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
朝令夕改 更新:2021-11-22 17:17 字数:5110
对他的第一印象早因为这十年来的相处而消失无踪,说真的,我还挺佩服这周天平的,学富五车,却不木纳迂腐,胸襟也宽厂,最重要的是那份看清局势的冷静与洞悉,并不因为亲情等私人关系而扯上公事,公私分明,和第一次在朝上见到那心胸狭隘愚蠢沉不住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直到几次相处之后,我才发现一件事——那个时候被他给耍了!
果然是物以类聚呀!我当时太小看老爹了,他任用的人怎么可能是没用的废物?
偶尔想起这点,我还是有些不爽的。
“恕臣直言,太子唯一欠缺的便是这好谋无倦——爱好谋略孜孜不倦。”周天平朝我拱了拱手,“无谋略对内难以御下,对外难以抗敌,为君者,当将整个天下握于掌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太子是聪明人,却偏偏少了这对谋略的兴趣甚至野心。”而后缓缓道来。
还有一点,就是胆识。
他不像繁露和繁霜自小便和我不分尊卑,却仍是敢在我面前直言不讳,并不怕我一时气恼将他推出去斩了什么——虽然我也不会那么做。
“太傅说的对极,若不是父皇当年哄我当了太子,我根本无意与众皇子去争这储君之位。”我点点头,说道。
想想真的很不值!
“这点臣已有所耳闻。可如今太子已在其位,这是无法改变的,即是如此,太子何不试它一试?或许能在其中找到乐趣也未可知。太子如此心思敏捷,定可轻易掌握。”周天平是这么对我说的。
“太傅倒说说这有何乐趣可言。”见他劝的起劲,我实在不好意思拂他的意,以免打击了他,故作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道。
“这谋略在政事、军事、商界以及平日生活中都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朝庭里,各党派之间的倾扎与争斗,全看陛下以何种手段稳住使其不至于偏向任何一方;与邻国往来,如何使大臣们服从并忠心不改,甚至臣下要如何使皇上信任和赏识等等,这都离不开谋略;在战事上,谋略更是无处不在,比如这运筹于帷幄之中,却能决胜于千里之外,甚至可不费一兵一卒却能驱敌百万之兵,此等事例实在数不胜数。”周天平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我越来越觉得当这太子是个不明智的决定,同时也同情起老爹来了。
这种生活,他都不累吗?
“太傅。”沉默良久,我低唤了一声。
“太子有何吩咐?”周天平问我。
“什么都在算计,这样的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看着那俊雅的男子,我问。
“………………”显然没料到我会提这种问题,周天平一愣,没回答我。
“不知太子可知这天子为何?”沉默了好一会,周天平双目灼灼的看着我,问。
不知七皇子可知这太子为何?
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大殿上,周天平走出来问了我这么一个白痴的问题,当时我没做多想就将他一顿冷嘲热讽。
其实他是在质问老爹吧。太子是什么?那是国家未来的储君,但老爹却一意孤行立了我这个‘傻皇子’为储君,这岂不是想要亲手毁了这凛风国的百年江山?他虽问的是我,却是在质问老爹,要他给大臣们一个交待。但他没想到的是,我这个‘傻皇子’其实并不傻,他无意的试探反而给了最好的交待。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真的很幼稚啊,只以为他是故意想让我出丑。
“还望太傅赐教。”而十年后,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一句话就给激怒的小鬼了——我当然知道天子是什么,但我想知道的是:他,想说什么?
“天子,即为上天之子,亦可被称为神之代理者。”周天平看我一眼,回道。“它还有另一含义:天下众生皆为陛下之子。”顿了顿,周天平继续说道。
“太傅突然提及此,想必还有话说,孤云洗耳恭听。”见周天平又停了下来,我笑道,因为他在等我这句话。
“即是天之子,便要担下这天下众生的职责;即是众子之父,这亦是义务,这是居上位者理应付出的代价。”周天平看着我的眼睛,这么告诉我。
“太傅还记得十年前要我以将来做首诗的事吗?”我看着那双认真的眼,问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记得。”周天平一怔后回道,“一生追求为何,但愿随心所欲,笑看红尘万千,置身世情之外。”竟然还把它念出来了。
“没想到太傅还记得。”这次倒换成我一怔了。
“太子的初作,臣自当铭记。”周天平笑了笑回道。
“还记得当时太傅看了后直摇头,直念着既无韵角又不实际。”我也笑了,还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说我外表六岁,心智可是二十七岁了,真的很丢人!
“可是太子那股洒脱超然却让臣欣羡不已。”周天平笑着这么说,“可世事又岂会尽如人意,且不说太子贵为一国储君,纵是平民百姓亦得为生活所迫四处奔走,真正能做到随心所欲的又有几人呢?所以臣才会直摇头。”周天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接下道。
是啊……我总是将一切看的太过简单,可这世上又有多少事是简单的呢?
“太傅认为孤云真有能力胜任君主之职吗?”点点头,我问。
“请太子回想一下那年朝堂上,太子给臣的回答。”周天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这太子即是储君,换言之,本太子便是这凛风国未来国主!
努力的想了想,一个稚嫩却傲气十足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我不禁有些好笑。
为什么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像透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话呢?那时的我也有二十七的年龄了吧?
