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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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 更新:2021-12-10 10:20 字数:4731
小小似乎愣了一下,瞬间,被伤痛折磨的暗淡了许多的大眼睛里绽放出了不可置信的喜悦,扁着嘴就要哭。
古楷有些慌了,正要安抚,就见小小突然转过头去,期待忐忑、欲说不说的看向了贺焕。
贺焕一愣,随即淡笑出声,伸手捧住小小脑袋,低头轻轻亲了她脸颊一下。
蜻蜓点水,怜爱至心。
小小僵了一下,随即“咯咯”轻笑出声,眯着眼睛张着嘴巴开心得不得了,望着贺焕的眼睛里全是惊喜和满足,半天,也没想起回头看一下古大少。
古楷抽着嘴角,抖着胳膊,深呼吸、深呼吸,回头看见一众弟妹的低笑声和老爹幸灾乐祸的表情,一扭头,踱着鸵鸟步,转身出门了,关门间没看到小小眼里闪过的淘气和得意。
这次恐怖袭击案牵连甚广,死伤人数在不断增加,小小转院后的医院里也陆续被转移来一众病患,所有的高中档病房慢慢爆满。
小小刚刚清醒时,古涵山便准备把小小带回国,小小外伤虽重却不是疑难杂症,欣达医院的外科全市出名,小小回家修养比在这里更安生消停。可是大女儿马上开学,古涵山正准备让贺焕留下陪欣然一段时间时,欣然敲开他房门,认真道:“爸爸,我听到大哥他们商量了,你们先带小小回国吧,我下周就开学了,不能跟你们回去,我下个月抽空回去看她,爸爸,小小昨天刚能说话就吵着要吃蛋花羹,她可能想家了。”说完,语气里有着不可言说的哀伤,随即靠在了父亲肩膀上,喃喃道:“爸爸,小小怎么那么傻?”
古涵山长长叹了口气,搂过大女儿,慢慢道:“命这东西,老神仙也算不得。”无限感慨。
欣然似懂非懂的望着父亲,初闻小小重伤时的沉着从容,到小小终于脱离危险后的骤然晕倒,欣然大眼睛望着鬓角已经彻底斑白的父亲,心里酸楚难耐,她也许此生都无法理解父亲偶尔静坐时出神所去的地方,也无法窥视古家男人心中那沉甸甸的累加。
欣然伸手抱住了父亲,使劲儿抱着,愿用此生,换你永生。
古涵山见女儿心疼惶恐地看着他,哂然一笑,摸摸她脑袋道:“咱过去吧,小小这几天玩她大哥都快把她大哥玩坏了,泊然准备了一屋子教学用具,一下子没了用处,不一定从哪儿撒火呢。小小还在那哼唧着要回家,找打都没这么主动上门的。”欣然大笑出声,挽着父亲胳膊出了门。
古涵山和古柳回到医院时,见古楷正坐在小小床边给她削着苹果,小小一脸嫌弃的嘟囔的着:“慢点,再慢点,哎呀呀,大少爷好笨呀,不是那样的,手要稳,胳膊要端平,对对,胳膊端平不是两腿端平,慢点,真是的,以前挺聪明的呀,哎呀哎呀,肉都没了,您要给我吃果核吗?”越说越嫌弃,说到最后嘟起了嘴。
古楷黑着脸,浑身微颤的稳着手放慢了速度,对小小的嫌弃声充耳不闻,那有气吐不得,有火发不出的憋屈样,让欣然如见天外飞仙般笑倒在了古涵山肩膀上。
进洗手间给小小打水的古二少见老爹到了,回头一见大哥那浑身散发着暗黑气息的怂包媳妇样儿,“噗嗤”笑出声,忙上前道:“殿下、殿下,您龙掌尊贵,这粗活儿不适合您,二公主最近稀罕我,不嫌弃我,我削的苹果她连皮都没剩,我来,我来。”
贺焕和寸步没离过小小的蒋唅不见了人影,满脸笑意的古涵山也没多问,上前摸了摸小女儿苍白但精神了许多小脸,笑斥道:“你就可着劲儿的揉搓你大哥吧。”
小小大笑,理直气壮喊道:“是大少爷问我,吃不吃苹果?用不用削皮?有什么要求?我不提要求多不给大少爷面子。”
古涵山大笑,把欣然和古隶留下,自己和一言不发,满脸青黑仿佛随时可以离恨升天大儿子出门商量带小小回国的事儿了。
古隶和古柳分坐两头,把小小夹坐中间,一个掐着她脸,一个揪着她耳朵;一个掀被看着她伤口,一个扒下她裤子看她屁股,相似的神情里全是庆幸和满足。小小咯咯直笑,由着他俩闹腾,正开心间,就听古隶悠悠道:“小儿,二哥这辈子是你的人了。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你要啥我给你抢啥,哪怕你想要我大哥内裤、表哥衬裤,老头毛裤,二哥也给你想办法。小儿,你不能不要二哥呀,没你的日子,二哥没滋没味,手足冰凉呀!”
