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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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秋天 更新:2021-12-07 09:34 字数:4802
“娘,秀才也未必如意。家底殷实的,多半是城里人家,肯定看不上咱们村里人粗鄙;家境贫寒的,如果一次两次考不中,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还得养着他;就一般的乡绅,稍微有点家底的,个性、脾气秉性一时上哪里了解去,也不那么好找。即便找着了,不管有钱的还是没钱的,如果能考中进士,一进官场,将来只怕少不了三妻四妾的,我也不愿意。还是就林康平吧,我想好了,毕竟我们还是熟识,互相也了解,只是有一点,先说好了,他将来不能娶妾。”
说来子晴对林康平也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决定自己的终生大事,好像有些被逼迫的无奈,没有那种水到渠成的甜蜜。
曾瑞祥原本还说过几天给林康平送信,谁知次日一早,林康平就过来了,还真把自己的户籍本带来了,沈氏觉得好气又好笑的,不过经过昨夜,今日再看他,仿佛比往日顺眼了,真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曾瑞祥觉得既然决定了人选,也就想尽快把事情完结,以免再节外生枝了。当曾瑞祥说出子晴的条件时,林康平满口应承,兴奋的一下蹦了起来,然后笑着狂跑出去,只丢下了一句话,“请叔叔告诉子晴姑娘,我绝不会辜负她,我现在就去找媒婆。”
这边曾瑞祥去老房通知老爷子和田氏,田氏听了很不喜,还记恨大毛那茬,撇撇嘴问道:“我以为你们找一户多好的人家呢,找来找去也不过是一个奴才,哪点比我的大毛强?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两个哥哥都没定亲,子晴着什么急?”
曾瑞祥听了解释道:“康平早就不是奴才了,我怎么可能把晴儿嫁给一个奴才?”至于详细的,曾瑞祥也懒得多说了。他对自己母亲的不满是越来越多了。
“现在不是奴才,那也是奴才出身,说出去也不好听,你好歹也是一个秀才,子福如今也在那个什么书院念书,将来只怕还要考学做官,你就忍心让别人戳着子福的后脊梁笑话他,‘你妹夫是个奴才’,不是我偏着大毛,这大毛怎么还不比一个奴才强多了?就算是你妹子家贫寒些,你多帮衬点嫁妆不就好了。再说了,就那一个奴才,未必能拿出什么正经聘礼来,到头来你还不是要给子晴一份丰厚的嫁妆?我这做娘的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宁可拿着东西去贴补不相干的外人,也不肯看顾一下自己的妹子和外甥?”
“娘,你就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不打听清楚,就贸然答应把晴儿许配出去?康平虽没有大的出息,不能读书考学做官,不过他是个养家过日子的,哪里用得着我们去贴补?”曾瑞祥委实不想过多解释,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说的再多,也无法让他娘的想法扭转,于是他交代好日子,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子禄知道子晴要定亲了,心里也是不理解,问过沈氏,沈氏只是含糊带过,并叮嘱他不要多问,子禄只好压制自己的疑虑,对子晴说道:“妹妹,二哥知道你一向有主意,你既然能同意爹娘的主张,想必你也考虑清楚了,二哥只是觉得他配不上我妹妹而已,二哥觉得我将来的妹夫一定要有满腹的学识,并能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可要再三想好了,二哥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子晴听了把他推进书房,说道:“二哥放心,爹娘这样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你且安心备考才是,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因为双方都已谈好,两人的八字也合过了,居然是再好不过的良缘,而且子晴不光子星运旺,能生养,更能旺夫旺家,林康平知道了更是喜的合不拢嘴,田氏和春玉知道了则是更忿忿不平,仿佛林康平抢了她们的富贵一般。
