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节
作者:尘小春      更新:2021-02-17 12:35      字数:4989
  胤禟看她的表情,勾唇而笑:“女人当然是越年轻越好,人老珠黄还有什么可看的,所以我府里的女人那是常换常新,不像你家老四,要求太低。”
  然后他解开荷包,从里面拿出那个画着大独钓的陶瓷的鼻烟壶来,握住兰欣的手,把鼻烟壶放到她手里,看着她的眼睛说:
  “至于这个荷包,是苏州最好的绣娘绣的,自然绣工好,那个绣娘长得好不好爷是没见过,说不定是个老妈子。可是这里面的东西是你送的,你不会不记得吧,你害得爷每次拿出来这个鼻烟壶都被别人笑话,说九爷怎么拿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儿在身上,所以爷嫌丢人,就用荷包装着不让他们瞧见。”
  兰欣手中微凉,陶瓷的触感滑滑的,看着那个熟悉的鼻烟壶,只觉得鼻子一酸,又开始掉眼泪,胤禟替她擦着眼泪,双手环住她,柔声哄着说:
  “你怎么又哭了,刚刚才好点儿的,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呢,乖,别哭了,啊!”
  看着那个鼻烟壶,胤禟又说:“你说你当初是不是故意的,弄个独钓寒江雪,太不吉利了,害得爷这么多年只能孤身一人,看着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一句话让兰欣又笑了起来,刮了一下胤禟的鼻子说:“切,九爷,你要不要脸啊,妻妾成群的,还好意思说自己孤身一人。”
  “爱人不在身边,女人再多也填补不了心中的空虚,可不就是孤身一人嘛。”
  兰欣把脖子里戴的链子也拿出来说:“你给的东西才不好,英国的那个大主教主持的是亨利八世和他的第二个皇后安博林的婚礼,最后亨利八世把她的脑袋都给砍了,相爱相杀啊,更不吉利。”
  胤禟看了看那个吊坠,眉心微蹙,郁闷地说:“这典故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给你这个了,看来是我不好。”
  兰欣看着胤禟着急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说:“你还真信这些啊,缘分自有天定,我们啊,是有缘无份,这就是命运。”
  兰欣收起笑,认真地抚着他的脸说:“胤禟,我爱你!可是我不能陪着你,我有儿子,四爷是儿子的父亲,不管他对我怎么样,我都不能离开他,因为我们有血脉相连的东西,那就是弘历,自从有了他,我觉得我什么痛苦,什么寂寞,都能承受,为了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包括你。”
  胤禟长长地叹了口气,半开玩笑的说:“你确定那孩子不是我的吗?我怎么觉得跟他挺有缘分的呢,看着就喜欢。”
  兰欣推了一下他,假装生气地说:“这种玩笑也好开的啊,你儿子还嫌少了啊,还敢打我儿子的主意,哼!”
  胤禟捏了捏她的小脸说:“嘿嘿,知道了,不开玩笑了,不过我真的觉得他像你,不管是长相还是性子,一点儿也不像老四。”
  说到孩子,兰欣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张开小嘴滔滔不绝起来:
  “那是你观察的不够仔细。我们家弘历可爱读书了,才多大啊,一天不去上书房就浑身不舒服,整天就喜欢读书写字,这一点绝对是像四爷,不像我。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讨喜呢,谁见了谁喜欢,上回,你们家老爷子也不就是在诚亲王家里抱了一会儿嘛,就看上给抱宫里去了,害得我都不能经常见到儿子,说到底,这事儿还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对了,下药那件事儿,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干的?”
  兰欣一惊,刚想开口问,又想了想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失去兴趣了,我们家的事儿,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哈。”
  胤禟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精光,一副智狡的样子说:“是你的事儿,我都知道,别人的事儿,我才懒得管,其实我早就查出来了,只不过一直没告诉你。因为告诉你也没用,你自己又不能把人家怎么样,玩阴谋,玩手段,你会什么呀?所以索性事情都由我来帮你办,你还是什么都不用知道的好。”
  兰欣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看着胤禟说:“你千万别插手咱们家的事儿,要是被四爷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更何况,你能查出来,我不信四爷会查不出来,他自己会解决的。”
  胤禟狠戾地说:“哼!他能怎么解决,老四这个人有太多顾忌,所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可是我不一样,谁敢动你,爷一定会让她吃到苦头。”
  兰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搂着他的脖子说:
  “胤禟,有件事儿,你能替我办吗?”
