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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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约束 更新:2021-02-17 12:33 字数:3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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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我呢?国安,市府的人把我叫去,他们要我代替死的那一个,因为我清白的身份,无牵无挂独身一人。他们简直疯了,我得等你,说好的,眼看一个月没几天就到了。我怎么能离开这里?
回到餐馆,秃顶得知我没答应,他神情紧张地来找我。“他们要一个信使,我说你可以。”“你干吗这样?你知道我在等国安。”“是,可吉德耳更需要你。”秃顶万分恳切地说。
国安,我最怕别人求我,我不忍心见到人家被拒绝后的那种沮丧表情。吉德耳需要和外界进行信息交换的信使,这工作非我不行。秃顶,市府的人,千言万语只想让我明白这一点。我并非不懂事理,可是国安,我们的约会怎么办?
我还是同意了,去做一回信使,国安,虽然想你想得我快发疯。你说过人活着不能只顾自己,应该多关心多帮助其他的人,不能见别人处于困境却袖手旁观。如果你在,你也会这么做的,对吗?
明天我就出发。另一个信使比尔是个神色忧郁的人,长得像旧片中的斯塔隆。他因为受伤的缘故,心情不好,声明这将是他的最后一次。此人为钱做信使,秃顶挺瞧不起他。“我会留住国安等着你。”秃顶告诉我,他送我一支手枪防身。“国安的朋友,都是好样的。”他还说。这句话把我美坏了,国安,我会尽力,不能丢你的脸。
国安,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本来想托秃顶把信带给你,可我现在是信使,应该由我送信。
国安,临行前我又去了一趟那个汽车工厂。那工厂的萧瑟冷寂给我非常特别的印象,在我脑海中与灯火辉煌的撞车场交叠在一起,组成奇特的画面。直到离开吉德耳,我仍陷在这一画面里沉思。比尔反复交代过关卡的注意事项,我只是点头,眼睛却盯着远方的地平线上吉德耳逐渐模糊的轮廓,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国安,我可能太脆弱。毕竟我只是在撞车场和离它二条街远的公寓里生活,我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了。但是我爱你,我一定要回来,这个世界,我再也无法一个人生活下去。国安,这时候你在哪里?你一切都顺利吗?
这会儿我又重新回到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吃营养套餐,看闭路电视,听着从世界各地传来的动荡不安的消息。吉德耳和政府的监察站已远在五百公里外,对信件的检查非常严格,每份电子磁卡都扫描过。我和比尔受到详细的盘问,证件一再受到审核。政府官员们面无表情,神色冷酷,比尔说稍不中他们的意就会被投入监狱。好在我们终于通过了。
通过关卡后我真想拥抱你。我能经得住这些检查,我还能经得住更大的考验,因为你。国安,仅仅想到你我就有了勇气,我爱你。
现在只要坐上列车,把信件达到收件人手中就行了。
“没那么容易。”比尔警告,他脸上并不掩饰对我的怀疑。国安,我一定会完成这份工作,我不会丢你的脸。
国安,事情正如比尔所说没那么容易。前天我们在车站遭到一伙人的枪击,昨天到的那个城市没有旅馆和餐馆肯收留我们,警察刁难我们,路人厌恶我们,因为我们衣襟上有吉德耳的绿色三角标志。我们不能去联邦政府控告,那样只会自找麻烦。
更糟的是旧金山密探盯上了找,也许他们还没忘记弗林顿监狱的事。共有两个人,从我们一进旧金山就不慌不忙地紧紧跟在后面。比尔经验丰富,很快就察觉到了密探。国安,你猜猜我们是怎么样甩掉他们的?我们找了一家拥挤的酒吧,比尔假装喝醉,进洗手间大吐一场,然后由我扶着出门叫车去旅馆。实际上比尔从洗手间的通风道走了,去送他的密信,我搀着的不过是他在酒吧找的替身。我在旅馆登记,用了那替身的身份卡,然后把他扔在房间里,他吃了比尔几拳还没醒,我却悄悄地从厨房溜掉了。一直到我和比尔在郊区短程车站上车时,那两个密探还没露面呢。
比尔有一些秘密信件藏在他的金属手臂里,能挣很多钱。他常感谢现代医疗技术,可以提供各种人造器官。“只要脑子没打坏,你总还可以活。”他卸下那只金属臂给我看,见我脸色苍白,他哈哈大笑。得知我原来是撞车场的售货员后,他笑得更厉害。“是为了找比撞车场更大的刺激吧?”我没回答,这是我心底的秘密,国安,一切都为了你。
比尔原先只把我当做掩护和帮手,现在渐渐把我当作平等的朋友了。你看,我表现得还不坏吧?
