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节
作者:辛苦      更新:2021-12-10 10:20      字数:4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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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婶见小小如此,想起小小淘气,看到自己和老伴剩下的东西时常不管不顾地就往嘴里塞,也没在乎过,便故意嗔道:“端你自己屋去,不许钻被窝里吃哈。”小小大呼,忙找来托盘,不仅把一气锅汤放了上去,还在胡婶哭笑不得的眼光中,把那一羹鹅胸肉粥放了上去。猫着腰,抖着小细胳膊,像偷腥成功的小耗子似的咧着嘴小跑到了门口,“咣当”“哗啦”数声,连人带盘子撞上了一堵墙。
  上楼拿完文件,看了眼熟睡的欣然,转回餐厅准备跟胡婶交待几句的古大少一时没回神。
  小小冲劲儿不小,整个托盘直插在古大少身前,小小惊慌中手一抖,连菜带盘齐摔在地,直砸在了古大少脚面。热汤洒出,溅了古大少裤腿满是,也泼在了小小的虎头棉拖鞋上。
  小小登时脸无血色,直勾勾呆愣了片刻,不敢抬头,直接蹲到地上,望着一地狼藉,和古大少沾满油星、米粒的裤腿,两手扎巴着,不知所措起来。随即,下意识地捡起碎倒在地的瓷碗和砂锅,就着手把把躺在地上的鸡块、菇头、肉粥捧起,挪到了托盘上,正忙得惊慌失措,就听头顶一道冷声传来:“出去!”
  小小身子一抖,下意识的想要站起,可脚软腿抖,一下没有站起来,着急间伸手向上抓去,沾满了肉末、油块和淀粉粘液的脏手便抓到了古大少的袖子。古大少下意识抽回手臂,可小小抓得死紧,非但没把她甩开,反而让小小就这这道力站了起来。小小上身不稳,晃悠间向古大少怀里扑去,古大少猛地后退一步,小小左手抓着他的袖子使不上力,右手想要寻找平衡搬向前够去,慌乱间抓到了被古大少抓在手里的文件,一个回力,“滋啦”一声,带着纸质封皮的淡绿色文件便被一撕两半。
  勉强站直的小小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她不知道那公章、私鉴、骑缝章皆全的合同被撕坏后损失几何,她只看到古大少看着自己前襟、袖口、裤腿上的油渍和污渍,又看着自己半身的狼藉,眼里喷薄欲出的愤怒。
  胡婶听到动静就跑了出来,见此情景也捂嘴惊在当场。见古大少脸上压抑不住的怒火,忙上前道:“大少爷,是我让小小过来帮我干活,她手脚笨,大少爷……”
  古楷把手里的碎纸一扔,左右看了一下,大步走到落地窗前,抽出花饰里的竹枝,拽了根桌布上的流苏,将三四根竹枝绑成一捆,怒气喷薄的拽过已经呆傻不会动的小小,一把把她扔在餐桌旁,左手按着她僵硬的腰,二话不说冲着被桌角拱起的屁股,抬手就抽。
  第一下下去,小小便惨叫出声,回手要挡的两只油手被古大少按在身后,连手带腰齐抽下去,连续五下,下下狠手。
  小小嚎啕大哭着,不知道手是不是断了。古楷见她手上十几条红痕连续肿起,便放开她手,又照着屁股打了下去。小小胳膊疼、手疼已经无力再挡,只能趴在桌边,一下下忍着屁股上的剧痛,隔着睡裤,也能感到屁股上条条肿起,只能两腿上下蹦跶,惨叫不断,别无反抗之力。
  古楷打了二十来下下,见断了根竹条,正要再找一根,就见陈峰南在胡伯的推搡逼迫下,抖着腿咧着嘴进来道:“大大、大少爷,太太、太子爷,到到、到点了,该该、该走了”
  古大少发青的脸色登时黑沉,陈峰南引颈自戳的心都有了,门口的胡伯、餐厅里的胡婶也急得跳脚。一片紧张中,就听欣然低弱的嗤笑传来:“南南哥,军医大的国教授主治口吃、大舌头,这虽然不是病,但也得看看,要不以后你喊我大哥,张口就是‘古古,咕咕咕……’多不好!”还未说完,自己先笑倒在门口,胡伯一把抱住她笑蹲下的身子,哭笑不得。
  陈峰南觉得自己早晨刚刚便秘通畅的好心情都随着马桶冲走了了,苦着蛤蟆脸,左看看大小姐,又看看大少爷,呜咽道:“谢谢,谢谢你,不不,不用了。”说罢,捂着脸,一阵风地飘到了门外。
