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1-11-28 20:32      字数:4760
  炝猎僮呋共皇且谎浚∫残硖觳涣练揭屠戳四亍!?br />
  “来罢,冒大爷,——你怎么了?!”
  “我……我!我的腿叫冻麻了!”可怜毛六叫那人一番话吓得溺湿了一条裤子,翻下牲口时,两腿软得寸步难行了。那说话的声音那还像是人声?!简直就像阴雨天乱葬岗里的鬼嚎。
  “来罢,店老板,来帮着掺扶一把,咱们这位冒大爷腿麻了!”齐小蛇说着,不由分说过来抄过毛六的一只胳膊,毛六忽然觉得情形不对,正想挣脱开去,反手去摸怀里的小蛤蟆,(小型手枪之一。)谁知那一只胳膊已被一只更有力的胳膊抄死了。这样两人架着他,连拖带拽进酒铺去,毛六一看那酒铺的客堂里灯火通时,方桌椅凳全都移开了,只有靠墙设了一张长案,长案正中点着两支白蜡,烛火的光晕照着一面白色的灵牌,灵牌上写着一行黑字:“亡兄卞三之灵位。”
  “你…你…你…”毛六一看见这面牌位,嗡的一声,大魂二魂全从脊盖上飞走了,只落了缥缥缈缈的三魂还依依不舍的在头顶上盘旋着。他本想朝齐小蛇问些什么,无奈一张嘴,牙齿就六亲不认的咬破了舌头。
  “我相信因果报应,”齐小蛇说:“你这自称是突如其来的冒失鬼,我早已查出你是谁了!——我张二花鞋办事是向不冤枉谁的,你跪着罢!”
  毛六那膝盖很乖,说跪就矮了半截儿,张二花鞋手一带,撕去毛六的大襟,把落在地上的小蛤蟆拾在手里。毛六没了枪,更是乖乖儿的跪着不敢动弹了。有谁喊一声:“毛六叫攫住了。”那边转出一个白衣白裙手执牛耳尖刀的女人来,她的脸是惨白的,两眼是红肿的,她就是毛六朝思暮想的小馄饨……。
  “替他绑上绳床去,好让仇家亲剐他!”一个声音平静的说:“咱们总算替关八爷分了劳,把这恶贼给攫住了!”
  “是,方爷。”
  一架没索的绳床儿被立起来,几只粗壮的胳膊把毛六剥得精光,只剩下一条短裤,拖狗似的拖上床架,绑住了脚。张二花鞋没食言,端过一壶热酒来,把壶嘴儿送在毛六的嘴里说:“这算是我敬你的送终酒,你喝了罢,喝了心安!临死前,你还有话说没有?”
  毛六这才睁开深陷下去的怕人的眼,抖索着说:“我毛六,罪有应得,只求大妹子看着一度同床……共枕的情份上……剐得快些。”
  “我不会剐得快的。”小馄饨挫着牙说:“我要一点一点的剐你,我要你活得受苦。……三哥亡魂在天!”她跺着双脚号吼:“妹妹我替你报仇来了!”她跳上前去,先拎着毛六的耳朵削了一刀,削得毛六吱着牙哀嗥起来,她接着一刀砍掉他的鼻子。然后她绕着绳床转着割他,割得毛六一忽儿哀求,一忽儿大骂,一忽儿痛哭,一忽儿哀号。
  寒风惨惨的吹着,杀人者这样一寸一分的死去。但在另一天另一个时辰,县城里却纷纷哄传着毛六藉朱四判官的名诈到江防军六千块大洋投奔盐市去了。窝心腿方胜散布这样的传言是别有用意的,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想法?——只有他心里明白。
  塌鼻子师长为这事气躺在床上,更参了唐不文一状,又嚷着去花街抓人,不但人没抓着,连狗也没牵回一条,因为窝心腿方胜早把机关撤回盐市来了。
  大新年里,大帅连着来几封急电,限令塌鼻子师长即攻盐市,压根儿打碎了他三不打的如意算盘。
  县城各处张贴着的捉拿冒突的告示经过几番春雨,早已经变了色了,城里人都知道塌鼻子师长被人冒充朱四判官搭线人从中骗去了一大笔款项,而骗款的家伙竟把银洋分渗在米粮里运进盐市去了。一般人传述着这回事,都以为冒突是盐市遣出来卧底的,谁也料不到那个化名冒突的毛六落了网,被仇家小馄饨亲手剐掉,野坟头上已长满了青草。
  在春雨连绵的季节里,整个县城天空云黯天低,不大不小的牛毛雨,白沉沉雾昏昏的到处落着;开河后的饱满的春水并不活跃,懒洋洋的在轻微雨丝构成的雾幕下缓缓的流淌着……尽管人们相信传闻,相信盐市运用机智,又走赢了一着棋,但在塌鼻子师长恼羞成怒之余,若论全局输赢,还有待眼前一场猛烈搏杀,一时的欣悦仍压不住人们内心对盐市关切的忧愁,希望只初初在春雨中萌芽,离遍野花开的日子还远着啦。
