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作者:
插翅难飞 更新:2021-02-17 12:32 字数:4795
“皇上多虑了。”他只能这般回答,打消君千翊的顾虑,也打消他自己的。
君千翊忽而笑了笑,恢复了风雅和温润。“静离,昨儿个我下了道旨,想知道是什么吗?”
对方迷惑的目光让他笑得更为欢畅。“历代祖训所言,暗帝不得婚配。我记得你不过小我三岁,如今也二十有四了吧。我登基已近八年,后宫嫔妃无数,皇子已经有三位,就是帝姬也有五个了,可是你却依然孤家寡人,叫我于心何忍,祖制也应适时的改改了。你且放宽心,我已颁诏废除旧制,赐平阳郡主魏湘绫为你的正妃,另封吏部尚书之女吴可清和前锋营将军之女白卉为你的侧妃,择日完婚。”
丰静离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待片刻的冷静后,他才拱手沉声说:“谢皇上美意,但祖宗规矩不能擅加改动,这有违礼法。静离也不想耽误平阳郡主终身,请皇上收回成命。”
君千翊漆黑的瞳仁厉色一现,勾起嘴角道:“静离是真的担心祖宗规矩还是另有隐情,平阳郡主貌若桂宫仙子,今年二八芳龄,正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年纪,配你难道还会辱没了不成。”
“皇上……”丰静离竭力保持镇定,面色却渐渐惨白起来。“臣已经有心怡之人,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心怡之人?”君千翊大笑两声,眼中却并无半点笑意。“看来倒是我牵错了红线,不知静离心怡的是哪家小姐?若是我知晓的,必定赐给静离为妃。”
丰静离眸色黯然,心像是化做了一块冰。那个人不是他能爱得,男欢女爱他一向看得淡漠,唯独一见她,血就发热,内心中有一种渴求,同样也有一种惶惑,说不清是怎么了,却无法抑制。
“臣的心爱之人是臣无法触碰的,只愿在心底默默存着她的美好。恕臣无法领旨,身为暗帝,静离必当鞠躬尽瘁,不会有半句怨言。也请皇上容我保有这份清明,我不想娶别的女子,那是对她的亵渎。”
君千翊脸上浮起一缕阴狠的笑意,灰白的脸蒙上了一层死光。
“静离啊静离,我真的看错了你,去吧。”
丰静离如蒙大赦,拱手退下。
孤寂的帝王靠在了那张象征皇权和荣耀的椅子上,着魔似的看着那离去背影出了神。
“出来!”他低喊一声。
手配软剑的宿从暖阁里走了出来。“皇上。”
“那晚静离和宸妃说了什么?”
宿面露难色,但还是据实回禀道:“主子对宸妃说,既然出来了,为何不回家去,还在这里做什么。”
君千翊不知道是不是将宿的话听了进去,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像是在思索什么。
“主子原本是要夺回娘娘的,但是……娘娘自愿投奔了睿王。”
宿这么一补充却倏然被皇帝一瞪。
“臣失言。”他立刻跪了下来。
“那么说,你家主子是要带宸妃走?”君千翊探出身子,盯着跪在大殿下的人问:“带去哪儿?”
