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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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点 更新:2021-12-07 09:24 字数:4795
母亲也劝道:“妮儿拿着,你跟思明姐弟俩亲。往后好好看着他,我也就放下一半心。”
父亲一向疼爱她,无非是想用这份钱给她做最后的保障。母亲也有这种打算,癌症是绝症,再多钱投进去也是打水漂。不过她却带上了思明,其实不用她提,她也会竭尽全力的照顾这个别扭的弟弟。
捏着检查报告,她斟酌下要说的话:“妈,这病不能耽误。不过滦城连个正儿八经的三甲医院都没,这么大的病,肯定不能在这治。”
夏友良趿上塑料拖鞋,起身关掉电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风扇的嘎吱嘎吱声。
“先前我和你妈也打听过,三甲医院倒是能托人排上号,但花销实在太大了。手术、放疗、化疗,都不是小数目。”
思瑜皱眉,这会轴承厂的状况怕是已经非常不好。最坑爹的是,九七年医保才刚刚起步,各项社保非常不健全。母亲病假是能请出来,但医疗费用报销无异于天方夜谭。
严重的经济问题,应该就是前世夏家卖掉房子,父母早逝的根本原因。想要从源头杜绝这一切,就得赚足够多钱。
之所以破坏如此好的气氛,就是为了这事。
“爸,钱没了咱们可以赚,但是病一定得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先进的设备治。”
林丽芬扭过头,捂住胸下,那里已经非常硬。她从年轻起肝功能就不太好,这几个月有些疼,也只是吃药打吊瓶,尽量不耽误工作。没想到单位学期末体检,竟然查出了这毛病。
她当然想活,可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儿女还小,丈夫也即将面临下岗。总不能为了她一个病怏子,全家人都不要活了。
掏出存单,思瑜交到父亲手中:“其实我有个想法。”
“什么?”夏友良下意识地问道。
“爸还记得我小时候常来咱们家玩得周叔叔么?就是以前爸爸的同事。”
夏友良思索下:“哪个周叔叔,难道是周立成?”
思瑜点头:“就是那个周叔叔,那天放学时,我听同学说周叔叔开着大奔回滦城探亲。”
林丽芬也被吸引过来:“立成也成大老板了。友良,以前你们俩关系多好。”
夏友良抚额,神色有些尴尬。思瑜却好奇起来,小时候的事好些她都记不清楚。之所以知道周立成,是因为前世创业时同他有过合作,言谈间才得彼此竟有一段渊源。
“爸,周叔叔怎么突然跟咱们家断了来往?”
思瑜倚在弟弟肩膀上,不死心的问道。当随后得知事实真相后,她简直哭笑不得。原来九十年代初刚兴辞职下海,周立成一门心思要辞职,父亲则觉得国企铁饭碗牢靠,痛心疾首的劝好友不要自毁前程。彼时两人三十上下,正是血气方刚之时,为这屁大点事吵到脸红脖子粗,最后争吵完后,彼此立下老死不相往来的豪言。
之后两人憋着一口气谁也不理谁,又因十几年来分属不同的圈子,彼此间竟是渐行渐远,直至好友成末路。
思瑜惊讶:“就为了这?”
林丽芬拨拨刘海,因为激动脸色有些酡红:“是啊,思明不记得,妮儿那时候应该想事了,你爸当年多横一个人,越老越是心性平和。”
久远的记忆回忆起来,轴承厂以前是没家属院的,小时候他跟父母住在乡下。每次大伯母想来占便宜,父亲总是不二话,直接赶她出去。不管村里人的风言风语,他如一柄巨伞般,保护着这个家不受风吹雨打。
“哎……真是老咯。妮儿怎么提起你周叔叔来了?”
