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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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词 更新:2021-11-17 19:33 字数: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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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门探过身子,弄得凳子吱嘎作响:“我不想把你当成我的敌人,博士。”
“我很高兴能把你当成自己的朋友,波尔。”
“朋友不说慌,而你对我撒谎,你说过,你不研究拉丁美洲。”
施季里茨不能说明全部真相,他无权说阿尔弗雷多·冈萨雷斯将军帮助过他。他应当这样回答波尔,使他不能觉察他的秘密。所以,他说:“我真的没研究过拉丁美洲。我在国际电报电话公司的档案室工作过。没有什么比未查清的档案更可怕,波尔。我可以把下议院调查铁路旅游公司的总结记录拿给你看。”
“肯普知道那儿保存着这份文件吗,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施季里茨冷笑说:“保存!不是保存,而是乱扔在箱子里,上面水迹班斑,被老鼠啃得残缺不全。不过,我不排除他知道这份文体,那么他一定相信你要和我谈这件事。所以我问你:这个情报是谁给你的?”
罗门不能回答施季里况他实在无法开口道出真相,因为这一“绝密情报”来自国务院情报局的罗伯特·麦克。他曾向他报告自己想利用“布鲁恩博士”查明纳粹分子在拉美南部的地下活动。
“拉我回家吧,”罗门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道:“我睡觉去,我很想睡觉。”
到家之后,他没有躺下睡觉,而是先洗淋浴,后驱车来到秘密住宅,埃罗尼莫在那里已等了他一个小时。
第四十四章 克丽斯蒂娜·克丽斯蒂安森(一)
晚上,她回到塞维利亚。巨大,低垂的繁星在铁板似的黑色天空交相挥映。黄色的月亮周围,是一些形如彩虹,模糊不南白色和浅蓝色的圆圈。月亮上酷似地球海洋和陆地的形状,那里好像有神秘的生命,又好像有深海的生灵。
正如肯普所说,在公共汽车站,她马上坐进出租汽车,请求把她拉到“马德里”旅馆。她在那里订了个双人房间(付款和单人的一样。因为是秋天,客不满,如果还价,只付半费),打电话给罗门,把自已的房间留给他,告诉他冰箱下层有上等蒜汁烤肉,我很寂寞,在这里呆不了三天,这个塞维利亚,真是个鬼地方。她走出门,坐进第二辆出租汽车,而不是第一辆,请司机拉她到老城区。那里的大街小巷挤满了游人,灯火通明,宛若白昼,到处是轻便马车,马匹打扮得极为漂亮,仿佛出阁的新娘。
她检查一下自己的证件走进碰到的第一个咖啡馆,拨了在公共汽车上短促会面时肯普口述的号码,请求布拉斯先生接电话。
“你在哪里?”布拉斯问,不回答她的问题,他声音低沉,庄严,有德国人可怕的口音,“我去找你,请讲咖啡馆的名字,在哪里打的电话?”
“卡尔杰那斯,”克丽丝塔回答 “咖啡馆叫卡尔杰那斯。”
“城里没有这个咖啡馆,”布拉斯打断说。
“现在我跑上去问问清楚,你是否等电话?”
“咖啡馆在哪里?”
“在一条很优美的小衔道上。”
“要完整的详细地址,”布拉斯微笑说,“好,你去看看,我等着。”
克丽丝塔跑到街上,咖啡馆当然叫‘冷河’稍往下是大字写的“卡尔杰那斯”商店。真没办法,卡尔杰那斯强调“冷河”居于他,而不是别人。
当女人回到电话旁时,她的位置被人占去。一个墩实的男孩,穿着黑色服装,像个舞蹈演员,懒懒地同他看不见的女伴闻谈,约她参加一个难以想象的晚会。看来,女伴拒绝出风头,男的又许诺她更有趣的事情。他向克丽丝蒂伸伸出一根手指说,还有一分钟,就全讲完了。
但是,他讲了不止—分钟,而是整整五分钟。
克丽丝蒂娜再接通电话时,布拉斯说:“看得出,你是第一次到西班牙吧?把手提包丢在话筒旁边,幸亏我们这里没人偷东西。人们知道你要回来,而不是忘了把话筒放在支架上。我们常有这种情况,大家已漫不经心。”
他听完了地址,惊奇的是,卡尔杰那斯竟把自己的名字搬上招牌。人老了,虚荣病却与日俱增。他答应半小时后到“冷河”咖啡店。
“你自己订些葡萄酒,说说,让给带些‘窖藏葡萄酒’来,卡尔杰那斯在海滨有很好的葡萄园。你是我的女宾,所以,想要什么就订什么。”
像西班牙常有的一样,他晚来了20分钟。
“你应该原谅我”,布拉斯愁眉苦脸地说,一双阴冷的眼睛直楞楞盯着女人,这是—种露骨打量和无耻的目光
“像所有没有真正工业的民族一样;我们的时间观念很差。美国人是最准时的,因为他们炼的铁最多。如果谁在高炉旁不留神,沸腾的金属溶液就会烫着他,可不得了。即使死里逃生,也要丢掉工作,不能像以前那样生活,不能有冰箱和汽车。我们什么威胁也没有,如果被辞掉工作,也和每个西班牙人一样,过去穷,将来还得穷。我们忙什么?你看,我是个萨莫什德人。葡萄酒怎么样?”