国安,我在吉德耳装过一颗假牙。刚离开圣巴巴拉假牙就开始痛,晚间在帕萨迪纳城旅馆我把它取下,竟发现两个针尖大的触点。我从液晶表中挑出两条合金丝接通触点,表面上立刻显现:大峡谷派因特城,李国安收。国安,我惊诧极了,好半天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在大峡谷,我的假牙是密信。怪不得秃顶执意要我当信使。可这颗假牙是我一到吉德耳就装上的,那时信使还未到,难道不成秃顶能预测先知?国安,我脑子里乱纷纷的。窗外万家灯火,照明气艇飞过天空,粗大光柱如夜幕中的惊叹号。不!国安,你不会欺骗我!你的笑容总那么真挚,你的表悄总那么开朗,你的言行总那么坦率,你的怀抱总那么温暖。国安,我爱你,只要是为你,做一切都可以!
比尔一听就急了:“派因特城?那是反政府军的武装基地!你疯了!”我告诉他我必须去,我的固执令他吃惊。
“这不行。”比尔毫无回旋余地,“你要去,一个人去吧。”
国安,我一个人去。你既然在派因特城,那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和你在一起,不正是我千里跋涉的目的吗?
今天早上,我独自前往交通中转站,比尔早已抛下我一个人走了。也许我是个傻姑娘,国安,我不怕,只要能见到你。
可是,比尔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晃动着车票:“我想你还是得要个帮手。”
就这样,我们一起上了路。
中午停下在一家快餐店吃饭,比尔感觉有危险。还不等我们反应,冰冷的枪口已从对方衣襟下露出。
那真是场可怕的枪林弹雨,我不知道是怎样逃脱的,多亏比尔。“你惹麻烦了!”当我们躲藏在飞机货舱里逃离危险后,比尔说,“你还要去派因特城吗?”我坚定地点点头。比尔神色困惑,他不理解我,可他会帮助我,他是个好人。
又过了两天,这两天我们一直被人追杀。你相信吗?国安,比尔甚至已无抱怨我的时间。我相信假牙里的密信一定非同小可,我一定会送到你手里,国安,一定!
我开枪打了人,国安,真的,那个人僵直地在我面前倒下,我一时完全手足无措。如果不是比尔及时拉开我,我肯定会像那个人一样,但比尔的金属臂却被打坏了。
自那以后我变得警惕而且谨慎,寄托中心的老师绝对想不到我会变成这样,他们认为我能成为撞车场售货员已是最好归宿。明天还有一小段路,只要穿过12号高速公路和沃斯森林就能进入大峡谷。国安,我就会见到你了,明天就可以投入你的怀抱,我们分离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整整七个星期,我们分别了七个星期,多么漫长可怕的日子。撞车场恍如上个世纪的事。
比尔打断我的思绪,他说明天的路才是最危险的,因为政府军和反政府军在那一带经常交火。“你怕不怕死?”他突然问我。“不怕,”我说,我沉浸在即将与你重逢的喜悦之中,“再说,还有你帮我呢。”比尔若有所思,片刻,他问:“我能不能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大胆,敢去派因特城?”他问,他的机械手臂已修理好,忧郁的脸上稍有温情。“李国安。”“啊。”他似乎理解了,“好吧,我帮你。”他拍拍我的肩:“这个人真幸运。叶子,祝你交好运。”
我会交好运的,国安,认识你不就是我的幸运?到时候你看见我这封信,你会不会笑我?花了好多钱买纸写这个,可我每写一个字,都觉得是在把自己的心,自己的梦写进去。国安,这个世界上,你将是我的一切!爱你!
我要死了,国安,子弹从背后射中我,我见不到你了。比尔扶我藏入密林,枪声时远时近,追捕的人就要到了。我要死了,我知道,比尔会帮找送信。我没能当好信使,对不住,国安。
可国安,国安……我是多么想……多么想……告诉你……我爱你……爱你!
叶子
2095,7,25
鲜血一滴滴淌下来,顺着叶子的衣襟。血滴落在信纸上,笔掉到地下。
远远的有枪声。
比尔把信上的血擦擦,和假牙一块儿塞进金属臂里。
“去吧。”叶子低声说,使劲推了比尔一把。比尔踉跄几步,回头再看看叶子。叶子金色的头发,衬着清湛碧蓝的大眼,美丽如花。
比尔轻轻在叶子额头一吻,奔出丛林。
枪声突然断了,丛林里一片寂静。
“只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会死吗?”叶子艰难地动动头,身体根本不听从命令,似乎全都麻木了。她竭力睁大眼,四周绿枝浓密,阳光在枝叶间跳动,渐渐地,一切都模糊了,她眼前白茫茫的。比尔,你一定要送到,她用尽力气喊,却发不出声来。
“国安,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叶子黯然神伤。白茫茫的浓雾散开,她发现自己站在撞车场里,灯光刺目,人声鼎沸。国安迎着她,含笑走来。国安……
森林里的枪声又响起来。
杜孝明·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