宿出于那股巨大的压迫力,慌忙道:“臣……臣想应该是回宫。”
“回宫!呵呵!回宫……”
君千翊挥了下手:“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宿退出了大殿才发现自己手心里一片冷汗,这位年轻的帝王真是深藏不露,光是那股魄力就让人胆颤心惊。
大殿里全无人影,就连内侍也被遣到了殿外候着。檀香袅袅,很快充斥弥漫了整个殿堂,看不清的氤氲。
君千翊站在窗户边,手中抚摸着一盆君子兰的花瓣。他轻轻揪下了一片花瓣,望着那艳丽的色彩,眼神中却凝着寒意。
“静离,若是你刚才说出她的名字,我会将她让给你。可惜了……”
一声巨响,花盆碎了一地,稚嫩的君子兰也埋入了污秽的土中,掩盖去了往日的娇艳。
密室
睿王府
“小兔子,乖乖的,不然今天的胡萝卜就免了。”
无音整理著书籍,瞅见那只小兔子蹲在书案边,嘴里正嚼着一片菜叶子。她当然是趁着贺澜苍上朝之际偷偷带进书房的,平时也就关在她那间小屋里。
要说这书院是个挺大的院落,就拿她打扫的西厢来说,整整三开间都是书籍。但是一般的公文还是在正房内由小德子管着。不得不说,贺澜苍对她还是心存防范的。
一个转身,那只小兔子竟然不见了踪影。无音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蹲着身子在书案底下寻找。
“小兔子,赶快出来啊,要是被王爷发现了,你很快就会成为一盘炖兔肉的。”
眼尖的瞄到最后一排书架底部探出一只雪白的小脑袋来,无音悄悄地走上前,伸手刚要抓,可是那小兔子灵活得很,朝旁边一跳让无音扑了个空。
无音随即就和那小家伙耗上了,卷起了袖子,再次朝它扑去。
小兔子似有了灵性,左闪右躲得好不热闹,完全把个书房当成了游戏场所。眼见它逃跑中撞上了多宝架,架上的那些个古董瓷瓶摇摇欲坠,无音眼明手快的一把抱住了其中一个掉落下来的花瓶。由于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趔趄,身体顿时倒向了身后的多宝架。
无音只觉背后一个悬空,眼前一片昏暗,多宝架竟然翻转了过来,她直直地落入了一间密室内。
好痛!
无音倒在地上,后脑勺撞上了地面,直把她撞得眼冒金星。
艰难地爬起来,顾不上身子的疼痛,她打量起这间屋子。刚想跨出一步,好在多年的红楼生涯让她多了个心眼。仔细一看,地面上像是撒了层薄薄的生石灰,一旦有人进入就会留下脚印,密室的主人就会知晓。好家伙,这密室内果然另有乾坤呢。
无音小心的避开生石灰,沿着墙壁走入室内。
整间密室一应俱全,同样是三开间。围着墙壁摆放的是几排书架,正中一间摆放着香案,长明灯和香烛供奉着的是一副画像。画像乃是傲骨枝节、冬雪红梅,红梅旁立着一位面如桃花、黛眉美眸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却云鬓含羞、婀娜多姿。
左厢是一梨花木的罗汉床,右厢是书案,文房四宝整齐的摆放着,一旁还有一扇门。室内并不昏暗,因为顶头悬挂着一枚硕大的夜明珠。她走到多宝架的位置,用力推了推,发现它竟然纹丝不动,这才发觉坏事了。这道门一定是要密室里的机关才能开启,如果不走出这间密室,万一贺澜苍走了进来……
她可不想人头落地,于是立刻开始在密室里查找起来。摸摸灯座,它并不是固定着的,应该不是开启的机关。藉着光斜视了一下书架上的书本,表面上有一层薄灰外也没有线索可言。
目光终于落在尽头的那道门上,她走上前打开门,门后出现一条冗长的甬道。甬道内有股气流流动着,想来这道门应该是通往外面的。她顾不了那么多,顺着甬道往前走,出现了一扇木门,打开木门是垂顺而下的爬山虎。扒拉开一看,外面的景象十分眼熟,好像是王爷府后的那条湖。
满腹狐疑的无音重新走回了密室内,贺澜苍建造这间密室一定是有他的目的,如果她选择从外面再回府内,那样只能引起别人的猜忌,这可是下下之策。
无音来到书案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几枝不同大小的毛笔垂挂在笔架上,一旁是青花瓷的笔洗和蓝田玉的镇纸。
随手摸到了书案边沿,细细地从左边摸索到右边,也没有发现有何机关。正苦苦思索时,无音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立刻重新回到书架边,从侧面看所有的书本边缘都有点零星的灰尘,唯独一本叫“冥古”的书籍边缘十分的干净。书籍上端,也就是手常常抽取拿捏的地方也显得过分光洁,显然这本书的主人经常拿出它阅读。
无音心想还是试试好了,于是将这本书拿出来。
一声异响,多宝架应声而开。
忍不住在心内窃喜一番,无音见室外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她的脚边。
“你这个调皮鬼,看我怎么教训你。”
无音弯腰要去抱它,小兔子立刻又跳开,她干脆将那本冥古丢在了书案上。忽然,眼尾瞧见从那本书里掉出了一张纸片。
顾不上捉回兔子,无音拿起纸片一看,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
贺澜苍为何无缘无故的在书里夹张白纸呢?又不可以当书签,也没有什么批注。
无音思索片刻后,将那白纸对着夜明珠望去,瞳孔在下一刻放大、诧异万分。
那是一张缩略的齐翾国攻防图!