  脸色黑沉的古楷见妹妹笑趴在胡伯怀里却一脸祈求的看着他,心里一叹,回头看着小小满是油腻汗渍的肿手想要揉屁股,可屁股碰不得,手也放不上去,不肯再看般转过头来,转身出门给陈峰南治病去了。
  小小不知道古大少出差半月,拼了四顿酒险些伤了胃才签好的合同被撕坏之后,要费多少力气去弥补,只记得自己虽然免了竹笞,到底被罚高举着肿手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门口站了半个小时。自己眼泪没止过,欣然对他大哥不敢当面说出的抱怨也没停过。
  小小记起往事,心里一抖,可抬头看见胡婶满脸的高兴和期盼,低下了头,小声道:“胡婶,我,我吃像难看,我跟胡婶和胡伯吃好不好?”见胡婶一下子失望的脸,忙笑道:“我帮你看着胡伯喝酒,他总背着您多倒半杯。”
  胡婶蓦地眼眶一红,叹口气,说道:“我就是来传话,刚才老爷子在厨房忙活半天,才有两盘菜能上桌,等了半天了。小小……嗨……”没说完,捂着脸转过了身。
  小小着急地跑出去,抱住胡婶使出了撒娇功:“胡婶胡婶,我跟老爷吃饭,会被噎死的,我都好久没跟你和胡伯吃饭了,您就让我松松快快地吃一顿好不好?”
  胡婶看着她,无奈地摸了摸小小的脑袋,叹口气,出了房门。
  小小慢慢走到床边,抬了几次脚才抬了上去,慢慢地把脑袋埋在了枕头下,鸵鸟般想跟外面的世界隔绝。阿晗还生死不明,即使古大少仿佛脱胎换骨,古老爷好像对她一日之间态度大变,贺老大也没有对她巴掌上身,可她真的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去多想。小小感觉自己一半身子在古家,一半身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阿晗一天没有消息,自己,就如孤魂野鬼一样,飘荡在不知所谓处。
  古涵山坐在餐厅里,望着眼前逐渐凉下去的饭菜,看着胡婶一脸为难地跟胡伯低语着,心里也慢慢凉下。胡伯看了眼老爷子,寻思了一下,上前道:“小小不好意思了,跟她胡婶撒娇呢,我去看看?”
  古涵山没有表情地点了下头。
  胡伯进屋时,小小还在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呜呜”的不知是哭着还是笑着。胡伯上前,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笑喝道:“懒丫头,起来吃饭了,快,换衣服去。”
  小小听到胡伯声音,忙把脑袋拔了出来,嘟着嘴慢慢爬起身,盘腿坐好,低头不肯说话。
  胡伯见状,心里苦笑,嘴上却埋怨道:“真真是长大了哈,以前吃饭不请自来,现在吃饭得三请四催,是不是还得我们一勺勺喂呀?”
  小小扭了扭身子,哼唧道:“就要胡伯喂!”
  胡伯特意从贺焕那打听了一些藏了小小一年的蒋晗的情况,于是故意板脸道:“胡伯可没你那好哥哥的耐心,下来穿鞋,别忘了表少爷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再不动弹,胡伯告状了。表少爷憋了一肚子火儿,你这屁股就等着被好打吧。”
  小小嘴巴越撅越高,一把扑倒胡伯怀里,蹭着脑袋道:“胡伯是坏人,就会告状!”边说边往胡伯咯吱窝里揉搓。
  胡伯大笑,抱着她身子轻拍了一下她后身,无奈道:“陪老爷子吃顿饭吧,不为别的,老爷子和表少爷昨晚忙了整宿,今天又忙了大半天,把你那哥哥救了出来。你哥哥受了点伤,还没醒,大夫说一两天就能缓过来。他们怕你多想,本想等你吃完饭,有精神了再跟你说。结果,你个破丫头,还敢不吃饭?你说表少爷会打你多少?你挨打的时候我和你胡婶一定使劲儿鼓掌。”
  小小僵硬在胡伯肩头,直到胡伯感到自己肩头的湿热一片片增大,小小也没有动弹。胡伯只拍哄着她,轻声道:“你……走以后,老爷子病了,大少爷和表少爷也没有安生几天。欣然病好了,我们盼了多少年?可是今年过年,老爷子连这里都没回,除了除夕守岁让大家伙儿过去吃了个团圆饭,谁也没有见。小小,有些话不好是胡伯跟你说,但是现在家里上下只希望你能回来,在家里开开心心的。我知道你心里别扭,慢慢来,好不好?先陪老爷子吃顿饭,他本来不想拿这事儿要求你什么。可是他忙了一天一宿,不管他是不是你……总得说声谢谢吧?”
