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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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 更新:2021-12-10 10:20 字数:4735
念及此,贺焕尽量放轻声音:“我要出门几天,老爷子和你大哥在家。别的我不多说,这几天听老爷子安排,检查、吃药、休息,把身体养好。如果我回来听说你闹出什么别扭,我罚你多少,就双倍打蒋晗多少,我说到做到,听到了吗?”
小小已经精神过来,忙不停地点头:“嗯,嗯,我听话,我听老爷的话,听大少爷的话,我好好的,我等阿晗回来,我……”未说完,想起阿晗,又泪流满面。
贺焕心里一痛,上前揉了揉小小脑袋,饱含无奈的口气,轻声道:“丫头,等我回来。”
小小咧嘴大哭,连咬带踹挣脱出被子,一身大汗地扑倒贺焕跟前,跪坐在床边,双手合十,作揖道:“表少爷,谢谢您,辛苦您了,我知道很危险,他们都是坏人,危险的要命。谢谢您,我和我哥哥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谢谢您。”说罢,又要磕下头去。
贺焕一把拦住,吴正的提示短信声响起,再来不及多说,两手扶住小小脑袋,托稳道:“你信不信都罢,我们既然接你回来,就是希望你好。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再敢那么耍性子,无论逃跑还是断药,我就把你绑到我那,谁求情都没用,我不信扳不过你这拗劲儿,听清楚了吗?”
贺焕说一句,小小点下头,掉两滴泪,贺焕话已说完,小小还是不停地点头。贺焕实在无奈,转身开门放进了早在门口徘徊半天的老爷子和胡伯、胡婶,简单交待了几句,留下吴正、吴凡看家,带着陈光礼等六人直奔机场。
C城到南省省会直飞一小时四十分钟,贺焕刚下飞机,南省地头蛇、贺焕的过命交杨城标便迎了上来,四十多岁的硬汉毛发浓密,从下巴到半裸的胸膛黑毛丛丛,当年陈峰南拜干叔时,揪着杨城标的胸毛数豆豆玩,臊得古楷一气之下把他发配到古二少身边当了一个月的书童加伴读,直到他在对比中找到了自己的节操才放他回来。
杨城标和贺焕上车,点上烟后直接道:“在城北的麦垛场。是两伙人盯着,都是外来的,一伙面生查不出来历,听照过面的兄弟说听口音像西北人。”贺焕抽着烟,心里有了数,孙戒廷便是主政西北后站错了队,挂闲职在家的。杨城标接着道:“另一伙是韩六,带了两三个人。”
贺焕抽了口烟,慢慢吐着烟圈,轻掸了烟灰问道:“围上了?”
杨城标点点头,又跟贺焕对了颗烟,压声道:“我叫兄弟往前扑了一下,人在韩六手里,不难对付。可那伙棒子带的家伙像是军用,我没让弟兄们轻举妄动。”
贺焕点点头,皱起了眉头。过了会儿,冷声道:“待会进去,先救人,韩六留个活口,其他的人,我跟他们说。”
杨城标跟政府和军警两届打交道多年,这两年风起云涌,尤其这几个月南省上层不稳,这个节骨眼针对魏家的绑架案,联系一下内外,杨城标心里早已有了大概。可是不到一天,跟上面关系亲密的贺焕就亲自飞过来救人,这里面的水恐怕既深又浑。
贺焕低头寻思了一下,抬头直接道:“标哥,我要打个电话。”
杨城标二话没说,挥手停车,起身走到后车,把自己的防弹越野留给了贺焕。
贺焕拨通了古楷的电话,古楷刚刚安抚好家里,赶到蒋家大屋正开始跟一脸探究的封瑟瑟核对小小的用药和注意事项,还没说上两句话,贺焕电话打了进来。
古楷起身走到门外听着电话,皱眉低头思索了一会,点头道:“半个小时,等我电话。”挂断后,直接拨通了父亲的手机,胡伯把手机急忙递给古涵山时,古涵山正坐在小小床边,给浴室里缠着胡婶给她搓背的小小挑选着晚上的睡衣,接通电话后,半晌,点头道:“知道了。”
