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节
作者:青词      更新:2021-11-17 19:33      字数:47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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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召集银行家和企业主的妻子,动员她们帮助慈善事业,吸引她们保护诊所,让报刊为此准备好材料等等想法,不是她说出的。阿兰哈通过外交部副部长(他们出生在同一个城市,此后就成了朋友)把这些想法提交给他的上级谢拉诺.苏尼耶尔。部长带着这一建议进见大元帅:“这种招待晚会既可邀请轴心国的大使夫人,也可邀请同盟国的大使夫人,二者都将给这种调停以很高很高的评价。”
  正是在这次会晤中,奥尔加斯伯爵的妻子要完成文夫的请求(这是德·利亚·库埃尼亚侯爵授意的),把医学发展费转交给夫人,最好两人单独见面。这是传世珍品中一只古代镶嵌宝石的戒指。
  夫人很巧妙地完成了丈夫的委托。佛朗哥夫人感谢他们家对她创举的支持,这一创举关系千万不幸者的命运。归根到底,我们活着也是为了他们。她说,她很高兴下星期四在自己家中的茶会上能看见她,因为那时要讨论今后的工作计划。接着,她面向各位女士,宣布说,最古老的西班牙家庭发起了高尚的倡议,加入帮助西班牙人的医疗服务事业。至于以何种方式加入,夫人没有细讲,每人有权自己设想。
  晚上,夫人请求丈夫邀请奥尔加斯伯爵来钓鱼。只有佛朗哥无比信任的人才能获此殊荣。在他家被接见的人,就有了万能的权利。
  过了一周,天主教技术主义者秘密僧团司令部得悉德•;利亚.库埃尼亚侯爵的情报,制订了对今后的建议。珠宝,毛皮,或干脆是五位数的支票一古脑儿地涌入夫人手中。受兄弟会监视的银行经理报告说,阿兰哈以自己的名字另立帐户,用写有夫人“慈善组织”名字的支票作为付方。此后,财政部“以在瑞士为诊所和医院购买所需设备”为由,要求以美元支付比塞塔的价值。阿兰哈把一叠叠美元放进扁平手提包,运进佛朗哥宫中。
  鱼儿咬钩了,钓鱼开始了。
  兄弟会首先把雕塑家米格尔·乌季诺带给夫人。他的半身塑像像照片一样准确,并有许多细节很能满足白人贵族后裔的商业口味。如乌季诺能维妙维肖地塑出宝石戒指,冠状头饰,耳环,甚至能传神地再现衣服的特点,因而极负盛名。
  他七次完成的夫人塑像使她叹为观止,“米格尔,你真是位魔法师!你的手艺太准确逼真了!你对女人的心了解得太深了!”他们叫小姐摆好姿势。乌季诺把她塑造成一个大眼睛的小天使。大元帅很喜欢这个塑像,他对女儿特别疼爱。接着该他给米格尔作模特。工作中,雕塑家讲了许多西班牙悲惨的历史,赞扬大元帅的统帅才能,也稍稍批评现在的不足(如没有好颜料,买不到好用的雕刻刀,反共产主义者英雄纪念像的定货完全无力冲破那些沾染了秘密共和政体和犹太教恶习的官员们的官僚政治),讲述自己的创作计划,讲自己很早以前希望在全国建立大型纪念碑,原想以此表现长枪党在反对克里姆林宫异端邪说中的功绩。
  米格尔说得如此巧妙,使佛朗哥无法不对乌季诺究竞为什么不实现自己的想法感兴趣,这种想法对他当然是非常高尚和十分重要的。雕塑家正好达到这一目的。他称德·利亚·库埃尼亚侯爵为可能的企业领导人,有绝对的审美力,是大元帅的崇拜者,一位真正的爱国者。家庭富有,所以有独立见解与艺术司的那些领导人不同。他们自私,向雕塑家索贿,否则就不定货。除了这个人,还有谁能担负建立长枪党在国内战争中反对布尔什维主义胜利历史纪念碑的重任。
