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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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点 更新:2021-12-07 09:24 字数:4782
思瑜笑着大力抽出手,退回到父母身后。不同于父母一无所知的惊愕,这会她心里闪出许多个念头。
虽然前世十八岁时的记忆已是久远的事,但她对大伯一家的贪婪和不要脸却是记忆犹新。前脚送走姚家人,后脚他们就来,这其中有什么端倪,还不是显而易见。
“大爷、大娘。”
打个招呼后她就再也没做声,父亲还在这,用不着她出手。挽住弟弟胳膊,她回忆着稍显模糊的儿时记忆。那时他们住在乡下,村子不大,来来往往几乎都是亲戚。乡里乡亲,虽然多数人都淳朴热情,但耐不住每家总有那么几颗老鼠屎。
别家他们可以置之不理,但是自家亲戚却没法彻底摆脱。不像有些人家那样媳妇护着娘家,男人帮着自家,夫妻俩吵到不可开交。他们家自有一套,爷爷家的亲戚父亲出面,姥姥家来人母亲摆平,夫妻相互体谅,彼此皆大欢喜。
往常父亲表现得很好,所以现在她毫不担心,抱起手臂坐等看戏。
“大哥大嫂来了,屋里坐。”
大家进了北屋,思瑜卷起昨晚睡过的席子。夏友良将沙发拉好,众人围着茶几坐一圈。张田芳小心的放下篮子,掀开布,里面裹着几十颗鸡蛋。
“友良,你侄子亮亮开秋就上大学了。我们家那条件你也知道,咱们夏家也就友良读过书,人又在城里有本事。当年你哥下学,种地把你供出来,这事咱也不多提。我们就想找你们拿个主意,帮帮忙。”
又是老生常谈,在场人人都懂她的意思。这开场白出来,肯定是找理由要钱的。
林丽芬笑着搭话:“上大学可是好事,亮亮考的哪来着?”
说起儿子,张田芳掏出一页纸,满脸骄傲:“是一个台商出资办的大学,你们看录取通知书里的学校照片多漂亮。人家说了,学得好毕业后就去台湾上班。”
任她口沫横飞,思瑜一家却是明白了。东南沿海那边人经商早,脑子也活泛,现在瞄准了民办大学这一块。当然也有人学成才,不过以夏思亮那种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都算不过来的水平,录用他的大学可想而知。
“那挺好,大哥攒二十多年,终于能供应出个大学生。”夏友良打着太极,同时二十多年,点明自己当初上学没花他钱。
“友良,亮亮那孩子你知道,最是老实忠厚。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他出息了,一定不会忘记他叔叔和婶婶。”
思瑜端着茶壶给大家添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张田芳面前堆积如山的花生皮,还有她一住不住剥花生的手。后者见她的眼神,下意识亩僖幌拢幼虐
夏友良抬起头,接过茶壶:“妮儿,我来添水。大嫂,这事我们知道了。可不是我不帮忙,你还不知道,月前丽芬学校体检,她被查出来癌症。你们今天来了正好,我们正准备去电话说一声。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事总得互相帮衬着。丽芬还得检察和治疗,你们看帮帮忙借个一两万行么?”
思瑜乐了,她爹拿堵人的水平,真是一天比一天高。
“什么,丽芬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直不说。”
焦急的表情夸张的语调,让人一看就知道很假。思瑜默默地抬手挡住脸,手上点点温热,全是唾沫星子。
一直沉默的夏学良也开口,舒了一口气:“不瞒你们,姚家昨天来电话,说给思瑜留了五十万。还好这钱来得及时,怎么都能把你这病治好。”
张田芳同样开口:“当年你们刚参加工作,思瑜这户口还是落在我们家,到五岁才迁回去。说起来,她也算我们家半个闺女。五十万这么大笔钱,治啥病都用不完,余下一点就帮帮我们。”
还真是姚家!
思瑜眼睛眯起,默默记下此事后抬头问道:“爸,这是真的?”
“恩,那会户口管得严。我给了五百块钱,先把你落在你大伯家。你上学前班时,趁着入学正好转回来。”
此话一出,对面夏学良夫妻脸色尴尬起来。当初借着那户口,他们可没少要二弟的钱。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二弟铁饭碗钱来的容易,花他点又不是什么大事。
思瑜了然,疑惑道:“爸,就占个户口还得额外给大伯家交手续费?”