“只要太子时刻记住说下这话时所想为何,殿下便是我凛风国的希望。”周天平好像知道我想起来似的,说道。
老狐狸,又在给我下套了。
看着那温文尔雅的男子,我暗自嘀咕。老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加点压力过来,让我想推都找不到借口。
“太傅以为,众多皇子之中,谁还能担下这国主重职?”表面不动声色,我笑问,一副话家常的样子。
“太子慎言,此话切不可乱说。”周天平脸色一凛,正色道。
“太傅何须认真,孤云不过是说笑罢了。”我暗叹没趣,道。
“………………”周天平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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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树上看着那片没有污染的纯净蓝天,我低叹口气。
七天了,离那次见到老爹七天了,我也在昨天就开始‘上课’了,换言之,我的感冒终于好了,咳,虽然有些时候还会有点小问题。
对于老爹那天奇怪的态度,我还是有点怕的,也不对,或者说不想面对,总觉得这次去见了老爹就会发生什么大事,因为他那天真的很奇怪!
但总在逃避又不是办法,坐在这里想了一个下午,最后还是犹豫不定。
对了,这几天也没见到寻隐啊,不会是上次要他帮忙惹火他了吧?
想到那个算得上我师父的人,我再叹。
为什么我得坐在这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啊!?
愤愤的瞪着那片天,我气闷非常!
“孤云,你才痊愈别吹太长时间的风。”
就在我气恼的时候,繁露的声音及时的响了起来。
算了,明天去见他吧,有什么,总该说清了。
“知道。”探头应了繁露一句,我跃下了那颗被我设为‘专座’的树。
第二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中秋节;八月十五。
我代零;向各位问好了。
祝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团圆!
看文愉快!
了了
“孤云,李统领在宫外求见。”我正打算回去睡觉,繁露听了上来通报的绿竹的话后对我说道。
“李统领?”他不是老爹身边的人吗?“让他进来。”重新坐下来,我说道。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他一进来就朝我行了个大礼。
“无须多礼。”撇撇嘴,我对这些人动不动就下跪还是不习惯。
“谢殿下。”他站起来后两只眼睛直往两边的繁露绿竹他们看。
“你们都下去。”会意的让闲杂人等退下,“繁霜繁露是我的心腹,有什么你直说吧。”见他的视线还在繁露和繁霜身上转,我出声道。
“是。陛下今夜遭袭受伤,命卑职速请太子前往遗梦园。”那个李统领头一低,这么说道。
“你说什么!?他受伤了?”我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顾不得其他奔到他面前问。
“卑职等无能,未能保护好圣上,太子恕罪!”他又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妈的!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有闲心搞这么多形式!他不是该直接冲进来说一句:‘皇上遇刺’就好了吗!?
“先别给我说这废话!刺客呢?抓到没有?”急急的往宫外走,顺带一把爬起那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家伙,边问着现下的情况。
“属下无能,让刺客逃脱了。”被我抓着的李统领回道,一副等着挨骂的样子。
“刺客有几个?他伤的怎么样?”我才没那个闲心去责怪他,迳自问着我的问题。
“刺客只有一人,武功高强,伤了陛下便逃脱了。”李统领也不敢怠慢,边追上我边回道。
“一个?”我猛的站住脚步,确认的问。
“这……是。”他为难的应道。
“只有一个人你们重重保护还让他受伤!?”我几乎有些不敢置信了,守在他身边十几个人,再差劲也不至于伤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当今天子吧!
“这……陛下在梦妃娘娘那里退了左右,当卑职等赶到时陛下已经受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脸色很差,李统领的脸都白了。
“你说,他在哪?”我一怔,问。
“梦妃娘娘的遗梦园。”
哼,原来忙着这些事,难怪警觉心降低给了刺客可趁之机,我说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受伤呢。
“这件事他怎么说?”静下心来,我开始关心其他的事。
“陛下有旨不可宣扬出去。”
“嗯,走漏半点风声我唯你是问。”点点头,然后觑一眼那保护不力的李统领,我威胁道。
“卑职明白!”
“儿臣参见父皇!”进了遗梦园,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薰香和脂粉味,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我行礼道。
“嗯。”冷冷沉沉的声音,听起来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
“听说父皇与梦妃遭袭,不知父皇伤势如何?”遇到这种时候我到底该说些什么啊,问他的伤要不要紧会不会死,还是问他有哪里需要我帮忙的,又或者说两句安慰之类的话再把他的事揽到我身上?
真是,把人叫来又在那里沉默是金,故意磨人吗?
“抬起头。”他没有理会我的‘关怀’,只是冷冷的命令道。
看在他是伤者的份上,本大爷忍!
应声抬头,看向那不知为何特别冷的男人,我等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的下一个命令!
伤在肩上?
目光不自觉的停在了他右肩上那一片刺目的血红上,下一刻,我皱起了眉头,“伤口为什么还没处理?”转头扫向站在一侧的太监总管,问道。肩膀上居然还插着一只镖!
“回太子,陛下不让惊动他人,故没有招御医。”他的贴身太监是这么回我的,语调平静,颇有几分遇危不乱的镇定自若。
但,不招太医他想一辈子插着这支镖不成!?
“全退下。”就在我一时语时,他开口了,冰冷的声音一如往常,好像受伤流血的人不是他似的,冷静的教人咬牙切齿。
“臣妾先行告退,陛下千万保重龙体。”刚才一直没注意,这梦妃娘娘好像安静的异常,本来我还在想来的时候会不会看到她在哭丧呢。
心下奇怪,我不自觉的多看了她几眼。
果然是美人呐,就算卸了装也是美的出奇和我认识的那种卸了装就不能见人的‘美女’远了。
见她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但现在却一脸面无表情没半丝我以为的‘泫然欲泣’,难道只是碍于众人在场不好毁了形象?而且,她的表情平静的诡异,她没哭就算了,我居然没在她身上找到半点惊惧之色。
好奇怪,说不出来为什么,就觉得好怪。
“看什么。”
视线不自觉的跟着梦妃走,直到冷沉的声音响起才让我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忙转过头,垂首应道。
“你过来。”又是命令的语气!
我忍!
走到那只着了里衣和着一片刺目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