夏友良并没有嫉妒别人,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周立成当老板赚大钱,开大奔住别墅;他当个轴承厂会计,住在平房小院里,儿女绕膝,同样活得自在。只是如今这样,他却有些懊悔自己的无能。
“爸,我觉得,咱们家也可以像周叔叔那样做生意。”
终于说出来,不管父母骤变的脸色,思瑜算是松了一口气。随着国家越来越开放,将来没有钱将会寸步难行。不管为了报复姚家,还是为了自己过得舒服,她都得努力往上爬。
她很庆幸,自己回到的是九七年。虽然比不上十年前,夜市摆摊的穷小子也能一步步成为大富豪。但这也比十年后,没有起步资金和人脉关系就寸步难行要好。
林丽芬摇头:“你爸哪是那块料。”
先前她已经预料到父母会反对。他们已经年过四旬,早已被体制内过分安逸的生活养得思想僵化。一朝贸然改变,肯定会适应不良。
“大伯常说我爸是全村最聪明的人,当年他能在恢复高考,闯过千军万马考上大学,现在这点事哪能难倒他。”
说到这思瑜声音一沉:“再说,咱们家往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妈治病、我和弟弟上学,单凭爸在轴承厂那点工资可远远不够。我想了很久,除了做买卖外,真没什么别的路子来钱快。”
房内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夏友良握紧拳头看向女儿。昨天厂长刚找他谈过,让他为积极为国企经济体制改革做贡献。换个意思说白了,就是厂里养不起这么多人,大多数人都得下岗,厂长让他主动打下岗报告。
有铁饭碗时,家里条件尚且拮据。一旦丢了,单凭那点下岗补贴,肯定会很快揭不开锅。可做买卖他知道,稍有不慎就会亏本。轴承厂亏本有国家摊着,他一个个体户亏了,谁会去管?
“爸,我这里有五十万。说实话,这钱跟大风刮来的没两样。咱们拿一部分先试试,亏了就当从来没有这点钱。如果赚了的话,面前这些事,都不会是啥难题。”
指着存折,思瑜坚定的说道。她就不信,前世自己能在没人支持甚至姚梦屡次捣乱的情况下成功,重来一次还会失败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夏家确定创业
这天晚上,夏家一家四口躺在客厅凉席上,靠在一起入睡。
思瑜抱着母亲胳膊,一天下来事情太多,疲累的她很快入睡。鼻尖所闻家人略带汗味的熟悉气息,躺在微硬的地板上,她只感觉前世噩梦般的种种终于远去。岁月停留在白灰屋顶上,格外的安详和从容。
同样的夜晚,夏友良却久久不能成眠。听到儿女均匀的呼吸声,他小心拨开女儿伸过来的手臂,趿上拖鞋走到屋外葡萄架下,就着月光点燃一支烟。
“多少年都没抽,今天又碰。”
妻子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他将烟头杵在地上掐灭:“被我吵醒了?”
林丽芬摇头,坐在躺椅一边,倚在丈夫臂弯里:“我也没睡着。”
“是不是肚子又疼。”边说着,他边伸手朝妻子右胸下抹去。不同于以往的平滑柔软,现在那里又肿又硬。
“吃着药没多大事,我是在想妮儿的话。”
“哎,终归是我没本事。”
吐出最后一点眼圈,他长长的叹口气。一个大老爷们,混到中年却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他还算什么男人。
“这怪不得你,要怪也是怪我,拖全家后腿。”
林丽芬虽然长着一副江南女子白净小巧的面容,但个性却极为爽快。思瑜的一副直肠子,大多是从小跟她耳濡目染。
“不过都到这时候了,再提怪谁也无济于事。我这病也不知还能活个几年,你们爷仨往后还得过日子。咱家没点经济来源,以后妮儿嫁人在婆家也会吃气,思明怕是也找不到什么好媳妇。”
夏友良沉默,他知道这是事实。
“其实友良,人生哪有啥一帆风顺。这十几年有铁饭碗,把咱俩都养惰了。小时候咱们连树皮都吃过,捡上三年自然灾害那几年,更是差点饿死。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还怕做生意亏本?”
夏友良摇头:“我不是怕,到咱们这年纪,万一欠下什么债还不起,拖累到妮儿和思明身上,他们怕是大半辈子都不安生。”
“妮儿都不怕,你还怕啥。思明一个男孩子,不摔打不成器,摊上这样的爹娘也是他们的命。”
将烟蒂捏得皱皱巴巴,夏友良深吸一口气:“做买卖不是一天的事,我慢慢打问着,看看有啥合适的营生。妮儿有一句话说对了,滦城连个正经的三甲医院都没,你这病不能在这治。等天亮了,咱们再去滨市查查。”
“看你们爷仨急得,自己的身体,我还会不上心?”