交待了几句胡伯,便上楼回了房间。
古涵山夜半打通孙戒廷的私人电话时,古楷也跟似乎有话要说的封瑟瑟道了别,飙车赶往了跟孙黎韧的碰面地点。
贺焕和杨城标下车时,望着一望无际的半高麦田地边。几栋废旧的木板屋外影影绰绰的人群。贺焕扔了烟,踩了烟头,眯着眼四周观察了片刻。
几分钟后,转头跟杨城标对视道:“前后二十二到二十四个人,六点和十二点的二层楼上应该有狙击点。”
杨城标心里一震,果然不是道上的生手,点头道:“硬碰,我们二对一。”
贺焕摇摇头,没有言语,凝神静等了一会,低声道:“第一伙人是自己人,留几口气儿日后好见面,别下死手。韩六交给我。”
杨城标只是一愣,转念到贺焕和他舅舅的背景,见他刚才电话也是坦然地背着自己,知道是念着情分提点呢,越少知道越好,于是也不再问,叫过跟过来的兄弟,跟贺焕的七人,低声布防安兵起来。
凌晨两点半。韩六眼窝深陷,一脸赤红地磨着手里的尖刀,望着被吊得两臂僵直,浑身血痂凝结,半睁着眼仿佛意识全无的蒋晗,嘴角挑起了狞笑。
肖吉聪也是两宿未睡,慢慢踱到韩六身边,轻笑道:“确切消息,蒋正杰已经不在魏家了,不信他不来。”
韩六狞笑道:“只要他露面,我就阉了这小子,让他亲眼看看自己断子绝孙的下场。”说罢,哈哈哈大笑。
肖吉聪微皱了下眉头,接着道:“蒋豪雄不露面,不许碰这小子。”
韩六嘲笑道:“不碰?放心吧,我一刀刀割,让他舍命放走的那好姐姐亲自上门看着她弟弟怎么被我一刀刀割成太监……”
肖吉聪突然觉得有无数条蛇沿着自己血管蠕动,见韩六一脸猖狂狞妄的样子,正要再劝,突然脚底的枪声暴起,弹花飞溅间,屁股下的木板凳应声而倒。
韩六惊慌间回手拔枪,一个原地侧滚,躲到了j□j的蒋晗背后,背着墙,把听到枪声,装昏眯眼的蒋晗挡在了身前。
枪声四起,初春的麦田地空旷悠远,中枪倒地声,暗哨换位声,短刃相接声,刀裂皮肉声,碎骨断筋声,此起彼伏。韩六只躲在蒋晗身后,心里慢慢沉凉,听声音和前后岗哨的倒地顺序,布战手法太熟悉了。
眼见肖吉聪脸色镇静地手持军用K78微冲枪,靠墙仰头,半蹲下身子,做出标准的防御自保姿势,不禁心惊,果然是官家来的。正寻思间,破败的屋门被一脚踹开,贺焕半身被溅上的鲜血,两眼如刀,浑身爆裂着阴沉的血腥之气,大步进门间,肖吉聪的手腕还未抬到贺焕肩膀,额头便被贺焕枪口堵住。贺焕清冷声音响起:“代号头鹰,上尉军衔,柳木堡战役后退役,六日前到南省,目标蒋豪雄。”肖吉聪被枪顶住头后都面不改色,闻此言,略露吃惊之色。贺焕不待他多说,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抬手递给了他。
韩六在贺焕进屋时便把枪口对准了已经清醒过来的蒋晗的太阳穴。贺焕进屋后,只身压住肖吉聪,陈光礼不待韩六出声便抬手一枪,距离蒋晗太阳穴十二公分处,射穿韩六手腕。
韩六捂着手腕倒地惨叫间,无论是持枪平举的贺焕,还是被指着额头的肖吉聪都恍若未闻,目不斜视。陈光礼、甲三、甲四三人上前,一个解开蒋晗的绳子,一个将韩六踩压在地。
肖吉聪冷凝着神色接过贺焕的电话,电话接通间听到对方的声音,肖吉聪心里一惊,眼观六路扫视着屋内状况,耳中集中精力听着电话对面,只听不说,一言未发。半晌,面无表情的合上了电话,伸手递还给贺焕,冷声道:“贺老板,后会有期!”
贺焕放下枪,一身的刚烈血腥之气微敛,回身对门口的杨城标道:“给他留四辆车。”
肖吉聪也不言谢,更未看躺在一滩血迹之上的韩六一眼,转身出了屋门。
贺焕收枪,大步走到被甲三搀扶着勉强站立的蒋晗面前,脱下带血的外套,一言不发的披在蒋晗背上,见他神色清醒,面色蜡黄却满眼情绪波动,没心思细想,只前后仔细看了一下外伤,又抬手在他几大关节处暗敲一遍,心里暗松后,凝声问道:“能走吗?”
