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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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12-04 15:43 字数:4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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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归根。80年前将军从这里诞生;80年后,将军又归入这里的茫茫青山,结束辉煌。
公元1985年11月9日清晨6时,随着朝阳的冉冉升起,一场鲜为人知的葬礼在青山的山腰揭开了序幕:
虽不隆重,却很别致。
指挥这场“战斗”的是南京军区副参谋长范志伦同志。身材矮小的他站在山岗的墓穴前,简单地讲了话,并宣布入殓仪式开始。全场肃立,向死者致哀。
这时,十多名特别能战斗的士兵和民工,个个似铁塔一般,手脚利索地用三根木柱在墓穴上支起一个三角架。八根粗大的尼龙绳从顶端挂下来,一口楠木棺材从解放牌卡车上被缓缓吊起,再慢慢移进墓穴。
这口楠木棺材,是广州军区党委赠送。而许世友吩咐家人自制的红松棺材只能当遗物存放在山下故居里,供人观赏了。在这副楠木棺材里,死者身着一套老式军装安卧在褪了色的黄军被上,身上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两边空隙处放着几瓶茅台酒。在所有的人绕着墓穴走过后,一位穿着便装的老妇人--死者夫人泪流满面地把手放在死者的前额上,后面跟着的子女也照样这样做了。
整个葬礼神秘、简单、匆忙。
没有鞭炮声,没有哀乐,不准拍照,不准录像,也不允许一个记者在场,总之不允许宣传。
被允许参加入殓仪式的人严格控制在200人以内,每人胸前挂着一朵小白花。虽然四周有警察和民兵警戒,但在葬礼进行中仍有不计其数的当地村民赶来向死者告别。进来的就进来了,进不来的或者胆小被警察拦下来的均站山巅路旁观看。
将军回来了,当地政府为表示心愿,送来了5个花圈,他们是中共河南省委、中共信阳地委、中共新县县委、中共田铺乡党委、许家洼村党支部送来的,还有两个花圈是死者的亲属和子女敬献的。
突然,轻轻的抽泣声变成了嚎哭。棺材盖盖上了,四位膀大腰圆的士兵挥着大铁锤,把有半尺长的钉子夯了下去,培土的士兵匆匆动手埋土,然后盖上钢筋水泥特制的墓丘圆顶。
当金色的阳光照亮整个大地,给群山洒上金辉时,葬礼已结束,人们开始悄然离去。此时,这座别具一格的新坟安然地躺在母亲坟墓的左边、青山的怀抱里。两棵挺拔的塔松树悄悄地矗立在两侧,如同两位履行职责的卫士。墓前一块一人高的藏青色花岗岩墓碑上,七个金漆大字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熠熠的光芒--
“许世友同志之墓”
八百里大别山,山峰高耸入云。
如果说那高耸云端的山峰是将军的脊背,而那缠绕在山尖的白云,不就是母亲的缕缕情丝吗?!
尊敬的将军,你从平凡走向辉煌,又从辉煌甘降平凡。你的伟大不正是在这里吗?!
尊敬的将军,共和国不会忘记你,人民不会忘记你,青山不会忘记你,您可以安息了!
卷尾语:功过评说
公元1985年10月22日16时57分,许世友寿终正寝。轰轰烈烈的一生平静了。不甘寂寞的人寂寞了。不甘孤独的人孤独了。将军停止呼吸之际,笔者正在南京城。不早不晚,只见天空霎时浓云蔽日,黑得像黑夜一般。云层很低,罩在南京城头。军区总医院上空落下一片不祥的暗影,又听到一阵嘶嘶声,好像暴风雨的天使拦住急躁的雷神的嘶喊和咆哮。耀眼的电光每时每刻照亮着吓人的天空,威胁着大地。风大,足令南京街头上所有树木弯腰。笔者行走在暴风雨中的南京街头。许世友病逝的消息,随着这暴风雨的降临,在大街小巷传布,像这雨柱击打着地面一样,众所纷坛,反响不一。
有人说:“许世友坐南京,风调雨顺23年。南京的建设他是有贡献的。”
有人摇头,那是一个老汉,道:“23年,应该减去10年。抓’5。16‘分子,搞扩大化,他伤了南京人民的心!”
