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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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 更新:2021-12-10 10:20 字数:4735
贺焕心里一松,淡笑道:“我们谁都不知道哪条路是最好的,我能做的就是从我的眼光和经验,在几个选项里给你一个我认为的最优选项。至于你,可以接受,可以不接受。”
如果贺焕强制要求他什么,即使他不会反抗,也难免心里嘀咕,可是如此温言,蒋唅鼻子一酸,默默低下了头。
贺焕打量了他一下,稳声道:“蒋唅,你想过当兵吗?”
蒋唅一愣,第一反应是小小八爪鱼似的缠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赖皮模样,眼眶一热,下意识就要摇头,可是想起贺焕刚才的话,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贺焕接着道:“小小需要一个独立、稳定的支撑,你一天依附于我们,小小一天心结难消。”
蒋唅想起第一天上班时小小对贺焕手下人讨好的模样,苦笑着点了点头。
贺焕道:“所以,蒋唅,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小小。走一条既独立又能让小小有归属感的路。当兵,虽然要离家几年,跟小小分开,但是这几年你闯你的事业,小小在我们身边上着学,等你能支应门庭,也许有一天,我和她大哥还得靠你帮忙呢。”
蒋唅哂笑,知道贺焕在开他玩笑,可是当兵这个建议却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蒋唅这顿打,让他彻底地冷静了下来,一天两晚的无眠剧痛,让他不停地在想怎样活才是对自己和小小最好。当兵,既可以不用在贺焕和古楷手底下打工,即使做得再好,自己再无所谓,小小也会觉得有求于人,在她父兄面前,觉得低人一等。即使换份工作,在C城一天,就难逃古家二驸马的影子。而当兵,虽然古家不会简单地把他送进去就不管,但是后面的路靠他自己,甚至,当他所属的圈子跟古家有交集却不是全覆盖时,蒋唅忽然有些跃跃欲试,也可能真的有一天,他可以牵着小小,跟古家众人平起平坐,不再是他们眼中的孩子,也不再是贺焕眼里需要时刻盯紧的莽撞人,而是一个,独立的、强大的,可以跟自己的偶像,小小的家人,对等、平视的一个位置。
蒋唅知道这几乎是一个梦想,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对贺焕都是仰望和崇敬,可是,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不仅需要贺焕的照拂和提携,还可以反过来跟贺焕相互支撑,那么,也许对他和小小更有意义。
贺焕见蒋唅没有开口拒绝,心里一定,没有提古家会为他全程铺路的打算,只拍了拍他肩膀道:“我会跟你父亲打声招呼,你决定了,告诉我一声。”
蒋唅只茫茫然的趴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直到贺焕关门出去,都没有回过神来。
而南省医院里陪护魏明芬的蒋正杰,刚听到古家要把心肝儿子送去当兵的消息时,脸色瞬间一青,“吧嗒”,手机摔在了地上。
蒋家得到消息时,魏明芬已经做完了手术。蒋正杰接过贺焕电话后,便沉着脸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蒋豪雄把他电话捡起来后,哼笑道:“蒋唅是废了还是瘸了?你倒说句话呀。”
蒋正杰耷拉着眼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阿晗自己开车跑郊区砍人,结果差点被人砍了,小小追过去找他,差一步就让人一枪崩透。”
蒋豪雄和封瑟瑟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和后怕,术后虚弱的魏明芬大咳了两声,连问:“那俩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蒋正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低沉道:“贺焕和古楷赶到,救下来了。阿晗和小小,刚被古家收拾完。”
寂静了一瞬后,蒋豪雄幸灾乐祸的声音突响:“该!那俩崽子不被打断条腿,不知道消停怎么写!活该!”
封瑟瑟见蒋豪雄骂人时微红的眼睛和大妈急切的表情,也有些惊慌的问道:“现在怎么样了?蒋唅呢?小小呢?事儿平了吗?”
蒋正杰低头看了眼电话,似乎有些自嘲道:“阿晗和小小都被屁股打开了花,一个在贺焕别墅,一个在鹿阳山古涵山那里。贺焕和古楷把事儿平了。”
屋里三个女人沉默了一会,蒋豪雄有些虚虚地问:“蒋唅和那愣崽子,那个,伤得重吗?”
蒋正杰不耐烦起来:“他妈的,那小子去砍人,老子虽然熊包操样了,可还没死呢?还没窝囊到连找两个替他抗刀平事儿的能耐都没有!用得着他贺焕去救人?用得着吗?他妈的都去寻死了,也不跟我言语一声?妈的!操蛋儿子,白养他了!”