蒋晗闻言使劲儿咬了一下舌根,让自己保持清醒,头脑昏白间,嘶哑着声音问道:“小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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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焕眼里闪过一丝激赏和欣慰,转瞬消失不见,进而似笑非笑道:“在家等着挨板子呢。”
蒋晗脸色蜡黄,眼窝凹陷,嘴唇裂出一道道血口,粗哑着声音刚问完,便转头吐了口血吐沫,垂眼强忍痛楚间听得贺焕此言,脑袋猛然抬起,眼神骤亮,嘶吼道:“欠恩欠债,我还!她才十七!”拼尽全力的一句话后,终于力竭。
贺焕一手托住蒋晗昏厥过去后的身子,忙扬声跟门外扫尾的杨城标道:“标哥,麻烦先把他送走。”杨城标瞥了一眼地上血摊里的韩六,点头道:“放心。”转头带人抬来担架,把蒋晗放了上去,两车疾驰进了城。
韩六被陈光礼扭着后背跪坐在地时,已经失血过多,脸色如鱼肚白般毫无血色,见贺焕站在门口抽着烟,心里彻底死沉。贺焕审人,如果坐着跟你说,还是有商量余地,如果站着开口,那就是不愿多谈。
韩六抬头狞笑道:“贺老大,我跟了多少年,到头来,我们哥仨的命加起来不如一黄毛小子!”
贺焕深吸了口烟,抬头道:“蒋正杰留下来四个酒店,三个酒吧,五六套房子,你拿着多少?”
韩六满脸的不忿挑衅刹那间化成尴尬窘迫,失血过多后的呼吸加重带连的沉重喘息声,半晌,挑着嘴唇道:“我拿着一半。”
贺焕轻笑道:“死残在蒋正杰手里的兄弟多少人?”
韩六扭过脸,再不肯说。
贺焕一颗烟抽尽,微转过身,背着风口又点了一颗,缓声道:“从我爷爷去世到现在十二年,我身边在栽在蒋正杰手里的六十七人,死伤全算。”
韩六颓然倒地,绝望,了无生机。
贺焕走近两步,低头一字一句道:“拿钱不索命,索命不要偿,这是我贺焕的规矩。廖明凯问你的时候,你说要钱。拿到钱后不久,你又到处嚷嚷不服,老廖知道你家里剩你一个,又给你分了一大笔,占着蒋正杰家当的六分之一。结果不到一年,猛七、阔老酒的酒吧就被你并了。你现在握着蒋正杰当年的一半家产。”肯定的口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不屑和鄙夷。
韩六抬起头:“对!但他妈都是我兄弟该得的!我兄弟两条命,加我一只手,他蒋正杰全家陪我,都他妈不够!”
陈光礼一脚踹在韩六脸上,韩六猛趴在地上,开口吐出四五颗牙,满嘴带血的大口喘息不止。陈光礼低喝道:“谁给你的信儿,蒋晗要回南省?”
韩六突然抬头,眼里的嫉恨不平被吃惊盖住。
陈光礼哼笑道:“全帮上下没人不知道你前脚吞了钱,后脚还嚷嚷闹不平。韩六,我看在你跟了我五六年的份上,让你死个明白。蒋正杰死对家儿多了,暗里点炮的不少,怎么就你找到了蒋晗,怎么就你拿住了蒋正杰?”
韩六满脸血渍秽物盖不住苍白的面色,斗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陈光礼看一眼抬手看表的贺老大,叹口气道:“猛七给你的消息吧,他姐姐被蒋正杰强了,半疯半傻的在精神病院呢,他自己不来,这么好心指点你?”
韩六呆愣几秒,突然仰天大笑,满口血牙狰狞可怖,笑毕,看着贺焕道:“贺老大,我他妈被人当猴儿了……可我跟了你五年,不如一王八儿子!”
贺焕再不想多说,踩灭了烟头,面无表情地掉头就走,身后枪响时,贺焕顿了下脚步,突然想起到每次在古宅里偶尔遇到小小,即使礼貌性地给她一个笑脸,那丫头都瞬间眼睛闪亮。那丫头日日和欣然在一起,天差地别的对比,却从没有过觊觎和不满。
贺焕又点了颗烟,对着夜色中的青嫩麦苗,轻叹,有的人贪得无厌,有的人滴水当恩。
翌日上午,疲惫至极的贺焕歪靠在被包裹成木乃伊般的蒋晗病房里打盹时,C城古宅,古涵山已经穿戴整齐,走到了大门口。
古涵山想起昨晚小小乖顺异常,由得他喂药、擦脸、盖被子,虽然还是一身别扭,却毫无反抗的样子,心里酸胀难耐。
司机和秘书已经等在了门口,古涵山望着小小的房门半天都没移动脚步,小小觉轻,自己再进去看她,说不定就把她吵醒了,可是半宿没看到心里又空的慌。难得的踌躇间,见胡婶一脸无奈地走了过来,跟胡伯低低说了几句。
胡伯回头看了眼满眼探寻的老爷子,突然笑出声了,走到近前低声道:“小小尿床了,说什么都不肯起来,正哄着呢。”
古涵山心里一痛,提步就要往小小房间走去,胡伯忙笑着轻拦道:“那丫头臊着呢,我家那个哄了半天,才答应去洗澡,您现在进去,她可能连卫生间都不会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