有人中和道:“对于10年问题,不应全记在许世友身上,那是共和国的悲剧,毛泽东难道没有责任?!”。
在一个小候车亭里,我在里面躲雨,挤过来一位年轻小伙子,他以消息灵通人士身份向人们通报:“据确切消息证实,’许大马棒‘死了!”小伙子很激动很高兴,但对于他发布的新闻,人们反映平淡。只有一位中年妇女接道:“人生谁没有死,他许世友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是每天上班、做饭、揽孩子,中国谁当官都是一样。”
“不一样,’文化大革命‘就是他许世友高官!”小伙子瞪圆了眼。
“问题看得全面些。没有许世友这批开国元勋,新中国还得退后20年!”一位老军人气愤了。
小伙子抬眼看了看这位威风八面的军人,沉默了。
在南京街头的一个小茶摊上,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妈妈向我叙说着:“听说许司令员死了,他可是一个好人啊!当年俺那儿子被红卫兵包围,打成重伤,若不是许司令员派部队,怕是一生一世也见不着俺儿子了。”老妈妈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最后,老妈妈揩揩眼泪,问我:“许司令员的追悼会什么时候召开?俺能不能参加?”。
在军区招待所里,我见到许世友的保健医生高复运同志,他是60年代跟随许世友的,一直到将军弥留人世,他对将军了如指掌。当我把街头听到的消息反馈给他时,他笑了,说:“’文化革命‘是一场大灾难。谁也把握不住谁,正如我们自己一样。今天是明天非,像翻饼子似的没有好人。许世友也有受难的时候。”接着他便给我讲出了一个生动传奇的故事。
1967年,一个烦躁不安的夏夜。
在一间雅致的小餐厅里,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许世友将军端起了一杯茅台酒:“你们再好好想一想?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有幸参加这次酒宴的均是将军的随从--秘书、参谋、保卫干事、保健医生、警卫员、炊事员等。他们纷纷举起酒杯表态,虽然言辞不一,但意思是相同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决不离开首长!
第二天,当南京市的造反派、红卫兵小将包围军区司令部,把“打倒大军阀许世友!”“揪出张国焘的黑干将!”等标语口号贴到将军的官邪时,将军早已率领一个全副武装的人马在大别山的一座野战医院安营扎寨下来。与此同时,将军口述了一份电报发给党中央,声称如果造反派红卫兵继续冲来,要我戴高帽子,我就开枪开炮,格杀勿论!
这是继兰州军区司令赵永夫、武汉军区司令陈再道被打倒后,各大军区中第一个公开亮出反抗旗帜的声明。将军已经把自己置于死地了。他已经做好重上大别山“打游击”的一切准备。然而正是这一“武装反抗”的声明,却使将军的困境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不久,林彪委托陈锡联打来电话,劝许世友出山。不久,周恩来派人捎来问候,并对南京的造反派说:“不准揪许世友同志,如果有人要揪的话,我一个小时内就赶到南京去。”
不久,毛主席传令,要在上海接见许世友同志。
毛主席来到上海后,刚刚住下来,便问杨成武:“许世友现在哪里?”
