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几个人都噗哧一笑。
  不一会。采薇从里面出来了。“热水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晗玥和几个小丫鬟抬着木桶进了房间。
  “晗玥。我给你的第三个药方，那药煮好了吗？”谭修恒轻声问到。
  “煮好了。”晗玥身后的一个小丫鬟端着那锅汤药。
  “连同药渣一同放到热水里，然后扶您们小姐坐浴。小心不要让水碰到她的伤口。”谭修恒说完整理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用布把浴桶围住，不要让热气散开。水凉了之后叫我。”
  说完人拿着手里的东西出了房间。
  人一出了房间，院子里的人就围了上来。“怎么样？”
  “现在坐浴。因为她身上有伤口，不能全身浸泡，恐怕会慢一些解毒。明日再来一次就该没事了。”谭修恒瞟到了石桌上的人参。“那是哪里来的？”
  “我刚弄来的。想给青蓝姐姐补补。”
  “先别用它，和我开的药相冲。等我让你用你的时候再用。这么好的人参，用了之后想必青青身子恢复会快一些。”谭修恒瞧了瞧自己手里的另外一个药方。
  这个时候晗玥出来了。“大少爷，都安排妥当了。”
  谭修恒嗯了一声又进了房里。
  “把手伸出来。”谭修恒来到浴桶旁。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岳青蓝把手身了出来。
  探手把了一下脉。“我去配药了。”
  岳青蓝瞧了瞧那个背影，心里疼疼的。又是他的血。前世是他的血，今世依旧是他的血。不知道是他的不幸，还是自己太幸运了。
  水差不多凉了，晗玥和采薇扶着岳青蓝小心翼翼地出了浴桶，又重新躺回床上。
  等了一会，谭修恒端了一碗药进来。“喝了吧。”
  瞧着手腕上缠着的纱布，岳青蓝侧脸忍下了泪水。
  慢慢喝下了带着腥味的解药，岳青蓝睨了一眼如今已经是一个大男人的男人了。没有当初那瘦弱，多了一些阳刚之气，可那份清逸儒雅依旧。就如前世在盱眙时一般。初见，永不忘。
  “明日再进行一次，你的毒就解了。”谭修恒把药碗递给晗玥，没有立刻离开。
  “谢谢你了。”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呢。”谭修恒说完抬头看看屋子里其他几个人。
  瞧着两个人有话要说，陆雯婷带着人赶紧撤离现场。
  “你想好之后的事了吗？”谭修恒低声问到。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岳青蓝抬头看看他，突然又转脸看看窗外。“他找过你了？”
  抿唇淡笑，点了点头。
  “都留不住。“闭上眼睛，喃喃地说了一句。
  “你还有我呢。”谭修恒握住了惨白的小手。
  有他？是啊，自己一直都有他陪着。可不是全心全意陪着。
  “我想休息了。”岳青蓝抽回了自己的手，盖好被子闭目休息。
  知道自己挽不回她的心，谭修恒静静瞧了一会就出了房间。
  第二日解毒的时候，博弈没有出现。这个鬼魅的人又走了。又走了。岳青蓝在心里喃喃细语。
  休养了一阵子，也多亏了谭修成弄来的那根人参，岳青蓝的元气恢复得很快。
  “青蓝姐姐。”谭修成端来些水果来看岳青蓝。
  看是他来了，岳青蓝咧嘴笑笑。“给我带什么好的了？你天天来，我都感觉我胖了好多了。”
  “胖点好，有福气。”谭修成边说边剥了一个香蕉给她。
  “有什么福气啊！”岳青蓝叹了一口气。
  谭修成捏了捏袖口里的东西，又瞧了瞧那人，一咬牙开口说到：“青蓝姐姐，我有件东西送你。”
  “送我东西，什么？”岳青蓝甩了香蕉皮，一副财迷的样子的。
  谭修成从袖口里抽出来一个修补过的玉簪子。是当初谭修恒捡到的那个簪子。“这是我靠我的手赚来的银子买来的，和谭家的钱没有一点关系。那年本来想送给你的，可我被田文连绑走，把它弄坏了。虽然修补过了，可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希望你别介意才好。”
  看着双手捧着的玉簪子，岳青蓝抿唇笑笑。“你送我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我也会喜欢。”
  “真的吗？”谭修成一喜。