夏学良脸上一阵火烧,怒叱道:“小孩子不懂,还是别乱插嘴。”
夏友良护住女儿:“大哥,思瑜一个孩子,你对她这么凶做什么。当初咱们不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占你们家一口人的户口,村里分的地我们不要,一年额外补贴你们一百块钱。要不我把条子拿出来给你看看?还有,你们说那五十万,我这的确有。不过那是思瑜的钱,我们也不能随便动,你得体谅我们俩的难处。”
张田芳终于停下剥花生,瞪圆了眼睛尖声说道:“友良,你和丽芬怎么能这么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养她这么多年早就是一家人,难道你赚的钱她就不花。思瑜,做人可不能没良心,难道这钱你非得自己攥着,不管家里人?”
林丽芬忍不住了:“大嫂,我们妮儿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指着鼻子骂没良心。什么叫不是亲生的,我姐的孩子,跟我亲生的没什么两样!”
思瑜感动,给母亲顺顺气,脸色也严肃起来:“大娘,我妈的病砸锅卖铁也得治。不过这钱是我家的,怎么花是我们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张田芳被她的气势压住,嗫嚅道:“好歹你也在我们户口本上呆了五年,咱们亲戚,怎么能这么说话。”
夏学良打住她:“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妮儿可没在你家睡一晚。这事五里村的人都知道,你们不用再提。既然亮亮要念民办大学,丽芬这病我们也不麻烦你们。时候还早,你们回去也不耽误事,我就不留你们了。”
说着他站起来敞开门,提起那筐鸡蛋做请的动作。夏学良和张田芳气不过,但也被堵得说不出话,抢过篮子黑着脸骂骂咧咧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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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两人,林丽芬连灌两杯水,扶着脸盆咳嗽着。思瑜收拾好茶几旁的花生皮,给她递过去药。
“妈,气大伤肝,为他们不值得。”
“那些话妮儿别往心里去。”
“怎么可能,看我都不生气,妈你还气什么?我觉得比起他们,通风报信看热闹的姚家更可恶。”
夏学良送人回来,打包起垃圾袋:“被坑了那么一大笔钱,任谁都不舒服。”
林丽芬擦把脸:“这家人真没什么好东西。”
“爸,那可不是坑,是赡养费。”
思瑜转转眼珠,借刀杀人,这事一看就是姚梦和白莲的风格。姚家既然能找到他们,那查到大伯家电话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俩人还真是知道怎么给人找麻烦。
如果不是重生回来,对这些事她还真没辙。不过现在,她却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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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回房午睡后,思瑜独自来到客厅。拿起话筒,拨出了有些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是白军先生么?”
那头声音有些大舌头:“丽丽?小宝贝,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思瑜一阵恶心,白莲这弟弟还真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前世每次见到她,他都一副色眯眯的模样。也幸亏她一直“不淑女”,才挡住了他那双咸猪手。
蛇鼠一窝,用他来招呼白莲再好不过。
尖起嗓子她说道:“哼,我听说你姐这次可是得了好大的便宜。”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就你那样,你姐怎么会把这种好事告诉你。有空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宝贝,唔,听~泥~的。”
那头传来碰杯的声音,思瑜更是愉悦。她运起真不错,赶上了白军招呼狐朋狗友在家喝酒。相信不到明天,白莲就得招呼她的亲弟弟。
挂掉电话,刚站起来,她手肘碰到一堵墙。
扭头,思明正站在她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8点起刷后台,保佑我能发上来!!!
☆、说明真相
夏日阳光透过葡萄架照进房内,思瑜扶着沙发扶手,身形稍稍晃动下。
被发现了?
这一刻,她心里忐忑有之,更多的则是放松。一个人背负着前世那么多年的记忆,其中夹杂着杀子的血海深仇,实在是太过沉重和悲怆。
“你又没午睡?”
故作平静的说道,弟弟的性格她了解,聪明又叛逆。这种事,需要他自己去发掘。
“我都听到了,夏思瑜,你鬼鬼祟祟的,究竟瞒着什么事?”
