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辛苦      更新:2021-12-10 10:19      字数:4700
  打我。你,回来好不好?”小小再也控制不住,哽咽道:“你好了,我就回来。只要你好了,我肯定回来。”你要是有个什么,我也没脸活下去了。欣然以为小小心疼她的病情,忙擦干眼泪,拍拍她后背,笑道:“瞧你那没出息样,快回去吧,我可不想你大过年挨打,快走,烦你了。”说罢,便转身躺下了。
  小小再不敢回头,一路跑到了门口,撞上了在门外望风多时的古二少。古二少假装撞见空气般,视而不见小小飞奔下楼。
  跑到东厅,在厨房晃悠了好几圈,与胡婶撞了个正着,胡婶使劲儿点了一下她额头,嗔道:“还不快回去,想大过年挨打呀?”小小鼻子一酸,扯着胡婶胳膊道:“胡婶,我饿了,想吃水果羹了。”胡婶看着眼睛红红的小小,猜着她去偷偷看欣然了,看着自己手上的活计,无奈道:“在大厨房暖着呢,自己拿去,别让大少爷看见了哈。”小小偷吃的技术炉火纯青,看着小小蹦蹦跳跳的走了,胡婶摇摇头便上楼了。小小于是在古家众位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在西厅大厨房和卧室之间来回搬腾了数回。从胡伯、胡婶到所有警卫、下人从一脸无奈到视而不见,甚至贺焕送客回来都撞见了小小端着果盘猫着腰往卧室走,一脸的叹气,轻拍了她屁股一下,便转身上楼了。直到深夜,宾客散尽,累的筋疲力尽的胡伯胡婶安顿好众人,看着小小房间已经关灯,轻轻地开门,看着床上蒙头大睡的小身子,轻手带上房门,便回去睡了。
  贺焕每年初八都要给父母上坟,贺家祖坟在C城外郊。于是略略换了衣服,便提了车,直接下山了。上坟用的东西早已有人准备妥当,贺焕把车停到了自己房子的停车场,转身上了贺家管家准备好的房车,由司机开着直接往墓地去了。
  大年初八早晨八点,刚刚给父母磕过头的贺焕接到了古楷的电话,从未有过的震怒和惊怆:“来欣成医院,欣然要提前手术。孟小小跑了。”
  群伤
  贺焕一路飚车赶到医院时,欣然已经被推进了ICU。古涵山一脸苍白的凝神站在玻璃外面,遗世独立般静看着浑身插着管子的小女儿。昨晚离开时,古涵山还一脸笑意的打趣着被一大堆长辈拉着做媒的外甥,此时却似瞬间苍老了十岁,浑身再不见暖意。古隶站在父亲身旁,望着氧气罩下脸色灰黄,气息微弱的妹妹,脸上溢满了痛悔和惊恨,双拳紧握,无可发泄般的咬着嘴唇。古楷在楼梯口打着电话,看见贺焕到了,扯了扯来不及系上扣子的衬衫,青白着脸色交待道:“欣然24小时之内需要手术,飞机调来了,我这就去南省接那一家,最快今晚回来。那个丫头是从西厅大厨房翻窗出去,沿着西墙根溜到了车库,撬开了你的后备箱,钻进去跟车混下山的。抓到她,死活不论,先绑上手术台。”贺焕一惊一愣,凤眼冷光一闪,多年未曾有过的羞辱和后悔冲上心头,微微点点头,简单道:“好。”
  古楷不再多说,带人直接下楼了。贺焕走到舅舅旁边,冷静说道:“刚才路上已经派人去她原来住的大杂院和常去的几个地方开始搜了,蒋家那小子也监视起来了。我这就安排下去全城一寸寸的筛。”古涵山依旧静立着,在贺焕转身要走时,静声说道:“不用再有顾及,如果她反抗,把尸体带回来就行。”贺焕一凛,打着电话下楼了。
  贺焕虽然是抹黑吃饭,但是追缉手段是看家本领。接到电话时便安排了九路人马,分别去小小曾经住过、逛过、等常去或可能的地方一一搜捕。对被蒋正杰绑在蒋家正房的蒋唅更是不错眼的监控着。刚坐进车里,嫡系手下之一吴正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大哥,查到了,昨晚您给照片上的那个姑娘今早两点二十去了她原来住的钉头儿胡同,跟左右邻居说了近二十分钟的话,回到她原来的院子里没点灯待了半个小时,然后便离开了。我们跟着查到了她今早五点左右撬开了孟河区杂货街的两家店面,偷了两套衣服、几捆毛线、一书包的饼干和水,便一路向西边的学区去了。西区是学校集中地,那姑娘换了身校服,大概是在上学高峰期钻进了人群中……我们,大哥,抱歉,我们跟丢了。我们正一个学校一个学校的排查着。”贺焕冷冽着声音:“明早之前找不到人,直接去刑堂吧。”吴正再不敢多说,待贺焕挂了电话后,擦着冷汗,忙调派着人马集中到了城西区。