古柳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撇嘴嫌弃道:“小小,你先让他轱辘出去吧,我还没吃饭呢。”
小小大笑,抬起右手轻轻揪了下古二少的大耳朵,故作神秘道:“我想要贺老大的蕾丝内裤,大少爷的开档衬裤,二少爷去吧,今晚不见不散,床头见哈。”
古隶咧嘴大笑,顿了一下,突然铿锵道:“如此高危任务,一旦失手,臀部难有,不行,叫声二哥我再去。”
不要说古柳瞬间全身紧绷,小小都呆在了原地,抖着嘴,突然哭出了声。
古隶吓坏了,忙搂着她小脑袋,拍哄道:“小儿呀,小儿呀,老大和表哥你不待见是因为他们长得丑,人品差,僵尸脸,我懂!我都懂!可你为嘛,为嘛总把我跟他们归为一类呀!小儿呀,人家不干不干的啦的啦,人家要从了你的啦的啦,你不叫二哥,人家就把大哥着急赶到医院内裤都没穿的事儿抖落出去的啦的啦。”
小小正无措惶恐间,“噗嗤”笑出声了,看着嬉皮笑脸却满眼忐忑期待看着她的古二少,慢慢笑了出来。
爆炸声响时,小小什么都来不及想,身后是黑洞洞的枪口,身前是护她、逗她,玩笑中把她一点点往家里拽的古二少。古二少好玩,为了在家陪她,一天十几个连环call视而不见。知道她好吃,火车皮给她拉来零食;知道她见到古大少紧张,便寸步不离的在她旁边;明白她见到古家下人心虚难堪,便楼上楼下的背着她,给足她面子;清楚她对这个家期待又惶恐,便天天把她捧手心上,让她知道古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他古二少也不是她面瘫大哥;看出她的心结缩在,玩笑中化去她心里的愁肠百结。也许,如果没有古二少,小小未必会在古家待得踏实快乐,一天比一天开心偿意。
小小知道他们都在盼着她改口,可是她心里的刺儿不拔,永远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可是当自己被古二少抱在怀里意识尚存却没有力气出声时,听到他颤抖的低吼声,听到他压抑着哭声叫她的名字时,小小突然觉得释然了,在死亡面前,心里的小疙瘩和小矛盾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他们既然能放下,自己,为什么不长大些,成熟些?放开过去,前路是坦途;真心弥补,也不该在嘴上为双方添加无谓的痛苦。
仿佛一大块四角带刺的巨石先是被砍了棱角,打磨光滑后,又从她心里最深处被狠狠击碎,粉末都消失不见般,畅快轻然,无论是无心还是天意,她终于有机会为他们做一些事了,哪怕不能等值相抵,至少为自己扫除了前行的无声障碍。
小小故作犹豫,咬牙道:“那我要一天七顿,零食不断怎么办?”
古隶眼睛大亮,慷慨道:“二哥包了!”
小小微微一笑,神秘道:“那以后,大少爷要打我怎么办?”
古隶慷慨激昂,立刻道:“二哥挡着!”
小小开心极了,慢慢道:“那以后,表少爷要给我立规矩怎么办?”
古隶拍着胸脯,坚决道:“二哥拦着!”
小小点了点头,委屈道:“那以后,大少爷耷拉着长脸找我麻烦怎么办?”
古隶趾高气昂,跺脚道:“他敢?二哥说他!”
小小大呼,“嗷唔”一声,转头在古隶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脆脆甜甜地喊道:“二哥真好!”
古隶一瞬间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梗着脖子仰头道:“放心吧,以后二哥罩着你,有二哥在,家里没人敢动你。我发话,老大也得怕!”