“天不早了,进去吧。”
站在门边偷听的思瑜扭头,回到席子上躺下。她一直知道,在这家里最能说动父亲的不是她,而是向来很少开口的母亲。既然父亲已经答应,等明天她也得想想,自家做什么买卖好。
林丽芬躺在毛毯上,临闭眼前瞅了眼门口横七竖八的塑料拖鞋,朝丈夫呶呶嘴。夫妻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
京城姚家,临近天黑白莲一行人终于回来。
握着怀表姚正峰喜不自胜,当即给曹家去了电话。姚梦回到房间,坐在拔步床上,大腿处一阵火辣辣的痛。
“姐,爸太偏心了,竟然花那么多钱给你买张死人睡过的床。”
姚杰没脱鞋就爬上去乱蹦,姚梦气急:“你快下来,都把我床弄脏了。”
“小气鬼,我去告诉妈妈。”
姚梦忙拉住弟弟:“奶奶也呆在客厅,你如果出去嚷嚷,她肯定会说妈妈。来,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附在姚杰耳边,姚梦将五十万的事说出来。
“你说那小三生的私生女,跟妈妈要去了五十万?姐,你这死……好吧……古董床才十几万,她竟然敢要那么多!”
“我这床是人家看在爸爸面子上才打折给的,怎么可能比她得的少。”
姚梦嘴上说着不服,心里却不舒服极了。
姚杰眼珠子一转:“姐姐,小舅不经常来咱们家借钱。你说那私生女家那么穷,他们家穷亲戚是不是很多?”
“你是说?”姚梦眼睛亮了,是啊,他们得了这么大一笔钱,怎么能偷偷摸摸自己享受。
姐弟俩一合计,跑到父母房间拿来前几天查到的资料。上面内容并不多,多数还是关于林家当年的事。
“私生女的大伯在农村,一个种地的,没钱但是人很贪婪。哦,这两家关系不太好。”姚梦指着白纸黑字说道。
“后面有他家电话。”
抓起柜子上的电话,姚梦水都没喝一口就忙不迭打出去:“喂,是滦城五里村的夏家么?”
……
解释清楚身份后,姚梦听着那头妇人的语气,眼睛更亮。
“阿姨,我们刚看了思瑜姐回来。对,您应该知道,思瑜姐是我爸爸的孩子。但她犟着不肯跟着回家,没办法我们只得留下了五十万块钱。”
白莲敲敲门进来:“梦梦,吃饭了,这个点你跟谁打电话。”
姚梦手握听筒,指下白纸上名字眨眨眼:“妈妈,你不是说要拜托夏家伯母,好好照顾姐姐。”
母女俩脑电波向来在同一条线上,白莲接过电话,笑容满面:“夏家嫂子,你好,我是姚梦的妈妈。”
“我看着那一家子办事都有些冲,万一照顾不好我们思瑜可怎么办?听声音也知道,你是个稳成的人,有空帮我们看着点。真是麻烦你了,什么时候来北京玩,我请你吃顿饭。”
那头夏学良夫妇忙不迭的答应着:“这什么麻烦不麻烦,友良就是驴脾气,没伤到你们就好。你放心,都是亲戚,我们天一亮就去看他。”
挂掉电话,姚杰翘起二郎腿:“这么多钱,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肯定会闹起来,看那个私生女怎么办。”
母女俩点头,一同得意的笑起来。
**
虽然中途起来一趟,但因为确定了父亲要经商,思瑜放下了所有心事,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黎明破晓,多年的生物钟让她按时起来。伸伸懒腰,她边帮母亲烧水做饭,边寻思着做生意的事。回忆着滦城周边的情况,还有自家能筹集到的资金,很快她就有了打算。
早饭很简单,炝锅煮的面条。刚吃完准备寻个机会说出来,大门突然被敲响,与昨天下午一般无二的急促。
难道姚家人杀了回马枪?不明就里的她疑惑着,还没开门,就听到外面有些熟悉的声音。
是大伯……
他们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被晋江玩坏了,一天登陆不上来,保佑我能传上来~
思瑜一家不会吃气的,我要玩坏极品亲戚!
☆、与你无关
“思瑜好像瘦了点,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张田芳穿着一件大红褂子,指甲满是泥的手握起思瑜胳膊,喷着唾沫星子热情的问道。
思瑜笑着大力抽出手,退回到父母身后。不同于父母一无所知的惊愕,这会她心里闪出许多个念头。
虽然前世十八岁时的记忆已是久远的事,但她对大伯一家的贪婪和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