手,似乎过了好久,慢慢点了点头。直到拉着新兵入伍的车队一辆辆从他们身旁经过,烟尘不见,贺焕也没有回头,和同样沉默了一路的古楷上了车,似乎不敢回家般,各自去了公司。
  隔天一早,小小“入学”的第一天,古涵山、古楷、贺焕、古隶统统换了身新装,看着一早晨沉默着吃饭头也不抬的小小,皆是眼神微黯。
  因为,小小变学霸了。
  没错,女孩子心情不好,一般发泄途径有以下几种:吃东西、逛街、煲电话、摔东西、挠人、咬人、掐人、打人、踹人、扎小人……等!
  所以蒋唅走后,古家上下做足了准备。古涵山严令几个儿子,小小心情不好,无论怎么闹,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忍着,小小就是挠人,挠你左脸,你也给我笑着把右脸洗干净送上去。吃喝打摔都准备足了,这几天小小最大,其他的什么儿子、外甥都给我靠边站。
  兄弟几个都知道小小不是恃宠而骄的性子,除了对她大哥越发没上没下没大没小没边没臊外,再怎么闹腾都有分寸,所以也没把老爹借题发挥的圣旨当回事儿。可是万万没想到了,胡婶准备的零食都堆满了半个厨房,小小也视而不见,回屋……做题去了!
  是的没错,左手拿着本纯英般的竞赛题集,右手抱着本对照词典,做上了题。直到午饭时间,以前饭味儿刚出来就飞奔到厨房门口张嘴等着的孟小小同学,竟然还在做题!
  胡伯和古隶却是听蒋唅说过,蒋唅每次出门,不管是找路子赚钱还是莫名失踪一段时间,小小没有追出去的时候,都是在家做题。因为只有做题,时间才过得快,没有人给她掐表,也没有人给她评分,她只是低头算着,一点点,一步步,抓着脑袋,沉浸在题海里,有的时候一道难题做完,天就黑了。最晚,半本隔壁佟家姐姐给她搜罗来的初级高数练习题都做了出来,蒋唅就回来了。
  有的时候,习惯和兴趣,甚至成就都是不得已而结出的的果子,捧在手上,酸甜自知。
  当天小小精神恍惚的一边嘟囔着那道题才做到一半,一边被古默然强拽下来吃了饭,直到晚上,除了吃饭,小小没有离开书桌半步。
  古涵山再紧张孩子,也没有太大惊小怪,小小无论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真的想要学习,只要她收放有度,他也不是老妈子,事事给她立个规规矩矩,圈起来。
  而贺焕和古楷一时没摸准小小的套路,也就齐齐保持了沉默。
  第二天,古楷给小小请的辅导老师到古宅前,古涵山把小小叫到了书房。
  古涵山本来不想多说,但是每个孩子入学前,无论是小学还是研究生,古涵山都会把孩子叫到书房,郑重嘱咐一遍,对小小,他也不想例外。
  于是,见几个儿子都进来后,走到小小跟前,低声道:“爸爸是爸爸,哥哥是哥哥,但是老师是老师。你大哥给你请来的老师是C城一高的数学组主任,教学经验和人品都是有口碑的,你的情况爸爸也跟她说过了。无论她教你多久、教你多少,虽然爸爸不要求你对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是起码的尊师重道还是要做到的。我们虽然会给老师报酬,但是传授知识不是买卖物件,有些东西不是价钱可以衡量。徐老师早些时候就见过你做过的题,对你既有夸奖也有担心。小小,爸爸和哥哥们不要求你考个女状元回来,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学有所长,能够专心、认真的做好一件事,至于结果,你就算考一个倒第一,只要你尽力了,无论是我,还是你哥哥,都不会说你一句。孩子,爸爸和哥哥可以让你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吃穿不愁,但是,这段能够明确自己的兴趣,制定准确的方向,尽全力去争取结果的人生经历是我们永远给不了的,也是你长大之后必不可少的。所以,不用多想别的,放心学习就好。”
  小小慢慢抬起头,满脸激动地点了点头。
  古楷见慈父把好话都说完了,只能他扮黑脸当严凶了,不禁沉声道:“书房就在我隔壁,平时跟我淘气就算了。要是敢跟老师耍小聪明,老师不说,我也会知道。小小,家里的事儿我由着你开心,但是见老师就等于一半进了学校,该有的规矩一样不能少,要是敢过界,我不介意让你一个礼拜站着做题,听到了吗?”
  小小刚被古涵山暖热的心,吧唧,摔成冰碴了,不禁瑟缩了一下,慢慢点了下头。点完头,就撅起了嘴。
  贺焕一见小小如今对他大哥可真是骑脖子上面还嫌站得不高,飞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