  像往常一样,佛朗哥没有说“是”或者‘不是”,仿佛乌季诺根本没有提某种建议。他把谈话转到琐事上。但是,过了两周,侯爵被邀请参加接见。乌季诺把他向夫人作了介绍。在整整五分钟内,不让任何人干扰他们的谈话。对在座的
  人来说,谈话完全是上流社会风度。当侯爵触及对兄弟会至关宣要的问题时,也使夫人远不能马上明白它的深远意义。
  侯爵说,国家工业界不能理解国内所发生的现象的实质,因而商业受到部里官吏的抑制,所以,天才乌季诺十分需要的雕刻刀的制造人,鞋厂主、澡盆,洗脸盆,大便器等卫生物品的生产厂家及家具工业主无法满足市场的需要。如果能把加列雷阿斯·普列夏多夫贸易商行变为一种全西班牙的贸易中心,如果使这些百货商店成为一种集散地,让工业团结在它的周围,则国内形势就会发生迅速而重要的变化。但是,事情未予足够重视之前,这是不可能的。只有一点可以改变形势,即夫人同意作企业观察委员会成员,以便从这一岗位的高度能更有效地帮助不幸的西班牙人高尚的医疗服务事业。
  夫人答应考虑“亲爱的侯爵”的建议,就离座走近美国大使夫人,和她谈了两分钟(按规矩不应超过一分半钟,礼宾事务是马虎不得的),建议她邀请米格尔·乌季诺,说“他是真正的西班牙艺术家,是我们传统的话的心脏,再是他比任何人更会体会女人的心。”接着与德国大使弗拉乌·冯·什多列尔的夫人亲切交谈,再一次摸摸玛丽·卡尔缅的脸。她的歌现在在西班牙首都最流行,自然,她常被邀入宫中,夫人本人对她极为赞赏。接着,她请客人入席。
  时过三天,有人向她报告,米格尔·乌季诺开始给美国大使夫人塑半身像。她满意地点点头。‘吃饭时,她对大元帅说,谁能给事业以现实帮助,她的慈善伙伴就与谁建立更密切的联系。她没有讲应该采取的具体步骤,没有说出人名——知夫莫如妻啊。
  不用说,佛朗哥对这种催促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当然哆,”他完全理解她,夫人对西班牙人利益的关心使他敬佩,“凡是能减轻我们优秀而轻信助人民痛苦的事情,都应该,当然罗,按照一定的轻重缓急,十分谨慎地进行,不给敌人和妒忌者留下话柄。”
  夫人没再要求什么,阿兰哈邀请德·利亚·库埃尼亚侯爵和夫人到城里去—趟,选一块地方建立诊所。就是在这次旅行中,夫人同意实现企业观察委员会的思想,但有一个条件,即这一消息不得见诸任何报端。关于这一点夫人说,当新商行成为全西班牙的企业时,它的地区性分行应考虑吸收当地军区司令员的夫人参加工作。因为军队负责维护国内秩序,能给某些企业主以帮助。这些企业主能为振兴民族经济,为恢复西班牙民族影响的使命提出最有益的建议。
  如此这般,一个贪赃枉法的关系网就逐渐形成。侯爵每月给夫人送来几只内装“慈善事业”费的信封,阿兰哈把比塞塔兑换成美元。于是,佛朗哥的家就成为半岛上最富有的家庭。
  这—关系网最核心的人物是德·利亚·库埃尼亚侯爵。他升任纪念军队和长枪党功绩社会委员会副主席以后,不仅与国内所有最大的企业主和银行家,而且与国外的同行,无论是纳粹德国,还是美国,中立的瑞士及大洋彼岸的阿根廷都建立直接接触。
  兄弟会关于双头权力,即明显的国家权力,秘密的银行权力的思想逐渐取得组织形式。这种形式是缜密的,合理的,秘密的。正因为如此,它才异常强大。因为这种利益的后盾不是别的,而是金钱和力量的保证。
  正因这样,阿根廷记者古季耶雷斯,负责安全的布宜诺斯文利斯将军庇隆强有力的副手的弟弟,其时巳被吸收到秘密兄弟会,才去见侯爵,得到肯普的情报说,美国间谍波尔·罗门正偷偷接近那些不是口头上,而是实际真干的人——就是说,他们正把第三帝国价值数百万的宝物存入西班牙和阿根廷银行的特别保险柜。
  第四十一章 施季里茨(十七)
  (1946年11月)
  “喂,你听着,布鲁恩……我经常以不同的名字称呼你,这不会使你厌烦吧?”