  贺焕看着欣然抢救前手里紧拽不放的那张纸。
  欣然:
  我跑了,既然跑了就不说对不起了。我不是个好人,骗了你这么久,我除了会演戏,就是忘恩负义。哎,还是说声抱歉吧,我胞弟和他养父母在你大哥手里,我不得已演戏至今。祝你康复,就此两别,死生不见。
  忘恩负义恬不知耻的孟小小
  回想着刚才胡伯老迈哽咽的哭声:“……早晨给小小送饭,发现被子里是叠成人形的衣服,正要告诉大少爷。就听到大小姐冲着大少爷痛哭,大小姐,大小姐何时跟她大哥那么说过话。大小姐质问大少爷是不是绑架小小的弟弟一家威胁她,大小姐拔掉了氧气管,哭喊着大少爷这样自己生不如死。还,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大少爷惊怒交加,要不是二少爷扶着,当场就……阿焕,小小她,嗨,她跑就跑了,何必如此,欣然待她什么样?阿焕,嗨,你胡婶也晕了过去。我们,我们对不起古家呀……”
  平息着胸中的怒火和愤懑,一下下的轻敲着座椅,快十年了,头一次阴沟里翻船。孟小小,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明早之前出现,我保你一条命。过了明早,古家跟你算完帐,我这还有你受不起的后账慢慢跟你算。
  古楷深夜十点带着被半诱半强迫的父女俩赶到医院时,贺焕手底下人还没有找到小小的踪迹。古涵山看着那个一脸黝黑,满身粗朴的女娃娃,握着她父亲粗糙的大手,老泪纵横:“谢谢你们,这个孩子我们家照顾一辈子。无论什么条件,你们尽管提。”
  本就是家中不受重视的二女儿,机缘巧合碰上这种事儿。女娃的生父本来说什么都不同意,好不容易从山沟沟里考上大学的女儿把器官给别人,谁知道还能不能读书,能不能好好的成亲生娃。干了一辈子农活儿的老汉蹲在地里,对古楷几次三番的半求半硬就是不肯松口。可孩子的继母看着古家拉来的现金,眼睛都直了。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读书不成、干活没劲儿,仗着是个男娃,爹妈也管教不了。那两大箱子钱摆在跟前,早就花了眼。于是每晚不停的枕头风。上午载着古楷的三辆从未见过的好车停在村门口时,继母趁着丈夫走亲戚,便把放假在家的继女塞到了古楷车里。女娃父亲听到邻居报信,紧忙跑回来,实在劝不住,才被逼无奈的带着女儿跟着古楷上了直升机。
  古楷派人安顿好孩子父亲,一派温和地对战战兢兢的女娃娃说道:“是叫南英吧?跟那个哥哥去吃点东西,睡一觉好不好?”叫南英的女孩子一脸好奇、胆怯的看着仿佛电视上走下来的大哥哥,木木然的点了点头。
  南英的血检报告很快出来了,贺焕那边还没有消息。古涵山和古楷仿佛已经忘记了小小这个人,跟专家组讨论着南英的适应性和欣然的可承受力。主刀的陈医生给欣然看了几年的病,又跟古涵山私交甚好,看着古家父子强撑下的颓唐和紧张,叹口气,再一次跟古涵山和古楷强调道:“古老,泊然,欣然的情况很不好,那个孩子的器官匹配度要小于上次的那个女孩子。如果可以,还有六个小时,我们可以再等等。”欣然突然病危,活体移植的备选人突然换人,作为古家友人本不应该探人阴私,但是作为主治医生他有必要重申一下临时换人的风险性。
  古涵山微微握紧了拿着手术风险告知书的手,多年不见的痛悔和冰冷交织的眼神:“那个孩子,暂时不在了。先用南英做准备吧。”古楷嘴唇一白,强忍着杀人的冲动,抬头道:“如果可以,我们再换人。”陈医生猜出个大概,便不再多问。最后劝道:“古老,欣然这种状态下,手术成功率不到30%,即使成功,后期的排异反应更是强烈了不少。您,要不再考虑一下。不手术,维持生命体征,欣然至少还能……坚持一个月。可是手术过程中一旦有风险,欣然……很难下手术台。”古涵山心里如垂暮的老兽般,望着被捕猎夹子夹得骨断血流的幼崽,绝望的哀嚎着。跟大儿子对视一样,仿佛要穿透纸背般签下了字,绝然道:“明早手术吧。”