蒋豪雄也高声起来:“咧咧这些有用吗?那俩崽子到底怎么样了?”
封瑟瑟也心里着急,小小那性子在她们手里都是三天不挨打,屁股就犯痒,回到古家后,难免不挨教训。可是这顿打能传到他们耳朵里,想来是挨得不轻。
蒋正杰嘟囔道:“没事,蒋唅能跑能跳,小小也没事,你,还有你,待会给那俩孩子打个电话,再问问。”
魏明芬瞧出不对了,当初把阿晗送到古家,就相当于让贺焕收徒了。师傅出手教训徒弟他们早有准备,何况这事儿若属实,也是阿晗做的不好,贺焕打他无可厚非。再说男孩子挨几下打,蒋正杰也不是那婆婆妈妈的人,怎么反应这么大?
魏明芬试探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小小险些中枪,古家,迁怒阿晗了?”
蒋正杰突然捂脸垂头,半天,抬头苦笑道:“迁怒?呵呵,古家……贺焕……还真是……”
蒋豪雄急不可耐,就要逼问,被封瑟瑟一把拦了下来。屋里三个女人目不转睛的看向蒋正杰。
蒋正杰也不绕弯子:“贺焕说,他和古涵山准备送蒋唅去二炮。”
蒋豪雄和封瑟瑟对视一样,有些迷茫,魏明芬垂眼想了一会,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语地拍了拍蒋正杰的手。
蒋正杰苦笑道:“古家打算送阿晗去当兵,而且,还是最长眼、兵力在西南排第一,全国排前五的二炮。关键是,二炮的胡同国跟古家是两三代人的交情,古楷的干叔伯一堆,这个胡同国却是少有的几个让古楷和贺焕直接叫叔的。古涵山把阿晗送去……古家,嗨……”
封瑟瑟对国内政治不太熟悉,有些疑惑的看着魏明芬。
魏明芬也是有些感慨:“原以为贺焕把阿晗带在身边已经是抬举了,没想到,古家还肯为阿晗打点到此。”
蒋正杰点点头,不知是高兴还是酸楚,吸了一口气道:“阿晗在贺焕手底下做得再好,吴正他们和我对头多年,阿晗难保不受气,贺焕为了平衡也不会把阿晗抬得太高,更不可能越过廖明凯他们让阿晗冒头。可是放到部队……古涵山的根基在军队!古涵山就是做军需起家,古楷早年也是接手的军资。沈润生上台前两年西北j□j,沈润生调钱调粮,畅通无阻,可就是指挥不动西北驻防军,他和严家都是文人出身,那帮兵油子眼睛贼尖,当年没少龌龊。后来是古涵山和杨霆柱,哦,就是当年杨老总的儿子,现在B都‘万岁军’的司令杨霆柱,跟西北那帮老油条周旋了一个星期,沈润生才算是在军队打开了局面。后来严、沈上台,部队大换血,而古涵山的那些老兄弟几乎一个没动,一直到现在。”
蒋豪雄和封瑟瑟对视一眼,有些感慨的问道:“古家,舍得?”
蒋正杰突然大笑:“舍得?你问我,我问谁?古家,怎么有那么大的自信对蒋唅,呵呵,也是,人家都是女儿外向,到我这,儿子外向了。”
蒋豪雄却不想听他唠叨,急问道:“蒋唅同意了吗?”
蒋正杰突然暴起:“不同意?敢不同意,我抽折他大腿根,他敢不同意!”
封瑟瑟突然低声问道:“蒋叔,阿晗从军,真的,对他最好?”
蒋正杰良久,沉沉地点了点头:“我曾经想过让古家安排阿晗当兵,可是没好意思开口。古家这代孩子,算上小小,至今没有一个能接手古涵山的老本儿。古楷不用说,家族企业在那放着,他能和部队做买卖,却再难有军衔儿。当年古涵山本想把部队的人脉留给贺焕,可谁承想他爷死得早,贺焕退伍回来承了业,这些年古涵山一直替贺焕跟那些人搭线,既是洗白,也是维持关系,可贺焕跟古楷一样,这辈子只能吃商人饭,穿不了军装了。老二古隶看着晃荡浪公子,可是严家早几年就有联姻的意思,其他几家古涵山都明示拒绝过,只有对严家还没见放过准话。古家这两年事儿多,一直没放古隶出门,如果联姻,古隶难保不会去B都,就算不进部委,也会挂着虚衔儿。而古柳虽然小,可听小小那只言片语,古家对古柳的培养,古楷是准备让她从政的,他们哥俩能顶十几年,十年之后,古家官身就指望古隶和古柳了。而小小,古涵山不是让她考大学,做学问吗?古家大概是想把她当娇小姐养了,外面那些事儿既不让她担着,也不让她搅进去。”
蒋豪雄和封瑟瑟一脸感慨地沉默下来,魏明芬也微微地点了点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蒋正杰在C城浸淫多年,跟古涵山打了半辈子的交道,难免比外人甚至古家当事人更了解古涵山的路子。
蒋正杰接着道:“这辈儿五个,没一个进军队,所以早年古涵山把唐家老大唐中岳扔了进去。唐中岳才多大,去年就升了大校,这几年接的都是好差事。可是唐中岳毕竟姓唐,唐家和古家说白了,相互利用……”蒋正杰不理会女儿的嗤笑声,满脸的感叹道:“可是把阿晗放二炮,古家是真的,在给阿晗铺路呀。”
封瑟瑟却想起了小小,不禁有些心疼道:“阿晗去当兵,那小小?”