媒婆不过走个过场而已。三月二十日,林康平带着媒婆,还有周掌柜一同来了,因林康平的父母双亡,养父母又把他卖了出去,脱了奴籍他的户籍是**的,没有长辈,便请来周掌柜充当长辈之职,对两家来说,周掌柜也算得上两人认识的媒人,这个长辈他当来再合理不过了,还能把消息传到文家,一举数得。
乡下地方讲究也不是很多,加上曾家这事本就匆忙,曾家只请了老爷子和田氏以及何氏过来观礼,周掌柜和曾瑞祥各自写下婚书,签好字,双方在对方的文书上签字,媒婆在两边的文书上都要签字或画押,然后交换文书,就算基本完成了。
林康平送给子晴的礼物是一对龙凤金镯,还有一对金丝拉成的蝴蝶,栩栩如生,正中是一颗小珍珠,比当日文三的那对还要精致,正好戴在子晴的头发上,子晴如今年岁见长,梳的是那种双丫髻,两边的头发各盘成一堆,插点头饰,再从后面编成一根长辫,更显得清秀逼人。
林康平亲自给子晴插上这对蝴蝶,悄声说:“我放在手里一年了,今日终于给你插上了,做梦都想有这一天。”说完,又把龙凤镯子给她套上。
子晴横了他一眼,没敢说什么,田氏的眼睛正盯着子晴手上的金镯,她还真没想到,这林小子不是一个破奴才吗?怎么能拿出一对金镯来?还有头饰也是金子做的,怎么可能呢?还有,子晴的婚为何定得这么匆忙?就算林小子的条件不算太差,可毕竟做过奴才的,老二两口子口口声声说心疼子晴,怎么这订婚定的也如此简单?田氏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百二十一章、一个耳光
话说田氏分神的功夫,双方已把婚书收好,仪式就算结束了,只等着去官府报备一下,剩下的就是沈氏张罗大家吃饭,老爷子和曾瑞祥、周掌柜、林康平等一桌,因有外男在,田氏和何氏还有沈氏等在隔壁的灶房开了一桌。
周掌柜笑着说道:“曾老爷好眼力,说实话,康平这孩子我也看了他几年,稳重,聪明,能吃苦,有前途。这顿媒人饭该吃。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曾瑞祥双手举杯敬上:“感谢,太感谢了,多余的话也不说了,喝酒。”
田氏在听了周掌柜的话,正揪起了她心中的疑问,直面沈氏问道:“什么叫知道该怎么做的?难不成子晴这婚定的另有隐情,我就说嘛,好好的老大老二都没定亲,她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个的都当我们是死人呢?”
“娘,哪里会有什么隐情,只不过是觉得林康平这孩子的条件还可以,与我们家也算熟识了,不想错过罢了,他今年也十七了,与福儿同岁呢。说到福儿,今年也该给他物色一个好的了。”沈氏答道。
“亲家妹子也太着急了些,你放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是老了,就不要去操那些个闲心了,好好过几年安生日子才是。”何氏说道。
田氏正要反驳,门铃响了,子喜跑去开的门,来的居然是春玉一大家,春玉一进门就嚷嚷道:“二哥,你也太小气了些,怎么说也是我侄女定亲的好日子,怎么连一顿饭也不舍得请我们吃?难不成是因为女婿的身份太高了,怕我们来了跌份。还是因为女婿的身份太低了,不稀得请客,随随便便就打发了。我可记得你说过,子晴可是你手心里的宝,怎么订个亲还偷偷摸摸似的。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好奴才。把我家大毛比了下去?人呢,是谁?”
沈氏听了气的脸色发白,子晴忙过去扶住了她,曾瑞祥出来,盯着春玉说道:“你要是安心来吃一杯喜酒,你就老老实实坐下,要是来找茬。你就带着你家人出门。怎么说我还是你二哥,由得你在这里撒野,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曾瑞祥说完看了田氏一眼,那天明明交代过她,说不要告诉春玉一家,自己并不打算请客的。
老爷子走了出来,瞪了田氏一眼,也对春玉说道:“吃什么吃,家去吧,你二哥和新女婿正好要去县衙上档。哪里有功夫招待你们。”
林康平也出来问道:“这位是子晴的姑姑吧,刚才是你要见我吗?不知姑姑有何指教?”
春玉斜眼看了林康平一眼,问道:“姑姑也是你能叫的?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你就急着上赶子叫姑姑,我看你也不过如此。也就比我家大毛高了一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非要藏着掖着?也不知二哥图你什么?我家大毛好歹还念过几年书,还比不过一个奴才?”