抱着胳膊,夏思明隔着沙发靠背与姐姐对视。他向来不爱午睡,以前总是溜出去打球,但母亲的病却让他没了那份心。刚准备出来透透气,就见姐姐与陌生人通电话。
“白军是谁,你刚才发嗲的声音好恶心。”
这熊孩子说话能再难听点么?思瑜忍住挥拳的冲动:“白军是白莲的弟弟。”
“白莲又是谁,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哦我想起来了,是昨天来过的那些人。行啊姐,你可真有一套,这招可真够损的。”
“要不我怎么是你姐。”
昂首挺胸,思瑜朝自己房内走去。虚掩下房门,她趿着拖鞋在床上晃悠。心中默念五、四、三、二、一
——
嘭,门被推开,少年冲进来高喊着。
“夏思瑜,你怎么会知道白莲弟弟的电话。这不对,胸有成竹看穿一切的神棍样。在学校里,你想把那个鱼泡眼推下井;昨天下午,你又轻而易举的拿捏住那些人的把柄,要来五十万。
从昨天起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等等,你不会是跟《尼罗河女儿》中的凯罗尔那样……”
思瑜第一次觉得,她这个热爱日漫的弟弟不同寻常的脑回路如此灵光。
“是啊,答对了。”
“什么?”
夏思明大惊,他都听到了什么。这可是二十世纪,无神论的中国。苏联和美国都登月了,那上面根本没有住在琼楼玉宇里的嫦娥,神仙鬼怪是不存在的。穿越这种小说和漫画里发生的事,怎么可能真的发生。
“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梦游。”
扭头,他机械性的往回走着。这两天对他来说就像一场噩梦,先是妈妈得了绝症,然后早上出去丢垃圾时,邻居阿姨吃饱闲聊,说轴承厂效益不好有些人要下岗,话里话外都是爸爸要丢掉饭碗。
姐姐不仅不是亲生,而且现在还亲口承认,她芯子里已经不是那个朝夕相处十六年,时不时斗嘴的假小子夏思瑜。
思瑜皱眉,接连的压力她和父母都有些难以承受,更不用说芯子里是个半大孩子的弟弟。所以现在,典型的处女座个性让他本能的逃避。
她有些于心不忍,人生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以及叛逆但肆意的青少年时期。但他的弟弟,人还没成年,家中的情况已经让他不得不成熟。
但这种犹豫也紧紧是一瞬间,让他懂事,总比前世浑浑噩噩的作奸犯科,在公安局留下一大堆永远洗不清的案底要好。
“你回来。”
拎着他的衣领,她反手将门插上。直视着弟弟的眼睛,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我弟弟,虽然不是父母亲生,但咱们体内也有着多于八分之一的相同血脉。有些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夏思明挣扎不开,干脆坐下来,吊儿郎当的问道:“别跟我扯这些,说吧,你是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
……
空中一排乌鸦飞过,这是什么节奏?思瑜有些迷糊,回忆进屋以来的对话,很快她就发现了症结所在。《尼罗河女儿》可是标准版身穿,跟她这重生有着本质的区别。
习惯了十六年后各种脑洞发达,如今的她竟然忽略了如此简单的问题。
“你五岁那年,跟王江玩得太累,回来躺床上尿了裤子。十岁时,第一次偷了妈压在茶几底下的十块钱,挥霍完后吓得哭着来找我来补上。初一时,给同班女孩子写情书,被人家男朋友暴打一顿……”
“别说了!”
看着面前暴走的弟弟,思瑜也沉浸在回忆里。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这么大了,原先那个倔强的跟在姐姐身后的小屁孩,如今已经比她还要高。时光如逝,岁月如梭,唯一沉淀下的,就是彼此之间那份浓浓的亲情。
前世她冲动的舍弃这些,这次她却不会。
“我还是原来的我,如假包换。虽然我也有些难以理解,但是我活到了2014年,然后一眨眼就重回到现在。所以我知道姚家有什么目的,也知道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思明头耷拉下去,睫毛掩住狭长的眼睛,看不清他现在在想什么。
“妮儿,你……你在说什么?”
门口传来父亲沉重的声音,思瑜扭头,四方玻璃窗上是透出两颗脑袋,是本应在午睡的父母。他们瞪大眼睛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