蒋正杰嗤笑道:“阿晗日日把小小抱怀里,吃古家的?喝古家的?天天看人脸色,拣人扔的?哼,现在不出去挣,整天粘一块,有他们饿死的一天。”
……
故事拉回到古家,贺焕在给蒋唅做早点时,小小正就着古二少的手,一口口肉末粥吃得香甜。
头天晚上古涵山摸着小小脑袋要看她睡觉,可睡了一天的小小精神的要命,屁股上也跳跳疼得厉害,说什么都睡不着。古隶半夜过来,和胡伯一起把叨叨个不停地古涵山赶到了书房,自己滋溜蹦到了小小床上,揉着她小脑袋磋磨起来。
小小心情极好,由着古隶玩儿她脑袋爪子,自己趴在床上享受古家二少给她做背部Spa,古隶也不说别的,只把从贺焕打听来的蒋唅的臀部近况贴着小小耳朵讲给她听,把小小感动的,一口一个“二少爷最好了”。
古隶虽然心里黯然,但是见小小不似前几天那样的满脸嫌弃,也乐得逗她玩,俩人连说带笑的闹到半夜,被守在外间的胡伯催促了四五遍,古二少的大头被拍了五六下,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晨起来,亲完小小的古涵山被几个儿女强行送上车回医院复查去了,古楷还没想好怎么跟那个头号小麻烦说蒋唅的事儿,也就躲清静般送父亲去了医院。
小小一觉睡到半上午,刚吃个八分饱,正要指挥古隶再给她盛碗粥,就见欣然捧着一大堆东西别别扭扭的进了屋子。
小小突然想哭,一下子放下饭碗,撅着红屁股趴到了被窝里,低头不做声了。
欣然气得一噎,两步蹦到床上,揪着她耳朵斥道:“胆子大了?屁股不想要了?”
小小擦了擦不知何时流得满脸的泪,转过头哼唧道:“要拿拿走,不要了!”
欣然一滞,抬手就要掐她,可掀起她睡裙,看见那隔了两天,依旧肿块遍布,青紫交加的小屁股,突地,哭出了声。
小小听到欣然哭声,心里一抽抽的拧劲儿疼,突然跪坐起来,撅嘴瞪着欣然道:“大清早的哭什么?烦你,烦你,不想见你。”
欣然也坐直了身子,仰着脖子喊道:“我就哭,我就哭,气死你,气死你!”
古隶满脸黑线,这俩祖宗如今的对话标准直奔幼稚园小班倒数两名而去,听她们对话都会拉低嗷嗷待长的智商。
古隶揪着脑袋就想落荒而逃,一想老头不在,老大不在,大表哥昨晚逃走后就没露过面,自己再跑了,这俩丫头真打起来……得,再忍忍!
古隶忙拱到俩人中间,庆幸自己今天穿了个长袖,咬着牙讨好道:“一家人,都是一家人,团结勇敢,和谐奋进,咱都知识分子,斯文人,斯文人……”
小小嫌弃道:“我没读过书,没知识。”
欣然仰头道:“我辍学在家,不斯文。”
古隶仰头大哭,两手扯着嘴角,强扯出个笑容,低声下气道:“有话好好说,有歌好好唱,有屁好好放,不能动手哈,绝对不能能动手,咱是山丹丹鲜艳艳的姐妹花,尤其不能对我动手哈……”
“啪!”古柳一下子拍到了古隶后背,怒声道:“起开,我跟小小说话呢。”
“啪!”小小“轻轻”地“抚摸”起古隶的后背,嫌弃道:“二少爷,就蹲这,蹲好了,我就爱跟你说话。”
古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