“哦,真带劲”
“你饿吗?”
“饿坏了。”
“太好了”,布拉斯说:“他们请我向你介绍城市,我准备当你的向导,现在我到‘拉斯巴乔拉斯’订一桌,那里有最好的安达卢西亚饭菜。”
他弹簧似地站起来,下楼去打电话。
克丽丝塔想,波尔仍然一点不考虑他的外表如何,他始终如一,表里一致是怎样就怎样。其他男人都想出头露面,他们认为女人喜欢娱乐。这不对。男人们想得最多的就是他们给女人的印象。
1942年初,奥斯陆运来一批德国风光影片。与故事片不同,这些影片其实动人,妙趣横生,因而赢得大致观众。人民不愿看法西斯主义的影片,因为这些影片中敌人部是恶魔,每个德国人都是神仙,谁喜欢这种露骨的宣传?
克丽丝塔对一个影片记得特别清楚。摄影师把摄影机放在辽阔的林中矿地,拍摄春季的黑琴鸡群。红黑相间的美丽黑琴鸡,蹶看尾巴,相互叼啄厮咬,打得难解难分。它们像天鹅一样,用凸起的胸脯碰撞。母黑琴鸡在旷地上来回走去观察这—爱情比赛,仿佛—切与它们无关。
她对这一影片记得这样好还有一个原因,正好在这时住在邻居家的一个德国军官开始给她送花。时值十一月,奥斯陆正实行灯火管制和销禁,他从哪里弄来的花,她不明白,但她仍很高兴,尽管父亲有些嫌恶,不解地说:“怎能接受占领者的礼品?”
第二个军官给她送巧克力。房东逃到英国,他占了这座楼的第一层。每周星期六。他的勤务兵过来,把一只漂亮的盒子交给在她们家已经住了20年的叶斯佩尔先太大,盒内装着古怪的糖果,果心是葡萄酒和樱桃,真捧,后来,这座独家住宅住进第三个德国人,有专门的书本知识,每周一次送来一卷诗执者德国各地区的照片集。
他邀请克丽丝塔看电影,看的就是黑琴鸡打斗的影片。她请求他不要送她到家门口。
“爸爸反对占领军军官送你回家?”这个德国人间.他叫汉斯。
“问题不在这里”,克丽丝塔随便撤了个谎:“你当然知道,挪威人怎样对待你们?”
“对我们很好”,汉斯回答,“仅仅有微不足道的少数人不明白,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难道你不怕英国占领的危险?爱尔兰的例子应该使人触目惊心。”
书生汉斯,送花的鬼子和“巧克力维利”在圣诞节那天突然一起来到她们家。他们非常和气,抗议性地离开她父亲的客厅时也作得不失体面。但他们的表现仍和发情的黑琴鸡一样,只是没蹶尾巴。
布拉斯回来了,又一次打量克丽丝塔,仿佛要把她的衣服剥光,他请服务员再拿一瓶酒,说道:“拉斯巴乔拉斯”的一桌留作备用,我们先在这里喝酒,然后乘轻便马车边塞维利亚老城,之后去吃晚饭,恰好那里有最好的弗拉门科歌舞,比马德里的强得多。听听安达卢西亚歌曲,这里的歌与别处截然不同。”
“唤,太好了!谢谢!”克丽丝塔欣喜地作出反应。
“你是第一次到半岛上来吗?”
“是。”
“有趣吗?”