“我以为晴儿的姑姑也是我的姑姑,既然不是,那请问这位大婶,你因何要见我?开口闭口的奴才,这位大婶想必没有听过一句话,宰相家的门房还是七品官呢。你这么到处瞎说得罪了我不打紧,就怕哪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你后悔的日子。”林康平慢悠悠地说道。
燕仁达拉过春玉,耳语几句,春玉犹自不服,愤愤说道:“什么东西,我就不信,我家大毛还找不到一个比子晴强的?也就你们拿她当宝,等哪一天她要做出和子萍一样的事情来,…”
只听春玉的话没说完,曾瑞祥“啪”地给了她一个耳光,这一个耳光不仅把春玉打蒙了,也把田氏和老爷子还有沈氏等都蒙了,全都看着他。
曾瑞祥指着春玉骂道:“这是你一个当姑姑应说的话?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你能任由别人给你家的孩子泼脏水吗?我女儿清清白白的人怎能让你随随便便地污蔑?”
春玉捂着半边脸看着曾瑞祥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一向软弱好说话的二哥今日居然动手打了她?而且还是当着爹娘的和外人的面,她气急之下居然忘了撒泼,看看曾瑞祥,再看看田氏,活似傻了一般。
“就算春玉说错了话,也是一时气急,糊涂了,你当哥的也不能当众打脸,说她几句就是了。何况这当爹当娘的还在一边站着呢。”田氏心疼地看着春玉。
“我看就是该打,祥儿要不出手,我也要出手的,什么也别说了,我们走吧。”老爷子说完又转向周掌柜说:“对不住了,这位掌柜的,让你见笑了,都是我平日教女无方啊。不过我这孙女还是不错的,不是老头子我自夸,大户人家的小姐我没见过,不过这附近的村子里绝对是头一份。一则孩子还小,二则孩子也不常出门,所以至今没有人上门提亲,你们是第一个,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就现在去衙门上档,要是担心有什么不好的,或是我们瞒了你们什么,想后悔也来得及。”
周掌柜看着林康平,林康平赶紧说道:“就依阿公的话,现在就去上档吧, 正好搭着周叔的马车一同走。你说呢,岳丈?”
“康平,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沈氏突然说道。
“不用了,岳母,再说下去,衙门该关门了,我下次再来听吧。我要娶晴儿,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后悔的。我发誓,这辈子我只娶晴儿一个,我一定会对晴儿不离不弃的,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如若他日我违背了此言,就让我不得善终。”林康平的话掷地有声。
“妹夫,本来我还有些不看好你,以为你没读过几年书。不过刚才你的一席话,我还真有些服你了,以前是我不对,走了眼。”子禄上前拍着林康平的肩膀说道。
“姐夫,我也看好你,挺你。”子喜说道。子寿因为学堂复课没在家。
“康平都如此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出门吧。”周掌柜道。
曾瑞祥带着林康平走了,老爷子也带着春玉一家走了,等客人一走,何氏拉着子晴的手,进了卧房,抹扯道:“孩子,委屈你了,你这个姑也太不像话了些,好在你爹今天总算硬气了一回,不然,你娘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只是她这么做图的是什么?”
子晴见外婆还不知道正月里发生的事情,便把事情缘由说了,何氏听了摇头说道:“那是什么人家,还不如你阿婆家呢?亏得你爹这回没听你阿婆的,不然,我这老婆子也得拼了命地反对,我女儿,你娘就苦了十来年,外婆可不想你也遭这罪,你娘也会拼死反对的。孩子,外婆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定亲,你娘在路上已跟我说了,我唬了一跳,孩子,你也别怨恨你爹和你娘,大户人家的日子表面看着光鲜,其实一个女人只要走进了那深宅大院,这一辈子也就锁在了那牢笼里,尤其是你这样一点根基都没有,只怕你人都没了,家里的爹娘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你也大了,要体谅你娘。”
“外婆,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没有什么可怨恨的,我也没想进人家的深宅大院,门槛太高,我也迈不进去。”
“外婆就知道你是个通透的,外婆冷眼看着,以你的品貌,不说万里挑一,那也是千里挑一了,窝在乡下地方,着实有些委屈了。其实,你一生下来,我就看你的长相,太像我的娘亲了,而且,你的聪慧也像她,据说她也是花个三四年就学得一手好刺绣,以一手漂亮的绣活在大户人家站住了脚,只是没想到,你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