  “我已经习惯了。”
  如果我叫你博尔津,可能更方便些?”罗门问。
  “那也是个假名,一个鬼样……”
  “那好,我就叫你施季里茨吧,”
  “你相信这是我真正的姓?”
  罗门邀他到雷蒂罗公园散步。他们在普拉佐列托·皮诺旁边聚齐,漫步走向埃斯塔瓦斯·帕夏。施季里茨很欣赏罗门的文雅和才能。看到监视者,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我的人,看来,西班牙人很主动,也可能,这是你的人,施季里茨。”
  听到他回答“唉,我现在不可能布置监视人,”于是同意地点点头,像往常一样跟在自己那些揉皱烟卷一样的人后面,问道:“呢,也好,那你真正的姓是什么?”
  “如果我的姓是英国的,怎么办?”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因为这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施季里茨叹了口气,“这是契河夫写的,你听说过这个作家吗?”
  “当然。”罗门以他的腔调回答,“穆罕默德•;拉比诺维奇剧团在新泽西州上演的古希腊歌剧歌词就是他写的。我将称你为博士,喂,听着,回答我你怎样看待希特勒?”
  施季里茨耸了耸肩:“如果我说我仇视他,你不相信我,我也无权改变你对此的看法。如果我说喜欢他,也不奇怪,所有民族社会主义者都应该喜欢他。”
  “你最好能改变我的看法。说说看,你什么时候开始仇视他?为什么?我很愿意听你的高论。”
  “你想给我的心理画像,看我怎样对你撒谎?”
  “你的肖像装在我的脑子里。我感兴趣的是你的思维逻辑。你想问题很有趣,与一般人不同。你刚才说‘所有民族社会主义容都应该喜欢希特勒……’1945年6月奥托.施特拉塞向我们表示,他和他哥哥格利戈里都仇视元首。”
  “是吗?那你请看,当奥托逃离德国肘,格利戈里.施特拉塞在帝国党报上发表了怎样的声明。他痛斥奥托是落入犹太人和共产国际间谍魔爪的叛徒,宣布不承认这个弟弟并与他断绝一切来往,因为他弟弟竞敢大胆反对伟大的元首。但这也没用,过了半年,希特勒还是下令枪毙了他。他被党卫军当成靶子。就在枪毙他的前一天,党卫军还在运动创始人的画像前举行会议,这些创始人就是希特勒,格利戈里.施特拉塞和罗姆。党卫军宣誓忠于他们,热爱他们,极力夸奖她们的才能,并为他们之间的兄弟般的情谊感动得眼泪盈眶。纳粹需要不会思想的傻瓜,他们宣誓忠于的不是思想,而是思想的表达者。一切都被人格化。一切都与一个人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精神是三位一体的,但国家的领导确是一个人说了算,因此施特拉塞和罗姆都被枪毙。在内心深处,施特拉塞可以对希特勒不置一顾。但是,自从剥夺了他的宣传大权,及戈培尔把元首变成活神仙以后,谁也无权发表意见。
  “万岁,希特勒”已变成“早上好”和“晚安”的同义词。你不说,就杀你的头。这很痛苦,也很可伯,因为当你听到金属落地的咔嚓声,就会想象,过一会这个磨得像剃刀一样锋利的金属会割断你的颈椎。鲜血如注,接着是永久的黑暗。死亡也没有这样可伯。当你从汽车上掉入山涧,你还可以动作,可以转方向盘,踩刹车或想法不要撞在石头上。坐飞机可怕些,你坐在客舱会感到无能为力,飞行员可能是个笨蛋。如果你来驾驶,保准把俯冲的飞机拉起,朗在庆上最轻松。即使你得了癌症,还可能坚信,这是溃疡,并且相信很快就会发明一种新药。应该发明,不能不发明。医生走来,拿出听诊器听听,给你开一些神奇的丸药。你吃了,病就好了。房屋和墙壁都可能帮你这样想。而上断头台,那又是个什么情景啊!”
  “你的想象太丰富了。不要认为,所有人都能想象斧子砍椎骨的情景。太精彩了!因为怕在现实中看到这种威胁,所以今后应该经常感到这种威胁。”
  “如果我经常感到这种威胁,又如何呢?”
  “你从哪一年开始为俄国人工作?”
  “为什么不是给英国人?他们也曾反对希特勒”。
  “我们问过他们。”