“当然。”
“在马德里都看了些什么?” ’
“不太多”,克丽丝塔微微一笑答道。因为她不想去塞维利亚。和罗门在一起,在他那像外科手术室一样洁净的,因而最初使她望而却步的清冷房间,她十分意外地体会到一种奇怪的,她以前所不熟悉的平和感情。作为一个强劲,独立,不苟言笑的人,他使她感到和他在一起有一种宁静心情。自从父母被盖世太保抓去之后,她从未有过这种宁静。她说服自己,所有这些都是臆想。她在工作,不能儿女情长,这妨碍事业,消耗精力,助长幻想。她对自己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演员的:“适应才能”。自己实在应该有这种平和心情,以便更顺利地作好交给她的事情。但是,越往后,她越清楚地认为,自己产生的感觉,不是对更准确地完成分配给她的角色的适应,而是最真承的,她以前不曾有过的感情。
第一次和肯普见面时,她说:“应该尽快把一切都作完,恐怕我将来工作会十分麻烦。”
“你恋爱了?”他半侧身对着她站着,仔细看牟利罗的一幅油画,问: “一个很好的男人?”
“问题不在这里”,她兴奋地回答 “他是个很开朗的人,对我很信任,没有丑陋言行。”
“照你的想法去办”,肯普回答:“我们对他也不反感。只是应该弄明白,他在家里靠什么为生,这不是不诚实。最终你要向他暗示点什么,慢慢对他发生影响。你永远不能昧良心地对待他。相反,很可能,在复杂情况下你会需要他。如果他真地想娶你,你不要拒绝,也不应当拒绝。总之,你要凭良心去办。我不敢强迫你,也根本不想强迫你。”
肯普在准确评价罗门之后建议克丽丝蒂娜坚持去塞维利亚旅行。他说,这对你和他都是考验。作为感情,特别是在短暂分别期间,什么也不能发现。你会明白,他对你确实很宝贵,这很好。我们即将分别,你开始建立自己的生活,感受他的冷峻。也好,继续我们的事业吧,你不会像现在这样困难,我一切都明白。
肯普嘴里这样说,心里想的却完全两样,女人的独立性最能牵制男人,特别是像罗门这样的男人。既然想到塞维利亚旅行,这次旅行就应实现。不是为克丽丝塔,而正是为罗门选定到塞维利亚旅行。女人突然钟情于罗门,使他感到意外。女人始终是个谜,钟情这种人?性格古怪,一点没有魁力,呆头呆脑,不知分寸,床上的事总也于不成。
听肯普讲话的时候,她想起了汉斯。那天早侯,他躺在床上,抚摸她湿润的脸宠,低声地说,他怎样为“浅发美人”(她那时还没化装,头发像一堆柴火)的父母惋借。他安慰她,温柔地在耳边说甜蜜的情话。听着这些话,克丽丝塔觉得轻松,未来也不像父母惨死后她想象的那样可怕。
后来。汉斯请求在他为不幸老人的斗争中帮助他。他说:“你应该认识对逮捕老人真正有罪的人,这能使事情摆脱僵局,我也好和决定他们命运的军官说话”。她当然同意。他安排她与大学副教授奥拉弗.利见面。盖世太保怀疑他与英国人有联系,本来想把自己的情报员带给他。利为人谨镜.不见熟人。从前他周围的人都忠于他。并和挪威人一样对占领者暗暗怀恨在心。他很喜欢克丽丝塔,而且知道她的父亲,并非常崇拜教授的才能。两周后她对汉斯说,她不能再会见他,“他要我和他上床睡觉”。汉斯长时间沉默不语,然后喝起酒来。他给她斟了一杯又一杯。早晨,在床上折腾完她以后,他说:“我原谅你作出的这种牺牲。如果这能救回爸爸和妈妈,我一切都原谅。浅发美人。”当她两天后从奥拉弗.利那里回到他身边时,他整夜询问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感觉怎样,疯狂地和她作爱,然后不辞而别,一去不返。一天晚上,一个挪威口音的陌生男人敲她的门,说需要紧急集合并马上离开这里,因为利和伦敦进行无线电联络时被抓获。他的朋友认为她在这次失败中有罪;可能对她报复,应该改变住所。
“我们在患难中不抛弃朋友,特别是你这样温柔聪明的妨娘。”这个人就是古斯塔夫.豪斯纳,后成了她的领导。就是他安排她与从盖世太保那里接到医院的妈妈见面。他们答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