杨成武回答:“大别山里。”
“快把他给我接来!”主席下令。
“是,我现在就去!”杨成武回答。
“不--”杨成武刚要转身,毛主席挥挥手:“派张春桥去。你晓得这是什么意思?”主席哈哈一笑道:“张是反许的。”实际是毛主席多了个心眼。
许世友来了,一见主席便跪下大哭,委屈得像个孩子似的:“家被抄,儿子被打,老婆受气。”
毛主席扶他起来:“老许,没事,你的司令还是你的司令,回去好好干。”
许世友高兴了,他向在场的杨成武表示:“成武,我要打只豹子送给你。”他又对在场的张春桥、姚文元说:“你们派车接我,我也要打只兔子送给你们俩。”
毛主席对在场的人说:“许世友是个代表,打倒了许,其他大军区,杨得志、韩先楚、陈锡联、皮定钩等都得倒。”
从此后,许世友在“文化大革命”中“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在党的九届、十届、十一届全国代表大会上,均当选为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进入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行列。在毛泽东的庇护下,许是唯一敢于拥兵反叛并从反叛中得到“好处”的将军。这一传说固不可信,它却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许的个性。
高复运说到这里,无不感慨地说:“’文化革命‘初期,许受到冲击,吃了苦头。后来受到毛的保护,在稳定南京局势方面起了重要的作用。后期在粉碎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时,他又立了大功,这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
将军去世后,笔者又重回将军的故乡河南新县采访。在紧张的一个月的采访中,上至县长,下至田铺乡乡长,许家洼村支部书记,以及村民、三教九流,他们对将军的感情是深沉的,众口皆碑,一个个诉说着将军生前对故乡的好事,掰手指讲着令人泪下的故事,就连笔者也不能不为之感动。他们对将军的逝世,痛感惋惜。他们对将军回故乡安葬的遗愿表示举双手欢迎。
在许家洼,笔者专程拜访了许世友的老师--陶万顷夫妇。陶老夫妇已是90开外的高龄,但耳不聋眼不花,身体硬朗,记忆力不减。他是许的小学老师,听说笔者来采访,激动得持着花白的胡子对我说:“没有想到,学生先于老师而去,痛哉痛哉!许娃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夫妇虽然腿脚不便,还是坚持到他的坟前看望了他。坟修得很阔气。许娃爱国,更爱家啊!他是我们家乡的大孝子哟!听说,你们上面人对他回故乡安葬不理解,俺们家乡人理解,我这个当老师的更是理解。许娃是个好伢子,他说到做到,不虚伪,认直理,从他小时候开始,我就认定他是棵好苗苗,将来有出息。”接着,陶老先生又讲起将军1953年回故乡探亲时,又杀猪又宰羊的,把他请到上席。说到这里,老人落泪了:“我们大别山出这么多将军,我就认定许娃好。”
听着乡亲们的诉说,望着将军当年派工兵团为家乡修造的公路;以及公路两旁栽下的电线杆,还有村中那台虽老掉牙但还能发电的电磙子。许世友与家乡人民心连心啊!笔者也感慨万端。
在田铺乡政府,刘乡长告诉我:“那年乡里想添汽车,买新的又没有这么多钱,最后商量买部队退役汽车。我们跑南京找到了将军。将军本来正接待高级贵宾,听说家乡人来了,破例开了后门,直言相问我们有什么事要办?我说出买车的意思。将军略一思付,答应下来。临走时,将军告诉我,官当大了,反倒事情不好办了。超出原则的事我不能办,不超出原则的事,我还怕求人办。”
在县里的博物馆里,我又看到了那台24英寸的大彩电,这是将军送给新县人民的。讲解员感情深沉地告诉我们:“这台彩电可以说是我们新县第一台彩电。将军没送给新县的儿子,也没有送给亲属,而送给了新县人民。”
在新县县政府二层楼办公室里,新县一县之长接见了我。县长颇有讲演才能和风度。一见面就发表评论,他说:“许司令员,说到底他是一位农民英雄。古今忠孝难两全。在忠孝两全上,他过于企求全面,以保持晚年心理的平衡。实际实行两全是古今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许将军敢说心里话,敢做天下人不敢做的事,是成功是失败,留给后人评说。外面议论纷纷,这是正常的。如果没有议论那倒是不正常了。人都有一个角度看问题,许世友将军当然也有角度。而许将军的角度,新县人民是理解的,并且是欢迎的。”
当我结束新县的采访,又回到许家洼,在将军坟墓前脱下帽子,向将军汇报、向将军告别。当我向将军行三鞠躬礼的时候,多日阴雨不开的天气,此刻云开日出,摄影师--河南省文联傅开沛先生及时抢拍了镜头。此时我好生喜欢,将军有灵,苍天有眼。
在北京西山公寓,我见了风度潇洒的李德生将军。李德生将军也是新县泗店人,离许世友的家乡只有一山之隔。李德生将军说:“我和许世友是老乡,家离得近,自幼都很熟悉。他这个人,经历坎坷,个性突出,作战勇敢。‘厚重少文’,应该说是毛主席对许世友的正确评价。1973年,毛主席就曾对许说过:汉朝有个周勃,是苏北沛县人,他厚重少文。建议他看看《周勃传》。后来有一次,毛主席把哥白尼的《天体运行》和布鲁诺的《论无限性、宇宙和诸世界》的中文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