  小小眼泪没有止过,过了许久许久,才从胡伯的肩膀上下来,低声道:“我穿什么衣服贺氏?”
  胡伯大喜,忙道:“什么都行,什么都行,这身就行,就是吃个饭,也没有外人。不用收拾了,来,跟胡伯出去。”
  降低期待
  小小还是脱了睡衣,换了个及膝的连衣裙,胡伯看着笑容止不住的露出来,拦着她肩膀走到了客厅外。
  古涵山听到脚步声,微微坐直了身子,几十年风雨巍然不动,此时居然有些紧张起来。越到餐厅门口,小小的脚步越慢,头越来越低,终于走到餐厅跟外走廊那无形的交界边时,小小顿住了脚步。古涵山、胡伯、胡婶心里都是狠狠一顿。
  小小没敢抬头,两手紧张地张拳握拳,半晌,回头轻声问道:“我,我真的可以进去吗?”胡伯心里一揪,故意板脸道:“又不想吃饭了?等着被表少爷打屁股吧,刚刚表少爷电话还问过呢,你说我告不告状?”
  小小紧张地附在胡伯耳边道:“大,大少爷不许我进,我要是进去,会被大少爷打的,真的。”不自禁地带上哭腔。
  胡伯还未答话,就听餐厅里古涵山的声音传出:“小小?来,到我这来。”
  小小肩膀一缩,不自觉地往身后胡伯怀里躲去。
  胡伯笑揽着她肩膀,半扶半拽地把她带进了餐厅。
  古涵山见小小虽然低着头难掩紧张,可十几岁的亲生闺女,嫩荷般初绽的身子渐渐长开,心里酸胀的想要落泪。于是轻咳了一声。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位置,温声道:“来,坐这。”
  小小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忙摇了摇头,急声说:“我,我站着,老爷,我站着就可以了。”感觉到肩膀上的胡伯两手一紧,忙接道:“站着吃得多。”
  古涵山心里一叹,脸上笑道:“你在那站着,你胡伯吃不了饭,小心他跟你表哥告你黑状。”
  胡伯附和道:“表少爷一天三个电话问你,嗨,胡伯怎么说,就看小小怎么做了。”
  小小扁起嘴,习惯性地回身抬头拿额头顶了一下胡伯下巴,在胡伯“哎哟呦”的夸张叫声中,“嘻嘻”笑出了声。
  古涵山看着,不禁侧过了脸,胡伯瞄见,忙把小小推上前,一把按坐在椅子上。小小见自己跟老爷子距离不过一臂,紧张地全身木住了。
  古涵山见状,拿起筷子,也不管古家他自己立下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夹起一道看不出样式的肉装物体,似乎有些讨好地放在了小小碗里,轻声道:“尝尝。”
  小小尽量控制着自己两手的颤抖,慢慢夹起,放进了嘴里,还没吃出什么味儿,就咽了下去。
  古涵山一直盯着小小的表情,见她没有嫌弃的样子,不禁笑出声,问道:“好吃吗?”小小不敢说实话,只盯着自己的饭碗点头道:“好吃,可好吃了。”
  身后的胡伯胡婶暗笑,老爷子在厨房忙活半天,做这道小小爱吃的清炸护心肉,这是极讲究火候和配料的一道菜。老爷子当年单手玩转12种军刀的手,拿着菜刀却如壮汉捉针般笨拙别扭。于是厨房昨晚便腌制的好的肉块,被老爷子切成了不规则物体,大的有如鹌鹑蛋,小的接近肉末。要不是眼看小小就要起床了才勉强同意厨房的人把配料和作料给他都准备齐整,小小醒来时,大概只能吃到各种形状的焦肉了。
  虽然小小还是满身僵硬,但乖巧柔顺的一口口夹着眼前的菜,低头吃着不语,自己给她夹得东西也不嫌弃地往嘴里塞,古涵山觉得心情大好。
  小小却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她紧张地只知道往嘴里塞东西,碗里有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咽什么,只盼着赶快吃完,心里却有一丝极微小,微小到让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期盼,希望这顿饭永远吃不完。
  眼看碗里的菜吃光了,还剩下一口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