  直到凌晨四点,贺焕都没有带来消息。古涵山、古楷和似乎一夜之间沉默下来的古隶,没有人去追问。只静静的安排着欣然手术需要的一切。古隶没有勇气面对父兄那豪赌绝望的眼神,悔恨的无以复加。孟小小,如果欣然因你而……无论你是活是残,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早晨七点半,欣然手术前半个小时。古涵山拿着热毛巾一点点的给女儿擦着小脸,一旦推进手术台,无人预料这是不是父女俩的最后诀别。欣然的微弱呼吸像一记记重锤,砸在古家父子的心坎上,闷痛得想炸裂。古涵山、古楷、古隶亲手推着欣然走到手术室门口时,一身凌厉、满目暴怒惊痛的贺焕赶了过来。古涵山等齐齐抬头,贺焕无比难堪挫败的摇了摇头。古涵山面不改色,招手示意道:“来,扶着那边,我们送你妹妹进去。”
  功亏一篑
  十二个小时的手术,古涵山一如雕塑般的坐在手术室门口,不动如山。期间,医院下达了三张病危通知书,古涵山恍若未见,古楷无奈,通红着双眼,颤抖着手一张张的签了下去。手术灯熄灭时,古隶一个起身不稳,跪趴在了地上。寸步未离的贺焕和古楷顾不上古隶,一人一边搀扶着古涵山奔到了手术室大门口。陈医生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冲着父子三人微微点头,古涵山终于不支,身子一歪不省人事。
  古楷和古隶忙搀扶着老头,贺焕回手叫人,陈医生顾不得站了十二个小时手术台的疲惫,忙跟着担架把古涵山推到了欣然专属病房的隔壁。陈医生一边安慰古家众人:“岁数大了,体力不支,一定要静养,但是不能再如此了,千万要避免二次中风。”一边继续介绍欣然的病情:“欣然的求生意志很强,几次血压骤降,都奇迹般地挺了过来。泊然,劝劝老爷子,欣然舍不得你们,他得挺住了。……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后期的排异期随时都会出现危险。”看着古涵山床前,一脸悔痛莫名,没有反应的古楷,叹息转身道:“阿焕,老爷子岁数大了,这么下去恐怕欣然还没好,他先支持不住了。”古楷这才反应过来,掩饰般的擦着滴下来的两行眼泪,给父亲掖了掖被角,转身紧握住陈医生的手道:“陈叔,大恩不言谢。我安排一下,谢谢……”话未说完,手术前一丝声色都不露的古大少,终于泪流满面。
  贺焕看着古楷情绪起伏太大,上前扶住他对陈医生道:“我们现在方便看欣然吗?还需要做什么?”陈医生仔细嘱咐了各项注意事项,看着古家众人全都疲惫不堪,又细细叮嘱了特派过来照顾古涵山的医护组,转身出门了。
  古楷已经平复了情绪,深吸口气,拍拍抱头闷哭不已的弟弟,哑声道:“精神点,欣然还没跟你算账呢,瞧你那没出息样。”古隶抬起头,使劲儿搓了搓脸,边哭边笑道:“嗯,等小丫头醒了,是得好好算算账,他奶奶的,把她二哥耍得跟猴儿似的,不打她八顿,便宜她了。”说罢,不知是兴奋还是痛苦,眼泪止也止不住。贺焕眼见这兄弟俩太过激动,老爷子还人事不知,自己手里也一大摊子事儿,强迫着自己静下心来,对着古楷一件件安排道:“给欣然准备的护工已经到位了,老爷子这边我给胡伯打过电话,他已经安排人过来了。默然先盯几天,公司那边一摊子事儿,你抽空交代一下。我这里……你放心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古楷和古隶静默了一瞬,古隶下意识的看向了大哥。古楷脸上的欣喜和后怕褪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杀机和凛冽,冷笑道:“要活的,怎么能死了呢?我得让她慢慢地后悔自己活过。”一脸冰冷的笑容。
  小小在贺焕后备箱里蜷了近半个小时,直到再无动静,才别开后被锁,悄悄爬了出来。一路急行奔到了大杂院。半年了,心心念念的家,日夜思念的阿晗,“我回来了。”小小捂脸痛哭,“我回来了,阿晗,阿晗,我可疼了,可害怕了,阿晗。”小小跌跌撞撞的往大门口跑去,所有的期待和支撑都在那扇门后。她想敲门,缩回了手,近乡情怯般擦了擦脸,“阿晗会不会生气,生气就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