  “你要的东西,爷什么时候推辞过,说吧。”
  兰欣说:“我想让你帮我养一批死士,只听命与我的,只等我要用的时候,可以豁出性命来帮我办事儿的人,我不急着用他们,所以年纪小点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可靠,要功夫好,最好是查不到来历的黑户,所以绝对不能是你的人。”
  胤禟听着她的要求,觉得非常不理解,问道:“你要干什么用?”
  “别问我为什么,也别问我干什么用,人数越多越好,但是不能让别人发现,别舍不得花银子,我那个小院里还存着不少,你尽管拿去用。”
  胤禟坏坏地笑着说:“爷最不缺的就是钱,你不知道吗?要不要爷给你点儿,爷帮你做这么多事儿,有回报没有啊。”
  兰欣摇了摇头,嘟着嘴说:“九爷既然说爱我,做事儿自然不需要回报了。”
  胤禟抓着她的小巴,说:“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爷面前嘟着嘴装可爱,可惜一点儿都不可爱了,只剩下傻气了。”
  兰欣气得手指着他,冲他吼道:“你——,我才27,风华正茂——!”
  胤禟看她生气,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树林当中,引得小鸟都惊讶地飞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班第一天就去店铺实习,真素要了偶的亲命了,老娘今天穿了一双高跟鞋,站了7个小时啊,有么有,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活过来~ 呜呜呜呜~
  正文 125Dum vivimus; viva mus!
  在热河住了小半年,康熙爷和从北京赶过来的老十四不是去围场行围,就是回到行宫里在一起谋划西北越来越吃紧的战事,亲密无间,父子情深。热河的大小官员,已经在纷纷猜测,这位十四爷大概是要后来居上,一举拿下带兵将领和未来继承人的位子了。
  兰欣看着热河的草木从盛夏的繁茂变成了秋日的萧瑟,心里感慨万千,以前她一直都不喜欢热河,可是过了这许多年,知道自己来这里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渐渐地竟然似乎对这里又有了些留恋和不舍。
  皇孙们在草场上打马球,弘历的骑术越来越熟练,兰欣在一边看着很是得意,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儿子是最好的。
  胤禟一脸柔情地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的兰欣说:“你这次回京该想想办法跟老四缓和一下关系了,不能总这么僵着。”
  兰欣斜眼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着马场的方向说:
  “九爷,你怎么又瞎操心咱们家的事儿呢。”
  胤禟也目视前方说:“我这是为了弘历,不然,你们俩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我才最高兴。皇阿玛封了老三家的弘晟做亲王世子,却没有封你们家的弘时,那就是说,将来谁是世子还很难说。年氏得老四的宠,万一生下子嗣,那地位肯定在弘历之上,你现在这样是在给弘历拖后腿,知道吗?”
  兰欣无所谓地说:“我要说一点儿都不担心弘历的未来,你信吗?当初怀他的时候,我那样折腾他都死不了,他啊,这辈子注定就是福大命大的主儿。”
  胤禟微微偏头,看着她这几个月慢慢有些圆润的侧脸说:
  “那你自己呢,一个人在你那点儿小院子里面还没玩够吗?这么长时间,每次出去老四都不带着你,让爷想见你一面都难。要不是这回我给弘历出主意,让他带你到热河来,我看你不得憋死。”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爷知道他上次伤了你的心了,但是再怎么生气,伤心,都一年过去了,差不多行了,听爷的话,回去哄哄他。知道吗?那年在爷最伤心失落,一蹶不振的时候,穆景远教了爷一句拉丁语:Dum vivimus; viva mus!”
  “那是什么意思?”