无音惊了半晌才回过神走到书案边坐下。按理说贺澜苍手握重兵,拥有攻防图不足为奇。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事不简单。君千翊和丰静离怀疑贺澜苍有谋朝弑君的嫌疑,只不过即便如此,以他的兵力想要逼迫君千翊交出皇权还是有点冒险,况且贺澜苍又不是笨蛋,他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一定还有什么!
思及此,无音开始仔细地查看书案,除了一些常规的公文外她毫无所获。不过,执拗劲来了,谁也挡不住。
她弯腰蹲到了桌底下,刚才只摸了边缘,并没有细看。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右边角落,她发现贴着一个羊皮袋。
无音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羊皮袋的边缘,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件。
当天,贺澜苍并没有回王府,这倒是让无音松了口气。她现在内心犹如波涛起伏,不知道会不会在贺澜苍面前露了马脚。他不回来最好,也可以暂时平复一下心情。
做了点杂事,吃过晚饭后无音便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由于她胸中一直有股闷气无法驱散排解,于是早早的就上了床休息。
夜静如水,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那封信件的内容。她当然不会傻到将那封信就这么给偷出来,不过是模仿着那封信的笔迹写了封一摸一样的,然后将真实的信件贴身藏了起来。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是吴国宰相的密信,大致的意思就是索求齐翾的布防图和各个秘密关卡的具体位置。只不过这位吴国宰相很小心,在信件里并没有提到和他接头人的名字。看起来,若是要指证贺澜苍勾结吴国,单凭这份信还远远不够。
翻了个身,无音开始郁闷。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管这等闲事,好像和君千翊的那个约定在无意间已经开始执行起来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不想看到两国交战荼毒百姓而已。
但是……究竟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丰静离!
讨厌!怎么突然想起那个人来了。
无音随手拿了个枕头盖在了自己脸上。不知从何时起,她总是有意识无意识地想起丰静离来。想念山崖底下他的温情,想念他深情款款地低吟浅唱,想起那双总是莫名疏离冰冷的眼睛望着她时绽放出的炙热光芒。
越想心里便越是烦乱,她懊恼地丢开枕头,喃喃道:“濯颜……云隐……颀雪,你们在哪儿,快些来吧,我想你们……”
触手所及之处是一片冰凉,她不习惯没有他们的夜晚,冰冷的床、冰冷的被子,没有他们温暖的体温,她总是失眠。
忍不住落下一滴泪,她无奈地拭去,暗暗告诫自己,很多时候人都要独立面对许多的烦恼和困惑,她总不能老是依赖濯颜他们。
明天,明天一定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相聚总会到来,就在不久的将来。
钦州之行
“不要摇啊,会难受……”
无音呓语连连。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她梦见自己坐在一顶轿子里,山路崎岖啊,轿子上下颠簸得厉害,真得好难受呢。
翻了个身,枕头硬硬的,咯得慌,不过却热乎乎的,可是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还是那么晃悠啊~
无音两眼微睁,歪着脑袋,一下一下地磕点着头。咦?她那只绣着小碎花的枕头何时变成青色的绫纹锦缎了?
迷迷糊糊地捏了一把,硬梆梆的,她明明在枕头里填充了许多的丝锻和棉花,怎么还是一块一块的,很像是一陀一陀的肌肉。继续往上摸,倒是满滑溜的,其实……结实中还蛮有弹性的。
意犹未尽地一路往上,突然柔荑就被什么给钳制住了。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贺澜苍那双深邃的眼眸。
震撼啊!无音垮了一张脸,挤出笑容,目光却死瞪着自己的手。手腕被贺澜苍牢牢握住,指尖离开他两腿间的小澜苍只有一步之遥。自己那头卷曲的长发散乱在他的膝上,上面还有一滩可疑的水渍。
糗大了!无音“噌”得红了脸,坐直了身子,边讨好边悄悄拭去嘴角的口水。
“王爷,您的腿酸不酸,让奴婢给你揉揉吧。”
绝色俊美的王爷微笑着斜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