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辛苦      更新:2021-12-10 10:19      字数:4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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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慢慢感觉到冷,阿晗从不在外过夜,因为她在家,阿晗连十点之后回家都甚少。祁婆婆腿脚不好,九条哥虽然市区有房子也会经常回来,大杂院从没有空过人。小小不敢想,执念般地一下下敲着门,轻敲、重敲、泪水崩溃而下,重重的砸起了木板门。门后的院子依然嘲弄般的毫无声息。
  “吱纽”一声,隔壁院子亮起了灯,穿衣开门的脚步声,大门打开,邻居佟大叔的媳妇佟婶子探出了头来,看着曾经的小邻居险些没认出来。一脸吃惊的试探道:“小小?”小小回头,忙奔到佟家门口,急切的问道:“是我,婶子,阿晗呢?祁婆婆和九条哥呢?”佟婶子看着一身漂亮冬裙、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小小,不知是惊讶还是感叹:“哎呀,小小,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当了大小姐出国了吗?”小小来不及细品这话,忙追问道:“婶子婶子,阿晗呢?”佟婶子吃惊道:“阿晗没联系你吗?哎呀,要说还是你们两个小孩子有福气,一个出国当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一个当了大少爷,哎呀,光顾说了,天儿冷,来,小小进屋坐会?”小小彻底的冷了,阿晗,大少爷?他……也有家了?围巾捂得严实的小脸满是惊慌,急问道:“婶子,阿晗走了?什么时候?”佟婶子倒没多想,噼里啪啦的说道:“不久之前,刚过完元旦吧。哎呦,你是没见到了,那么好的车,阿晗爸爸是大老板,对阿晗也是一脸的娇惯呦。给九条和他奶奶塞了那么一箱子钱,把阿晗带走了。阿晗那脾气你也知道,他亲爸爸也不计较,只搂着他脑袋亲个没完。街坊邻居看着,这哪像爷俩,亲哥俩都没这么亲热的。”
  小小麻木的听着,寒风刺骨,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走了之后就没回来。过了两三天,他爸爸派人来,给我们这些老邻居一家送了十万块钱,说是谢谢我们照顾阿晗这些年。我们哪好意思要,人家客客气气的放下钱就走,连人都追不上。祁婆婆的腿伤是老毛病了,阿晗爸爸出钱让九条带着祁婆婆去南方看病了。哎呀,小小,你们兄妹俩真是好福气呀,我听阿晗说你父母对你好得不得了,千金大小姐啦。哎呦,瞧我这嘴,就光顾着说了。你这孩子,大半夜的跑出来,家里人知道,快进来坐坐……”
  小小僵硬着摇摇头,破碎着声音:“婶子,阿晗……爸爸,对他很好?”
  大冷天的,佟婶子冻得直打哆嗦,这蒋家大少爷的妹妹,不知道谁家的大小姐可真难伺候呀,强忍着寒风说道:“好,好着呢。听送钱的人说,阿晗他爸爸好几个女儿,就阿晗一个儿子,宠上了天,阿晗放个屁,他爸都大声喊着香飘万里。哎呀,我这张嘴,就这样,小小你别挑婶子哈。”佟婶子看着曾经人人喊打的两个小乞丐一朝变为众星捧月的太子公主,不禁后悔当初怎么没多给他们几件旧衣服呢。忙不迭知无不尽道:“对了,阿晗爸爸姓蒋,九条和祁婆婆出门前去蒋家看了阿晗。回来说,真是好命呀,他爸把他当眼珠子似的,几个亲女儿都靠边站,哎呦喂,听说十j□j岁大小伙子,他爸睡觉都搂着,吃饭恨不得亲手喂,阿晗说什么都直点头,就差把屎把尿了。阿晗那倔脾气,也不过闹腾了两天,听说现在大少爷当得滋润着呢。”一脸的艳羡和后悔。
  小小茫茫然的没有反应,干冷着声音问道:“婶子,我们家的备用钥匙你这里还有吗?”佟婶子连道:“有有。”万分得意的从手上一串钥匙中卸下来一把递给小小:“哎呀,还是信得过老邻居呀,九条走前给了我一把钥匙,说房子不退,帮忙照看着。小小,可别站着了,赶快进屋吧,这大冷的天,你这大小姐要是冻坏了,婶子可当不起呀。”