  “活着,就好好活!既然不能改变他,只有改变你自己去适应他,苦大仇深的样子不适合你。”
  兰欣知道胤禟是为自己考虑,低头沉思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康熙五十七年十月,康熙正式册封皇十四子胤禵为“抚远大将军”,由固山贝子超授王爵,属正黄旗。这个消息让朝野上下都统一了认识,现在虽然没有立十四爷为太子,但是皇上心中最看重的皇子,一定是这位四四的同胞兄弟。
  四四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不可能好,这个大将军的位子,他也是一直在明里暗里争取的,可惜他不善武功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这个掌握兵权的大好机会,他还是没能抓住。
  自己老爸对于老十四的宠爱让他更是痛苦不已,这年的热河之行他没能随扈,真是大大的失败。
  兰欣一个人在四四的书房外徘徊,看着屋里的昏黄的灯光,想着自己进去要说些什么,还有四四可能的反应,好几次想迈开步子走进去,却又缩了回来,总害怕自己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这些年,她的年纪长了,脸皮却不知不觉变得有些薄了。
  忽然,看见板儿端着一盆洗脚水往这边过来了,兰欣赶紧走上前去,想要接过他手中的盆,对他说:“板儿,让我来伺候爷洗脚吧。”
  板儿有些为难地说:“钱格格,今日怕是不大好,爷下午刚发了脾气,这会儿气还没消呢。”
  兰欣指着自己说:“所以我去更合适,省得你去找骂,还记得以前爷发脾气的时候,都是我在他身边伺候的,他的性子,我了解。”
  板儿给了她一个不大信任的眼神,意思很明显,以前是以前,谁不知道现在雍王府最不受爷待见的就是您呢。
  兰欣却假装没看到这眼神,从他手中抢过盆,不管不顾地就端着洗脚水进去了。
  她进去的时候,四四正坐在软榻上看书,没抬头看她,她也不出声,把洗脚水放到地上,就熟练地给四四脱去靴子,放他的脚放到盆里,低头用手帮他慢慢揉搓着脚面。
  四四翻书的时候眼睛一瞥,这才注意到兰欣,很是惊讶,那神情只是一瞬,很快就被他自己掩饰了过去,把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清咳了一声。
  兰欣抬起头,给了四四一个大大的笑脸:“爷,水热不热?”
  四四还是冷着脸,继续看书,随后答了一句:“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儿晚了,都洗了这么半天了。”
  兰欣注意着他的表情,觉得属于意料之中的冷淡,但是没有发怒,这就有操作的空间,赶紧很殷勤地说:
  “嗯,水好像有点凉了,那我再去给您加点热水吧,多泡泡脚,对爷的身子是有好处的。”
  兰欣抬起小腿,飞速跑到外面去,又拿了盆热水过来,兑在原来温热的水里,然后擦了擦手,站到四四身边,想看他在看些什么,结果被四四一个眼刀给驱逐了。她索性就坐到了他对面,自己也拿了本书,静静地看着。
  许久,四四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水凉了,拿去倒了吧。”
  “噢,奴婢这就去!”
  兰欣倒完水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四四已经斜靠在软榻上了,她顺势也坐了上去,给他捏肩膀,捶背。
  四四向后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说:“你今儿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有事儿就说事儿,没事儿就回去,爷这儿不用你伺候。”
  感受到四四话里的冷意,兰欣觉得她绝对是遇到了冷屁股,差点就想落荒而逃了,可是一想自己已经都进来了,断没有没达到任何目的就出去的理由,于是鼓起勇气来说:
  “爷还在生奴婢的气吗?奴婢错了,爷罚也罚了,就不能原谅奴婢吗?”
  四四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眼睛没有看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似地说:“你错了?这倒新鲜,你当日振振有词,说爷的种种不是的时候,可没说过你错了啊!”
  兰欣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继续微笑着捏着他的肩膀说:
  “奴婢那日是气糊涂了,才会说那样的话,气话是不能当真的。而且如果咱们心里一直想着过去的事儿,心中总是过不了那个坎儿,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总是要看着未来的嘛,未来才是光明的,美好的,你说对不对啊,爷?”
  四四没有接话,半响,撇了她一眼,说:“你这半年在热河过得挺开心的吧,好像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