  初张布告时,塌鼻子师长确曾怒火冲天,拍过桌子,摔过帽子,操过副官的祖宗,踢过亲随的屁股,不过这些官样排场并不能帮助他弄回那笔被骗走的款项,也无法使他手下那帮饭桶捉住冒突和齐小蛇,因为齐小蛇骗走冒突后,设在庆云号烟铺里的机关也跟着转移了。那些替塌鼻子师长办事的家伙,最大的能为也限于大张布告而已。
  塌鼻子耳朵里也刮着了小菊花带给他的传言,指说那个冒突拐带钜款投奔盐市去了,这使他光火到“满贯”的程度。离开江防北调时,自己在扬州城的送别宴上,当着许多在北洋军里混得有头有脸的人物夸过海口,把盐市那撮人比成一棵野草,吹口气就能把它连根拔掉。说江防军拔根毫毛就粗得过对方的腰杆,攻打盐市直像伸手捻死蚂蚁一样的轻松。……原打算来它个先声夺人,马到成功的,谁知鼓没响,号没鸣,两军没对阵,八字还没见一撇,就伸脖子上套,叫盐市骗走了银洋好几千!俗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像这种丢人败气的事儿一经传扬出去,摘下脸皮来朝那儿挂去?!纵然能生千只手,也蒙不住一张张议论长短的嘴呀!万一这消息传到大帅耳朵里,他那狗熊脾气一发,谁知会怎样?摘掉脑袋瓜儿,连喊妈也没嘴喊了。
  想来想去,非它娘重重办几个人不可,要办人,首先就该办老浑蛋副师长唐不文,可是要办唐不文定会惊动大帅,那老家伙嘴头儿又圆又滑,假如倒咬一口,也是一窝老鼠下汤锅,既不能办他,就得追查冒突,冒突追不着,就该办几个查案的饭桶!
  查案的一听师长要办人,只好先到花街去抓几个吃混世饭的砍掉脑袋,使托盘端着人头替师长消消火气,谁知塌鼻子师长外强中干,那把火只是虚火,人头送到荷花池巷的公馆时,师长大人业已卧病在床,几天不能下榻了。
  【0074】
  “攻……攻……攻……”塌鼻子师长半躺在暖榻上,朝坐在一边的参谋长说:“这盐市非攻不可,骗走老子几千大洋,真它娘气死了我!”
  “您千万忍一忍,师座。”耸肩细脖子,小眼淡眉毛的参谋长摆出酸溜溜文绉绉的架势,两手弹着膝头,细言慢语的说:“攻盐市要紧,您的身子更要紧,春天一到,百草齐发,可也容易百病齐生。依我看,您就该暂把攻盐市的事儿搁在一边,先请两位汉医来瞧瞧,开几帖方儿,抓几付药,先把身子调理好了再讲,无论是打牌或是打仗,这精、气、神三字诀顶要紧,您想想,江防军拉出去打盐市,您这为主将的却在榻上哼哼,这可是群龙无首呀!”
  塌鼻子师长皱着眉毛,虚火把他掏弄得飘飘的,浑身打骨缝朝外流酸,懒得连牌也没精神打了,那还谈得上打火?!想了一会儿,无可奈何的松开眉头叹口气说:“也罢,这场亏我算缩着脑袋白吃了,就依你,去找汉医熬些苦水喝罢,不过……不过……我这毛病,连我也弄不清……嗯,只觉有些儿头晕目眩,四肢百骸全像散了一样……”
  参谋长对军事倒很少参而谋之,惟独对塌鼻子私人如何搂银洋、嫖女人、设赌局、选烟土、抽鸦片、拍上司、办部下,那真是头打扁了朝里钻,尽心尽意的又参又谋,尤其对于这些升官发财声色犬马,他是老太婆的簪子——路路皆通。塌鼻子师长一提起病来,他就两眼眯得像绿豆似的,摇头晃脑的参谋起来了。
  “嗯,这个……嗯,这个……”他两眼不停的梭动着,一面像吟诗似的自言自语,两手不停的敲打膝盖:“嗯,这个,这个……这个么?……”
  塌鼻子师长躺着的套间里静静的,一炉炭火旺燃着,使室内温暖如仲春;室角放置一盆迎春花盆景,已经被炉火的暖气催得提早含苞了;微雨在窗外飘漾着,檐沥的声音也是徐徐缓缓的,半晌才迸出一声滴沥,打着窗前含有生意的花枝。一阵风兜起房门廉儿,参谋长就觉小眼珠儿一亮,在门廉飘荡中,他看见一只金漆圆凳儿对着一座精致妆台,师长大人宠爱的小菊花正坐在那儿梳妆,粉红水绫长内裤包裹着一个软软圆圆屁股,光滑丰盈使人心跳,两只拖着嵌珍珠拖鞋的小脚全裸着,白嫩得像两只新剥的粽子;她一面梳理着青丝,一面扭动腰肢,低低的继续的哼着一支时兴的淫冶的小曲儿,由于她红唇间衔着一绺头发,哼起来词意朦胧,听在耳里,倍加撩人。
  “嗯,嗯……美色当前,颠倒晨昏……”参谋长的脑袋总算从浆糊里拔出来了:“我说,您这毛病,嗯,只怕是……小菊花姑娘心里有数罢?”