  “那还有假。可是，你为什么送我这个？”岳青蓝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意，干脆今日断了他这个念头吧。
  【166】往事如烟
  两个人在房里说话却不知道外面站着一个人，将他们的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
  “修成，你对我的心意我早就知道。这十几年对我不离不弃的人，除了采薇和晗玥，那就属你了。”岳青蓝抚摸着那只破损的玉簪子。
  十几年？谭修成为能听到岳青蓝的认可而高兴，可那十几年是什么意思？
  “青蓝姐姐，我们还没认识那么久。”谭修成呲牙笑笑。
  “不，有那么久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岳青蓝拍了拍谭修成的肩膀。“修成，今日我和你说的话只能你我知晓，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知道吗？”
  “诶！”谭修成乖乖地点点头。
  “其实这些事本不该和你说，只是压在我心疼太久了，太累了。”岳青蓝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湿润，使劲眨了眨把泪又吞了回去。
  这么多年，谭修成还是能看出来岳青蓝心底的压抑的。他记得当初和自己在谭家花园里嬉戏玩耍的人是多么的调皮。可在别人面前，她却总是一副沉静的样子，完全两个模样。说是她当初故意在自己面前装调皮，谭修成不信，自然更不愿意信。
  抬眸扫了一眼那清秀俊俏的面庞，似乎能看到谭修恒的影子。
  “我说了你别害怕，也别觉得我是妖怪。”
  “听着怎么有点害怕？”谭修成嘿嘿一笑。
  “嗯，其实不过是你们没经历过而已。其实我曾经死过一次，在我二十六岁那年。”说完，清眸又扫了一眼那不可置信的脸。
  果然，没人会相信。可是他没有害怕。
  “二十六岁那年？怎么回事？”好半天，谭修成才缓过味来问了一句。
  “其实也没什么。二十六岁那年，我死于皇宫里。可我重新活过来了。当我重新活过来的时候，我回到了我十一岁的时候。”岳青蓝摆弄着那个玉簪子，言语间像是在回忆这些年走过的历程。
  “青蓝姐姐，你说仔细些好吗？”谭修成没有害怕，反倒好奇起来。重活一世，那可是世间少有之事。
  见他不怕，岳青蓝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了，神情也淡然了许多，也慢慢说起了往昔。
  “其实我，皇上。博弈，我们三个人都是重活一世之人。至于他们两个人是怎么重生我不得而知，只是我只知道我死后再次睁开眼就回到了十一岁。”
  门外站立的人听到这里微微蹙眉。世间之事还是无奇不有。
  谭修成没有打断岳青蓝。示意她说下去。皇上和博弈都是重生，这有些让谭修成大为意外。尤其皇上哪里，自己还在他的王府里呆过，难怪他会做上皇帝，肯定和前世的记忆有关。
  “前一世。我十八岁嫁入你们谭家。”
  “你嫁给我大哥了？”谭修成突然追问了一句。
  “是的。当时我还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我和皇上闹了一点误会，我就遵从岳培正的意思嫁入谭家，成为你大嫂。修成，我今世把愿意把你从谭家带出来和前世有很大的关系。”
  “什么关系？”谭修成有些失落了。她以前就是自己大嫂，那以后她也不会看上自己吧。
  “前世在谭家。最相信我的，给我最大支持的人，不是你大哥。而是你。虽然那个时候的你，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和现在的你根本没法比，可你却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人。所以。我想把你从谭家的灾祸里解脱出来。”
  自己在她心里有那么好的记忆，谭修成咧嘴笑笑。可今生呢？
  “青蓝姐姐。你既然重活一世，你为什么不救救谭家呢？”
  “救谭家？我怎么不想救？可我凭什么来救？我拿什么来救？我说丞相府要灭谭家满门，你们谁信？”
  “这话不假。没准会把你当作疯子的，尤其当时你和我大哥有婚约在，你说这话也许会认为你不想嫁给我大哥。”