  没有回应佟婶子的絮絮叨叨,小小木偶一样的打开了院门。曾经最暖的家,最牵挂的人,都,不在了。
  院子不大,正屋住着祁婆婆和偶尔回来的九条哥,她和阿晗挤在南厢房,她的小床,是阿晗跟后院胡同徐木匠学了半个月的手艺给她打出来的。刚从孤儿院逃出来,身无长物两个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那次险些被人活活打死,机缘巧合遇到了混混头九条,小小的模样、阿晗的性子都讨喜可人,九条见俩骨瘦如柴嘴甜如蜜的一对孩子,难得好心的带回了奶奶住的院子。祁婆婆只有一个孙子,平时见不着人影,见俩孩子一身的伤口,又身世可怜,便把东厢房腾出来借他们暂住了。要不是祁婆婆的收留,当时折腾成一把骨头的小小都未必能熬过那个寒冬。
  那个小床打出来后,阿晗又捡了许多废旧木块,给自己简单钉了一个矮长的木桌,每晚便蜷在上面睡在小小床脚下,小小睡眠极轻,但只要有阿晗在,即使呼噜声震天响,小小也能无梦到天明。白天阿晗出门,桌子还可以给小小当书桌。可是在小小记忆力,那个小木桌更多的是阿晗收拾她的刑床,小小没少在那上面光着屁股挨巴掌。
  小小半躺在曾经真正属于她的“公主床”上,那条木桌依旧躺在床脚边,落满了灰尘。小小眼泪一行行的淌下,擦也擦不完,也就随它们淌了。
  小小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小床的床沿,喃喃笑道:“阿晗,你也有家啦?真好,你爸爸一定像古老爷对欣然那样,把孩子疼爱到骨子里。哎,你有亲妹妹了是吗?肯定比我懂事听话,我总惹你生气,你打我的时候也很讨厌我吧。我拖累你这么多年,你终于解放了。你姐姐对你好吗?要是跟欣然一样就好了,欣然是个好姐姐,可惜她没有亲亲妹,哈哈,欣然总说她最郁闷的就是自己是最小的,只有挨打的份,没有打人的机会。嘿嘿,你姐姐会不会揍你呀?脾气那么不好……脾气不好又怎么样,有家就好。”小小眼神没有焦点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多长时间,慢慢坐起身子。
  她一切计划的目的都是要与阿晗团聚,她利用了古大少的轻敌、利用了贺焕的同情、利用了胡伯胡婶的怜惜,最后倾尽了欣然的友谊,只为了与阿晗团聚,而此时的她,赌输了一切,功亏一篑。
  蛛丝马迹
  欣然整整昏迷了七天,直到微微苏醒时,小小依旧音信全无。睁开眼睛的欣然看着一脸惊喜的父亲、大哥、二哥,想咧开嘴笑一下,却毫无力气的再次沉睡了。古涵山微微松了口气,不敢吵到女儿,带着两个儿子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古默然这些天几乎吃住在医院,一面看护妹妹,一面照顾父亲,几天之内就沉稳懂事得让来医院的胡伯刮目相看。而缺席了古大小姐苏醒仪式的贺焕,此时正脸沉似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吴正、吴凡、陈光礼、廖凯明,四个贺焕嫡系心腹正心惊胆战的一溜排站在办公室中央。吴正一周前挨了二十大棍,伤口刚结痂,站得一身冷汗也丝毫不敢懈怠。偌大的办公室寂静无声。贺焕闭眼沉脸,仰靠在椅背上,两指轻揉着额头,整整十分钟未出一言。底下哥儿四个在暖风十足的空调下汗流浃背,冷汗顺着小腿肚子往下淌。
  贺焕两手放在桌上,蓦然轻笑了出来。底下四人脸色刷一下惨白,变脸动作叫一齐整。贺焕轻笑道:“说说吧,上次这么丢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来着?”说罢低下头,抬手随手指了中间站着的陈光礼。陈光礼嚎丧的心都有了,他跟着贺焕迎击董船,半条胳膊被打穿,一身是血的下山时,都没有现在的恐慌和狼狈,他妈的,连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都找不到,他陈光头一个礼拜都没敢抬头。磕磕巴巴的回道:“大哥,C市地毯筛遍了,真,真没有。哥儿几个正往旁边几个市区铺人呢。”