小小满脸星星眼的看着眼泪流了满脸的古二少,刚要表示感激、感动和冲动,就听见房门被一下推开,古大少沉着脸大步向床头走来。
小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古二少“腾”地站了起来,冲着古大少九十度鞠躬,严肃恭谨的喊道:“大君,小的给小小洗尿布去!您坐,请坐,最上座!”话没说完,抱头捂屁股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连哭带笑半天没换完表情的欣然,抱着小小脑袋大笑出声。小小愣了一会,也喷笑不止,姐妹俩抱着头越笑声儿越大,越笑,古大少脸越黑。
欣然见大哥脸色越来越不好,忙收敛了表情,猫着腰出了房间,还贴心给惊恐上脸的小小带上了房门。
小小每次耍古楷玩儿都是趁着有人的时候,人越多越好,古大少这人贼好面子,众目睽睽之下,贺老大都不计较她的小把戏,逗着她开心,他古大少要是斤斤计较,那不是高低立下了?可是身旁再无他人时,小小见到古楷下意识地一缩,抖着嘴角,招财猫似的摇着爪子,讨好道:“大少爷好,大少爷吉祥,十分钟不见,分外想念。”
古楷既没有黑脸,也没有怒色,只静静地看着小小,把小小越看越毛,缩着小肩膀一点点的往后缩,突地咧嘴大哭:“大少爷,您不是要趁着爸爸不在、表少爷不在、二哥不在、欣然也不在的时候,把我吃掉吧?”
古楷见小小哭出声,心里一揪,随即听到“二哥”一词,心里翻个个儿般又惊又喜又痛,一时没有回过神。
小小眯着眼睛觑着古大少的脸色,伸出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他肩膀,低低道:“大少爷……你嘴边有咖啡印。”说罢,指了指自己的右嘴角。
古楷脸色一红,回过神来不自然地拿纸擦了擦,见小小忙不迭地点头后,收敛起尴尬低低问道:“疼不疼?”情不自禁地心疼语气唬的小小一愣。
小小停了一顿,慢慢道:“麻药劲儿刚退的时候疼,这几天大夫说长肉呢,外面痒痒里面疼。”
古楷见小小好不容易吃出来的肥脸蛋又瘦成了尖下巴,微微垂眼道:“刚跟爸商量,我们后天的飞机回C城,到家以后你好好养着,落下病根,有你咳嗽的。”
小小很少见到这么温柔、和煦,细细叮嘱的古大少,半晌,点点头道:“嗯嗯,我好好养着。”
古楷点点头,想了一会,接着道:“等身体好了,我找个师傅教你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既能强身健体,有个意外,也会几招基本的防身招式。”
小小脑袋一仰,想起古二少哭咧咧的跟她复述着小时候被大哥和大表哥逼着学武时的惨痛经历,师傅不可怕,表哥的荆棍可怕;蹲马步不疼,古大少的冷脸一现,他屁股就疼。小小下意识想摇头,立马理智回神,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古楷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像古涵山那样,大拇指一下下瞄着她的眉毛,良久,低沉,认真的说道:“谢谢你!”
小小忽的抬头,忙摇头道:“客气了,客气了,应该的。”
古楷慢慢露出笑容,伸手轻揉的摸摸了她脑袋,低头笑道:“你很勇敢,很……很好。”
小小蓦地眼泪喷出,忙低头拿袖子擦掉,嘴里紧张道:“大少爷也很勇敢,也很好,比我好,最好,无敌好,very好,嗷嗷好。”
古楷一滞,随即大笑出声,开怀的笑声,让小小惊呆在了原地。
小小印象中从未见过放开大笑的古大少,古大少即使再高兴,也抿着嘴控制着笑意,最多就是脚步快点,语气柔点,小小望着古大少身后斜射过来的落晖夕阳,此时这个摸着她脑袋,一脸开怀大笑的俊朗男子,眼里常见的冰冷和无波此时都被一阵阵笑声击碎熔炼成汩汩暖意和活力,仿佛是加大版的古默然,那么明亮,温暖。小小慢慢的绽笑出声,仰着苍白消瘦的小脸,真挚叹道:“大少爷您笑起来真好看,跟伦敦动物园的狗熊似的,一笑吼吼的。”
古楷笑声戛然而止,摸着小小脑袋的手不自禁的紧锁起来,咬着牙犹豫着是把她头发连头皮揪掉,还是趁着现在没人把她按翻扒光屁股拍肿,十多个深呼吸后才恨恨决定,等回到家,让她先从动物世界学起。
小小却还回想着伦敦动物园里一只棕熊在自己房门口和隔壁白熊的房门口晃悠来晃悠去,找不到门的可爱窘相,想着白熊仰头嘲笑棕熊的吼吼笑声,突然发现,阿晗出门好久都没回来了,不会找不到门了吧,也不顾古大少的黑脸,急切道:“大少爷,看到阿晗了吗?”
古楷微微运回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口气自然道:“跟表哥出门办事了。”
“哦”丝毫没有多想的小小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在古大少突然心情大好的搀扶下躺下睡着时都不知道两个小时前楼下发生的那一幕。
贺焕和古楷正在楼外吸烟区抽烟,就见蒋唅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