  听到谭修成说这句话，岳青蓝突然笑了。“也许当初我说了就好了。至少今世我就不会和你大哥相遇，也不会和他认识。我们俩就不会再走前世那条路。”
  “前世那条路？难道前世你和我大哥也因为林雪飞没成亲？刚才你不是说你十八岁嫁入谭家了吗？”谭修成有些糊涂了。
  “前世我根本不知道有林雪飞这个人，我连我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等我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被岳培正害死了。”说到这里那清澈的眸子暗淡了下来。“今生我睁开眼醒来的时候，我只想救回我爹的性命。至于我和你大哥的婚约，我千方百计地想解除掉，想离他远远地，可他却离我越来越近。”
  “我不知道这就是我们俩的缘分还是我们俩的虐缘。前世我十八岁嫁入你们谭家，新婚当天，你大哥连我的盖头都没有解开，他就离家出走！他不想娶我！他不想娶那个叫岳澜一的人。”
  “什么！”
  不仅仅是谭修成吃惊，门外站着的人也大为吃惊，拳头攥得紧紧的，似要揍人。
  “惊诧吧！你能想到你大哥会作出那种事吗？他离家出走，为了别的女人。他带着那个女人远走他乡，留着我一个人守着婚房，一个人流了一夜的泪。”
  “那个女人是谁？今生他在我大哥身边吗？”
  “那个女人曾是苏州的一个歌妓，这还是你说走嘴，我才知道的。她叫宁芳华，就是你大哥当初身边的那个婢女！”
  是她！门外的人攥紧的拳头松了松，可随即又攥了起来。
  “后来呢？”谭修成追问。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他的想象。
  说到后来，岳青蓝笑出了声。“我都没想到你爹会对我很好，很照顾我。可两个月后，你爹外出遇到了盗匪死于非命。我被谭家人视为不详之人，关在了书斋里。因为先皇去世的时候，他把一些东西交给了我，让我蛰伏起来，早晚会有人来找我的。所以我虽然被困在书斋里，可我不敢反抗，只能等待。那段日子，很辛苦。似乎还有人总想杀我，我每日都活在警惕之中，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把匕首藏在枕下。”
  “不过后来出现了转机。田夫人，就是你那个姑母来了扬州，她好心帮我脱离了囚禁，甚至帮我坐上了谭家当家人的位置。”说到这里，岳青蓝转脸狠狠捶打了一下谭修成。“那段时间你没少欺负我！我没和你计较就不错了！”
  “我哪敢欺负你啊！我又不会武功，欺负你不是找死嘛！”谭修成揉揉自己的被捶打过的肩膀。“接着说，后来呢。”谭修成像是听说书一样痴迷，而门外的那个人的心境却不一样，有些愤恨！
  “当时谭家的已经是徒有其表，早就没了银子。我苦心经营了一段时间才慢慢缓了过来。有一次，我带着人去盱眙的商号视察，在途中认识了一对夫妻。那个男人叫程启瑞。而我报的名字却是你大哥的名字。”
  “那个程启瑞不会是我大哥吧！”
  “就是那巧啊！可我不知道啊！我还和你大哥称兄道弟，一起煮酒品箫。直到后来因为盱眙商号再次出事，我又来到盱眙，我这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我找了半年之久的丈夫。”说到这里，岳青蓝的脑子里又闪现出在盱眙的那抹淡淡的微笑。程启瑞，永远不会忘记的一个人。
  在自己最疑惑的时候，总是那抹淡笑让自己心安。
  “那我大哥和你相认了吗？”
  “自然相认了，不然我们后来哪里还会有孩子。”
  孩子！门口的人瞪大了双眸，一抹不可思议夹杂着惊喜，一会又似有悔恨。
  “那不挺好嘛！”
  “挺好？看似挺好而已。”岳青蓝撇了撇嘴。“可我只和你大哥做了十日夫妻而已。静心堂起了一场大火，而我被人指认是那场大火的始作俑者。而你大哥却不信我，怀疑我放火要烧死他娘。”说到这里，岳青蓝冷冷地笑了。
  “我要烧死他娘？他怎么想的？我想杀谭家的人可谓是易如反掌，我用得着放火吗？可笑，可笑啊！”
  门外的人听到这里，心里隐隐的有些痛。那场大火，他脑子有那个记忆。还有那个无助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慌。自己负了她！
  “后来呢？”
  “后来？我休了你大哥，我离开了谭家。不过我临离开谭家之前，我杀了宁芳华，我杀了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