  贺焕依旧是轻笑,仿佛听了极有意思的笑话般轻声道:“我这回脸是丢光了,你们看着办吧。”吴正顾不得身下刚合口的棍伤,噗通跪了下来。吴凡、陈光礼、廖凯明齐刷刷的跪了下去,一个个低着头再不敢言语。贺焕轻敲着桌子,冷声道:“起来,还指望你们把我老脸挣回来呢。一个个说。吴正!”吴正抬头看看贺老大,知道贺老大不喜欢假惺惺的那一套,虽然他真的是腿软了,但也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其他三人不敢抬头,看着吴正直了起来,也不敢磨蹭,一个个手脚冰凉的站直了。
  吴正控制着自己腿部的抖动频率,低头说道:“大哥,我们正在排查断线处的那几个学校,那附近四个中学、两个小学。早晨六七点正是家长送孩子的高峰期,学生家长人流复杂。那个地方四面皆是主路,不是长期隐藏的好地方,所以我觉得她直奔学校应该是找人接应去了。然后由那做拐点,转到其他地方。那个姑娘是孤儿,当初我们查的时候,除了她养兄蒋唅和九条、九条奶奶,并没有其他熟悉的人。所以我们正在调齐那些学校的学生和老师资料,一个个排查,看看有没有曾经跟那个姑娘有过关系的。”贺焕轻点点头。吴正暗松了一口气。
  吴凡看大哥说完了,老大目光移向他,忙理了理思路,汇报到:“派人去了军医大,郭家夫妻俩还在护理着他们儿子,我们仔细查过了,可疑的地方只有元旦前后,有一个男孩子往医院打过电话,咨询郭可男的病情。我们查了电话来源,基本确定是刚出院的蒋唅。但是仅有那一次,之后郭可男和他父母一直没跟外界接触过。已经派人过去24小时监视了。”贺焕微垂下眼,指了指陈光礼。
  陈光礼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字一句道:“C城几个外来人口集中的地方都排查过了,没见过那个小姑娘。每个地面有陌生人来往,底下的兄弟都会留意,那丫头长得……咳,太扎眼,好认。可是,至今还没有兄弟看见过。”陈光礼冷汗越来越多,头都抬不起来。贺焕懒得理他,抬头示意廖凯明。
  廖凯明是出了名的话唠,一句话能拆成十句话说。今儿见贺老大这般,也咽了咽口水,精简着自己的报告:“蒋家监视的人一直没断。蒋唅自从被他老子绑了回去,就不断闹腾。不是不肯认爹,就是离家出走。爬楼、地遁、借故外出招数都使劲了,也没成功过几回。最远一次刚跑到院门口,被闻声而来的蒋正杰逮个正着。嗨,那小子太笨,大半夜从三楼往下跳,也不先看看,底下是蒋正杰二老婆养的一大堆用来做美容汤的大白鹅,蒋唅一脚蹦到鹅蓬上,哎呦喂呀,大哥,您是没看见,那鸡飞狗跳的。蒋正杰跑下来揪着蒋唅耳朵就往屁股上踹,他二老婆拽着蒋正杰,哭号着让他赔她那些英国运来的进口烧鹅,他三老婆指着二老婆破口大骂她农村泼妇,四老婆趁机把他三老婆刚穿上的喇叭裤拽掉了一半,露出半拉屁股。大老婆带着女儿叫人搬来凳子嗑着瓜子看着戏……哎呦大哥,您不知道,那叫一热闹……哈哈哈……蒋唅……”
  “咳!”吴正忍无可忍,咳嗽了一声。廖凯明的声音戛然而止,抬头看着脸色铁青盯着他的贺焕,嘴唇哆嗦了半天,赶忙收起一脸没在现场的后悔惋惜,声音立马低了八度:“一直到昨天,算上蒋唅跑得最远的两次,都没跑出过蒋家大门口半步,也没见过半个外人。”
  贺焕使劲儿瞪了廖凯明一眼,问道:“跑得最厉害的两次是哪天?”
  廖凯明业务上还算是把好手,毫不犹豫地答道:“一次是上个月13号,一次是这个月14号。”
  贺焕垂着眼,这两天小小都安静的很,信息太少。问道:“蒋唅为什么要跑?蒋正杰什么反应?”
  廖凯明一脸八卦,正准备喷着口水,看着贺老大面色不善,忙挤出正经表情说道:“据蒋家内部桩子传出的信儿,蒋唅压根不信蒋正杰是他爹。蒋正杰把DNA报告甩在他脸上,蒋唅看都没看说了句‘我不认字儿。’把蒋正杰气得,差点就要动手了。嗨,大哥,我跟您说,我还没见过老蒋跟谁那么好脾气过呢,哦,除了跟老大您,除了跟您……”
  贺焕的眉头开始聚拢,廖凯明一见不好忙正经道:“刚到蒋家的时候还好,大概十来天左右吧,蒋唅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再呆在蒋家,见天儿的想着跑。蒋正杰问过,蒋唅只说‘我只有个妈,早死了,没你这便宜爹。’把蒋正杰气得呦……咳咳……为什么想跑没有人知道,蒋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