  “嘿嘿嘻嘻嘻……”塌鼻子师长忽然诡秘的笑起来,笑得太急,嘴和鼻子一起朝外放气;一面笑,一面用手指点着参谋长的鼻尖说:“你……你……你……你这可一家伙参谋到我的骨缝里来啦!我是素患寡人之疾,你是知道的,鸭蛋头留下这张床害人不浅,它奶奶……三面都嵌着镜子,你想想,我?!……”他勒住话,暧昧的扮个鬼脸。
  “食色性也,”参谋长挤着一只眼说:“这倒算不得大毛病,假如我是您,嘿嘿,只怕早已喝上十全大补汤了。不用说,您也是病在这个上。不过,嗯,不过俗说:春三,夏六,秋一,冬孤,(意指行房次数。)您,隆冬大雪天也不肯鸣金收兵,当时也许不觉着,嘿嘿嘿,这如今,一开春就犯上内亏啦!”
  “嘿嘿嘻嘻嘻……”塌鼻子笑得捧着肚子喘说:“道理人人会讲,可是到时候就身不由己了呀!我对这一门,一向是一员勇将,一个小菊花还对付得下来,要不是姓冒的那小子给我这场气,也许不会犯病。”
  “其实也没什么。”参谋长参谋着说:“加意下几帖大补的方子补它一补,也就没事了。”
  “我说,你们俩个老没正经的凑到一堆儿来了!”小菊花只是加了一件睡袍,手挑着廉子出来说:“叽叽咕咕嘻嘻哈哈没好话,又不知拿我当话题,瞎嚼什么大头咀了,是吧?!小心我撕你们的嘴。”
  “天知道,谁讲你什么来着?!”参谋长也着淫邪的小眼说:“谁不知道你是‘横’‘竖’‘上’‘下’不饶人的?师座这么结壮的身子全领教不下,我那儿敢?!”  小菊花笑骂着,果真半真半假的走过去撕起参谋长的嘴来,撕得他小眼乱翻,双手抱拳告饶说:“好姑娘,好姑……娘,撕得轻些儿,呃……轻些儿……你那小嘴只是唱唱乐乐,我这张嘴却是混饭的家伙,专门参谋用的,呃……呃……没有它,我这参谋长就……就干不成了。”
  “原来是参谋用的嘴?!”小菊花笑骂说:“我当是专说肮脏话的呢!你约摸在粪坑里打穴,吃过三年屎蛋儿,开口就喷出屎臭味。”
  “饶……饶了我罢。”参谋长叫小菊花捏得半歪着身子,半边屁股离了板凳,嘶嘶的吸气说:“你捏得我心疼,肉也疼了……”
  “我替他说个人情罢,菊花。”塌鼻子师长眯着眼说:“瞧他叫你撕得蛮可怜的。”
  “不成,谁说也不成,”小菊花故作羞态说:“这老鬼没正经,当你面就这样糟蹋我,背地里,舌尖还不知怎样翻花呢,要我松手可以,他得乖乖的让我拔他三根骚胡子。”
  “我说,你就让他拔三根玩玩罢。”塌鼻子师长笑着,病像好了一半,虚火扑扇着欲火,像一炉炭火般的炽燃起来。
  “我的天,你怎么想起来的?!”参谋长叫说。
  “你甭嚷嚷,”塌鼻子师长说:“她说男人家拔掉胡子年轻些,成天捺着我穷拔,你没看我下巴全叫她给拔光了?!你闭上眼,忍着些疼,权且让拔三根算了。”
  “你闭上眼,忍着些疼。”小菊花一只手轻摸着参谋长的脸说:“师长他吩咐的。”
  小菊花话还没完,参谋长就把两眼乖乖儿的闭上了。红水绫里裹着紧绷绷的圆屁股,两只白粽子似的小脚,浑圆的身段,在黑里浮现着。这种绝妙的娘儿们跟塌鼻子太可惜了。她一只手扶住自己的下巴,手掌那么光滑那么柔软,真是柔若无骨它奶奶的,手心里一定刚刚涂过香膏,香得简直使人意马心猿,心猿意马到搂不住火的程度。它奶奶的,情愿风流花下死的人不在少数,拔几根胡子算啥?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